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女主变佛了——弥枣
时间:2019-05-18 09:42:02

  绾衣和竹青近些时候也知道了慕锦兮有一些势力,见屋里点起灯,便知道慕锦兮已经谈完,于是推门进去。
  “姑娘。”绾衣将一封整整齐齐的信递给慕锦兮,“汴京那边来的。”
  前些时日慕锦兮为了二房慕谨则读书的事情,给那位并不亲厚的舅舅去了一封家信,原本没指望回信,更没想过会回的这样快,此时看到这信却不免诧异了些。
  贤郡王写了一手端庄好字,整整齐齐,清楚明了,慕锦兮几乎一眼就看完了对方的表达。
  她眸中难掩诧异。
  “舅舅竟然准备到上京来了。”慕锦兮将信纸折好塞回信封里。
  自从惠和大长公主和沈太傅相继去世,贤郡王已经三四年没有踏足上京,此番给慕锦兮来信,一是表明太后六十寿诞他准备来贺寿,二就是准备考察一下慕谨则值不值得教。
  就一个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还得考察?
  慕锦兮不太明白这位舅舅是怎么想的。
  她到桌边蘸了笔墨,想了想后又慢慢放下:“上京如今不算安稳,也不知道赶在这个时候来,是福是祸。”
  想了想,还是得将事情告知慕远,让绾衣将笔墨收起来,自己揣着信就去庆山侯的主书房了。
  慕远向来是个兢兢业业的人,夜色渐沉,书房也是灯火通明,他正在参详南北报上来的军防情况,天气渐冷,不知什么时候北蛮就会劫掠大燕边境,得仔细提防。
  听到慕锦兮在门外的话语声,他下意识合拢了卷轴。
  “进。”
  慕锦兮推门进来,先看到慕远微微皱起的眉头,目光再移到对方桌案上的卷轴时,顿时明白了什么,哑然失笑。她也不走过去,只捏着贤郡王的亲笔信往外一递。
  慕远走过来接下信,看到寄信人的时候还微微愣了下。
  他狐疑地看过慕锦兮,将信纸缓慢地从信封中抽出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面色不善:“这时候回来,是想趟浑水呀。”
  “舅舅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慕锦兮微微皱起眉头,“此番要来上京凑热闹,委实出乎我的意料。”
  谁说不是呢?贤郡王之所以被昭和帝封了个‘贤’,就是太闷了。
  这位还是世子的时候,就开口梅花春雪,闭口长河孤烟,写个骈文众人惊艳,正事上一窍不通,真的没有比这位更贤良的皇亲国戚了。
  “两耳不闻窗外事?”慕远嗤笑,露出了与惯来沉稳威严异常不相符的嘲讽,“他要来便来,死了可没人收尸。”
  说着,便将薄薄的信纸在烛火上点燃。
  慕锦兮手指动了动,匪夷所思地看着慕远:“爹爹慎言。”
  她竟然从来不知,贤郡王和自家爹爹居然有不和,能让慕远这么多年的沉稳破了功,这得是多大矛盾?
  “于他,我已经仁至义尽。”慕远眉眼间带着冷色,“你若想给他收尸,我也不拦着,只是切莫牵连到侯府。”
  诛心之言,不过如此。
  慕锦兮面色煞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慕远,久久才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我难道比慕锦然还要不识体统吗?”
  她很清楚慕远一定已经知道了慕锦然作出的事情,可是这位庆山侯显然没有当成一回事。与他而言,苏珩不过就是圣上之命,能保则保,保不住也无从怪他。
  这个人,真的是她的父亲吗?
  陌生感一旦冒出来,就再也难以压回去,不可置信的神情愈加清晰。
  慕远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兮兮,你要记得,你先是庆山侯嫡女,然后才是我的女儿。”
  恍然间,慕锦兮忽然想起儿时的事情。
  母亲在病床上时捏着她的手,笑容恬淡却又有些凄凉:“是娘亲太没用了,以至于要让你受苦。”
  她当初还回:“庆山侯嫡女,有什么苦的呢?”
  “便是这样,才苦啊。”
  慕锦兮每每回想起这一句,只当因为庆山侯府杂事繁多,母亲觉得太过劳累,以至于让她受苦。可如今想起来,真的是这样吗?
  她企图回忆更多的事情,想想母亲其他细碎的言语,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慕锦兮甚至在想,是否有一日,慕远也曾格外认真地和自己的母亲沈氏说过类似的话。
  你先是庆山侯夫人,而后才是我的妻子。
  想到这一点,过往信仰的事情瞬间崩塌。
  她一直当慕远是因真心爱重自己的娘亲,再有老夫人那个前车之鉴,才一直不肯纳继室,可如果这都是她自己的想法,那慕远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因为……一直没有见到过一个合适的庆山侯夫人。
  这样的慕远让慕锦兮不寒而栗,她稍稍往后错了两步,夺门而出。
  风在耳边呼啸,身后仿佛有豺狼虎豹追逐,是陌生的亲情,又或是冷漠的影子,她生怕慢一点,就会被那些张牙舞爪的阴霾覆盖。不断有呼声,一声一声喊着‘二姑娘’。
  二姑娘?她原来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个家,又是谁的二姑娘呢?
  怪不得慕远在老夫人面前不争也不辩,却不是想撑着表面上的孝顺和恭敬,而是不屑。慕远不认为几个老弱妇孺是能影响到他的,也不认为三房有能力顶替到他。
  一个多么自傲的庆山侯。
  是了,慕锦兮恍然意识到。自己的亲祖母没得太早,祖父又颇为照顾继妻,慕远如何能有正常的亲情之分呢?不知道有多少情绪压在心底,他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正常的亲人、父亲。
  思绪压得慕锦兮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宁宁!”慕锦兮忽然被一股大力拉住,耳边的声音骤然清晰起来,但她眼前仿佛还是模糊不清,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慢慢从她面颊上擦过,慢慢擦拭掉她的眼泪,“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慕锦兮吸吸鼻子,蓦然抱住了苏珩,眼泪彻底决堤,但依然固执地死死咬唇,不肯发出一些声音,仿佛一旦开口就是认输。
  “宁宁,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苏珩心疼地将人拥在怀里,单手扣住慕锦兮地后脑,让她可以彻彻底底埋在自己胸口无所顾忌得痛哭一番。
  “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慕锦兮下意识捏着苏珩的胸襟,“为什么要抱有希望呢,他本来就不是父亲啊。”
  苏珩下巴抵着慕锦兮的发顶,默不作声,只在这一刻遮风挡雨。
  “你没错。”苏珩轻轻拍着慕锦兮的后背,“我们都没有错。”
  为什么爹娘有问题,错的却要是儿女呢?苏珩想起苏氏偶尔对自己苛责又或是冷漠,对慕锦兮的想法感同身受。
  他和慕锦兮是一样的,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份亲情。
  区别是自己早早就看开,再也不抱希望。而慕锦兮,截止到方才,还是真真正正去把慕远当父亲一般敬重的。可无论是苏氏还是慕远,都不曾把他们当成儿女看待。
  苏氏需要一个让自己翻盘的希望和工具,慕远需要的是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庆山侯嫡女。
  看他素来的作风,哪里是在养女儿,而是在养宠物。便是偶尔流露出的心疼和关心,也不过就是恻隐之心,人之常情罢了,同昭和帝对凤元公主的疼宠相比,相差甚远。
  慕锦兮在苏珩怀里哭了一阵,一开始是撕心裂肺不能自已,慢慢地抽抽噎噎也静了下来。她拽着苏珩的衣襟缓了一缓,慢慢地站直了身体,想要推开苏珩。
  “用完了就想扔,我可不放。”苏珩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你笑话我。”
  苏珩的声音竭力放轻:“我哪里敢,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会笑话。”
  慕锦兮吸了吸鼻子,难得露出少女心态的一面,红着眼眶道:“是我失态了。”
  “便是在我面前总这样失态才好。”苏珩轻声哄着少女,“既然他这样,你也不在意了好不好?多看看我,我绝对不会让我家宁宁这样伤心的。”
  对伤害自己的人敬而远之,对热爱自己的人还以热爱。
  有人不值得,却也有人能教你知道,什么是值得。
 
 
第98章
  宣泄过后,所有的事情还是要照旧的。
  第二日,慕锦兮才一睁开眼,便听到绾衣汇报的消息。
  “姑娘,昨夜大姑娘投河了,早上尸体浮了上来,让官府打捞了。”
  这么快?慕锦兮心里一跳。
  她昨天刚刚吩咐了子初,没道理子初能在太子身边这么快就找到机会对慕锦然下手。
  略略一思忖,慕锦兮就知道慕锦然和燕洵打得是什么主意。
  找了个人顶替慕锦然,然后安个畏罪自杀的名头,慕锦然改头换面,再也不会有人关注到她,太子也不用为了一个罪人而得罪慕家。毕竟真说出去,慕锦然已经死了嘛。
  “也好。”慕锦兮端起茶杯,看不出什么情绪。
  慕锦然主动抛下慕家的身份,已经死了一次,慕锦兮更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大姑娘故意丢弃尔雅让拍花子得手的事情已经在外面传开了。”竹青紧接着道。
  因为‘慕锦然’的畏罪自杀,京兆尹不得不加急先把关于慕锦然的案子给判了出来,毕竟人已经死,拿出个真相来他也能得个清净,把慕锦然院中审了后,不想干的已经全放了回来。
  孙氏昨日还在头疼幼子的事情,霎时听闻女儿的噩耗,如遭重击,一时没缓过神来。
  “然然那般听话乖巧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又怎么可能会自尽呢?”孙氏趴在老夫人的腿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夫人闭着眼睛,拄着拐杖一声不吭,一时也接受不了这种现实。
  纵然慕锦然是从孙家抱养来的,可她们三房每一个人确实都是真心在疼爱她,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可她竟然为了能到三房来把自己的亲生妹妹丢掉。
  这又是何等心肠?
  怪不得每每到了孙家,慕锦然就颇为不安宁。
  她们该怪自己眼瞎,还是该怪慕锦然骗她们太深?然而人已经不在了,她们又该去和谁宣泄自己的怒火和怨气呢?又该去质问哪个呢?
  慕谨以蹬着小腿跑了进来:“祖母,母亲,阿姐人呢?为何我没有见到阿姐。”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下定什么决心了一般。
  无论如何,慕锦然既然已经不在了,便不能让她再影响到宝哥儿。
  “哪里有阿姐?”老夫人沉声道,“你没有阿姐,你在侯府的姐姐只有慕锦兮和慕锦焉。”
  “才不!”慕谨以霎时委屈了,“我要找阿姐,那两个才不是我阿姐,不跟我玩,还欺负我。”
  “哭什么!”老夫人捏着拐杖敲了敲地,“你莫不是癔症了,你母亲只生了你一个,哪里有什么别的阿姐?”
  她要彻底抹去慕锦然的存在。
  不能让人知道宝哥儿被慕锦然照看过,更不能让宝哥儿有一个心狠手辣的阿姐。
  慕谨以呆了呆:“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骗我,定是阿姐想逗我玩。”
  说着,又蹬着小腿跑了出去。
  老夫人看着慕谨以跑出去的身影,沉声道:“吩咐下去,从此以后,没有慕锦然这个人,任何人都不得提起,若说起原来从孙家抱养的那个姑娘……”
  “娘!”孙氏大哭,慕锦然虽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却也是精心抚养长大,如何就这样了呢,“都怪我没教导好她。”
  “她在来慕家之前便做了那等事情,可见从根子里就是烂的。”老夫人又闭上眼睛,恨铁不成钢道,“你又何必帮她担着这个呢。”
  回答老夫人的只有孙氏的抽泣声。
  老夫人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稳妥:“给孙家那边说一声,便当……便当尔雅是当年抱来三房,如今还回去了可好。不曾改名,也不曾记做嫡女,孙尔雅便一直都是孙尔雅。”
  说之前寄养在她这里,总比慕锦兮说的去了什么旁的亲戚那里要好吧。
  上京里都知道慕锦然的身世又如何呢?
  她犯了错,又有几个肯反复提起的,而慕家想掩盖丑事、粉饰太平,这上京里诸多氏族自当会给几分薄面。从此白的说成黑的,黑的也说成白的,这样说个十来年,大家也就都当是真的了。
  慕锦兮没想到三房如此果决,看尔雅给自己送来的信的时候还颇为诧异。
  “但凭嘴皮子一碰,原来抱到三房的姑娘就换了一个人。”
  长此以往,世间仿佛就真没有慕锦然这个人的存在了。到底是世外之人,这方天地也不太乐意容下她。
  慕锦兮扯了扯唇角,却不知换了个身份的慕锦然是不是已经得意忘形了。
  慕锦然在太子府蹲了两日,等来她‘畏罪自杀’和京兆府结案的消息,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
  她笑着看自己和太子中间的棋盘,不由恭维道:“所有人都会是殿下手中的棋子,没有例外。”
  燕洵却没有他表面上那样闲情逸致。
  他已经三天没有见到王皇后了。
  这在以前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住在太子府,鲜少踏足后宫之中,便是去看自己的母后,也需要谨慎小心。然而,想要见到的时候,总还是能见到的。
  第一日,他想带慕锦然入宫,但因为宫禁森严,终究放弃了。
  第二日,他没有带慕锦然,自行入宫,还没走到中宫便被拦下,昭和帝找他,一是闻讯在济王府翻脸之事,而后便商讨国是,一直到了入夜都没去成中宫。
  今日,竟是又没见到王皇后,却是王皇后被太后诏去。
  他的这位皇祖母极喜欢清净,没有懿旨便是昭和帝都别想踏入寝宫半步,所以自己自然也不可能进去,只能铩羽而归。
  连续三天如此碰巧,燕洵心中的疑虑更深。
  他捏着棋子,扫了一眼慕锦然:“你可知道苏珩还有什么别的帮手。”
  说完,便是自嘲一笑:“哪里还需要什么别的帮手呢,最大的帮手不就在乾清宫坐着。”
  这些不是巧合,便证明昭和帝是真的在保苏珩了。只要皇帝陛下不想让燕洵和王皇后交流,他们恐怕一个纸条都传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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