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金黄杏子肥(重生)——吕宋
时间:2019-04-28 08:54:37

  苏行蕴瞥见来人,也连忙拱手行礼:“林大姑娘。”
  林青荞微微蹙着眉头走近,抬目打量一身戎装的苏行蕴,眼里升腾起浓浓的疑惑:“苏小大夫?”
  “欸,是我,”苏行蕴咧牙一笑,而后跟着林青穗的叫法,厚着脸皮道:“姐,好久不见了呢。”
 
 
第94章 上门
  苏行蕴笑容满面的称一声“姐”, 而后又客客气气道:“这回仓促而来, 没来得及给你们带见面礼,待那边的事解决完, 回头再给好好补上,大姐你可别见怪。”
  朱俏噗的一下笑得更欢畅了, 林家姐妹嘴角齐齐抽了抽, 尾随林青荞而来的一只小黄狗, 冲着苏行蕴汪汪狺吠, 林青穗热着脸驳斥一声:“土瓜,自己人, 别乱叫!”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青荞犹在不解当中, 她惊讶又茫然:“你们, 你们怎会?”
  “荞姐姐,就咱们方才看到的那样啊, ”朱俏瞥一眼苏行蕴,捂着嘴角笑, 开口替他解围道:“小大夫心悦咱们穗穗很多年了呀,这次上京城他俩就捅破窗户纸啦,可谓郎有情妾有意,佳偶一双,天生一对。”
  “是这样吗?穗穗,”林青荞仍是要问过妹妹本人。“嗯...”林青穗声如细丝的应了句,腾的一下脸红得更厉害了,她身旁的苏行蕴同样耳根子泛着绯色, 清咳了一声道:“慎之真心实意,还望大姐成全。”
  慎之是他二十及冠新取得字,年方弱冠,不但可以承袭爵位,还能正正经经娶妻了。
  林青荞看着这威武又俊挺的郎君,面上有些不敢置信,心底却不免渐渐生出欢喜,她抬起绢帕轻压了压唇角,含蓄问:“既是如此,不知小大夫父母那边,是如何的说法?毕竟这等大事...”她本想说得需“排八字,过六礼”才行,但她又转念一想,小大夫是京城人士,若要完完整整等过完六礼,未免太过繁琐,村里大多人家都省了许多过程的,若是小大夫家那边多有不便,也不必太过于拘泥礼法。
  姻缘一事,终归还需两人心意相通,只要他真心实意的待妹妹好,家里人都满意这门亲事,妹妹嫁过去,能一生无忧,这便够了。至于聘礼之类,她们娘家这边要求不高,婚礼也不定非要哪样的排面阵仗,能过得去就行。
  暗下斟酌几个回合,林青荞复又抬起目来,婉声道:“小大夫既有这份心意,总该叫上长辈来体统相谈才行,我们家又不是不开化的人家,似如今这般鲁莽行径,到底不大适宜,以后...”她说到此也免不得脸一热:“以后可不准再暗下相约了。”
  “是是,”苏行蕴连忙屈身赔罪:“是我考虑不周,行事鲁莽了,大姐说的在理。”“姐,他是担心我的病,急急忙忙的从京城赶来的,”林青穗一边压着嗓子,瓮声瓮气的帮腔:“这才初初进门...”
  林青荞闻言瞪她一眼,又上下左右打量苏行蕴,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林青荞这厢看妹夫,也是越瞧越欢喜:“小大夫你这是,在哪里又谋了官差吗?”
  “是,”苏行蕴正要答,林青穗娇嗔一句:“姐,你先去帮着看看午膳做好没有,这都大晌午了,人还没吃饭呢,”林青荞一抹嘴,眉眼含笑道:“行行,我正好去找爹娘说说此事,你俩尽快来前厅吃饭,不可磨蹭太久。”
  “好嘞,”林青穗赶忙应声。朱俏挽着林青荞的手往游廊走:“荞姐姐,我跟你说,我们一进京城就见过小大夫了,当时那场面,锣鼓喧天,喜炮连鸣....”土瓜似是也懂了苏行蕴如今地位不俗,朝他谄媚地摇摇小尾巴,吐出舌头喷几声气,一颠一颠的扭头跟着走了。
  庭院再次陷入安静,林青穗暗疏一口气,斜乜一眼苏行蕴:“叫你再鲁莽行事,”苏行蕴侧首看着她,眉飞色舞,笑得不可抑止。
  两人在鹅卵石花道上缓步走着,穿过林青穗的明月厢,便进石洞正门,经几曲回廊便到了外堂下,栏杆瓦檐皆雕刻着奇巧花样,入目是一色水磨群墙,院前栽着几棵长春树,经由接连大雨浸润,点点绿叶尾端都带着点黄。
  泥路粘鞋,苏行蕴边走着拉了她一把,林青穗见快到了前堂膳房,飞快地甩开了他手,苏行蕴见她矜持含羞的小模样,顿足轻笑了声,林青穗撇开眼不看他,只道:“你继续说。”
  苏行蕴简明扼要地解释了此趟行程,又跟林青穗说了有关三皇子的一些事,让她切勿担心,三皇子此人颇具才干谋略,当初在长南那种地方,也做出了不错的政绩,还能让圣上既往不咎召他回京,可想此人并不简单。他跟着三皇子前来赈灾,充其量也就是个跑腿的,有功劳算不上他,出了过错也轮不到他来顶。
  苏行蕴只捡着好听的说,林青穗却越发忧心忡忡,她一介女流自是不懂什么朝廷局势,皇子之间的权谋运筹,她只知陈郡处境危险,苏行蕴要去赈灾治水,必然会遇上许多艰难困苦。
  “你,你定要当心啊,”她惴惴不安的叮嘱,这些日子她总在试图回忆前世的梦境,成天提心吊胆的:“那边当真极其艰险,尤其清河,被淹成了那个样子,听说那些飘在水面的....现在都没人去捞,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林青穗轻拍了拍胸口,顿了顿后,又低声说:“那些七七八八的泡在水里,就怕生出瘟疫之类的病,你们可得做足万全准备。”
  苏行蕴耳听着也郑重了神色,林青穗满又面愁容叹口气:“不须我多嘴,这些自是人人都能想到的。只不过,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生,就难免啰啰嗦嗦,你方才说你此趟奉旨前来,不过是帮皇子跑腿而已,我也知是你挑着轻松的说,免得我担心。”
  “一面当真希望,你只需做些轻松差事,不必去过多趟那些浑水,”林青穗低头看着泥土松塌的路径,避开了脚边两根软烂的枯草,“一面又....你既是皇帝派了青天老爷,是该拼力赈灾治水,外边到处是没了屋子、死了家人的流民,都张着口,等着你们官府的人来救命。”
  林青穗内心挣扎着,再说不下去,垂放在衣摆边的手却忽地一暖,被人整个包拢住,苏行蕴在她身侧沉声叹:“你放心,我自当尽职责救灾,也会尽力保全自己。”
  “这趟你不该来的,那位三皇子....”林青穗话未说完,两人却已到了前院庭前,林青芜立于正堂门边,见着携手而来的二人,顿时扬声喊:“三妹,小大夫,走快些,都在等你们开饭呢!”
  林青穗打住了嘴,因自家老少皆出了屋来,堵在门口聚成一堆,都眼悬悬地盯着苏行蕴看。
  “小神医,”高氏见人走近,连忙殷切地走出来招呼,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似是喜溢眉梢,又在竭力抑制着,迫不及待想问清缘由:“我刚刚听荞儿说了,你跟我家穗穗....”
  “吃饭吃饭,”这种事情还是男人心态沉稳,方才高氏还在嘱咐他爹,等人来了,无论什么先吃了饭再问,谁知一见着人面,她自己倒止不住口了,老林头闷声提醒她:“有什么事,先吃过饭再说。”
  “哎哎你看我,”高氏急着一拍掌心,连声笑道:“是是,咱们先吃饭,小神医你快进屋坐,无须客气拘礼,今儿做的菜色,听说都是你最喜欢吃的,水信那丫头手艺又好...”
  “娘,”这回连林青穗都看不过眼了,她上前挽住她的手臂,揶揄道:“遇上什么好事了,让你这么高兴啊?”
  苏行蕴紧跟其后,温声软语道:“有劳婶儿,当初在您家蹭了那么多次饭,自然知道您手艺顶好的,这回来得仓促,您别怪我不懂事,有什么想问的,待会儿吃过饭,咱们好好再说。”苏行蕴虽穿着威严官服,姿态却放得极低,高氏乐得合不拢嘴,生怕委屈了小神医,非得让他上座席位,她和老林头一左一右的陪坐着。
  吃饭期间,高氏先是不时招呼苏行蕴多吃菜,苏行蕴连声应了,又像是讲客气一般,总只夹面前的两盘菜。
  高氏索性抬起手,试探着用新箸给苏行蕴夹了块肉,苏行蕴笑声谢过,高高兴兴的吃了。高氏心里看着欢喜,接着不住往他碗里夹菜,肉块高高的冒出碗尖来,苏行蕴香喷喷的吃着,模样却不失斯文,高氏满意极了,林青芜见状抿着笑:“若是哥哥在家,说不定得吃味了。”
  高氏再给小大夫夹一只鸡腿,眉开眼笑:“小神医难得来一回,你哥哥在家里长久住的,哪里还能吃味?”林青穗想起这事,正要问苏行蕴:“风泉山庄酒赛可比完了?你可知信,我哥哥何时回来?”
  “比完了,”苏行蕴放了竹箸,用手帕拭了一下嘴角,才又道:“朱记酒庄的状元兴,处于十八名酒之列。至于什么天下第一酒的名头,自是落在福隆酒庄的琼瑶液上,这是心知肚明的结果,你们的酒也很不错了,很多酒庄都想要采买。”
  “哇,真的啊,”朱俏一声惊叹,拍手道:“太好了!”苏行蕴浅笑着颌首,林青穗眼里也带着喜色,又问:“既然比赛比完了,我哥哥可跟你说了,他何时返家?”
  “应当也快了,”苏行蕴接着道:“他如今跟我二叔混作一道,我二叔正缺个帮手的,青松敦厚心善,你也知道我二叔那人,半点不客气的总使唤他,我来时跟青松说了,让他尽快回临安。”
  “这是什么话,”高氏连忙接嘴:“能帮寿翁仙人干活,是松儿的福分,家里最近也没什么要忙的,让他跟着仙人多学点本事才好。”
  苏行蕴笑了笑,不急不缓地吃完高氏给夹的那只鸡腿,而后放了碗筷,用清茶漱过口,见众人都吃好了,才退开木椅,站起身来郑重其事朝二老行礼:“林叔,婶儿,小侄有话要同二老商议。”
 
 
第95章 我退亲了
  老林头夫妻俩顿时欢喜地有些束手无策了。
  “你说你说, ”高氏连忙伸手去扶起苏行蕴, 脸上堆满了笑容,喜出望外道:“你这孩子, 跟我们哪里还需要讲客气,有话直说就是。”
  苏行蕴扫一眼堂下众人, 微微顿了顿, 笃声开了口:“小侄, 小侄思慕于林三姑娘”, 说到此处,他喉咙竟有一丝轻颤:“小侄真心实意, 愿求娶青穗为妻, 护她一世周全, 还望,还望叔婶成全。”
  “哇...”, 林青芜和朱俏兴奋地互相挽着手,举起手帕羞得不敢直视, 又忍不住从指头缝里偷看,两人嬉声低笑:“嘻嘻,好羞人啊,小大夫也太直白了吧。”
  “这这,”老林头夫妻也未料想他竟这样直通通的讲了出来,一般而言,这种事还需双方长辈在场,彼此心知肚明的打些哑谜, 再之后顺水推舟的按定日程。
  “小神医,你这,”高氏高兴的磕磕巴巴,小神医这样的人才相貌,般配自家幺女自是绰绰有余,加之他二叔又是出了名的神医,可想家世也差不到哪里去,这样一门难得的亲事,猛不丁砸了下来,就跟天上掉馅儿饼似的。
  “若你诚心求娶,我们肯定是没有多话讲的,”既然他开门见山,高氏也不打含糊,苏行蕴闻声瞬间喜眉笑目,可高氏随后又细问详情:“只是你家爹娘的意见如何?你家里人对我家穗穗可还满意?这等大事,还需两边爹娘好好谈一回的,是不”
  苏行蕴面上的喜色收敛了些,他又拱手,如实沉声道:“我家,我家爹娘双双早逝了。”老林头夫妻当即一愣,朱俏她们连忙帮嘴说:“林婶婶(娘),小大夫家的爹娘,是护国有功的大将军夫妻,许多年前,在边关和那些蛮族人打仗...”
  之后苏行蕴将自家情况一五一十的,说给老林头夫妇听,本来就想着老实交代了,林家爹娘若不同意,再让他二叔来游说游说,林家爹娘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想必只要他诚心相求,日久天长的,总会取得二老的信任。
  可谁知,苏行蕴话还只说到一半,刚讲完早些年跟随二叔四处给人治病,高氏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开了,她淌着泪水哀声道:“我可怜的孩子哟!若不是早早失了爹娘,哪里还需吃这份苦!”
  “再如何说,也是正经名门出身的公子,爹娘若是在,还不得捧在手心里,锦衣玉食的养护着,”高氏一激动,连皇帝老子都敢说了:“那皇帝也是个恁狠心的,打仗的兵那么多,哪里有让人家爹娘双双上战场道理,留下这一根独苗,如何成活哟!”
  “娘...”林青穗眉尾跳了跳,发愁地喊住她。高氏甩了甩手帕,眼圈泛着红,不满林青穗道:“你也是个小没良心的,小神医家里这样的情况,你既然上京城见着了,回来也该跟我透个口风。”
  “难道还怕爹娘不同意不成?爹娘怎会是那样的是非不分,小神医这孩子虽说没了双亲,可人才方是顶关键的,放眼望去,找不出哪个比他还好,可怜的孩子,”高氏拉过苏行蕴的手来坐定,不经意拂过他虎口处的粗茧,摊开一看,顿时更加心酸:“你瞧瞧,这哪里是个公子哥儿的手,就说咱们青松,这些年闲了下来,手板也不见得有这么粗糙。”
  苏行蕴坐在一旁哭笑不得,高氏的反应全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有些窘迫道:“婶儿,其实也...还好,这些年我二叔一直在照顾我。”
  “男人家粗枝大叶的,哪里能照顾得周到,”高氏打断他,想起又问:“那你二婶娘呢?”
  “婶母...”苏行蕴斟酌一番用词,为难道:“婶母早些年跟二叔生了嫌隙。她住在她娘家,我二叔又醉心于行医,两人这么多年来,面都不怎么见,也是让人发愁。”
  “我就说,我就说,”高氏拍着手掌心痛心道,“寿翁仙人那是个半仙来着,喝露水就能吃饱饭的主,对这些凡间俗事,定是不怎么上心的,想必你二婶心里也苦的很,你们这一家子,怎么就这么难啊!”
  高氏一通分析抢白,满堂鸦雀无声,都在暗自咂摸她说的话,姜还是老的辣,长辈真知灼见,细细一想,小大夫一家是好像挺可怜的呢。
  苏行蕴安静乖觉的听着高氏讲话,末了她一拍板道:“你放心,别家势利眼,一听说你家里没有爹娘,还以为是如何了不得的大事,但婶儿心知你是好孩子,和穗穗又是两情相悦,到时候你俩成了亲...”
  “娘!”林青穗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她放下茶杯撞得瓷碟叮当响,急声道:“你这说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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