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金黄杏子肥(重生)——吕宋
时间:2019-04-28 08:54:37

  这下连林郁都忍不住要瞪他一眼,几步上前隔开苏行蕴,哎哎干笑道:“穗穗儿还小,脸皮薄,你们快别捉弄她了。”
  “厚脸皮!”明貌清声斥他一句,拉着林青穗飞快的进屋,“我们扎花灯去,不跟你玩。”
  明貌前儿被她姨母明大夫人解了禁,一出院门就跑来找扎灯笼的兄妹。她性子直率活泼,天真又稚气,待人却很是亲善,不到一日功夫,就跟林青穗几人混了个熟。
  她对模样秀婉乖巧,做事又勤恳能干的林青穗很有好感,很快将她看做自己小伙伴儿,缠着要跟她学扎花灯。
  林青穗做活忙得不可开交,明貌就让她两个大丫鬟来帮着糊纸面,还安排家丁负责干些削竹篾之类的重活,林郁兄妹只需坐在马扎子上,安心扎灯笼架就成。
  两人玩得熟了些,干活间隙明貌主动说起之前的误会来,犹在气呼呼道:“我那回也不是故意要砸你们的场子,都赖那个温行易。”
  “怎么关温公子什么事啦?他得罪你了?”林青穗好笑的问,明貌面颊薄红,抱着盏花灯不说话。
  两个大丫鬟在一旁噗嗤几声笑,其中一位干活风风火火,性子也较为泼辣的,叫做月霜,月霜看一眼明貌,掩嘴笑道:“我们家小姐啊,哪个说她什么不好就能忍,唯独说她琴艺不精的,这可忍不得。”
  “谁在乎他怎么说了,”明貌将花灯掷放在几案上,斜斜转过身去不理人,林青穗被她的孩子气逗笑,随口问道:“莫不是温公子说你琴弹得不好?”
  她宽慰她道:“明明上回弹得很好嘛,我还未见过有谁弹琴的比你还好的呢,”明貌一喜,再挪过身来,“当真?”
  “自然,”林青穗又不得不坦白:“不过我拢共也没听过几人弹琴。”
  两个丫鬟笑得更欢畅了。她俩都是自幼起服侍明貌,情分深厚,平素玩笑话也说得,另一个唤作月华的,笑嘻嘻将这事缘由简略说给林青穗听。
  原来是之前明二夫人办了场热闹宴事,替她的旧友,官都贵夫人温氏庆生辰,还邀了许多有头面的富家夫人小姐来聚。
  这样的场合,按惯例明貌自然会献弹一曲。
  为讨温夫人的欢心,她还特地选了一首官都那边传过来的曲子,因所学的时间短,曲谱又很复杂,弹起来不像平常那样得心应手,但也还算流畅动听。
  座中夫人们大多赞不绝口。二小姐明蓉见不惯她被夸捧,事后有意挑衅,使唤着丫鬟,隔了老远去跑问温行易:“我家表小姐之前弹的那曲如何?”
  当时长辈们虽大多不在场,但各家小姐少爷们都在眼睁睁盯着,但凡有些眼力见儿的,心智开窍一点的,谁不是随便夸两句就敷衍过去了。
  哪知这温行易,偏清冷着一张脸,语气淡淡的回道:“我只听进一半,便有三处出错,你家小姐琴艺还需多练。”
  这话一出口,把明蓉得意的笑了一整夜!
  明貌气得不轻,第二日要寻温行易比试,谁知他见了她后,却一脸蒙怔的问:“你是哪家的小姐?”
  “总之温行易那厮,跟我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明貌一说这事便是又气愤,又羞恼:“我好心替他母亲弹一曲家乡小调,他竟当着众人落我面子,穗穗儿,你说气人不气人。”
  “的确气人,”林青穗一边扎着灯笼,一边附和的点点头。
  “说到底,那你究竟有没有弹错啊?”苏行蕴冷不丁的冒出来问一句,又斜着眉头道:“若你的确弹得不好,人家也不过实话实说吧。
  明貌一愣,片刻后脸上浮起两酡红云,起身出去轰苏行蕴:“起开起开,谁让你偷听我们说话啦。”
  “这一天天的,就没你不插嘴的事儿,你怎么就这么闲?”
  屋里人笑得东倒西歪,捂的捂嘴,扶的扶腰,手上活儿都慢了下来,林郁在一笑着说句公道话:“明小姐的琴艺很厉害,既有天赋又很勤奋,当真不可多得,一时的失误不必在意。”
  “听见没,听见没,”明貌不好意思瞧林郁,冲苏行蕴道:“学学人家怎么说话的。”
  “你们俩好比伯牙钟子期,一对音律知己,动辄互夸互捧,”苏行蕴顺口反驳道:“他自然帮着你说话咯。”
  “算了算了,不跟你多废话,”明貌甩甩锦帕,索性扭身走回来,坐下帮林青穗糊灯笼,还真低着头不再多言。
  尽管有明貌几人的帮忙,林郁兄妹的活儿仍然十分繁重。明二夫人抽空来看过一趟,对他们扎好的灯笼很是满意,高兴之下,多加了几处院子的花灯,这无疑让林郁兄妹的任务更多,时间更紧迫了。
  他俩每日大清早就起,晚上点着蜡烛还要做工,手上伤了口子,又冻得成了冻疮,明貌让人多加了炭火,苏行蕴调了药膏给他俩用。
  年三十晚上,家家都在吃团圆饭。明府赏的饭食也颇为丰富,有酒有肉,肉是大块的竹笋焖五花肉,以及一整条煎的松子鱼,还有五香酥鸡,并一碗热乎乎的鸭血汤。
  厨娘手艺不错,林青穗兄妹大快朵颐,两人吃得肚皮滚滚,满意的打着饱嗝,道:“也不知家里爹娘他们,吃得好不好?”
  说到底这大过年的,谁人不想家,林郁唉的叹口气,闷一口温着的烧酒。林青穗也拿起酒壶,缓缓给自己斟了一盏,林郁还没来记得拦,只见她一仰脖,一盏小酒整口喝下。
  林郁诧异的看她:“烧不烧喉咙?”
  “还好,”林青穗夹一颗花生米吃,若无其事的道,林郁竖了竖大拇指,两兄妹互斟互饮,你一杯我一盏的,最后竟是林郁先倒了下去。
  林青穗也有七八分醉了,硬撑着虚虚扶起林郁去侧屋睡,打了热水回来洗把脸,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冷炙,竟又莫名精神起来。
  左右也睡不着,她去捡了几根竹篾来,傍着暖柔的烛光,坐在火盆边又扎起了灯笼。
  林郁之前给她扎了盏兔子灯,她私心里其实也很喜欢,但不好同小伙伴们争,转手就送给了温行易。
  半醉不醉的,忽地想起今儿谁嘲笑她是兔儿精,林青穗轻哼一声,索性自己给自己扎一只兔儿灯。
  她的手艺这几日练得愈发熟稔,醉醺之间也能很快做好,这回选的材料还是绢布绷成的,更为精致好看,还结实多了。
  林青穗暗暗得意了一会儿,又呀的一声:“我不会上色啊,画得可没有郁哥哥做的好看。”
  她正懊恼间,忽听见门外传来闷闷的敲门声,有人压着嗓子在喊:“林兄,小丫头,你们可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日天天冒着大太阳,东奔西走,来回奔波,整个人晒黑三度...
  谢谢还在看这文,尤其一直留言鼓励我的小伙伴们。
  订阅和评论真的能给丧里丧气的作者菌打一记强力鸡血。
  说句灰心话,其实每天都很颓丧,总觉得自己特别不行,写的不好。那些吐槽说不好看的,其实我还挺理解他们的= =!要是碰上说好看的,简直欣喜的再次满血复活。
  一直留言的朋友们,大家都是老伙计啦,入v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发过红包,哈哈感觉有点过意不去,这章的评论发一波红包哟哟么么哒~~~
 
 
第47章 年夜
  这声音十分的熟悉, 林青穗下意识起身去应门:“是苏小大夫么?”
  “哈, 你们还没睡呢?”苏行蕴抱着一坛子竹叶青, 抖抖索索的站在杂院门外,难得文绉绉的道:“如此美景良辰, 请你们喝好酒呀!”
  林青穗头脑晕乎乎的,未作多想, 整理了一番衣容, 走到院门口去,卸下了门栓,瓮声瓮气道:“这么晚了,喝什么酒啊,我跟我郁哥哥喝过一轮啦。”
  “哪有晚了, 还早着呢,”苏行蕴招手让她出来, 哈出一口寒气,伸手指指夜空,颇有些激动的道:“你出来, 快看快看。”
  林青穗迈出门来,因是年三十,明府的灯火较寻常更为通明敞亮,瓦檐边挂着一排排喜庆的大红灯笼,远处传来热热闹闹锣鼓丝竹声。
  林青穗抬头仰望夜空,满月银白,星隐暗云, 夜虽是良夜,但较寻常而言,并未有何大不同:“看什么啊?”
  她刚说完,忽地只听“嘭”的一下,继而刺啦啦的响声散开,明府主院那边炸开一大片的烟火,红的蓝的紫的花火在夜幕绽开,五颜六色的火光骤然照亮周际,接着轰隆隆腾起更多的烟火来,此起彼落的烟火哄鸣声,天空噼里啪啦闪出大片火树银花。
  “哇哦!”杂院最里头的排屋住着一干明府仆人,孩童们听烟花炸鸣声皆走出屋来大声惊呼,嬉笑着呼朋唤友:“放烟花啦!放烟花啦,快出来看呀!”
  林青穗被那乍起的轰隆一声吓得一抖,而后也新奇的望向远处天际,“哇!”她跟着惊叹:“放烟花呀。”
  苏行蕴被她那一哆嗦逗得哈哈大笑,再看她一脸的讶异欣喜,小小的嘴巴喔成个圆,乌溜溜的眼珠儿映着灯光,似两颗会发光的夜明珠,苏行蕴莫名又手痒痒的,他唤她:“喂喂,小丫头,你的兔耳朵帽子呢。”
  林青穗笑着瞪他:“还想玩我的帽子,没门。”
  “去带上去带上,”苏行蕴推着她往院子走,“你戴着帽子,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看烟花。”
  林青穗迟缓的反应了过来:“苏行蕴,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自家府上吃年夜饭么?跑到明府来作甚,门房竟然没有拦住你?”
  “我自有办法,”苏行蕴半推半拉着她走近厅室,屋内地上四处都是灯笼竹篾,正中的桌案上都摆着一盏笼统扎成的兔子灯,被苏行蕴一眼看中,几步走上前,放下那坛子清酒,提起灯笼灿然一笑:“小丫头,这是你做的?”
  “是呀,”林青穗颇为自得的应道,坐在雕花凳上撑着下巴,苦恼道:“不过我不会上彩。”
  “上点色彩罢了,这算得了什么难事,”苏行蕴不以为然道,林青穗半俯在圆木桌上,歪着脑袋看他,脸颊酡红,声音软绵绵道:“真的?那你帮我画上好不好?”
  苏行蕴这才发觉她当真是喝了不少酒的,以手作扇,凑近翕翕鼻头,“你和你哥哥是喝了多少啊?林兄呢?”
  “郁哥哥喝醉了,”林青穗指指外边的侧房,状似清醒的道:“我还好。”
  “小酒鬼,”苏行蕴戳戳她光洁白皙的额头,失笑道:“你也喝醉啦。”
  林青穗站起身来,据理力争,表示她并没有喝醉,除了声音较寻常更为软糯,神态也流露着难得一见的娇憨,其他看起来倒还真像十分清醒的模样。
  “小鬼,你帮我画盏兔子灯,可不可以?”她又旋身坐下,微蹙着眉头问他,苏行蕴眼梢微微一挑,讶异的拖着调子道:“你..叫..我什么?”
  “唔,你快画画,”林青穗连忙挥手,指了指他手边的灯笼笔墨,苏行蕴姑且放过她,架势很是郑重其事,抚了抚赘余碍事的袖口,再执起笔来蘸一蘸颜料,抿着唇角,思索了一番,该如何下笔方为最合宜。
  他落笔很慎重,但画的很快,转眼的功夫,紧锁着眉头,专心致志绘彩的苏行蕴便放下了笔,提着灯笼吹一吹彩墨,林青穗欣喜的凑过头来看:“这么快就画好了么?”
  但入目所见,却是一团歪鼻子粗眼的玩意儿,耳朵笔墨线条又歪又粗,眼睛画得乌糟糟的既黑且大,鼻子貌似一块点污墨迹,更别提兔子整个曲扭的身干形貌。
  林青穗不敢置信的张圆了嘴:“这是,什么?”
  “...画砸了,”苏行蕴清咳了声,尴尬道:“怎么绘画这么难啊?”
  酒意一上头,林青穗忍无可忍的抬手要去打他,怒道:“不会你还画?让你逞能,让你逞能,你还我兔子!”
  苏行蕴起身躲躲闪闪,一边艰难的憋笑,一边挥手解释道:“哈哈,别激动,你先别激动,我还,不就是一只兔子灯嘛。”
  “你还好意思笑?小混蛋,”林青穗气急败坏,仍是冲上前拍打他,苏行蕴疾步躲到门外去,两人在院子绕着弯子追追打打。
  明府主院方才放完一轮烟花,这时刚复又放的第二轮,夜幕重新敲锣打鼓的好戏开场,漫天绽着五彩缤纷的光亮,孩童们再次哇啦哇啦惊喜的叫唤。
  “小混蛋,就你爱逞能,”林青穗本就醉意熏熏然,跑起步子来七倒八歪,偏一腔恼意腾起,兜兜转转的去抓苏行蕴。苏行蕴笑得不行,跑了几步有意顿下步子等她。
  林青穗终于捞到他一角袖口,攀岩而上抓住束腰锦带,顿时高兴的得意洋洋大声道:“再跑啊,让我给逮着到你了吧!”
  “不了不了,跑不动了,”苏行蕴举手认错,认命道:“你打吧,下手轻点儿啊。”
  “哼!”林青穗意思意思的挥手拍了他一下,松开手喘口气:“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啊,不会画逞什么能嘛。”
  “抱歉抱歉,我明天还你一只,”苏行蕴难为情的抬手挠挠额颊,修眉微蹙,懊恼的嘟嘟嚷嚷:“温行易之前为什么画的那么好,我还以为很容易的。”
  “温公子?他定是学过的呗,你以为谁都能提笔就画么?”林青穗又好气又好笑道。
  “好吧,你消消气,”苏行蕴叹口气:“那小郎君倒是真不错,待我过几日也去找人学学作画,再来给你画只好看的,”
  林青穗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原谅他道:“算了算了,扎只兔儿灯容易的很,我明日再做一只,让郁哥哥给我画。”
  苏行蕴抬头望着天五彩焰火,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小丫头,你为何待温行易那么好,见我却总也没个好脸色,”他清俊的眉目蓦然染了一层失落,声音低下来问:“他是不是处处都比我好很多啊?”
  “也没有吧,”林青穗只听清前半句,坦诚的回:“温公子人好啊,待我又十分友善,我定然也要还他的好。”
  两人站在廊庑通风口,一阵寒凉夜风吹过,林青穗皱了皱鼻头,跺跺脚呵口气道:“说句实话,你为人虽然也不算太差,但心智大约还不大健全,太幼稚了些,”她说着就要转身回屋,边走边小声嘀咕:“和你这样轻狂的小鬼相处,总让人轻易失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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