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呢?”马希声双眼发直,口干舌燥道:“让它继续叫啊!”
长福二话不说退到屏风前,将纱帐屏风一收。
立时,衣衫半解,神识已有些不清的刘佩云茫然抬目,那眼中迷离与错愕配上她泛红的脸颊,媚态横生。
而内心躁热的马希声双眼落在了娇媚的刘佩云脸上、身上立时有种天雷地火的冲击,他吞咽喉结,已有躁动之势。
长福见状当即凑到马希声耳边轻声道:“那些雄虫就是为此雌虫争斗至死,殊不知雌虫不过大王膝下美人而已。”
“哈哈哈!”马希声笑了,带着张狂与燥热:“它们怎么争斗得过孤!孤是王!什么雌虫、美人,都是孤的!”
被亢奋和欲望包裹的马希声迈步朝着浑噩不清又娇媚横生的刘佩云扑了过去。
长福嘴角扬起笑容,迅速退出了寝殿,此刻殿内香炉里的香料几乎燃尽了。
长福关上了殿门后走到了守在殿外的两个小太监身边,勾了勾手指,三人立时聚在一起。
长福压低声音嘱咐道:“守好了,将军一来,你们就给我以私闯禁宫之罪,将他拿下!”
“将军要来?”眼有泪痣的小太监惊诧不已。
“是啊,将军怎么会来呢?”另一个费解不明。
“这你们不要管,总之,他人只要来了,就一定给我闹腾起来!”长福嘱咐后快步离去,那眼有泪痣的小太监寻思片刻后,立刻矮身捂住了肚子:“不行,不行,又痛了,我去去就来!”
另一个不耐烦地摆手:“快去快去!”
这小太监捂着肚子快步离开。
……
宫门紧闭。
刘彦瑫不安地在宫门外来回踱步,脸色阴沉。
突然,宫门旁的角门开出一道缝。
小厮立刻冲刘彦瑫小声道:“老爷!”
刘彦瑫此时已疾步冲到了角门前,只是他尚未开口,角门内的太监已低声道:“将军,人不在德妃处。”
“什么?”刘彦瑫双眉高挑:“那人去了哪儿?”
角门内太监清了下嗓子,声音更低了:“大王寝殿中。”
刘彦瑫闻言惊骇瞪眼,愣在原地,那角门内太监微微欠身又道:“将军,老奴不能再多说了……”他说着就要关上角门,刘彦瑫伸手撑住:“我要进去!”
“将军!夜闯宫门乃大忌,更何况……此时您去怕也是晚了。”
这话似一把刀,扎得刘彦瑫站立不稳向后退了一步。
那太监趁机关上了角门,不过关门时他还是留了一句话:“您还是等到明日宫门开吧!”
刘彦瑫宛如被雷劈中一般,呆若木鸡,足足愣了七八秒才又冲上去敲门,但是无论他怎么敲,门都没有再开。
而此时的角门内,拒绝了刘彦瑫的太监快步来到了不远处的门房里。
“干爹,已经照您的意思回话了。”那太监冲门房里的赵吉昌低声汇报后,赵吉昌满意地点头摆手将他打发了下去。
“干爹您放心。”早已回到他身边汇报情况的长福满脸笑容的表态道:“等宫门一开,我就引着人过去。”
“时间可要掐好喽。”
“明白!”长福窃笑:“您就放心吧!”
赵吉昌此时偏头从窗口看向夜色下的巍巍宫阙,眼神里是不加遮掩的贪婪。
第393章 无愧于心
灵堂里,守夜的花柔看着手捧玉琮的唐斩出现在眼前时,莫名有些紧张。
“您这是……”
“姥姥之前已明确表态你就是新门主,这是门主身份的象征,请收下。”唐斩说着将玉琮向前一送。
花柔看着玉琮,一时有些恍惚。
“姥姥她……同意是我了?”
“嗯,其实她不同意也没有办法,票数上你明显获胜,更何况……你还得到了传承。”唐斩虽然是姥姥的拥趸,但他公正公平的性子与坚持,还是让他选择了实话实说。
“那您……信任我吗?”
唐斩一顿,继而幽幽:“我是否信任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记得你的承诺。”
花柔闻言立时挺直了腰身,她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准备接过。
“等等!”就在此时,慕君吾冲了进来。
“君吾?”花柔惊讶于他的阻拦,而慕君吾一来到花柔身边,就十分自然地抓住了她的手往下一按,转头看向唐斩:“继任门主乃是大事,当有门徒观礼。如此行事,太过轻率。”
唐斩皱眉道:“可是毒主明日下葬总得有门主主持船棺仪式,若在下葬前举行门主继任仪式,恐太过仓促,且怕……耽误了毒主的下葬吉时。”
“那就不怕耽误了唐门的未来吗?”
唐斩被怼,沉默着无法接话。
花柔见状扯了扯慕君吾,冲他轻轻摇头并柔声道:“我并不在乎仪式。”
死者为大,她觉得自己委屈一点没什么,重要的是别误了毒主的好时辰。
慕君吾却反对道:“可要想唐门上下万众一心听命于你,这仪式就必不可少!”
花柔闻言沉思—她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慕君吾此时轻拍了两下花柔的手后,再度转向了唐斩:“明日先完成继任仪式,毒主推后一日下葬。”
“不,还是先葬师父,再举行继任仪式吧!”花柔反对,但这一次唐斩却反对了她:“毒主素来以唐门大业为重,慕君吾说的对,还是先举行门主继任仪式更为要紧,晚葬一日,我相信毒主在天之灵,也会谅解的。”
“可是……”
慕君吾打断花柔道:“就这样办,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花柔面色纠结,唐斩则收起了玉琮:“以大局为重,明日我再将它亲手交付。”
唐斩抱着匣子略一欠身,快步离开了。
“君吾……”
“花柔,相信我,这才是对的决定。”
花柔闻言眼有不安地看向棺材,慕君吾紧握了她的手:“毒主成全你,并非只是要你安好,更是要你带着唐门走一条向善之路。”
花柔闻言用力点头:“我知道。”
慕君吾将花柔搂进怀中,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她并提醒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一步都必须有个轻重缓急的判断。”
“嗯。”
“世间没有什么真正的圆满,你所能做的就是无愧于心。”
花柔从慕君吾的怀中轻轻退出,双眼看着他郑重点头:“嗯,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多多考虑。”
慕君吾看着她的双眸,心疼道:“无论怎样,我都会支持你的。”
……
“叩叩”门扉敲响,已经歇下了的赵富春蹭得一下坐起身来,盯着房门紧张不安道:“谁?”
门外无人应答,但敲门声是一下一敲,且连敲了三下。
赵富春神情有所缓释,人则立刻起身下床,佝偻着身子打开了门,眼有泪痣的小太监立刻猫腰钻入屋内。
“你怎么过来了?”赵富春有些疑惑,更多的是不安—先前他明明已经送了消息过来。
“有变动。”他皱着眉低声道:“刚才长福公公交代我们说将军一到大王寝殿前就务必将他拿下。”
“什么?”赵富春惊得直了腰身,那小太监又道:“您说,这将军是什么人啊?没有大王传召他就是再生气也不会到后宫寝殿啊!怎么他们那么笃定?”
赵富春眼睛一眯:“心头的珍宝叫人糟蹋了,必定心急。”
“可事已成定局,他跑过去改变不了结果还得招祸,他不会不明白啊?”
“明白归明白,但怒极了,也是会昏头着道儿的。”
“那就坏了,他若去了大王就可以……”
“治他罪,卸了他手里的兵权。”赵富春说完这话,与小太监对视一眼,两人眼里浮动的全是不安。
“赵吉昌这个杂碎,脑袋瓜倒是灵光。”赵富春咕哝了一声,那小太监已焦躁地求教起来:“那现在怎么办?”
赵富春手一勾,小太监立刻附耳过去,赵富春就这样交头接耳的向他交代了几句,听得小太监是频频点头,眼神也踏实起来。
不多时,小太监快步离去,他走后,赵富春略加思索,急忙抓起衣衫也走了出去。
一夜可以很长,一夜也可以很短。
不过一个时辰而已,天边已泛起鱼白,紧闭的宫门也打开了。
缩在自家马车上的刘彦瑫见宫门已开,立刻扶着小厮下了马车,急奔向宫门处。
“呦,将军今儿个来得早啊!”
一句惯常的客套,平日里刘彦瑫也会奉陪两句,但这会儿的他心急如焚,根本无暇理睬,快步入内后,竟不是往前朝走去,而是往一旁的甬道走。
那开门的太监见状,嘴角轻勾。
刘彦瑫神情恍惚只管匆匆向前,根本没留意自己往哪儿走,等他无意中抬头,看到甬道两侧森严肃穆的黑青色高墙时,才陡然清醒。
他面有惊色,慌忙后退,急忙退出了甬道,兀自在宫门处喘息了好几次调整心态后,这才踏上去往前朝的台阶。
他记得自己是臣子,记得僭越会带来怎样的麻烦,只是一想到女儿,这心情又沉重中夹杂着愤怒与疼惜,以至于隐忍的他越走人越难受,也越发的蹒跚。
“这人命里福薄,我还以为她是要发迹了,却不料……”突然的,有议论声不远不近的从旁传来。
“可不是?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只怕这会儿已经给埋了。”
埋了?埋了!
刘彦瑫心里一慌,立刻调转头就往阶梯下跑,边跑还边冲那议论的两个太监吼:“你们在说什么?谁给埋了?”
第394章 贵妃
两个太监听闻动静撒丫子就跑。
刘彦瑫从阶梯上冲下来时,只抓到了因为年纪大而跑不动的那个,另一个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说!”刘彦瑫抓着太监激动地质问:“谁要给埋了?”
那太监哆哆嗦嗦:“是,是昨晚伺候大王的人。”
“是谁?”
“不……不清楚,只知道是个姑娘,好像……叫什么云的。”
刘彦瑫听到云字,人彻底慌了:“她为何要被埋?”
“大约是冲撞了大王吧,这会儿若是还没被拖去给埋了,就还在寝殿前挨板子呢!”
刘彦瑫一听人有可能还没埋,立时丢开太监,冲着甬道急奔了过去。
一直躲在角落里开门的老太监看见刘彦瑫冲进甬道,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甬道里,刘彦瑫心急如焚,发足狂奔,他刚刚跑到甬道尽头拐过弯来,一桶水就迎面而来,他本能的一个急刹避让,水泼在了他身前的地面上。
刘彦瑫愣住的一瞬,赵富春已丢了桶惊愕道:“哎呀!这不是刘大将军吗?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刘彦瑫心忧女儿哪有功夫计较与闲话?无心理会的他急急喝道:“闪开!”
他说着已拨开赵富春要走,然而赵富春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低声又快速地说到:“你是要刘家灭门吗?”
刘彦瑫一顿身形,赵富春又道:“令嫒已是大王的人,您还是去朝堂上等结果吧,切莫中计。”
灭门,中计,话说得足够明白,这一刻的刘彦瑫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再犯忌,但是对女儿的担心让他并未退去而是看向赵富春:“小女可在殿前受刑?”
“怎么会呢?与大王春宵一度,喜事。”
刘彦瑫闻言迟疑,赵富春见状又道:“放心吧,令爱定会安然回府的,我保证,但你若再往前,你刘家便难有活路。”
刘彦瑫此时抬眼看向远处楼阙:“谁在那边等我?”
“当然是想拿回兵权的人。”
刘彦瑫一愣,当即后退一步朝赵富春鞠躬道:“此恩刘某铭记于心。”
赵富春一笑,佝偻着身子还礼:“将军不怪罪老奴,老奴感激不尽。”
刘彦瑫知道自己身在此处不扁久留,当下匆匆返身折了回去。
赵富春捡起了地上的水桶,慢慢悠悠地转身离开。
急奔的这一路,刘彦瑫面色阴沉—赵富春可是宫里真正的老人,这话说的可为是敞亮明白。
拿回兵权。
谁要拿回兵权?
大王啊!
犯忌,灭门,难有活路,想想这些词,再想想那两个故意翻话的太监,他的背后是湿漉漉的冷汗。
引我上当,治我重罪,这手段真是……毒辣啊!
刘彦瑫的拳头攥得紧紧地,他的心又怒又凉。
而同一时间的寝殿内,马希声已经起来了,他站在床榻前,伸着双臂由着下人们伺候更衣。
牙床上,刘佩云披头散发裸露双肩裹着锦被匍匐在床榻上,瑟瑟发抖。
昨夜她清醒时,已经生米熟饭,心中的冲击可谓是坠崖落渊一般,但是她能怎么办?
只能压下所有的不适与委屈,隐忍着默默地注视着身边那个睡得香甜无比的男人。
喜欢?重要吗?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接受,是面对,是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君与臣女,她如果一个不小心做错了什么,带给自己与家族的只会是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