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禾还没见过鬼,眉微挑:“下来。”
女鬼结结巴巴:“我,我是鬼。”
陈禾:“我知道。”
黄毛不敢抬头看,快吓尿了,背后的寒意已经窜到脑后,跟吸毒发作了一样,浑身颤栗。
女鬼这时已经飘下来了,丧丧的:“你为什么不怕我?”
陈禾打量着四周:“你怎么死的?”
女鬼掀了掀眼皮,目光瞟到郁徐又立马收回,乖巧的像个小猫:“被人掐死的。”
女鬼漂亮的脸蛋浮现深深浅浅的尸斑,眼神凶恶恶毒凄怨,裙子染上了斑斑血迹,黑发无风自舞,眼窝腐烂:“就是这么死的。”
陈禾平静的看着她:“真丑。”
“……”女鬼,嘤嘤嘤,要不是打不过站到她身边的人,一定要把她脸剥下来。
黄毛注意到动静,刚好看到女鬼,惨号了起来:“啊啊啊啊啊!鬼啊。”他想跑,绊到钢筋,踉跄了下,摔了个狗吃屎。
女鬼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哈哈哈。”
丁岩汉抹了把脸,这算什么事,说好很厉害的女鬼呢。
女鬼笑完,自觉尴尬:“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她警惕道,“不会是想灭了我吧?”
陈禾正色道:“非也。”
女鬼放下心了,整个鬼都飘起来了:“大半夜的出来乱窜什么,多吓人,不,吓鬼。”
陈禾:“你在这里妨碍到人家盖楼了。”
女鬼听见不乐意了,嫌弃道:“这楼破的,我也不愿意啊,可我就死在这的,想跑也不行啊。”
丁岩汉皱眉:“缚地灵?”
女鬼不情愿的瞥了大叔一眼:“你长的可真磕骖。”她捂着鼻子,“瞧你这一身方便面味,邋遢。”
丁岩汉:“……”
黄毛看着女鬼没发疯,冷静下来,忽然出声:“我见过你,夏家的千金。”
女鬼惊奇的看着小黄毛:“你这杀马特还认得我啊?”她飘过去,看见黄毛因为恐惧而瞪大的双眼,高兴的笑了起来,漂亮的脸蛋瞬间变成腐烂狰狞的鬼脸。
黄毛吓的屁滚尿流,跑过去抱住大叔的胳膊:“啊啊啊啊啊!”
丁岩汉把他从自己怀里拽出来:“能不能别怂?”
黄毛哼哼唧唧的:“我可是正常人。”
女鬼轻的像个纸片人,原地一转圈圈像被风卷着走的塑料袋:“我就喜欢正常人。”
黄毛脸色更白了,死命抱着大叔的胳膊。
陈禾:“夏家的千金?”
丁岩汉仔细打量了下女鬼,说道:“这就是她爹的楼盘啊。”
提起这事女鬼就来气:“那个死老头子,我死了脸墓碑都不给立,竟然还派天师来抓我。”她的头忽然360度转弯,盯着陈禾,“你说可气不可气?”
陈禾默了默:“估计不知道是你吧。”
黄毛还是紧紧的抱着大叔:“你爸还在找你,赏金一个亿呢。”
这次换女鬼沉默了,她嘟囔道:“竟然还不知道我死了,这也太失职了。”
丁岩汉搓了搓手,抓住了重点:“所以这次是一亿零一百万?”
黄毛眼睛亮起来了:“去隔壁网吧我肯定能上王者。”
女鬼尖叫了起来,黑色的头发全部竖了起来,神似一根根长针:“我刚觉得你们是好人!这就想拿我换钱了。”
陈禾安慰她:“放心,我们不是好人。”
女鬼:“……”敲你妈。
黄毛之所以能记住女鬼,是因为女鬼长的真好看,他还正处思春的年纪,还是个□□丝:“你是怎么死到这里的?”
女鬼轻飘飘的,一个闪现,脸就快怼到黄毛脸上了,吹了一口阴气:“被掐黑心司机拖到这里,活活掐死的。”
黄毛差点失禁,但还是怜香惜玉:“疼吧?”
女鬼估计吓他的,没想到他没哭还这么问自己,她又飘远了,幽幽的叹了口气:“天妒红颜。”
黄毛偷窥女鬼,虽说女鬼是故作娇柔,他这颗蠢蠢欲动的少男心还是跳动了:“没事吧。”
女鬼嘤嘤嘤的哭了:“人家只是把他捶死了,变成鬼也是肉酱鬼,长得跟坨史莱姆一样。”
黄毛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史莱姆?”
女鬼伸出兰花指,吹了下指甲:“要我把他叫出来给你看看?”
黄毛连忙摇摇头:“算了算了。”想想就恶寒。
丁岩汉把黄毛拎开,直视着女鬼:“你想见你爸吗?”
女鬼又飘到了天花板上,像个吊死的人,红裙子在空中摆啊摆,声音空灵,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不~想~”
黄毛鼓起勇气,害怕担心女鬼忽然扑到他面前,双手捂住眼:“你爸直播道歉了,和你继母离婚了,他说只要你肯回去,什么都答应你。”
女鬼落了下来,还是离地三尺:“狗屁继母,枉我真心把她当闺蜜,竟然勾引我爸,不要脸!”
丁岩汉把电话拨通了,问女鬼:“你接不?”
丁岩汉开了免提,电话那头,苍老的声音满是急迫,“你是有妙妙的消息了?”
没听见动静,那边还不肯放弃,“请问您是有妙妙的消息吗?如果知道,请务必告诉我,我会给你报酬的。”
女鬼吸了吸鼻子,飘到电话那边,喊了声:“爸。”
“妙妙,妙妙是你吗?爸爸知道错了,你快点回来好不好……你现在在哪?我马上去接你,老张!妙妙跟爸爸说说你这么多年过得好不好?”电话那头声音很是紧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爸爸现在就让人定位,先别挂啊。”
女鬼看了下自己的红裙子:“我在西郊……”
不到一个小时,烂尾楼来了好几辆车,远光灯把路照的惨白。
夏家是m市的金融巨头,有一千金,六年前失踪,查无音讯。
“妙妙,妙——”夏达只看见四人,油腻秃头大叔、黄毛杀马特、秀气的少女,他的目光在郁徐身上停的格外长,最后礼貌的问郁徐,“请问有没有看见我女儿,她长的很漂亮……
夏达说着,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满怀希冀。
郁徐并不答,相当高冷。
陈禾看着这位老先生:“您看不见她吗?”
女鬼就跟夏达面对面站着。
丁岩汉这才出声:“普通人看不见鬼的。”
夏达这才看向丁岩汉,面色苍老,颤抖着唇,艰难的吐出一个字:“鬼?”他也想过,一个人活着,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消息,可是他还是怀抱着希望。
黄毛后知后觉,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我们看到。”
丁岩汉疑惑的看着黄毛:“你没有阴阳眼?”
黄毛:“没啊,我以前都没碰见过鬼。”
丁岩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可能是因为她吧。”天生扫把星,不但自己倒霉,离的近的也倒霉。
陈禾明白了,忽然觉得自己是个行走的bug,可惜自己也倒霉,她碰了下郁徐:“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也看见鬼?”
郁徐坐地起价,正色道:“交易。”
“……”陈禾,“什么交易?”
郁徐一直蠢蠢欲动,他反手扣住陈禾的手,俯身直视着陈禾,漂亮精致的脸,微笑的时候,自带天使光环:“色.情交易。”
陈禾声音微涩,觉得这人脑子有泡:“牵手?”
郁徐有些害羞,如玉的脸蔓延上一层淡粉色,还是坚定道:“是。”
在场人:“……”秀恩爱的都得死。
第35章 心跳加速
陈禾忽然意识到郁徐是一个人住的。
原主从来没见过隔壁冒过炊烟,所以郁徐可能一直吃的冷饭。
郁徐没跟人接触过, 亲情友情都没有, 他跟人其他人的接触可能就只有交易。
他的世界观就是这样的。
救命之恩, 以身相许。
陈禾看着郁徐,这个漂亮精致的少年,他眸底很干净。
纯粹到一无所有,陈禾想, 那些人怎么舍得把郁徐丢下, 让他一个人生存的。
操蛋的家族历练,把他扔下的时候,郁徐才多大。
陈禾愤怒了。
郁徐见她脸色不对,以为是她生气了, 连忙松开手,指间弹射出一道符。
女鬼看见符下意识想跑, 不少道士来抓她,上来就是杀招,要不是她死的时候怨气大, 指不定早就没影了,可是符飞来的速度太快, 女鬼凄怨望向郁徐,想着她要魂飞魄散于此了。
女鬼闭上眼, 却不想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丁岩汉瞳孔一缩, 显形符, 这人究竟什么来历!
夏达激动的冲上去, 抱着女鬼,痛哭出声:“妙妙,妙妙。”
女鬼也跟着哭:“爸爸,我屁.股好疼。” 天知道她当了阿飘之后,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啊。
夏达握拳:“谁做的!”
女鬼抽抽搭搭的:“他已经死了。”
夏达看着夏妙妙,觉得她还活着,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她已经死了,他拉着夏妙妙,冲陈禾鞠躬:“大师,有没有办法救妙妙?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他咬牙,“倾家荡产都行。”
女鬼见不得夏达这样子,连忙去拉他:“爸,我都死这么久了,你别这样。”
夏达瞪她:“说得什么话,爸能看见你,摸到你,你就还活着!”
女鬼叹了口气,这老头年轻的时候不服输,老了又不讲理……她没死还好,又没人能陪得了他了。
女鬼深知人死不能复生,她留到人世间的执念也将实现,她笑了下,笑容灿烂:“爸。”
女鬼又恢复了她死前的模样,紫青色的淤痕,凌乱的长发,青白的脸,鬼气森森。
夏达看着女鬼,擦了下眼泪,笑道:“哎。”
女鬼:“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任性的……”她的魂体逐渐消散,“下辈子,我当你的爸爸,换我去宠你。”
女鬼跪到地上,额头紧贴在地上:“女儿不孝。”
夏达眼睁睁看着女鬼消失到了原地,摸了下脸,不知何时一脸的泪,情绪节节攀升,最终化为浓浓的不舍:“谁杀了我女儿。”
夏达眯起眼,凶光尽显。
陈禾算是里面最正常的人:“已经被她弄死了。”
夏达又苍老了两分,佝偻着腰:“我原想着妙妙不回来也罢……开心快乐也行。”他努力直起腰,看着他女儿近年来呆的地方,他抚摸着布满灰尘的地方,声音低低的,“原来也就是只有我想着。”
他沙哑道:“妙妙走的安心吗?”
丁岩汉:“执念已消,应当是安心的。”
夏达捂着脸笑声沉闷:“这丫头……”咳嗽声沉重,像坏掉的老风箱,“还请各位贵宾移步到寒舍,我要好好感谢你们。”
这也是变相的赶人了。
丁岩汉抱拳:“叨扰了。”
四人坐上了看着就很贵的小汽车。
郁徐不大喜欢说话,目光却总是追寻着陈禾。
陈禾托着下巴想事情,她对灵异事件还挺感兴趣的,而且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她有个大胆的猜想。
这应当是她第二个世界。
上次任务失败,她只记得她进行过任务,假如任务再次失败呢。
她会不会连跟系统有关的记忆都被删除了。
陈禾有些烦躁。
这仿佛是个永远无法跳出的怪圈。
郁徐还在担忧陈禾是不是恼了他,这会儿也终于按捺不住:“陈禾。”
陈禾僵了下,是郁徐,她低着头:“叫我做什么?”
郁徐:“你莫生气。”
陈禾这才抬头,凝望着郁徐,唇微弯:“你是从哪看出来我生气了?”
郁徐看到陈禾笑脸,无法抑制心底的渴望,他想要去守护,去保卫。
遇见一个人,知道一些事,便知道了欢喜与忧愁,也彻底明白了小心翼翼的是何滋味,他道:“我牵你的手……抱歉。”
陈禾看他睫毛微垂,一副不安惶恐的样子,笑道:“你是不是傻?”
郁徐茫然的抬头,看起来蠢蠢的,红唇微张:“啊?”
陈禾想疏远郁徐不是没有原因的,她跟郁徐在一起,就不想再去再去寻找了,那一点怅然若失,仿佛烟消云散般。
对郁徐,她似乎越了解就越狠不下心:“我不怪你的。”
郁徐笑起来,漂亮的像天使,邻家少年般的温情似许:“小禾。”
陈禾抱着郁徐的胳膊,靠上去:“不许这么叫我。”
郁徐觉得自己生病了,心脏活跃的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去:“我心跳好快。”
陈禾愣了下,郁徐诚挚的看着陈禾:“真的。”
陈禾神使鬼差的贴近了郁徐,耳朵挨着他单薄又充满韧性的胸膛。
砰砰砰。
郁徐低头看陈禾,鸦羽般的睫毛轻扫,声音清亮似乎又带上了两分忧伤:“我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