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眼看两个儿媳妇下个月都要生了，老太太一个人肯定照顾不过来。爷儿几个一商量，如今日子也好过了，干脆买两个妇人回来伺候。也省的老太太累出个好歹来。
男人们商量定了，老太太就带着俩儿媳妇进县城牙行去挑人了。
牙行根据需要推荐了合适的妇人，两个儿媳妇各自挑了自己看着顺眼的。老太太又从旁掌了掌眼，这就定下了。
就准备掏钱了，牙行的婆子就推荐上了。之前听这婆媳三个说话，家里还有一个读书的儿郎、和一个不出门的闺女。那不刚好需要买一个书童和一个小丫鬟么？
婆媳三个都是老实妇人，出门时没计划，就没打算买。毕竟买两个中年妇人回家是男人们同意的。其它的，男人们没点头，她们不想惹事儿。
牙行的婆子就有点急了。说书童不买就不买了，小丫鬟买一个吧！她这儿刚好有一个合适的，小模样长得可招人疼了。
关键是，那丫头还特别便宜！
牙行的婆子快搜快脚地把拓跋瑞雪拎了出来，抬起她的小脸儿让她们看。舌绽莲花地说，看在她们已经买了两个扎实妇人的份儿上，只要再出两百个大钱，这小丫头就归她们了！
此时的拓跋瑞雪，已经快十天没吃过一顿饱饭，饿得面色发黄、两眼发虚。但小模样的漂亮还是毋庸置疑的。
这么便宜买一个这么好看的丫头，婆媳三人就有些心动。
牙行的婆子眼睛多贼啊，当即一拍大腿：“行了，看几位也都是实诚人，就当结个善缘了。一百文，就当添头送你们了！”
拓跋瑞雪就这么被人一百文钱就买走了。
只不过，谁也不知道的是。婆媳三人前脚领了人离开，后脚这牙行的婆子就从神秘黑衣人手里得了一百两银子的赏钱，迅速地收拾包袱离开了这家牙行，到很远的另一个郡县谋生去了。
数日后，高玉敏找了来，打问到了拓跋瑞雪的下落。次日，这家经手卖了拓跋瑞雪的牙行也飞快地搬离了这家县城，出县以后就拿着赏钱各奔东西，再也找不到了。
再说拓跋瑞雪来到了康家，跟那两个仆妇一起住在康家收拾出的下人屋子里。有床有褥，有馍有水，竟是激动得哭了。
在王府里小叔叔的院子，被关在柴房里的时候，她以为小叔叔对她已经是天下最坏最坏。可是被丢进牙行里她才知道，只是没吃没喝不理她，真的还不算坏！
人还会被打、被骂、被用鞭子抽、被各种可怕地对待！
虽没打她，但就在她眼前打的别人，她眼睁睁地看见了！
她和一群十几岁以下的小姑娘关在一起。每天不但会听到她们哭泣、听到她们说起自己各种悲惨的遭遇，还能看到有些人血迹斑斑的伤痕。
刚开始，她还是满腹委屈，觉得父亲这次对她的惩罚太狠了。可是一天又一天，她还是待在牙行里，没有人来接她回家以后，恐惧渐渐地盖过了委屈。
她这才慢慢地开始相信，父亲是真的把她给卖了。
后来，她茫然地缩在墙角听着那些小姑娘彼此诉说着她们的各种经历和见闻，越听越害怕。给叔叔婶婶下药，竟然是忤逆谋害的大罪么？是要活活打死的么？她不知道，不知道啊！
康家人对于意外多买了个小丫头倒是没有多大的意见。反正便宜，人小也吃不了几口饭，就养着给小女儿当个贴身丫鬟吧。
拓跋瑞雪战战兢兢地在康家当起了小丫鬟。每天察言观色，过得小心翼翼，唯恐让康家不满意，再把自己卖回牙行里去。
孰不知两个一起被买来康家的仆妇里，其中一个根本就是王府安排好了暗中照看她的人。每天默默地观察着她的反应，悄悄地把消息递给藏身在暗处的暗卫。
拓跋瑞雪对此茫然无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对她的刺激太大了。父亲说派人暗中保护她的话她当时就没注意到，只惊吓于父亲要发卖她、要把她除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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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8章 康家兄弟
康家一大家子人都靠油坊铺子生存，一大早起来吃了早饭，就要去各忙各的。中午饭是分开吃的，晚上才又再聚在一起。
他们吃饭的时候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忙了一天了，大家都是在饭桌上彼此说着铺子里和家里的事儿。七嘴八舌的，但是很热闹，儿女们听父母的话，兄弟之间心也齐。
康家的院子不大，拓跋瑞雪和那两个仆妇坐在厨房里吃饭，能听见堂屋里一家人的声音。
那名暗中负有重任的姓刘的仆妇看一眼拓跋瑞雪，便跟另一个姓常的仆妇唠起嗑来：“康家倒是和睦，兄弟们都是齐心的。”
姓常的仆妇也感慨：“是啊，多好！一家子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油坊铺子红红火火的，以后肯定会越做越好。”
姓刘的仆妇状似无意地就跟她聊了起来：“要不怎么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亏得两个儿媳妇也是和睦。你是不知道，我之前跟过的一个主家，原本家业大了去了。只可惜大儿子娶了个媳妇把孩子给教坏了，害怕叔叔争家产，竟给叔叔婶婶饭菜里投毒！当叔叔的一气之下分家另过。家里的一双老人也给气死了。大儿子一个人顾不过来家业，好好的一个家最后让人拆得七零八碎，败喽！”
姓常的仆妇惊讶道：“这世上还有这般狠毒的小辈？告官了没有？这等忤逆狠毒的东西，合该在菜市口当众活活打死的！”
拓跋瑞雪端着饭碗的小手一哆嗦。
姓刘的仆妇见状也就收了话头：“谁知道呢！兴许知道官府要抓，逃了吧。那边快该收桌子了，咱们吃快些。”
后来的几天，两个仆妇间聊天时，总绕不开兄弟齐心、将来生了孩子也都是一家人的话题。拓跋瑞雪听了，每到康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忍不住地去观察他们一家人的相处。
为什么这家的大儿媳和二儿媳之间一点也没有争抢的意思呢？
这天晚上睡下，拓跋瑞雪忍不住问那对自己挺和蔼的姓刘的仆妇：“刘婶儿，为什么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会相处得这么和睦呢？”
刘婶儿挺有趣地问：“你这孩子问的这话有意思！好好地，她们作甚要不和睦呢？她们的丈夫是亲兄弟。她们跟丈夫是一家人，彼此之间自然就也是一家人。一家人，这么和和美美地难道不对？”
拓跋瑞雪也不知道怎么说的，烦恼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一个原因：“那要是……要是大少奶奶生的都是女儿呢？难道她不该想办法把二少奶奶她们都赶走吗？”
刘婶儿挑了挑眉，诱导地问：“赶走？赶走做什么？”
拓跋瑞雪疑惑地道：“赶走康家其他的儿子媳妇和孙子，让康老爷和老太太只疼大少爷一家子啊！难道不对吗？”
“呵呵，还真是个傻丫头，净说傻话！”刘婶儿笑道，“别说老爷和老太太哪个儿子都一样疼，就说大少爷和二少爷是亲兄弟，大少爷怎么舍得把亲弟弟赶出去？再说了，大少爷若是真没儿子，以后的香火靠谁？百年之后不得靠兄弟们的儿孙给他上香祭祀么？
把兄弟和侄儿们都赶走，这哪是争宠，这是绝自己的香火呢！再说大少奶奶，身为大少爷的妻子，但凡是个懂事的，就不该逆着大少爷的心愿做事。
好比你也有爹娘和妹妹。若是你爹娘喜欢你妹妹，你为了夺宠，就把你妹妹骗进山里卖了。你这是理所应当么？你这是黑了心肝。让你爹娘知道，合该把你绑了石头沉塘的！”
拓跋瑞雪一哆嗦，硬着头皮道：“我不会对我妹妹这样的！妹妹是亲人，我肯定护着她们！”
刘婶状似无意地感叹：“是啊，对你来说，妹妹是亲人。对你爹来说，弟弟那就更是亲人了。姐姐护着妹妹，哥哥护着弟弟……”就此收住了话头，翻身睡去了。
拓跋瑞雪纠结了好久才睡着。
小叔叔是阿爹的亲人？她没从这个角度想过，感觉有点接受不了……
第二天，拓跋瑞雪一直有点神不守舍的。脑子里反复在想：小叔叔是阿爹的弟弟，就跟清霜和晴露是她的妹妹一样的感觉？
她很疼自己的两个妹妹的。是不是阿爹也很疼他的弟弟？
如果真的是，那阿娘为什么没有跟阿爹一条心呢？不是说夫妻同心？
她看得清清楚楚，阿娘明显是不喜欢小叔叔和小婶婶的呀！难道不是因为，小叔叔和小婶婶是欺负阿娘的坏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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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内容有调整，就不一起粘了。之后还有第三更
第639章 发还身契
可是如果小叔叔和小婶婶是欺负阿娘的坏人，为什么阿爹不跟阿娘一条心，护着阿娘呢？阿爹明明平常都对阿娘很好的呀！
啊啊啊！到底这中间是哪里不对啊！脑子好乱！
高玉敏风尘仆仆地坐马车找来的时候，刘婶在做饭，拓跋瑞雪正在厨房里帮着烧火。扭头看见疾步迈进厨房的母亲，拓跋瑞雪愣了好半天才敢信眼前的人真的是她的母亲。
人家的母亲找来了，康家人也没为难，收了一两银子就把人和身契都交给高玉敏了。
高玉敏搂着女儿坐在马车上往县城里走，想起刚刚那一两银子就忍不住地心酸。
一两银子。她原本金尊玉贵的女儿，竟然只要一两银子。就这还是原本身价的十倍。
可是，怪谁呢？她现在能怪的只有自己！
拓跋瑞雪初见母亲时哭了好一会儿。此刻哭够了，想起来问母亲：“娘，你是来接我回家的么？爹爹不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高玉敏半晌无言。许久才抚着她的脸道：“不是。爹爹已经把娘休了。娘带你回东北，回你外祖父和舅舅的那个家去。”
拓跋瑞雪愣住了。愣过之后放声大哭：“娘你骗我！骗我！爹爹不会不要我！也不会不要娘！我不要去舅舅家！娘我们回家去！我们回我们自己家去！”
高玉敏再也忍不住泪落如雨，抱着女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玉敏母女刚离开不久，一个汉子来到康家，付了双倍的赎身银子，又把刘婶儿带走了。康家上下面面相觑，怎么也不明白怎么一批买了三个人，两个都是有家人的，还在同一天来赎。
但，已经没有人给他们解惑了。
刘婶任务完成，回到王府向拓拔谨详细禀报了从牙行到康家的一切。包括她跟拓跋瑞雪说过的每一句话，一字一句都没有漏下。
康家所在的郡县在西北的西边。高玉敏要带拓跋瑞雪回东北，还要经过西北主城附近。一路上，她一面安抚着女儿的情绪，一面冷静地思索着自身的命运。
与此同时，看着越接近主城神色越黯然的杏儿，高玉敏也是若有所思。
这日，一行人来到了主城城郊的县城。过了这一站，明日再往东，距离坐落在主城的王府就会越来越远。
在客栈住下来后，高玉敏让柳儿带了拓跋瑞雪出去转转，留了杏儿在房里说话。
高玉敏拿了杏儿的身契出来，连着一笔银票一起交给了她：“明日你回王府去，去找那个愿意娶你的人。若是他还愿意娶你，你就嫁与他。若是他已不愿，你还回来。我们在这里多住几天，等你的信。”
杏儿目瞪口呆，噗通一声跪下：“奴婢罪该万死！”
高玉敏叹息一声：“你这般瞒着我，是不对。但我如今也已经明白。你之所以不敢说，其实也是不忍让我失望吧？这些年，我既拘着你和柳儿不肯放，却又时时防着若是世子有纳妾之心时要把你们抢先退出去。这番心思，你二人都是明明白白的。
难为你其实早已有了心上人，却怕我还有让你去做世子通房的一日，咬死了不敢答应那人。现在回头想想，有两次你好似是哭过了的，是不是那人想要娶你，你却不敢答应了他？”
杏儿眼圈儿一下子红了，以头碰地，不敢抬头。
高玉敏伸出手来，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顶：“这段日子我一日比一日更清醒，渐渐才看清之前自己都错过了些什么。也不知那时我怎么就渐渐地变得那么自私狭隘、胆战心惊。大约心里还是觉得自己不配得那样好的日子、那样好的夫君，心虚渐盛的缘故吧。苦了你们也受累。一腔忠心，我眼里却看不见你们的牺牲和为难。”
杏儿伏地哭道：“夫人……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动心，都是奴婢的错！”
高玉敏自嘲地微微笑了一下，拉了她起来，在自己对面的墩子上坐下：“放在以前，我一心只想着自己，说不准还真会觉得是你不好。不该对不是我给你指的人动心。不该不听我的话做世子备用提拔的通房丫头。”
高玉敏拿起桌上的身契和银票，塞到了杏儿的手里：“好了，以前的事，已经这样，无可挽回。再说是你错还是我错，都已经没了意义。关键是你还有机会。拿着，明日去找他，看他是否还心里记挂着你。若是还能抓住这段姻缘，不要错失了机会。”
当晚，高玉敏又把柳儿单独叫了过来说话：“杏儿可给你说了？”
柳儿安静地道：“说了。”
第640章 奴婢不走
高玉敏拉着她坐下：“你呢？可也想留下？”
柳儿摇摇头：“夫人身边如今只剩了奴婢和杏儿。若是杏儿走了，奴婢也走了，夫人和小姐如何走得过从西北到东北的千里之途？夫人，您不必顾虑奴婢。奴婢既发誓一生一世忠于夫人，便绝不会有二心。还请夫人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