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少将大人/你好,我最爱的人(下)——寒武记
时间:2019-04-08 08:43:51

  “烧伤治疗,如果是广义层面上,是包括整容费用的。”路近肯定地说,“后来素问的烧伤闯过了危险期,开始进入康复期,之后,就被转到另一家医院。”
  “她在那里接受了全身植皮和脸部整容手术,将烧伤的痕迹祛除的干干净净。”路近叹了口气,“伤好之后,她离开了医院,进了孤儿院。上学之后,她非常优秀,优秀到只比我差一点点的地步。”
  顾念之:“……”
  有个随时随地喜欢秀智商的老爸真是心累。
  顾念之摇了摇头,忽略路近近乎自负的态度,低声说:“这么多年,您一直关注她?”
  路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有关注,我只是定时核查一下她的状况,确信她还活着,没有人找她的麻烦。”
  “……后来呢?”
  “后来,她上了大学,入学第一天,就认识了何承坚。”路近想到当时的情形,有些黯然。
  他说:“其实那一天,是我先去跟她说话的,可是她完全不记得我了。”
  顾念之:“……”
  “您之前跟她说过话吗?”
  “没有。”路近不自信地移开视线,“但是我总去陪她,她不昏迷的时候会看着我,我知道她应该知道我是谁。”
  顾念之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张了张嘴,但是没想好要怎么说。
  路远在一旁温和地说:“……她经历了那么多手术,烧伤的康复期非常疼,她能熬过来就不错了,记不记得你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过得好,你也没什么遗憾了。”
  顾念之不由看了路远一眼,暗道难怪这两个完全不搭界的人能够在一起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原来他们都有共同的伤心事……
  路近垂着头,肩膀垮了下来,靠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是我不够好。她的选择没有错,你们没见过何承坚年轻时候的模样,比现在的何之初还要英俊潇洒。我自问也是美男子,可是比何承坚还是要差一点点。”
  路近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比划了米粒般大小的距离,“……可是就这么一点点,决定了我不能跟素问在一起。”
  顾念之长吁一口气。
  路近终于承认他对秦素问的感情了。
  她坐了过去,轻轻握住路近的手,脸上露出一个极温柔的笑容,她说:“……但是,您和秦素问有了个聪明可爱的女儿,就是我,所以,您一点都不比何承坚要差。”
  路近下意识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我们的女儿当然比他们的儿子要有出息。”
  说完他突然抬起头,惊恐地看着顾念之,颤声说:“念之你连我的话都要套!你太过份了!信不信我马上死给你看!”
  他用力挣脱顾念之的手,无地自容地掩面要逃。
  顾念之情急之下,什么都顾不得了,飞身扑了过去,死死抱着路近的腿,哭了起来,“爸,您这样做,是不是觉得我的出生是别人的耻辱?所以才迟迟不肯告诉我我的亲生母亲是谁?”
  路近僵住了,他扶着门框,一脚屋内,一脚屋外,进退两难。
  顾念之不被承认的委屈早就积在心头,今天终于爆发出来了。
  她放开路近的腿,从地上站起来,双手紧握成拳,朝着路近哭喊道:“既然您不想我有亲生母亲,我就不要亲生母亲!我连亲生父亲都不要了!我本来就是你实验室的试验品,您也不用勉为其难做我的父亲!我不需要!”
  她一把推开路近,自己先跑了出去。
  路近愣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可是顾念之已经关上了电梯。
  电梯的数字飞快地下降,路近急得满头大汗,拼命拍着电梯的按钮,电梯却没有停下来。
  路远走了出来,抱着胳膊斜斜靠在门框上,淡淡地说:“你这是何必呢?我看念之说得对,你就是觉得她出身不好,玷污了你心目中女神的名声。你连死都不怕,却为了你的女神三番两次要寻死,我也不拦你了。你自己的女儿都受不了了,何况我一个外人?”
  这话如同尖刺一样扎进路近心里,就算他是严重的人际关系障碍症患者,可以对别人的话完全置若罔闻,但他无法忽视路远的话。
  他有些慌乱地回头,连声说:“没有!我没有觉得念之出身不好!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会觉得她出身不好?!”
  “可是你不肯说她的亲生母亲是谁……”路远不动声色说道,“这就是最大的不承认。再说你确定你把她当亲生女儿吗?连亲生母亲都无法启口的人,确实不配做父亲。”
  路近怎么也没想到,他为了维护秦素问的举动,却深深伤了顾念之的心。
  他急得团团转,“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路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脑袋这么笨过。
  他引以为傲的智商现在不能帮他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路近急得用头砰砰地在墙上撞了起来。
  很快把额头撞红了一片,又撞出一个大包。
  路远摇了摇头,凉凉地说:“你在这里撞墙也没用。念之已经跑出去了,你撞得越多,越是浪费时间,念之也跑得越远。”
  路近停止了撞墙,瞪着路远道:“你怎么不去追念之?!等霍绍恒回来,发现念之不见了,肯定会跟你闹翻!”
  “这就不劳您路大股东操心了。”路远闲闲地让了一步,握住门把手,“我要睡了,你们父女好好谈一谈,我就不掺和了。”
  路远在路近面前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
  路近瞪着这扇门,恨恨地踹了一脚,然后迅速回到自己房间里,打开电脑里的定位系统,找到了顾念之的定位。
  原来她没有跑远,就在小区附近的街心公园里待着。
  路近松了一口气,拿着手机匆匆下楼,找顾念之去了。
  他脑子里还有些迷糊。
  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秦素问和顾念之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会对立起来。
  他为了维护秦素问,不可避免就伤了顾念之。
  可是如果让顾念之满意,秦素问的生前死后名就一并毁掉了。
  路近实在不想这样,不过他却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解开这个结。
  ……
  顾念之胸口憋着一股气,一下子跑出了小区,径直去小区附近的街心公园散心去了。
  天色已晚,街心公园里月色如轻纱徜徉,墨绿色的树丛带着淡淡的雾气,空气清新无比。
  顾念之深吸一口气,胸口那股郁结之气却依然挥之不去。
  她用手背抹了抹泪,一个人在街心公园的石头长凳上坐了下来。
  在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儿童乐园。
  一个四四方方的沙盘里面,摆着一架红绿相间的滑梯,还有两个棕色树皮做的秋千。
  几个穿着小短裤和小汗衫的孩童拎着小桶和小铲,在里面玩沙。
  他们的母亲守在一旁,温柔地看着他们玩耍。
  顾念之没想到看见这样一番情形,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
  正要继续用手背擦泪,一个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递了过来。
  顾念之顺着手帕看了上去,见是何之初站在她面前。
  顾念之十分惊讶,仰头看着他说:“何少,你怎么在这里?你父亲的情况怎样了?”
  何之初在她身边坐下,继续把手帕递给她,淡淡地说:“已经送到vip加护病房了。医生们检查过手术情况,说手术做得非常好,基本上应该不用担心排异反应,不过还没醒过来。”
  又说:“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其实他从安置好何承坚,就来到这边候着了。
  一直坐在车里,直到天黑,想回去了,却正好看见顾念之从小区里跑出来。
  顾念之接过手帕醒醒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那人说没事,就是没事。你信我。”
  何之初点了点头,“嗯,我信你。”
  顾念之心里难受,忍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
  何之初扭头看了她一会儿,片刻之后,还是将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另一只手拿过手帕扔到一旁,又拿出一包纸巾,给她擦眼泪,温柔地说:“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和蔼可亲。
  而且他十有**就是自己的亲大哥。
  顾念之不再避嫌,拉着何之初的袖子蒙在脸上,呜呜咽咽地说:“何少,你说,我的出生,是不是你母亲的耻辱?”
  
 
第1855章 最好的母亲
  何之初的心脏一瞬间紧缩,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紧紧攥住顾念之擦过眼泪的纸巾,抬着胳膊僵在那里,就像一尊雕像,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潋滟的桃花眼里更是波澜不兴,如同古井水。
  顾念之等了一会儿,见何之初还是不说话,心里开始尴尬起来,心想难道何之初也是这么想的?
  也难怪。
  如果是自己眼里非常恩爱的父母,突然有一个跟外人生了孩子,虽然知道不是那孩子的错,她心里也会很膈应的。
  她这样问何之初,是强人所难了。
  顾念之抿了抿唇,慢慢放开了何之初的袖子,抬头看何之初一动不动,勉强笑了一下,“何少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打个比方,跟你母亲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我不该乱说话。”
  她璀璨的眼眸里泪珠将落未落,如同明珠含晕,奇花初胎,美得不可方物。
  何之初几乎跳出嗓子眼的心这才渐渐回落到正常的速度。
  他看着顾念之这个时候还要强颜欢笑,眼里有些涩,另一只手顺势下落,摁住她的后颈,将她缓缓揽入自己的怀里,清冷地说:“别自欺欺人了,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低头亲了亲顾念之的额头,“念之,你知道吗?我母亲生前为什么反对用人类生殖做基因实验?就是考虑到人是不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和尊严。基因实验以前都是在动物和植物中进行,对人体最多是培养人体器官和组织,用基因实验培养一个活生生的人……这种代价太大,她一直是坚决反对的。”
  顾念之的泪意又涌了上来,她极力忍住,轻轻点头说:“我知道,秦大律师,是个非常优秀完美的女子。她的名声毫无瑕疵,喜欢她,尊敬她的人都会维护她,是我着相了。”
  “别这么说,我母亲是个十分勇敢,而且直面现实的人。如果她知道你是她的亲生女儿,哪怕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生,她绝对不会认为你是耻辱,她只会让那些让你生出来的人付出代价。”
  顾念之埋头想了一会儿,让秦瑶光付出代价,她喜闻乐见。
  可是路近……
  虽然她说她不要他做父亲,可心里还是不想他有事,一点都不想。
  顾念之脱离何之初的怀抱,坐直了身子,用手捋捋额前汗湿的头发,低声说:“我相信这件事里,秦瑶光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抬起头,顾念之一脸决然地说:“何少,我要告秦瑶光谋杀秦素问,你帮不帮我?”
  何之初猛地一惊,脱口而出:“你说什么?!我母亲是秦瑶光谋杀的?!不可能吧!”
  “为什么不可能?你还认为是我父亲动手的吗?”顾念之执拗地说,“你知道他不是那种人,他绝对不会伤害你母亲。”
  “不不不,我也不认为你父亲是凶手。”何之初握了一下拳,“其实没有人是凶手,我母亲猝死,是她的身体本来就有问题。我父亲通缉你父亲,只是想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并没有说他就是凶手。”
  只是顾祥文后来逃走了,才被升级为嫌疑犯。
  这一点,何之初没舍得说,怕顾念之更伤心。
  顾念之却已经从路近那里得知了当年的事情,虽然路近还是不肯把他最后一面的情况说出来。
  “对,我知道这是当年的结果。但是你母亲这一辈子的经历,还有你外祖父母的死亡,都跟秦家有脱不开的关系,你不想弄清真相吗?”
  何之初点了点头,“当然想。我正在审那个人……”
  他说的是顾念之从c城找到的那个人,据说是秦素问父亲的“忘年交”老朋友。
  “光是审那个人是不够的。”顾念之眸光沉沉,点漆般的黑眸深不见底,“他也许只是外围马仔,就算他什么都说,也不能动秦家分毫。我们的突破口,应该是秦瑶光。还有……”
  顾念之似笑非笑起来,“美国政府和国会不是为秦瑶光鸣不平吗?我们就让美国人看看,他们为之摇旗呐喊的人,是个什么货色!”
  何之初明白过来,“你是说,公开审判?”
  顾念之重重点头,“我的案子,你的案子都不能公开审判,但是你母亲当年猝死的案子呢?我记得何上将说过,还没结案吧?”
  何之初的脑海里天人交战,思考着这个可能性。
  从他个人来说,他是十分不愿意自己去世这么多年的母亲再被人推到风尖浪口。
  一旦公开审判,秦家为了自保,不知道会做出多少龌龊事。
  秦素问又已经去世,连给自己辩护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他也清楚,如果能找到一个突破口公开审判秦瑶光,确实不但堵美国人的嘴,还能把国内的舆论扭转过来,并且平静民心,让大家不要恐慌焦虑。
  这件事,除了让他和他父亲何承坚会不舒服,还有让秦家恐慌,对别的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再低头看着顾念之委屈巴巴的小眼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但是我父亲还有五天就清醒了,你有把握在五天之内找到证据起诉秦瑶光吗?”
  要真的告秦瑶光谋杀秦素问,当然不能只是有个想法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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