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立刻拿住她的话柄，怪眼儿一翻：“你还敢肖想帝位？怎么，想当女皇？”
好可怕的话题！
皇后娘娘笑眯眯地给自己斟一杯茶，抿一口。嗯，好茶！
高德有默默叹息。自从有了百里县主，大家的神经都好粗壮！
百里芸心里默默地把武则天的形象替换成自己，腰一挺，小下巴一抬，眯起眼做睥睨天下状：“这感觉，着实不错！来呀，先给本女皇把那雄壮又漂亮的面首来一打！”
皇后“噗”地一声喷了茶！
皇帝一套连环巴掌左右开弓，拍在了“女皇陛下”的脑袋上：“我揍死你个昏君！”
女昏君被打出宫了。两天后，宫里突然传出旨意：乡君李婉贤良淑德，太后有疾，乡君日夜侍奉，孝心可嘉。帝后感其纯孝，特晋其品级为县主，封号为“婉”，食邑两百户。
百里芸在家搓搓下巴。太后有疾？不是早八百年就好了吗？
婉表姐晋升是好事，可是，好像哪里不对呢！
李婉比百里芸大两岁，两人自小关系就亲近，她的大小事情，百里芸还是清楚的。她那个乡君的封号本来就是太后娘娘疼惜李婉的祖母、太后的外甥女儿鱼氏，特意向皇帝讨来的。怎么这么容易就跳了两级，封了县主？
不但封了县主，还给了封号。不但给了封号，还给了食邑？
虽说那个封号给了有些随意了吧，但毕竟是有了封号啊。最起码，比她这个空头县主明显高一级。
这个……有点不合逻辑啊！
要知道，古代的女人，所得到的品级只跟两个因素有关：功劳和血脉。
功劳，一般指辅佐出了优秀的老公或者养出了优秀的儿子，这就是诰命夫人的来由。特例是女子自己立了功，这个极少。比如上回太子上折子给百里芸升县主，用的理由就是她诤谏，还救了太子妃母女的命。以这个理由升一级，谁也说不出什么。
而血脉，则单指的是皇室血脉。原则上来说，跟皇帝本人的血缘关系越近，品级就该越高。太后的亲人、皇后的亲人，不在此列。
所以太后给自己娘家的小辈讨一个封号，属于特例，也只能讨个乡君。因为那不是皇帝本人的血亲，按制，是不该封的。
而百里芸就不一样。她是被皇帝认了义女的。虽没有血缘，却属于皇帝本人的“直系家属”。君不见，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的结义兄弟就封了亲王么？那可是皇帝亲兄弟的待遇。
可现在，皇帝让太后的外甥女的孙女压了自个儿的义女一级？这可能吗？
百里芸双眼一睁，忽然脑洞大开地想：我擦，不是本女皇想的那样子吧？
皇帝这厮，好奸诈！
镇北王府的祠堂里，曾玉娇已经跪得昏过去了三次。没吃没喝地跪了两天两夜，搁着壮汉也受不住，更何况是她这苦命小姐的身子。
可是她不敢起，也不敢乱喊乱动。她现在真的是让这个该死的古代给吓破胆了。她觉得她再不乖乖听话，随时随地都能让人给打死！
“二公子，您快回去吧！好歹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别让夫人再伤心可好？二公子，老王爷的脾气，说出来的话何时更改过？老奴求您了，回去吧，啊？”
门外传来隐约的劝解声，曾玉娇昏昏沉沉地抬起眼，眼里冒出仅剩的希冀的光。
第203章 关于佛珠
“王伯，您不用再劝了。祖父罚得对，可她是我的妻子，没教好她，我也有错。夫妻本是一体，自该有功同享，有过同担。我跪在这里，只是在反省自己的过错，您不用担心。”
拓跋涵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并不比她好多少。也是，从她在里面跪下，他就顶着一脸血也在外面跪下了。两天来听着外面王伯的劝解声，他也是跟自己一样一口水都没喝。
她没有想到拓跋涵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头破血流，还被老王爷踹了那么狠的一脚，却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坚持陪着她在这里跪了两天两夜。难道说，这就是古代的夫妻之道？
曾玉娇垂下头，脸上溢出一丝苦笑。行了，别骗自己了吧，外面的那个男人，他对自己，有真心。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就算他真心待她，她能给他回应什么？
在这古代留下做一个好王妃么？恕她做不到！二十多年的现代自由生活已经塑造了现在的她，她做不来古代的规矩礼仪，玩不来高门贵族的阴谋算计。非要把自己改造成一个完全不是自己的人，不说他还会不会喜欢那样的她，她自己就先疯掉了！
虚与委蛇，不予真心，一旦有机会得到佛珠就跑么？那被她骗了真心却最后什么都没有了的拓跋涵，能不能承受被妻子背叛的痛？
之前，她不在乎。可现在，她在乎了。
昏昏沉沉中，屋外不知何时已经寂静无声，不知不觉竟已又是深夜。曾玉娇抬起头，忽然吓了一跳：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椅子上，椅子上坐了个人！
祠堂阴冷空寂，并且没有灯。曾玉娇睁大眼睛，靠着月光才看清那好像是那天罚他的老王爷。背着光，看不清脸，但那森冷的气势，那坐姿、那身形，还是把她吓了个颤。
曾玉娇下意识地就双手伏地磕了个头，干哑的嗓子颤声道：“王……王爷。”
镇北王冷冷地看着她：“你不是此间人？”
曾玉娇一愣，随即苦笑：“是。”果然秘密一旦说出口，就再也不是秘密了。不过，拓跋涵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对老王爷和盘托出的吧？
否则，她这样一个自由散漫的现代人，就算熬过了这三日，出去以后也还是乱棍打死的下场。
黑暗中，曾玉娇没有看到镇北王握在膝上的拳头悄悄地紧了紧，只听到苍老的声音威严地道：“关于佛珠，说！”
曾玉娇猛地抬头，直视向老王爷。不，那是她最后的底牌，她不能让人知道！
可片刻后，她又无力地瘫软了下来。还瞒什么呢？是她自己蠢，半点城府都没有，认亲的时候见到佛珠的那一刻，她的反应是不是就蠢得在这些古代人面前昭然若揭？
都招了，免受皮肉之苦，然后干脆地自杀吧。曾玉娇心灰意冷地想：电视和小说里其实都是骗人的，还珠格格那样的人，其实在古代根本活不下去。
与其活着受罪，还要连累别人，不如趁着真心尚浅，一刀两断！
想透了，看穿了，曾玉娇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这要从我穿越的那天讲起……”
现代的曾玉娇，是一家网络文化传播公司的签约画手，除了画册偶尔出版时需要跟编辑见面，一般就是窝在家里宅和色。而她穿越的那天，就是去跟一位出版编辑见面。
那位编辑礼仪很周全，并不像其他编辑公事公办的样子，而是问清楚了她的大概住址，然后很体贴地约在了她家附近一家优雅的咖啡厅。
曾玉娇第一眼看见那位编辑的时候，有些惊艳。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成熟女人，有种奇异的美。面相有些混血儿的特点，立体、热辣，可气质却沉静。微微一笑，很倾城。
身为颜控，曾玉娇不知不觉地被编辑给迷住了，她甚至痴痴地想，能不能反签编辑一个肖像权，下一部漫画里，拿她画女主？
签约的事谈得很顺利。两人也算是彼此投缘，喝完了咖啡，还一起上了个洗手间。
清理时，洗手台上有水，曾玉娇注意到编辑洗手前很小心地取下手腕上的一串佛珠，打算放在洗手台上却皱眉发现没地方放，便赶忙伸手：“我洗好了，我给您先拿着。”
编辑莞尔一笑，曾玉娇觉得自己瞬间酥了半边身子。
曾玉娇脸一红，赶忙低头假装欣赏佛珠，不敢再看编辑戏谑的脸。
佛珠看起来……很古老。隐隐有金石之光。
鬼使神差地，曾玉娇伸出了一只手，把佛珠套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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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相信我，除了对坏人，雪对所有可爱的人真的都是亲妈！亲亲的亲妈！
第204章 十五月夜
再睁开眼，她就大头朝下，摔成了一个古代庶女，被百里家的长公子一花盆给活埋了！
满打满算，她穿过来不过两个月，可却是真真吃够了古代的苦。
“就是这样了。”曾玉娇苦笑地叹一口气，“如果还能有下辈子，我一定打死都记得：别人的东西，不能碰！”
祠堂里好半天都没有一点声音。曾玉娇沉默。镇北王不知道为什么也一声不吭。
过了好久，久得曾玉娇都昏昏沉沉又要晕过去了，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苍老的笑声：“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曾玉娇莫名，他？谁？拓跋涵吗？可她貌似并没有把这一段关于佛珠的事情告诉拓跋涵呀。
镇北王并没有给她任何解释，只是冷冷地起身：“你若想回家，明晚子夜，我送你。”
李婉受封婉县主，次日在府中邀交好的姑娘们小聚，摆了个小小的宴席。席终人散，客人告辞，李婉悄悄扯了扯百里芸的袖子。等别人都走了，迅速拉着百里芸进了自己的香闺。
挥退下人，李婉一改人前的温婉，急切地拽着百里芸的手道：“溪桑，这事儿是皇后提的。不是我，也不是太后。你可不许因此生了我的气！”
百里芸闻言，眉头一皱，两只小手儿往身后一背，粗声粗气地道：“不！我就要生气！凡是压我一头的人都是坏人，我气死他！”
李婉一呆，然后“噗嗤”一声笑了，伸手就去拧百里芸的耳朵：“还敢给我作怪！告诉你，就算不升县主不加封号，本君还是你的姐姐！不信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百里芸出溜一下从她扬起的胳膊底下钻过去了：“你打不着！打不着！”
屋子里姐妹俩嘻嘻哈哈的笑闹声，门外，鱼氏身边的嬷嬷放心地缓和了的脸色，回身报信去了。
帝后忽然升了李婉的封位，还恰恰好压了表妹百里芸一头。很多事就怕琢磨，好好的表姐妹，没得三琢磨两不琢磨，这感情就落了生分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屋子里，闹够了的两姐妹没形象地并排趴在暖塌上，悄摸摸地嘀咕着大人跟前不敢说的悄悄话儿。
“我那个夫家，你这一趟出去，到底给我验货了没？”
瞧，这就是贤良淑德、温婉可人的婉县主说的话。夫家=验货，那位江南道的温二公子本人要是在此听见，不知作何感想。
另一位县主大人豪气地挥挥手：“验了。长相好看，身材高挑，身边干净，关键是胸无大志，能嫁！”
胸无大志=能嫁！
准新娘的关注点却在前面的点上：“嗯？长得好，生世好，身边却干净？不会是个不举的吧？”
“不是！”十四岁的姑娘面不改色地断定，“我让青锋专门看了，晨起时他该有的反应都有，不是个没用的。”
十六岁的准新娘同情地瞄一眼窗外。身为百里家的护卫，任务好驳杂！
不过，嗯……这样的护卫，她也想来一打！
宫外，连李婉和百里芸本人都觉得这封位有些不妥，宫里的太后娘娘更是早就琢磨开了。
之前病了一场，婉儿进宫侍疾的确是她有意叫来的。为的就是想让人都看见，高看一眼她疼爱的这个小重孙女。李婉今年或者明年就该嫁了，她这个太后娘娘多看重她一分，她嫁到夫家就更多一分的底气。
皇帝当时夸也是夸了，太后原本也没多想。可后来竟然能给婉丫头这么大的体面，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要知道，皇帝在位多年，对于封号和爵位的颁赐可都是十分谨慎的。
看来，皇上心里其实是时时惦念她这个母后的呀。要不然怎么她都不开口，他就能猜到她的心思，并且更进一步地满足她的心愿，真真儿地孝顺到了她这个当娘的心窝里。
对于皇帝的孝心，太后娘娘十分欣慰！欣慰之余，想得也多。
皇帝想着法儿地抬举她看重的姑娘，这是皇帝的孝心。可当娘的不能让儿子被人诟病不是？皇帝宠爱的女儿比不上太后娘家外甥女的孙女，这不像话。
正月十五闹花灯，镇北王府里却从不张灯结彩。相反，每逢这一日，整个王府里都要净衣、茹素、闭门谢客、忌喧哗。因为这一天，是世子生母、老王爷发妻呼延氏的忌日。
五十年前，呼延氏产子，产后血崩，去了。
从此，王爷身边再无二妇。
呼延氏的排位供奉在祠堂里。此刻的祠堂，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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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但是一定要有心理准备，雪是亲妈！这里将有个大逆转的情节。但说是逆转，其实之前也都埋了伏笔，那些特别细心的读者，恐怕早有察觉……
今天继续六更，这是第五更。
第205章 王者长逝
窗外的月光直直地照射在盘膝而坐的老人身上。老人威武的身躯依旧如标枪一般挺直，腕上的血却在不断汩汩地流淌。
血流过腕上的佛珠，汇聚在腕下的铜盆里。并不小的铜盆，此刻血已半满，佛珠已被鲜血浸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