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嘉诺没有接话,反而环顾四周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了我一整晚?”
“是啊,怎么了?”
麦嘉诺摇摇头,红着耳根说:“没……没什么。”
赵宝君撇撇嘴,不再理会这个时常掉线的家伙,搀扶着他来到洗漱室里,简单地洗漱了一番。
只是她没想到,刚刚给麦嘉诺去楼下打了一碗白粥的时间,屋里就站着几个面带焦急的人。而此时正躺在病床上的麦嘉诺,脸色也不甚好看。
“怎么了?”她撂下手里的早点,放在麦嘉诺床头,看向众人皱眉问道。
麦嘉诺看到是她进来,脸色瞬间由阴转晴。面带笑容的接过了早餐,夸赞道:“这粥熬地浓稠有度,一看就是用新米在砂锅里小火慢慢地熬煮出来。你一进屋我就闻到香味了。”
“宝君你真厉害,连买回来的粥都如此好吃。”
赵宝君瞬时一僵,迟疑了一番,还是委婉开口道:“我这粥是直接在医院里买的。”
医院里的所有东西可都是大锅饭,哪来的砂锅给你熬粥。
屋里听到的众人都感到,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气息。
麦嘉诺地脸色也是一僵,这……
他斩钉截铁地说:“那一定是因为东西是你买回来,才会这样的缘故!”
赵宝君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屋里的其余人可没有心情,看他们两个人在这边吹彩虹屁。今日带头过来的是宝君不熟悉的一个男知青,甚至连这个男知青的名字都记不清了。
男知青急忙说:“麦嘉诺,你打算怎么办?要不你对金队长道个歉送点礼,你再去哄哄金兰,说两句软化,让她帮着你劝劝金队长。看这事情能不能算了!”
赵宝君越听越不对劲,“你们在说什么?”
男知青忽视了麦嘉诺投来制止地眼神,解释:“你们关系好,你也劝劝他不要这么执拗。昨天,金大队长下午召集所有人开会,这事情你知道吧?”
赵宝君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男知青:“事情就出在了这里,下午开会的时候,麦嘉诺和你再大会上被点名批评了。”
他迟疑地开口:“他说你们两个思想有问题,在众人都出来开会的情况下偷奸耍滑。我们解释了,说麦嘉诺生病在医院。可是金大队长说,你们这是思想不端正需要好好改造,为了逃避大集体的思想教育才会躲到医院里去。”
“我看你们这次是彻底地得罪他们了。这是想在鸡蛋里挑点骨头出来呢!”
赵宝君没想到着金大队长居然为了金兰这么霍得出去,她昨天早上在金家这么威胁恐吓金有粮,这金大队长对于想要找他们麻烦的心居然丝毫不动摇,坚定地想要和他们刚到底。
亏得她之前还觉得,金大队长是金家难得脑子清楚的人,不知道那金有油和金兰的脑回路随了谁。如今看来,这脑子不好使还是遗传自这位金大队长。
其实赵宝君这可白“夸赞”了金万福金大队长。
他昨天一早就有事出去了,没有回过家。
当开完大会之后,他回到家站在屋外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外被人拦腰斩断的柿子树时,还暴跳如雷。只是当他知道了这么粗的树,究竟是因何缘由成为如今的模样,一向自允哪怕天塌下来都能面部改色的金大队长,瞬间白了脸。
可是如今着梁子已经结下了,不是一句一笑泯恩仇,就真能相互之间什么都不计较。
既然事情一斤变得这样,赵宝君何麦嘉诺反而不急着回去,赵宝君提议晚上偷偷溜回去搞点事情的建议,却被麦嘉诺无情地一票否决了。
两人再医院呆了七天才慢悠悠地收拾东西动身,只是麦嘉诺没有直接带着赵宝君回村里,而是绕道去了一栋小楼。
他手里提着几罐刚刚从黑市淘换回来的茶叶,还有一些孩子喜欢的吃食,敲开了其中一户人家的家门。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左右保养极为讲究的女人。看到麦嘉诺带着赵宝君一起过来,起先还楞了一下神,借着脸上立马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小麦,今天吹得什么风,怎么把你给吹过来了?”
她看向赵宝君的方向,“这位是……”
麦嘉诺牵起赵宝君的手,虽然起先赵宝君还不知道麦嘉诺为何突然抽风有此动作,但是当对方的笑容由最初的客套变得真诚许多之后,赵宝君心里大致也有数了。
“嫂子,这是我对象。”
女人把他们热情地迎进了屋。
赵宝君细看,屋里地装修没什么特别之处。如今大环境的影响下,大家都小心翼翼,不敢做那个“与众不同”的人。所以屋子装修家居都是能朴素就朴素。
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的是一个年约四十的男人,男人看到麦嘉诺就笑着招呼:“小麦,赶紧进来坐!你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只是男人像个笑面虎,脸上挂着和煦慈爱的笑容,但还是试探道:“不过之前还听说,你们大队的金队长他闺女追在你身后追得紧,怎么突然就好端端地有女朋友了?”
“王大哥,你别说这个。她可是一个醋坛子!”
麦嘉诺打趣,并解释:“我们两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前阵子不是也有知青下放过来嘛,哪想到她也被下放过来,居然还和我一个村,你说巧不巧?”
第79章
女人笑语盈盈地端了两盘水果出来, “你们尝尝, 这是我刚从老家带回来的水梨,可新鲜了。”
赵宝君乖巧地坐在麦嘉诺一旁,没有出声。这些人是如何和麦嘉诺认识,麦嘉诺又和对方有着怎样的交集,她一概不知,为了以免出现什么不必要的纰漏,还是假装害羞文静最好。
麦嘉诺笑着问道:“虎子呢?今儿怎么没看到他?”
王哥把手里的报纸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桌面,仰头大笑:“那小子今天若是知道你过来,一定会后悔他自己非要和同学出去玩!”
麦嘉诺牵着赵宝君的手坐下, 他也不客气, 拿了一个切好的梨递给宝君。他对王大哥说:“其实,我这次是有事情想请你帮忙,自然, 我不会让大哥你白忙活的!”
“你真是太见外了,咱们两人谁跟谁啊, 是吧!”王大哥虽然嘴上如此说,但是赵宝君一看就知道, 这人也就是说说而已,千万不能把他的话当真。
几人相互之间说了一会儿家长里短,麦嘉诺就和姓王的进了里屋,留下赵宝君对着王家嫂子面对面坐着。
好在这王家嫂子倒是个自来熟的人, 把位置挪到了赵宝君身侧,两人之间保持着十分亲昵, 又不会让人过分抗拒的距离。
赵宝君暗自重新审视了一番这位看似温柔贤惠的传统贤内助——王家嫂子一眼。这女人看似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但是却什么都默默地记在心里。
这是一个十分细心的女人,真正意义上的贤内助。
王嫂子想,化闲话家常般的问:“小麦这小伙子小时候就这样少年老成了?”
赵宝君认真的想了一下,“还行,从小就喜欢管这管那的。”这话也没什么机会不能说的地方,“小时候管我考试成绩作业做了没,长大了管我交什么朋友。”
临了还不忘添一句,“他也是那操心的命,从小那是比我爸妈管得还多。”
王嫂子笑了笑,玩笑似都说着:“他那是重视你。我偷偷对你说,这里喜欢小麦的姑娘也不少。他可为了你,就这么连正眼也没瞧别的姑娘一眼!”
赵宝君只能硬着头皮笑着说:“是吗?”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却嘀咕,又不是为她守身如玉……
王嫂好奇打趣道:“若是他以后看上别的姑娘怎么办?”
若是她以后的丈夫看上了其他姑娘怎么办?
赵宝君十分淡定地说:“若是没结婚,那就一拍两散。若是已经结婚那就离婚,可是他若是敢让我知道他打着一脚踏两船的主意,要么他有本事弄死我,要么他就乖乖地等着我打断他的一双手和三条腿,再慢慢地拧断他的脖子。”反正上辈子已经宰过一个渣男未婚夫了,再干掉一个也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
这事她算是熟手!
“你这个想法真是……”王嫂顿了顿,不经为麦嘉诺捏了一把冷汗。“真是特别……”吓人。
两人就这么聊着,不一会儿麦嘉诺一出来,就牵着赵宝君手。对王家夫妇两人起身告别道:“王哥王嫂,那今天真是打扰你们了。”
“小麦,你下次来哥哥这里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咱俩什么关系,你说是不是!”
麦嘉诺笑了笑,心里也没当真。
赵宝君和麦嘉诺离开后,屋里的王哥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侧头问道:“那个姑娘真是那小子的对象?”
王嫂挽起王哥的胳膊,温柔地笑着说:“错不了!”
王哥舒了一口气,“那就好!你也别怪我多心,如今外面的风声多紧,突然带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姑娘过来,万一是别有企图的人怎么办?”
王嫂靠在王哥身上,笑意浅浅:“我知道。”
而另一头,赵宝君和麦嘉诺走在回村的路上。赵宝君好奇地问:“那个王哥是什么人?”
麦嘉诺含含糊糊的说:“你也不必太在意他。他就是一个有点路子,为金钱折腰的人罢了。”他又交代,“他们说得那些客气话你也不用当真,我和他们也只是交易关系。”
赵宝君点点头,表示知道,又侧头看向身边的人。“你什么时候把你爪子松开?”
“嘘——你声音清点。”麦嘉诺依旧没有松开手,反而凑近了宝君的耳畔,低声说道:“王哥这人疑心颇重,我既然向他们介绍说你是我对象,这戏就必须唱下去。”
他长叹一口气:“我这也是没办法……你看着我和这里的人似乎相处的都不错,其实我这两年多的时间在这里,举步维艰,只有你值得我信任。你也知道,这些人中是人是鬼的,都各自有着小心思。”
“哪怕你看我们这里的领队梁林,平日里看上去是一个老好人,可是你说他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他真能心甘情愿的一辈子留在这里?”
“如今大家看着似乎你好我好,可是之前为了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都不知道暗地里掐了多少回了。只是这一个队里至今也就轮到了这么一个名额,还给了他们自己村上的一个小伙子。”
“宝君,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帮我了。”麦嘉诺执起赵宝君的手,柔弱无助,又看上去为难地道:“你之后可能需要一直假装我对象,毕竟你也知道这人疑心重,若是知道我骗了他……”
他小心翼翼地觑了赵宝君一眼。
赵宝君顿时一种保护欲涌上心头,她拍了拍像是刚刚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安抚道:“没问题你放心,我一定会站在你身后做你的后盾!”
麦嘉诺顿时高兴地一把把宝君拥入怀中说:“宝君,你真好!”虽然如今还是“假的”,可是谁用能说,他这个假对象在未来的某一天不能“转正”呢?
“咳咳……你松开点,我要喘不过气了!”
麦嘉诺手足无措地说:“弄疼你了没?”他想了想,继续说:“”
冬天天黑的特别早,两人回村上的时候,影影绰绰地看到一群人举着火把站在小路尽头,还不时的有断断续续地狗吠声,从远处传来。
赵宝君疑惑不解地侧头看向麦嘉诺:“他们这大晚上这么冷的天,是出来捉奸吗?”她对村上的人也不熟悉,村里的八卦,她是一概不知。
不过看这几乎全村出动的阵仗,肯定不是小事。
“不知道。”麦嘉诺皱眉回道。
只是赵宝君和麦嘉诺都没能想到,金大队长这么大阵仗不是去哪里捉奸,而是专门待在这里等着他们两人回来。
“人回来了!”有村民喊道。
赵宝君心咯噔一跳,这阵仗她实在是太熟悉了。想她上辈子的时候,那些喜欢没事找麻烦的老头们,也是这样纠集一帮子武林人士,躲在山脚下高举着“正义”的大旗讨伐她。
这阵势、这一个个小表情可比上辈子的那帮子家伙差了一大截。
当年这么多人跑到家门口喊着讨伐她,她都不怵,如今就更不会害怕了。
金队长金万福原本也没想要走到赶尽杀绝的这一步,但是家里断裂倒塌的老柿子树却让他害怕了。
再一听有粮的转述,他知道,如今和那女知青之间恩怨算是结下了。
他能顺利地坐上大队长的位置,凭的不仅仅是村里的好人缘,亦或是善良。
金队长知道,若是此时不想办法彻底把这新来的女知青赵宝君,和麦嘉诺两人打压下去,他会有无尽的麻烦。当然,还有那个同一个地方过来的褚越,也要想办法处理了。
于是他改变了原本的计划,既能满足兰兰的心愿,又能永绝后患。
麦嘉诺挡在赵宝君面前,以一种保护着的姿态把她护在身后。怒目看向众人质问道:“你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这种时候金大队长不可能自己出面解释,他之后要扮演者一个主持公道的角色,这种事情就交给了村里想要拍他马屁的“狗腿”,比如说那个苏金成,就十分适合扮演这个角色。
苏金成脸上小人得志又欠揍的笑容,让赵宝君十分想把他嵌进脚底下的烂泥地里。
只听到苏小人说:“前几天,就在你去大队长家找他的那天,金大队长家的私人印章不见了。这不排查了几天,没想到,在赵宝君同志,你的包袱里找到了这东西!而且金大队长那天上午不在家,你究竟是如何拿到麦嘉诺的身份证明?”
赵宝君怒红着眼,“哦,那我也好奇,这人不在家,我究竟是如何知道东西放在哪里,拿到证明?我倒是好奇,这金大队长不在家,那他儿子……比如说金有粮也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