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唐飞燕瞪着唐雷:“我就是要吊死在他那里……”
“啪!”响亮的耳光,是唐雷抑制不住怒火而给了唐飞燕一巴掌。
唐飞燕被打愣了。
唐诗琪赶忙拉住唐雷:“好好说话,别动手啊!”
唐雷恨铁不成钢道:“她太令我失望了!”
“我让你们失望了。”唐飞燕慢慢抬手捂住了脸:“你们又何尝不让我失望?”
唐诗琪闻言紧张地回头:“飞燕,别再惹你爹……”
“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算计,你们瞒着我,利用我,要别人死,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唐飞燕瞪着唐雷,眼神里恨意涌动:“但你们要唐箫死,我不答应!”
“答不答应,可由不得你!”唐雷说着一把甩开了拉着他的唐诗琪。
“你们想干嘛?”唐飞燕警惕质问,下一秒唐雷已抬手敲在了她的脖颈上:“你会知道的!”
……
“叮叮”“铛铛”。
家业房的弟子按照家主的吩咐正用木条封住这唐飞燕寝室的门窗。
唐雷和唐诗琪并肩站在一旁。
“一定要这样吗?”唐诗琪盯着门窗,神情心疼又担忧。
“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任何差错。”唐雷的脸色很难看,阴沉而暴戾。
“可她是我们的女儿啊,你这样软禁她,她会恨你的。”
“恨就恨吧,关上三天,我就会放她出来的。”
“三天?”唐诗琪有些错愕。
唐雷看了唐诗琪一眼,往书房走,唐诗琪担忧地看了一眼女儿的卧房,急忙跟了过去。
两人进了书房,唐雷就把房门关上了。
“你不会是打算这就动手吧?”唐诗琪面色紧张。
“两日后动手。”唐雷的回答令唐诗琪不安:“是不是急了些?我们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啊!”
“没时间了!唐箫拿到了令牌,一旦从生死冢出来,那时恐怕就难了!我们必须抢在他出关前,杀了门主,夺权控制住整个唐门!”
“可是,这太匆忙了……”
“那也只能动手!生死冢里的东西我们拿不到,就没法儿交差,只有控制住了唐门,生死冢里的东西才能拿到手,我们才能向上面交差,唐门也就能被我们收入囊中。”
唐诗琪闻言恍悟过来,她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接二连三出错,他早就对我们不满了,若这次又搞砸了,我们恐怕连自保都难……”
“如果唐箫真是唐九儿的孩子,是天脉,那我们将来动手面对的变数可就更大了!所以,我们必须得此时下手!趁他还未出来前!”
唐诗琪忧心忡忡:“可要是万一失手,我们没有退路啊!”
“不要那么悲观。”唐雷拍了拍妻子的肩膀:“退路我早就想好了。”
唐诗琪听他这么说,顿觉踏实了许多:“你素来精于谋算,我听你的,只是,你我都是一心为了飞燕着想,她却不懂你我的苦心。”
唐雷沉沉叹息:“她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第209章 宝规
初夏的夜,微凉。
林地里潮气更盛,于是大家休憩的时候会燃起篝火。
大约是已知没了队伍威胁,大家都放松下来,睡得比较踏实,特别是唐六两还轻轻地打着呼噜。
唐箫没有睡,未免林地里有什么猛兽出现,他坐在篝火旁守夜,偶尔添跟柴。
慕君吾从休息的树杈上跳下来,走到唐箫身边:“该你去休息了。”
唐箫起身,慕君吾坐下,唐箫犹豫了一下又坐在了慕君吾的身边,慕君吾看了他一眼。
“生死冢的事,是历代唐门门主不传之秘,姥姥一再告诫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希望你能……”
“不必解释,都过去了。”慕君吾看着唐箫:“不过,唐飞燕为什么会知道?”
唐箫叹了一口气:“家业房和凤雉房的背后有股力量。”
“什么力量?”
唐箫摇里摇头:“我不知道,姥姥说,只有等我成为门主的那一天,她才会告诉我一切,我现在只知道他们一直想要分裂唐门。”
慕君吾眉头一蹙:“那看来姥姥的身边已经不安全了。”
“没错,等这趟回去,我会提醒姥姥彻查的。”
慕君吾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盯着篝火,眼神冰冷。
唐箫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
楚王宫的寝殿里,除了马希声偶尔响起的一声低沉呼噜,只剩静谧。
灯烛摇曳,光火微闪,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从寝殿立柱上滑了下来,落地无声。
他蒙着脸,直勾勾地朝殿中床帐而去。
此刻,马希声睡得正香,他手里还抓着一个装蛐蛐的牙盒。
黑衣人伸手在马希声的肩膀处敲了敲,马希声的身子顿了一下,翻了半个身后惊醒,瞪眼,而此时黑衣人已捂住了马希声的嘴巴。
“嘘,自己人。”
他说着,另一只手将一个令牌在马希声眼前晃了一下,马希声眼里的惊惧,立刻消失了。
黑衣人松开了马希声的嘴巴,马希声不慌不忙地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地低声问道:“大半夜的,什么事啊?”
“主人希望你亲手绘制一幅祈王的画像。”
马希声闻言,惊讶地张大眼睛:“画他干嘛?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说,主人怀疑他藏在蜀地的某个地方,所以需要你亲自绘制,加以确认。”
马希声点头道:“这样啊,那我明天画吧!”
“明日我会叫人来取。”黑衣人说完转身离去,马希声看着他鬼魅如猫,灵巧如鼠的无声而去后,倒回了床上。
他闭上眼继续睡觉,可是却辗转反侧,睡不踏实了。
也不知迷糊了多久,朦朦胧胧间他发现自己坐在勤学殿中,手里有他喜欢的蛐蛐笼。
“好了,你记住这两句话就成了。”身边有人冲他说话,他转头就看到了四弟马希范的稚嫩脸庞,以及他案头上写了两行字的纸。
立时他兴奋起来:“有你帮我读书,父王就考不住我了。”
四弟此时却脸有忧色:“可是,这到底不是你自己读书所悟,只应付得了一时罢了,回头你忘了可怎么办?”
“忘了就问你呗,反正你看过的书都记得那么清楚。”他不以为意。
“可是你将来要当大王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大王的根本不需要自己记,你看父王手下多少大臣啊!你呀,也是我的大臣,你帮我记就成了。”
“好吧,那我帮你记。”
他笑着拍了拍四弟的肩膀:“你好好用心,将来,我赏赐你各种好吃的,好玩的。”
“不用,我是你的兄弟,帮你是应该的。”四弟冲他笑脸盈盈,那张俊俏的脸甚是好看。
“对!好兄弟……”他话还为说完,四弟那好看的脸上居然开始冒血。
他吓坏了,急切地质问:“你,你怎么了?为什么你脸在流血。”
“问问你啊!”四弟盯着他:“不是说好兄弟吗?那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他哆嗦起来:“因为……因为你太厉害,而我是大王,你的存在会……威胁到我的王权!”
“可我已经失踪了,我已经退出了,还怎么威胁你的王权?”
面对质问,他张口却出不了声,脚底像是踩了棉花,绵软地无法站住。
此时,一脸血的四弟朝着他步步紧逼:“你是骗子!你欺骗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四弟的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一刻,他仿若看到了自己瞪眼抻舌的死相……
“啊!”睡梦中的马希声大叫一声坐起,喘息间才发现脖颈额头汗水密布。
“大王,您怎么了……”守夜的小太监闻声入内迅速地跑到跟前,却被马希声一声暴喝的“滚”字吓得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马希声喘息着,惊慌失措,手指颤抖。
几秒后,如同迷途难返的他,抓起披风兜在身上,冲出殿去,直奔德妃殿。
此刻的袁德妃,并未休憩。
纱帐半垂,她靠在床头上,手里捏着一个陈旧的小小发囊,一脸神游之态的时不时摸摸那一小撮毛发。
殿外,窸窣声零零乱乱,随后是丹青错愕惊讶的一声“大王?”,袁德妃的神游之态顿时消失,她迅速收好发囊将其塞回了贴身的衣物内。
“大王,这个时候您怎么来了?”
“闪开,孤要找母妃。”
“可是娘娘她已经睡下了……”
“丹青!”袁德妃高声道:“请大王进来吧!”
袁德妃迅速下床,披套了大袖衫后走去了外间,此时马希声已经入内坐在了软塌上。
袁德妃看了一眼他那躬身抱肘的模样,便冲丹青摆手,丹青会意的把殿口的人都招呼了下去。
一杯热水放在了马希声身边的几案上,袁德妃坐在了他的身边,轻声道:“又做噩梦了?”
马希声闻言身子一歪,直接往袁德妃的腿上一趴。
袁德妃的身子僵了一下,手挓挲着,两秒后,才慢慢地放下,在马希声披散着的发丝里以指当梳地轻轻梳理着。
室内一片安静,袁德妃并不主动询问。
片刻后,马希声小声说道:“我梦到宝规了。”
第210章 最好与最恶
袁德妃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继而又梳理起来。
“他骂我是骗子,还要杀了我……”
“大王!”袁德妃轻声打断:“不要忧心了,祈王已死。”
马希声此时却坐直了身子,他眼角发红地看着袁德妃:“不,他们来找我了,要我画他的画像,说怀疑蜀地有个人是他。”
袁德妃的眉一挑:“你已经画了?”
“还没,我说了白天画,母妃,你说……我画吗?”
袁德妃的眉眼一垂:“为什么要这么问?你……难道不想画?”
“我不知道……”马希声有些烦躁,更多的是踌躇:“母妃,宝规他……其实不会影响我的王权了吧?”
“祈王失踪,或死,或如你所说在蜀地,一个失踪的人还会有臣子念想吗?一个远离楚国的人,他根本没有影响你王权的可能。”
马希声立时松垮了双肩:“既然母妃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画了。”
“不画你怎么交差呢?”袁德妃微微蹙眉道:“不必画得很像也就是了。”
马希声明白的点点头,此时袁德妃双手合十:“南无阿弥陀佛,大王宽仁积福,老天爷会照拂你的。”
“照拂不照拂的就那么回事。其实我只想睡得安稳,夜里不做恶梦罢了。”马希声说完便头看着袁德妃:“今晚,我可以睡在这边吗?自从当了储君,我都没能再……”
袁德妃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腿,对他张开了怀抱。
马希声立时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高兴地趴下,枕上了袁德妃的腿,而后他闭上了眼睛。
袁德妃的手继续给他不紧不慢地梳着发,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散去,她看着马希声轻叹后,神色怅然。
……
赵吉昌披着衣服站在偏殿门口,看着匆匆来报的小太监:“留在那边了?”
“是的。”
“盯着。”
小太监应声离开,赵吉昌关上殿门,折返回到卧榻之处,此刻先前那位蒙面黑衣人正端坐在那里。
“出了什么事吗?”
赵吉昌笑着上前:“没什么事,不过是有人孩子气、哭哭闹闹赖一赖罢了。”他说着凑近了些:“你就待在我这里,安全,明天我叫人拿了画给你送过来。”
“行。”
……
风和日丽,袁德妃在马希声去议事听政后,便去了殿后的小花园里闲逛。
走着走着,她看见了丹青脸上压不住的喜色,好奇地问道:“有什么好事吗?瞧你开心的。”
“奴婢是在为娘娘您开心!”
“我?怎么说?”
“大王半夜来寻娘娘您,他这心里还是念着您的,而且还留到今晨才走,娘娘也一定觉得很欣慰吧!”
袁德妃愣了愣,伸手扯了一片花叶,唏嘘道:“你说,大王多久没有这样了?”
“三年半了吧!说来这也是奴婢心中不解之事,当初大王好好地,您怎么突然就要他搬殿居住,还不许他日日往您这里跑了呢?”
袁德妃嘴角轻抽了一下:“他若想成为楚国的储君,自然不能还像个孩子似的。虽说先王宠我,已有意于他做储君,但他到底不是长子,且我若再事事替他出头,那些大臣也会对他有非议,对他只有弊处,自然还是让他疏离些好。”
“娘娘您真是用心良苦啊!”
袁德妃轻笑了一下,抓着一朵花凑到鼻尖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