权臣养成攻略(重生)——未妆
时间:2019-04-05 08:03:09

  施婳一边想着,一边写信,她在信里将自己在岑州的事情说了,又请林家娘子不必担心,等岑州事情一了,便会回去苏阳。
  她借着烛光,慢慢地将写好的信叠起来,装入信封中,封了火漆,准备明日送出去。
  第二日一早,施婳洗漱之后便下了楼,只见陈老先生正在大堂坐着,与一个老人说话,见了她来,连忙起手招手道:“施婳,你来。”
  施婳立时心知肚明,想来那位陌生的老人,便是陈老先生口中那位姓郑的好友了,那郑老大夫站起来,施婳忙道:“久仰先生大名。”
  郑大夫看起来不苟言笑,点点头,打量她几眼,道:“小友幸会。”
  他说完,一扬手:“请坐。”
  三人便又重新坐下来,陈老先生紧接着之前的话问道:“您说的那病人现今如何了?”
  郑老大夫道:“还是不得解,除我以外,另有六名大夫,皆是束手无策,前几日还走了两个,我这才写信邀你前来。”
  陈老先生闻言便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看看病人。”
  郑老大夫起身道:“随我来。”
  施婳也跟着站起,郑老大夫望了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但是施婳能够明显得感觉到他透露出的不以为然。
  来时,陈老先生就与她提起过这位郑老大夫,杏林高手,擅治各种疑难杂症,名气很大,再加上年纪也大了,为人有些自傲,若是到时候言谈举止轻慢了,让施婳不要往心里去。
  所以施婳见他望来,也只是淡淡一笑,态度十足的不卑不亢,郑老大夫便不再看她,转而领着陈老先生往客栈外走去。
  第 108 章
  一路上, 郑老大夫径自与陈老说话, 也不搭理施婳,施婳就在旁边认真地听着,他们聊的那些医术, 都是她从前没有听说过的。
  见老友这般, 陈老也有些无奈, 多年至交,老友的脾性他是清楚的, 拗得很, 轻易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但是又不好冷落了施婳,便时常递话头给她,每每这时,郑老大夫就不说话了,一时间冷了场, 简直叫陈老尴尬万分。
  所幸这时候, 病人的府上到了,看上去似个大户人家,豪宅大院, 上面写着崔府两个大字,门房显然是认得郑老大夫, 连忙请他进去, 道:“老爷一早就等着您老了。”
  郑老大夫点点头:“有劳。”
  门房又好奇地看了陈老和施婳一眼,引着他们入了府内, 径自往后宅而去。
  崔府似乎十分富贵,一路上亭台楼阁,水榭回廊,流水款款,到处都带着几分江南的气息,显然主人家十分钟爱江南风光。
  在那门房的带领下,他们三人在一处院子前停下来了,那门房道:“老爷在里面候着,您们请进。”
  郑老大夫颔首,率先进了院子,穿过前庭,便是一个花厅,有几个人站的站,坐的坐,正在说话,一人道:“依我看,此症乃是热气久积于中,由热邪引起而致阳气亢盛,自当清凉以解。”
  另一人却道:“此言差矣,若是热症,病人必身热,烦躁,面目红赤,不恶寒,反恶热,可是病人的症状却并非如此。”
  一人附和道:“之前的黄大夫也依照热症开过药,病情不解,反而还加重了,私以为此症并非热症如此简单。”
  他们讨论得激烈,有人站起来,迎到门边,施婳这才注意到他,是个中年男子,穿着富贵,却一脸愁容,显然是病人的家属了。
  他朝郑老大夫拱了拱手:“郑大夫来了。”
  郑老大夫点点头,介绍道:“这位是老朽的多年好友,于疑难杂症也颇有办法,之前我写了信,将他请过来为尊夫人看诊。”
  那崔老爷连忙拱手:“老大夫一路奔波,辛苦了,不知如何称呼?”
  陈老答道:“鄙人姓陈,这位是我的小友,姓施,也是一名大夫。”
  崔老爷起先以为他们旁边站着的少年人是童仆,没想到竟然也是大夫,连忙也拱手见礼:“施大夫。”
  施婳略微侧过身子,与他回了礼,那崔老爷直起身来催促道:“能否请几位帮忙看看拙荆的病情?看着比前几日似乎更为严重了。”
  郑老大夫立刻道:“我们先去看看尊夫人。”
  崔老爷忙不迭道:“请,请。”
  等入了后院的正屋里,施婳首先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便是她作为大夫,早已习惯了汤药的气味,但是这般浓郁,却还是有些吃惊。
  然后绕过屏风,她就看见了躺在榻上的妇人,面色蜡黄,眼下青黑,瘦成了皮包骨,两颊都凹陷了下去,于是更显得她眼睛很大,看上去颇有些瘆人。
  那妇人见有人来,便想坐起,旁边有丫环忙上前去伺候,郑老大夫轻轻摆了摆手,道:“不忙,夫人还是歇着吧。”
  那妇人点点头,费力地道:“失礼了。”
  郑老大夫简单地向妇人介绍了陈老的身份,照例把施婳给略过了,施婳也不以为意,就站在一旁看着。
  倒是那崔老爷忍不住催促道:“大夫,劳烦现在就给拙荆看诊吧?”
  陈老点点头,走到榻前的绣凳上坐下,道一声失礼了,然后将手按在妇人的脉上,认真听起脉来。
  几乎是下一刻,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
  崔老爷着急地问:“大夫,怎么样?”
  陈老没说话,听完脉又观那妇人的面相,忽而起身,对施婳道:“你也来看看。”
  闻言,施婳点点头,郑老大夫皱了一下眉,想说什么,便见她已经坐下去了,为那病人听脉,此时施婳也明白了为何陈老会面露异色。
  脉至弦洪豁大,尤其是右手,施婳仔细观察病人面相,只见那妇人脸颊瘦削,泛着些许红色,像是十分的热一般,而现在五月都还未到。
  施婳把脉的时候,那妇人便不能动,额上渐渐渗出汗来,不多时便成串滑落,有丫环拧了帕巾来,替她擦拭,又有人轻轻打扇,十分周到。
  施婳观察了一会,忽然问道:“妇人可是许久未曾入睡了?”
  那边郑老大夫正和陈老在说话,听了这一句,不由转头来看了她一眼,神色中有一闪而逝的诧异,他又转向陈老,眼神询问,那意思是,你与她说的?
  陈老摇摇头,崔老爷连忙答道:“是,拙荆已有三日整不能入眠了。”
  施婳道:“心火燥热,大渴大汗,面赤足冷,此症属温。”
  她犹豫了一下,道:“确实有些类似热症。”
  闻言,郑老大夫却平平道:“这可不是热症,若是热症,早就能治好了,何必拖到今日?”
  被他硬邦邦地顶了一句,施婳也不恼,回头看着他,道:“郑老大夫莫急,我话还未说完,虽类似热症,然而毕竟不是,但是下药时也有个大概的方向。”
  郑老大夫:“那你说说,要怎么个方向?”
  这话有些紧追不舍了,施婳知道对方对自己有些偏见,无外乎是一介女子习医,如何如何之类的,她也并不恼,名气大的人总是脾性古怪,再者对方又是陈老的至交,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陈老下不来台。
  施婳略一思索,便道:“此症虽然属温,却真阴素亏,心阳外越,内风鸱张,用药反而不宜寒凉,以平为佳,对症下药,大渴以烧铁淬醋,令吸其气,牡蛎粉扑止汗,捣生附子贴涌泉穴,至于内服之药……”
  她犹豫了一下,道:“我医术浅薄,不敢妄言,还请二位老大夫商量着来。”
  郑老大夫这回望了她一眼,竟然也没说什么,施婳心中立刻一定,看来她刚刚说得都没有错了。
  虽说不该与这老大夫计较,但是泥人尚有三分土性,被人这般轻慢以待,便是施婳也会有些忍受不了。
  郑老大夫与陈老坐在屋子里谈了半天,将病人的症状都挼清楚明白了,商量的方向也越来越明朗,施婳在旁边听着,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两位老大夫行医的年数比她如今的年龄还大,经验十分丰富,施婳听了许久,颇有所获,忽觉这一趟倒是没有白来。
  陈老偶尔会问一问施婳的意思,施婳也会简单答上几句,郑老大夫的态度倒是要好了一点,施婳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直商量到了午时才敲定药方,崔老爷千恩万谢让人抓药去了,又热情地挽留他们用了午饭,这才放人离开。
  才出了崔府,外面下起瓢泼大雨来,耽搁了一个时辰,施婳这才回到客栈,她将信交给了客栈伙计,央他帮忙递出去。
  此后又过了几日,天气很是不好,整日都下雨,连外面都去不得,无奈之下,郑老大夫便只能和陈老两个人聚在一处谈论医理,陈老每回都叫上施婳,郑老大夫也不说什么,态度到底是好了不少,施婳听他们二人谈话,受益匪浅。
  这一日下午,外面的风雨很大,施婳和陈老三人照例坐在大堂说话,窗外狂风呼啸着,拼命摇动着街边的大树,雨水哗哗冲刷着房檐和街道,泛起了大颗的泡沫。
  陈老道:“这天气,怎么日日都下雨?一连五六日了,跟天漏了个窟窿似的。”
  旁边收拾桌子的客栈伙计笑道:“我们这里就是这样,每年这回都下大雨呢。”
  陈老接道:“那不是生意不好了?”
  “可不是?”客栈伙计道:“冷清得很,您瞧瞧,如今投宿的就您们三位了。”
  他正说着,门外突然奔进来一个人,浑身湿淋淋的,高声喊道:“郑老大夫在不在?!”
  客栈伙计啊哟一声,忙道:“在这呢,在这呢。”
  施婳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崔府的小厮,心里忽然一紧,郑老大夫站起身来,道:“老朽就是,怎么?”
  那小厮急切道:“郑大夫,救命啊,我家夫人不好了!”
  天空一个响雷猛地滚过,在头顶炸响,那客栈伙计吓得一抖,抹布都掉在桌上了。
  外面的风雨还是很大,那些大树被风吹得疯狂摇摆,像是癫狂了似的,雨大得根本出不了门,但此时人命关天,哪里还顾得上许多?
  一行三人就跟着那小厮,撑着伞往外走,那伞根本遮不住人,雨水几乎是横着飞过来的,不多时,施婳头脸都被打湿了,衣摆湿淋淋的,郑老大夫和陈老也都是如此。
  好容易到了崔府,崔老爷从门里出来,一脸焦急地迎上来道:“郑大夫,您快帮忙看看拙荆的病情。”
  “先进去再说。”
  施婳很快便见到了崔夫人,立时大惊,只见妇人的情形比之前还难看了,唤她也不醒,神智昏聩,气息微弱,眼看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陈老惊声道:“怎会如此?”
  他们日前明明来看过一回,崔夫人的病情好转了些许,几人都放下了心来,怎么今日却突然恶化成这样了?
  郑老大夫立即为病人把脉,片刻后,表情凝重地问崔老爷道:“可是一直在服我们开的药方?”
  崔老爷眼神有些躲闪,一见他这般,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郑老大夫一甩手,怒道:“这种时候请我们来,还有什么用?”
  第 109 章
  眼看郑老大夫发脾气, 崔老爷立刻急了, 恳求道:“是我们迷了心窍,那一日拙荆忽然昏睡,恰巧胡大夫过来, 我便请他看了, 他说你们这方子有错, 继续吃下去会坏事,当即又开了一张方子, 才服了一剂药, 第二日拙荆便能起身进食了,是以不疑有他,只是今日不知怎么、怎么……”
  郑老大夫生气地道:“此药方见效慢,我早与你说过了,病人会昏睡,正是因为药起了效用, 你不请我们来看, 却让那胡劳开方子!吃坏了病又想起我们来,你今日何不继续找那胡劳?!”
  崔老爷被好一通骂,喏喏不敢言语, 郑老大夫生气归生气,但是事关人命, 不敢耽搁, 三人诊治了一番,又让拿那胡劳开的方子来, 施婳打眼一看,全是大寒之药,难怪病情恶化得如此之快!
  郑老大夫气得又骂了几句,三人商量一会,重又拟了一张方子来补救,交给了崔老爷。
  郑老大夫还告诫道:“若再乱用药,害了尊夫人性命,你也莫要来找我们了,我们还没那胆量从阎王爷手里头抢人。”
  崔老爷连声应是,急慌慌地让人抓药去了。
  外面大雨还在下,郑老大夫一肚子气,也不肯等雨停,不顾崔老爷劝阻,一意撑着伞回了客栈。
  施婳淋了两回雨,到了客栈之后,陈老便立刻请客栈伙计熬了驱寒汤,三人都各自喝了几碗,回屋歇下了。
  雨还是下个不停,就像陈老说的,好似天被捅了个窟窿似的,施婳还从未见过有雨下得这么久,这么大,仔细数数,足足有十天之久了,岑州城的地面就没有干过。
  一般来说,白天会下两场,夜里则是整晚整晚的下,第二日早上起来时,雨虽然已经停住,但是施婳看见楼下的街道都被水淹没了,行人一边淌着水走过长街,一边骂着老天爷。
  “看起来不大好啊。”
  身边一个声音传来,施婳转过身,却见陈老不知何时过来了,站在一旁,望着楼下,面上浮现些许愁色来。
  施婳想了想,领会了他的意思,道:“陈老是说,恐怕会出事?”
  陈老道:“这么大的雨,还下了这么多天,谁知道呢……”
  他说着,又道:“现在雨已经停了,等郑老起来,我们就去一趟崔府看看病人,然后立刻离开岑州城。”
  施婳点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正欲下楼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施婳和陈老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侧耳细听,那是几个人一起在呼喊,隐约听清了几个模糊的字眼:“……决口子……”
  “大水……”
  施婳心里一突,陈老脸上露出几分慌乱来,拔腿要往楼下走,却被施婳一把拉住,道:“别忙,您先去叫郑老大夫起来,我脚程快,去打听清楚再回来客栈。”
  似乎被她镇静的语气感染了,陈老也定了定神,道:“好。”
  施婳立即下了楼,里外不见客栈伙计,大堂里空荡荡的,这几日除了他们三个人以外,没有别的客人投宿了,伙计躲懒找不着人是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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