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金黄杏子肥(重生)——吕宋
时间:2019-04-28 08:54:37

  “啊,是水信!”朱俏高呼道,林青穗心底涌现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几人忙不迭地扒开柴垛,林青穗带着哭音喊:“风莲,水信,我们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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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露出鱼肚白,晨光微熹,驿站守卫们才迟迟赶到客栈来,上上下下的取证查案。
  客栈里被打得一片狼藉,所幸并未闹出人命来,护卫统领便草率的定了案,道是仇人上门报复,而被寻仇的那位,是林青穗隔壁房那位戴帷帽的公子。
  原来昨晚贼人意图用迷药将客栈的人都迷晕,以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暗下杀人,好巧不巧,其他房间都被投了迷烟,正轮到甲字十来号房间时,恰被起夜的林青芜姐妹撞破了诡计。
  那公子连同手下几人,或是怕惹上麻烦,或是身份也有些隐秘,未多在客栈逗留,趁着官府人的不备,竟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可查清,那几位姑娘是何人?”车厢内闭目养神的公子问。
  “那几位姑娘身份不明,”随后赶来的属下在马车单膝跪下,拱手呈上一柄利剑:“但是,这剑器有迹可循,似乎是,”侍卫犹豫了声:“似是京城苏府的护卫。”
 
 
第91章 回临安
  客栈遭贼这一事, 双方涉案人都不见了踪影, 也就林青穗一行是目击人证,官府的人便找准了她们, 一日要问话七八回,弄得众人烦不胜烦。再之后, 那捕头为了息事宁人, 草草就将案子结了, 竟将主要责任归咎到林青穗等人身上。
  因他们这帮人打碎客栈桌椅酒坛若干, 加之毁坏屋柱栏杆等,得需赔偿客栈老板好些银钱, 林青穗自认倒霉, 交了二十两银子, 才得以脱身走人。
  “这真是好心没好报,世道不公,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林青芜一路犹在愤愤不平,她们这行人救了人, 受了伤,最后还得赔钱,天理何在:“那公子生的倒人模人样,干出来的事,忒不入流了些,惹了祸脚底一抹油就溜了,让我们平白背黑锅。”
  这桩事好在有惊无险的过去,水信风莲两人都安慰她说算了, 因风莲受连累受了剑伤,林青芜低下头,愧疚又懊悔:“这事就错在我就不该起那个夜,不,早前就不该吃那伙人的东西,也不至于半夜闹肚子...”
  林青穗也跟着宽慰她道:“罢罢,长个记□□,这事也还不知是祸是福,若是咱们没有撞破贼人,指不定得闹出人命案子,不过二十来两银罢了,就当买个平安,只是苦了风莲几个受伤。”
  “小事而已,”右臂包扎着伤布的风莲连忙道,“公子给咱们备了上好的金创药,这点皮肉轻伤,不出几日就能全好。”
  林青穗点点头:“到了柳县咱们修整几天,将你们的伤好好养一养,”她说完又想起什么,伸手从包袱里摸了几摸,掏出块略显暗沉的银牌来:“对了,那公子虽做事不厚道,却也不是当真偷偷溜了,他给咱们留了这个。”
  “这是什么?”林青芜将银牌拈起来,歪过头好奇打量着,只见那银牌半边巴掌大小,框边雕刻着繁复的纹路,显中刻一个笔锋豪迈的“寿”字。
  “我也不知,那公子的侍卫临行前留给我的,”林青穗也尤为不解,一车人将银牌仔细查看了一圈,也没猜测出这究竟是何方高人的令牌。
  “看起来挺值钱的,”几人最后得出结论,又道:“等回临安去问问姐夫,这种牌牌能卖多少钱?”
  ***
  照原路返程,车马舟船辗转月余,林青穗一行人终于抵达东南关口,令众人心生不安的是,南边也开始下雨了,并且越往临安走,雨水越充沛。
  天气诡谲,阴雨不停,河面水线超出以往堤线太多,等到了幽州时,码头上的普通船商已然不敢轻易出船。
  护卫们只好找人想了点办法,运气还算好,蹭上了前往临安办事的官船。
  能搭上回家的船只,还是相对稳妥的官船,林青芜等人就舒展多了。在船舱里闲得发慌,几个女孩儿玩些抓沙包、打络子之类取乐,朱俏见林青穗一路愁眉不展,想让她放宽心:“穗穗别担心啦,这雨还没有在京城时候的迅猛呢,也就是秋雨下的久些,等回到临安,说不准就停了呢。”
  “但愿如此,”林青穗撑着下巴重叹一口气,她前后琢磨了一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早在京城时候,她便写了七八封信,托急送回临安,让姐夫做好万全之策,也让林郁尽早返回丰杏村。
  可心里仍旧七上八下着,最是担心堂哥林郁,他那人看起来脑子精明,做事活泛,实际上最是认死理,他离开清河自是不难,可是若是明小姐不走呢,还有清河将会沦落成一片汪洋,明家的家财势必会收到重创,林郁若是一时哪根筋没搭对,还想保住明家财产,耽误时机如何是好?
  外边的凄风苦雨越大,船只桅杆飘摇摆晃,船夫们不敢贸然行进,进程慢了下来,最后为保稳妥,竟在朝林码头临时泊了岸。
  行船的舵手们穿戴着厚实的蓑衣斗笠,站在甲板上高声通知众人:“不能再往下走了!浪头太高,水流太急,雨又这么大,辨不清方向,下游只怕更为惊险!”
  船舱外雨水连天,船客们磨磨蹭蹭的不肯下船,舵手们又扬着手催促道:“大伙儿都赶紧下船!雨大风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众人只好收拾行李仓促下了船,前去朝林城中避雨,小孩儿啼哭不止,大人们骂天骂地,闹闹哄哄,挤挤攘攘。朝林县的街头已然看不到多少人了,路面积水已快至小腿肚,马儿涉水都迈不大开腿。
  武师们都建议:“不若在朝林找间客栈歇息几日,待雨水停了再赶路不迟。”
  “不妥,这雨估计个把月都停不了,”林青穗肃然道,她干脆将自己的担忧如实告知了众人,听不听便由他们了。
  因已然快到临安,林青穗便散了四位武师,让他们各自返家去,当下将银钱发足,临行前再三好心提醒:“只怕越往下游,水势越涨,陈郡几个县府都要发大涝灾,师傅们若有亲戚友人在那边,最好想个法子,让他们早日搬到别地避避险。”
  这话之前林青穗之前就跟众人说过,只不过意思说的隐晦,现在明明白白说起水患,仍有人不大肯信:“不至于这般厉害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些为好,师傅们保重,”林青穗等人与武师们匆匆道别,另分了一辆马车给他们,再令风雷云雪几个侍卫加紧行程,快马加鞭赶往临安。
  雨天行路千万般艰难,赶了几日路程之后,人和马都快撑不住了,众人咬紧牙关行进不停,好在很快就能抵达滇池城。这时候路面上的水一路拔高,骏马累得拉不动马车,众人索性丢了大件行李,弃了车两,拉着马跋步。
  临近滇池城门时,水线近至大腿,污浊的水面泛着各类杂物,腥臭难闻,林青穗一行人举步维艰,这时众人都意识到:滇池只怕闹水患了。
  在这种时刻,哪怕众人又冻又累,几近走不动路了,只想尽快找到地方修整,但因害怕滇池水患闹得过凶,都不敢轻易进城,侍卫们出主意道:“不如往山上走,找间山洞避上一避。”
  可林青穗却心知,滇池并不是主要的涝灾地,这座城池的洪水不日便能退潮,因为,滇池官府会多处开闸泄洪,将洪水往下游引。
  “这一片地势低,水洼才深,城里应当还不至于这么严重,”林青穗颤着发白的嘴皮子道,众人犹豫再三,只得听从她吩咐,直奔城门而去。
  进入滇池城后,果然只是近河道的几处街坊受灾较重,官府行事还算迅疾,衙门官差们都划着竹筏子到处救人。
  林青穗几个往北城走,花了多几倍钱,才找了间客栈休整。怕有人受寒得病,林青穗特定让众人都吃了滚烫的汤药,并在客栈休息了一整日,才又重新启程。
  滇池距临安就更近了,千辛万难走了两日后,林青穗一行人终于到了家!
  ***
  “穗穗,芜芜,你们可算回来了,”林青荞一见到妹妹们,当即激动地哭着下床来揽抱二人。
  林青穗和青荞连忙箭步上前,抱着林青荞却都不敢哭,她们见了姐夫才知道,大姐就在半月前,生了个大胖小子。因临盆时候伤了点身,如今她正整日躺在床上坐月子,偏偏还要费神惦挂两个妹妹,日夜提心吊胆着。
  因而林青穗与青芜一回来,秦之游简直要喊了阿弥陀佛,忙不迭带着两人来看林青荞。
  林青荞抱着青穗,又抚着青芜的脸,泪眼涟涟:“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这一路是吃了多少苦头哟!”
  “大姐,求你快别哭了,”林青芜拉着姐姐的手,愁眉苦脸的哀求:“这不是都好好的么!你再哭,姐夫都要怪死我们了。”
  两人好一阵耍宝打趣,才稍稍哄劝住林青荞,留了林青芜在内室陪大姐说话,林青穗出了房间,去找秦之游商谈正事:“我这回来一路,所见连路几城都发了大小涝灾,临安暂且还算好,只怕不久后,也会水淹半城。”
  秦之游面色也很是凝重,林青穗所说情况,他当然多少也有了解,他沉声道:“你放心,我早在月前就已着手准备,米粮存货等都往琼山粮仓调了,贵重物品等都仍在暗中调度。”
  她姐夫做事林青穗很放心,两人谈论了半日对策,秦之游突然道:“对了,林郁仍未曾出清河,我已经接连派了□□人前去相催,那边却一直在拖延着没动身。”
  林青穗一听这消息,当即心头大震:“什么?他还没回来!”秦之游也很为难:“实在太不凑巧了,明三老爷这月十八要过生辰,四十整寿,据说明家那边的意思,是要办一场排面不小酒筵,想必林郁便被拖住了脚步。”
  “办酒筵?这个时候他们还有心情办酒筵?”林青穗拍桌起身,气得晕头转向,秦之游道:“没办法,那些人并不相信能闹出多大的涝灾。”他又缓声劝道:“你先别急,好在你赶回来了,想必林郁也会尽快来见你一面。”
  林青穗撑着脑袋“嘶”的一声,她捏着眉心道:“对,姐夫,劳烦你再派人去请他,就说我到临安了,”秦之游正要应声,林青穗又说到:“不不,你再添一句,就说,就说我一路奔波,得了大病,卧病不起,要见他一面。”
  秦之游瞬即好笑道:“这也行,好主意。”
  林青穗不曾想到,她刚给林郁送去患重病的假消息,送信人一走,她还当真病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朋友们我知道我是彻底写歪了,哭着反省,没有大纲害死人啊...
  这是我写的第二本文了,仍然不知道怎么行文布局,反正就很天马行空...听别人说要写一百万字才能稍微打通穴窍,等我下本再雄起哈哈哈...
  感觉小天使们都好温柔啊,有幸相识,不胜感激,蹭一蹭~~
 
 
第92章 钦差大人
  林青穗很久没有生过病了, 上一回还是在三四年前, 因太过劳累耗尽心神,足足病倒了小半个月。
  而这回更甚, 那日先是晕头耷脑,精神不济, 本以为喝了热汤, 裹上厚被闷一晚就好了, 谁知一觉睡到第二日, 脑袋却像是被车马狠狠碾压过一般,痛得起不来床了。
  再接着发热发寒反复无常, 林青穗整个人被烧的迷迷糊糊, 晕沉了月余还不见好。
  林郁从清河匆匆赶回临安时, 就只见自家小堂妹阖眼躺在床上,闹病闹得骨瘦如柴, 高氏和林青芜陪侍在她床沿边,两人的眼睛都熬得通红。
  这时节屋里就已经烧起了地龙, 内室又热又闷,进门便就能闻见一股子冲鼻的药味,床榻边摆着个红泥小火炉,上头还温着黑黢黢的药罐子,林郁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慌压着嗓音问:“幺妹,这究竟怎么回事?大夫怎么说?”
  “郁哥儿,你可算来了!”高氏一见到林郁便激动地站起身, 喜忧参半地来拉着他往榻边带,凑在林青穗耳边,小声喊:“穗穗,穗穗,你郁哥哥来了。他好好的,没半点儿事。”
  林郁紧张到额前青筋暴涨,他紧抓着双拳,俯身半跪在床边的,小心翼翼注视着脸色苍白的林青穗。
  秦之游在他身后解释道:“穗穗从京城回来,本就奔波了一路,加之撞上这等鬼天气,体内受了寒气,病来如山倒,昏昏沉沉有二十来天了。”
  “已经请舒云大夫来看过几回了,说是说无大碍,妥善养着就能好,可幺妹这病生得古怪,苦雨天气又不养人,”秦之游整个人也瘦了大圈,诸事百般都要他一人处置,好在林郁来了,他总算可以稍微松口气。
  “穗穗一心惦念着你,醒过来几次,都在问你回来了没?唉!”他接着叹一口气:“这小姑娘就是心思太沉了,点点滴滴都要记挂着。”
  “穗穗,穗穗儿,”林郁嘶哑着喉咙喊,林青穗听见了他声音,终于悠悠转醒,她虚弱地张了张干枯的唇,眼里暗沉沉的没什么精神,好容易从喉咙里挤出一句:“郁哥哥,你终于回了,不要呆在清河啊,那里要发涝灾。”
  “幺妹,我回来了,你放心,”林郁险些要涌出热泪来,他连忙回道:“我把貌貌也带来了,都好好的,受不着灾。”
  林青穗这才微微点点头,之后精神好了些,又喊来明貌说了会儿话,吃了小半碗珍珠米粥,才又沉沉睡去。
  秦之游将林郁等人带到前厅,一道上座商议水患大事。林郁从清河一路赶来,实际上所见临安的受灾境况,比清河更为严重些,临安沿运河的半边城已然淹没,幸好林青穗之前将宅屋买在南城,这儿地势偏高,水线未漫延过来。
  秦之游问他清河那边状况,“那边还算把控得住,”林郁道:“官府一边在迁移沿河居民,一边也在加固堤坝,应当无大事。”
  秦之游欲言又止,最终只得揉着眉心无奈道:“总之万事但求稳妥,你和明小姐不若在这里住些日子吧。”
  明貌本是担忧青穗而来,见人病成了那副模样,自是不忍再走,她对着林郁小声道:“行,咱们在这陪着穗穗。”她望着外边雨帘,又忍不住埋怨:“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外边都淹成河了,路上好多的难民,官府也不管一管。”
  秦之游端着茶杯喝口龙井,热茶烫着了上颚的两颗水泡,“嘶”的一声,放下茶盏道:“天灾难测,没法子,府衙那边正在想办法治水救人,据说朝廷也要派钦差大臣下来赈灾,咱们平头百姓也不能如何,咱们在城隍庙那边设个施粥摊,能帮点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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