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的娇宠——第一场雪
时间:2019-04-25 10:22:15

    屠贞忽然就眼睛红了。他明白,他真的明白!别人看姑姑是个孩子,可在他眼里,姑姑真的一直以来都更类似于一个母亲!
    “姑姑,姑姑……”屠贞扑上前,双手握住百里芸的手伏在她的膝头,一声声哽咽地唤着姑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是以前,如果是小时候,他必定会惊慌失措地立刻告诉姑姑说他不跟太子走了,他听姑姑的话,做一个普通人。然后,他会坚定地拒绝太子,不在乎因此造成任何后果。
    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做。父亲的意志,未来的蓝图,许多人的筹谋,包括百里家因此在其中不得不担上的干系,他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真的是不能回头。而且从本心来说,他也不想回头。
    他曾经很多次拒绝过太子。但是太子一点一点地教他、提点他、有时候甚至让他亲历和目睹,渐渐地,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权力和地位才是一个男人站得住脚的根本。有了它,你才能护住家,有了它,你才能护住你生命中最想护的人!
    太子当年不懂,所以他没能护住自己的女人。如果屠贞也不醒悟,迟早有一天,东宫易储、其它皇子上位,百里家曾经藏匿屠贞的事就会变成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的炸弹,只要屠贞活着一天,只要有人认出他来,百里家就永远不会安全。
    屠贞走了,跟着穆铁锤离开了。百里芸坐在原处没动,呆呆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门外响起采蓝低低的声音:“主子。”
    百里芸微微醒神:“什么事?”
    采蓝低声道:“来使留下了一封信,说是太子手书。”
    百里芸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拿来吧。”
    的确是太子手书。而且是一封很长、很细致、同时也流露着淡淡歉意的书信。百里芸看完,闭上眼睛默了默,抬手放在烛火上烧了。
    百里芸心情不好,干脆住在这里不急着回京了。五月正是天下闻名的洛阳牡丹花开最美的时节,百里芸派青锋和采蓝带着人去京城,分别到郊外的上清观和京城里的百里将军府,把泰一真人和母亲、兄长和弟弟接来,自己带着采青和一众人等随着外祖父住进了农庄。
 
  第242章 外祖如是
 
百里芸的外祖父李谷满一辈子没有别的大追求,就喜欢天南海北地侍弄田庄。以前,百里芸的外祖母左丘氏还在的时候,每年里还有几个月李谷满要回家陪陪老妻。后来左丘氏不在了,他便成年累月地在各个庄子上转。害得李孚如有时候想给老父亲写封信都不知道往哪里寄。
    李氏有时忍不住跟弟弟偷偷抱怨,说溪桑这一年到头不着家的性子,说不好不是母亲当年惯的,是从父亲这里隔辈儿传下来的。
    李孚如觉得吧,他姐什么时候都言之有理。
    而百里芸呢,每次踏进外祖父精心侍弄过的农庄,她都不由深深地感叹:外祖父对于土地和作物的痴情,那是真爱!
    李谷满这个人,他爱每一处土地,但就跟左丘氏不拘泥于让百里芸到底学什么一样,他也不拘泥于让地里到底种什么。在他这种真的热爱土地的老农眼里,每块地都是有它自己的性格和脾气的,什么东西最适合在它上面生长,他就随着土地的脾气,精心地让它更舒坦。
    百里芸曾经见过外祖父买下的一座山,山下有一个极简的庄子,然后整座山都是纯天然的枫林。外祖父买下之后不拿它做任何用途,只派人维护着点那个小庄子。毎到枫叶红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深深浅浅的红,比天边的晚霞都美。
    百里芸当时感叹极了,挽着外祖父的手臂,说他是世上心地最美丽的老头儿。外祖父拍拍她的手,分外朴实地道:“等你出嫁的时候,给你十个庄子,随便挑。”
    洛阳城郊的这个农庄,这时候美丽得就好像牡丹花海。
    百里芸挽着外祖父走一路赞叹一路。暖风、鲜花、慈祥的老人,原本郁闷的心情好像也被风吹散,停在一片五彩斑斓的牡丹花田面前,百里芸忍不住长吁一声:“外祖父,这里真的好美啊!”
    李谷满摸摸她的头,很实在地看看她的脸:“没我小外孙女美。”
    百里芸眨巴眨巴眼,看着外祖父没什么气质但是就是很真实的脸,忽然就又想起了外祖母在世时,那种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感觉。心里一下子好酸!
    外祖母不在了,原本无条件宠着自己的猎哥哥跟自己生气了,费心巴力养着的小孩也跟人家的亲爹走了,她其实真的很难受!
    已经好久不撒娇的百里芸一头撞进了外祖父的怀里,小脑袋抵着外祖父的胸膛,抱着外祖父的腰闷声闷气:“外祖父,你不许笑话我!”
    李粮满被小外孙女撞得退了半步才稳住,疼爱而不解地问:“笑话甚?”
    百里芸抬头破涕为笑。笑话她这么大了还撒娇啊!可是既然外祖父不解,那就不用解释了,她才十四,在外祖父眼里,还小得很呢!
    晚上陪着祖父用过晚饭,百里芸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召过留守的采青来问:“采蓝和青锋可有传消息来?走到哪里了?”
    “消息都已到了,正要禀报主子。采蓝传信,说夫人和两位公子今晚可到城内的官驿,明日一早出城,午饭前就可到了。青锋跟泰一真人轻车简从走得快,出发得也早,今晚就已经可以到了。”
    “客房可都备下了?”
    “主子放心,都已经备好了。云巳看着备的。奴婢又去看了一遍,十分妥帖。”从河间出来,主子便安排两人跟着青锋,且看着学,不必真的做事。这一趟青锋带人去京城接人,云巳和云晨才正式接了差事,暂代青锋掌管一段时间主子的护卫。
    两人伤势毕竟尚未痊愈,主子让他们不必两人都守着,每四个时辰轮一班,一人当值,另一人便休息。青锋走了三日半,两人并没有凑上前来急着讨好主子,目前看来倒还是妥当的。
    百里芸抬眸:“云巳和云晨跟着也有段日子了,你看着,觉得这两人如何?”
    采青略思忖:“他们从不跟奴婢和女子们说话,据说跟护卫们话也不多,奴婢说不太好。不过据奴婢观察,这谨小慎微、防微杜渐的本事倒是胜人一筹。”
    百里芸挑眉:“哦?怎么说?”
    采青道:“昨儿个早晨,小丫头到伙房去取主子的早膳,进院子时惯例打开让云晨察看。云晨看了一眼,别的都放过,熬了一晚上的粥却是扣下了。小丫头当面不敢吭声儿,告到了奴婢这里。奴婢觉得蹊跷,让厨房里的人一问才知道,前儿个夜里,伙房里守夜的丫头伤了风,早起换班就出了庄子去抓药。云晨察看饭食的时候,人刚出去还没回来。”
 
  第243章 闯入被阻
 
农庄上伺候的人都是本地人,忽然起心动念害百里芸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即使是担心过了病气,不让百里芸接触那碗粥也是对的。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好的应对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对于云晨的谨慎,采青心中颇为赞许。
    百里芸也是若有所思。
    采青又补充道:“奴婢留了个心,便让人关注着之后的动静。那丫头拿了药便回来了,熬药、吃药、躺着捂汗,并没有任何可疑。可云晨和云巳还是分头查看了她的药渣、派人监视了她的亲娘老子、还把锅里和碗里的粥喂了野狗验看。这些事都是悄悄做的,事后证实那丫头和粥都没什么毛病,才把监视的人撤回来,但也没有特意给主子禀。”
    做了一切该做的事,然后还不邀功,采青心里又给他俩点一个赞。
    他们做奴婢的,论忠心、论细心、论能力,那也是很能分一个三六九等的。采青觉得,就凭云巳和云晨不魅主、不骚包、忠心细致、做事还不邀功,可以放入待选的一等奴仆行列。
    百里芸默默地听完,挥挥手让采青下去了。采青走后,她脱了鞋子抱起双膝坐在软榻上,歪着头看着窗外绿荫缝隙里的夕阳余晖发呆。
    所以说,云巳和云晨,也是十分称职的古代人,对吧?
    身为皇族,这个时代的屠贞本就该义无反顾地走到皇权大业的争夺中去。身为死士,这个时代的十二云奴也本就该这么任劳任怨、任打任杀、任由主人把他们错估削皮送给人做玩物。
    所以,身为狼群里长大、在这个时代里又掌管着千军万马的拓跋猎,他本该就是那天的那个样子,不是么?
    可是,心里还是辣么辣么难受是肿么回事?
    是为自己的无力悲哀,还是终于发现,自己的心到底还是不能彻底地融入这个时代?
    屋顶突然传来一声呵斥:“什么人!”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道身影突然从横梁上降下,一声不吭地挡在了百里芸的面前。
    屋外,扑下来之后看清来人的云晨大惊,横刀挡在来人面前,扬声高喊:“来人!”
    上次见面,云晨自然也知道此人是郡君认识的。但到底跟郡君是友是敌,却又不好说。毕竟上一次见他,两人好像闹绷了,郡君就是为了从这人的手底下救下他,才伤了一条胳膊。
    这人的武功简直强到变态,他们当时十二个人都打不过他一个,现在靠他和云巳两个人更加不可能。但,身为郡君的死士,除非郡君允许,谁想要越过护卫去到郡君身边,就只有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护卫们听到动静已然纷纷现身。来人行藏已露,被团团围定,刀剑相向,脸色很臭很黑。
    然而,咬牙切齿地捏了一会儿拳头,最终却还是没有动手,只压抑地开了一回金口:“是我!”
    屋里,百里芸全身顿时僵硬。
    等了片刻,不见百里芸的回应,云晨眼睛里的犹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死意:“众护卫听令——”
    拓跋猎视线唰地转向那本该有动静、此刻却无声无息的窗口,拳头狠狠捏紧,拼命地控制自己喷薄而出的怒气,整个人顷刻间仿佛就要爆!
    “都下去吧,不要声张。云巳,你也下去。”一道轻轻的声音响起,仿佛泉水浇灭了院内一点就要爆的战场。护卫退下,云晨看了来人一眼,拱手默然一礼,抬脚飘上隔壁的屋顶不见了。
    与此同时,云巳的身影蛇一样从窗口滑出,转瞬间隐入另一间屋子的屋檐。
    主子让他们轮班养病是主子的恩赏。这份恩,他们心领了。可是身为死士,从来就没有受点伤一养就是几个月的活法。他们的命现在是郡君的,他们会为她保管好。可是养了三个月真的没有什么大碍了。他们可以当值,可以龟息潜伏在郡君身边,不会耽误养身体,也不会影响郡君做任何事。
    采青说那些话的时候,云巳听到了,但也等于没听到。皇帝身边的金甲怎能没有过滤耳朵的本事。哪怕她们说的就是云晨和他本人,但只要郡君不需要他记得,他会跟没有听到一模一样,连自己都不会去想起。
    因为此时他们不是人,他们根本就不存在。
    他们也没觉得这样做还需要特意向主子请示。自从郡君成了他们的主子,他们存在的第一必要性就是郡君贴身的刀和盾。这本来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还用请示吗?
    ------题外话------
    我不会把矛盾搁置很久,放心,这两天就会解决。满意不满意我不敢说,但我会有我自然而然的解决
 
  第244章 衣服脏了
 
在他们看来,这就好像他们就是一口米饭,郡君只用选择吃还是不吃。既然吃了,米饭落进郡君的嘴里,自然就是要往下走的,还用请示我们是去您的肠胃还是去您的鼻子吗?
    因此,重新选了地方潜伏下来的两人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可是不但被云晨挡了架,还眼睁睁看着云巳从百里芸房里出来的拓跋猎简直鼻子都要气歪了!
    他拼命地默念清心诀,告诉自己这回一定要忍住脾气。说什么都要忍住!
    忍了好半天,抬脚走进屋里。可走到外间还是有些压不住。他顿住脚,走到一旁的脸盆架子跟前,洗脸。
    洗完脸,看着脸盆里污浊的易容药粉,想起刚刚从这屋里出去的男子阴柔魅惑的脸,他突然就莫名其妙地炸了!
    猛地把手里的布巾“啪”地摔在脸盆里,拓跋猎躁怒地低吼:“百里芸!你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里屋还是没有动静。从他进来、洗脸、到现在,她就没有给他一点动静。现在,干脆连呼吸声都平淡下来了!
    拓跋猎越想越气,眼睛死死地瞪着内间的门扇,胸腔憋得要爆。
    从河间府两人闹了脾气,他到了京城之后,冷静下来也一直在反省。
    他的小狼心软。他还记得几年前在皇宫大内那次,他撕了一片女内卫,当时小狼的脸色就不对劲。他还担心过。后来小狼没怕他,他也就放下了。
    可他一直忘了问她,当时是不是还有别的难受。
    现在想想,他太粗心了。
    小狼当时还是难受了吧?他撕人,没什么感觉。可小狼她不一样。也许她会感觉恶心。
    如果他撕那些陌生人她都会觉得恶心,那他打折她手下的人呢?
    她说了他们的生死她不在意,可她也说了不让他杀他们。而当时他虽然没下杀手,但场面看起来有些严重,说不定她以为他把他们杀了。
    他还误伤了她的胳膊。
    三个月来,想起那“咔嚓”的一声骨头响,他都心疼、难受得坐立难安!
    他小狼这辈子头一次受伤,竟然是他亲手伤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