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菱的肤色本来就白,尤其是几乎从未见过太阳的身体,此时被烛光映着,更是雪白得仿佛在发着光。
被手匆忙间挡住,却只挡了一半的胸脯,不盈一握的腰肢,再往下,底裤虽然还穿着,可那白色的衣料湿了水,已经近乎透明,正贴在她的腿腹间,比起不穿更要引人想入非非数倍。
从前再如何亲热,因为心上人害羞,灯烛都是灭了的,此时几乎是头一回见到她像一朵花一般湿漉漉地绽开在自己眼前,顾延章看得口干舌燥,几乎连婚礼的流程都不想再走,直接就在此洞房。
他屏住呼吸,伸出手去,轻声诱哄道:“清菱,过来。”
声音低低的。
他极温柔地问道:“你不想要我吗?”
季清菱心中千转百回。
她想。
她喜欢他。
她想要同他做爱人,想要同他做夫妻,想要同他更亲密。
不。
他们早已是夫妻了。
而她今日,想要与他做真正的夫妻。
她颤抖着伸出手,同他探出来的手握在了一处。
顾延章半站起来,一手穿过她的肋下,将她半搂半抱入怀,重新坐入水中。
……
~~~哔~~~
……
一个澡足足洗了小半个时辰,等到终于打理妥当,两个桶中的水都半凉了。
季清菱半靠在顾延章身上,正要去拿搭在架子上的小衣与底裤,刚刚抓在手上,却被他整个扶抱起来。
他轻声道:“去榻上,我来帮你穿。”
他是认真地帮她穿新服。
只是他目光炙热,纵然手上并没有任何有意出格的地方,只偶尔肌肤相触,依旧叫季清菱浑身发热。
小衣,底裤,里衫,大袖销金长裙,他一件一件地给她往身上拢,时不时还低头吻一下她的手,又吻一下她的脸颊。
嫁衣穿得很慢,等到最后的霞帔搭在季清菱的肩上,他才把那团冠帮她戴了上去。
季清菱才从热水中起来,双颊粉红,靥生桃花,与团冠、嫁衣相映衬,真真正正是一朵清水芙蓉,叫顾延章一时看得呆了,忍不住俯下身子,噙住她的嘴唇,绵绵密密地吻了一回,半晌,才脱开身来,喘着气自己给自己穿新郎服。
他将自己整理妥当,便半蹲在地上捉住季清菱的脚,给她套绣鞋。
两人牵着手走出了里间。
外头红烛依旧燃着,他当头走到了右边那两张交椅面前,带着季清菱,一左一右,各择了一个蒲团跪下。
两人对着空荡荡的交椅,一同叩拜了三下。
等转到左边的交椅面前,二人复又跪下,再行叩拜三下。
拜过双方父母高堂,两人便捡了蒲团,走到门前,将大门打开,开始拜天拜地。
季清菱伏在地上,一面叩首,一面在心中默默念想。
她同样郑重,却更为沉甸甸地拜了三拜。
一拜“季清菱”。
二拜此身“季父”、“季母”。
三拜她前生父母家人。
三拜完毕,她端坐起身,跪坐在蒲团上,忍不住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对方也正微笑地看着她,仿佛猜到她心中在想着什么一般,轻声道:“为人不必拘于迂礼,今次不过为尽我二人心意而已,至于从不从俗礼,又有何妨?”
两人都没有丝毫经验,行过这对中夹错,错中有对的拜天地,互相牵着手走近了里间。
里头的桌上摆着一小坛子水酒,又摆着两瓣小小的匏瓢。
顾延章拉着她坐到了桌边,将那水酒开封,各倒了一点进两瓣匏瓢中,他微笑着将一半匏瓢托起,递到了季清菱面前,低声道:“行过合卺礼,我便真正是你的人了。”
季清菱脸上微微一红,却是将那匏瓢接过,与顾延章手中那一半轻轻碰了一下,凑到嘴边。
酒水中的果味盖过了酒味,喝起来甜滋滋的,她只尝了一口,便把瓢中水酒一饮而尽,将那匏瓢复又放回了桌上。
顾延章把两个匏瓢拾起,一仰一俯,摆放在了床下,复才转过身,走到了季清菱面前。
他将她头上的团冠解开,放在了桌上,紧接着,又把她肩上的霞帔拉开,俯身吻住了她的唇,一面吻着,一面却不再做任何掩饰,而是一把将人自腰间抱起,放倒到了床榻上。
季清菱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只觉得从前没有哪一次像今次这般,连呼吸都几乎找不到间隙,唇舌发麻,半边身子发软。
她察觉到有一只手在解自己腰间缠着的束带,紧接着,又脱她身上的销金裙。
身上的衣裙被一层一层剥开,他也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开始一路往下吻,从双唇,到颈项,再到前胸、腰肢。
……
~~~哔~~~
……
半梦半醒之间,季清菱听得外头轰隆隆的打雷声。她两条胳膊露在被子外头,忽然只觉得有些发冷,下意识地把手往被子里缩。
然则她只微微一动,便觉得腰肢以下麻麻的,痛倒是不太痛,可那异样感却怎么都无法忽略。
她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身后却立刻动了动,后头那人很快贴了过来。
“清菱……”
他唤她,一面唤,一面轻轻吻着她的后颈,复又把手环住她的腰,驾轻就熟地往下探。
“疼不疼?”他问道。
季清菱只颤了颤,环着他的手往他怀里靠。
……
~~~哔~~~
……
就着夏日的暴雨,两人依偎着睡到了大中午。
屋外哗啦啦的大雨声混着雷电声,一推开窗,便能看见外头风雨飘摇,树枝乱摆,远处狂风暴雨,连那黑沉沉的天空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这样的天气窝在床上,凉沁沁的,再适合睡觉不过,实是别有一番满足感。
因不用出门,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送饭、打水的仆妇也是打了铃才进来,是以两人连衣服都没有正经穿过,身上整日都只着了内衫,或谈诗词,或品文章,或聊闲情,或评人物,眨眼便过了一日。
两个都是新手,初尝鱼水,难免放纵了些,尤其顾延章骑射功夫俱佳,憋了小二十年,一旦尝了滋味,简直恨不得把白天当做黑夜,一日月亮挂在天中十二个时辰,只可怜季清菱这几年来也勉强算得上被压着练出了些体力,却一面被哄着“咱们多学几回,等到熟了便不再辛苦”,一面夜夜做新娘,也不晓得自己应当是盼着快些回京,还是盼着莫要回京。
第637章 临行
青秀山脚下的这一处庄子其实位置绝佳,不仅方便早间爬山观赏日出,也极便宜去访山访水,距离此处不到两里的地方就有一所古刹,以素斋出名,再往后头三四里处也有一池清潭,据说曾有仙人在此伏龙,而一路往山上走,更是传言中景色美不胜收。
如果当真有心游玩,哪怕一天去一处地方,观一个景,都能将行程排满。
不过这些都与季清菱无缘了。
她在这庄子里头住了六天,除却刚到的那一日与五哥去后院看了一回月月红,其余时间竟是连屋子都没有出过。
有一回两人都已经说好当日下午要去看日落,等到得时候,季清菱衣衫都穿到一半了,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不过是眼神与那人碰了一下,两人间便俱都走了火,早忘了什么叫日出,没什么叫日落,只把根子都长在了床榻上。
这几天里的一日三顿,几乎都是仆妇将吃食放到了门口,顾延章再去开门取回来。
而洗浴的水,竟是用竹筒相连,通过将竹节打通,再从竹管注入屋中,连拿水桶提进来都不需要,自然更不需要人进门。
她的小衣是他洗的,洗过之后晾在隔间通风敞阳处。
屋里备了一箱子大方巾,垫在床榻上,每日都得用掉好几条。
他说两人都是生手,不管聪明还是愚钝,却都要多学习,不能日日想着揠苗助长,一蹴而就,只有花足了时间,用足了心思,才能“熟能生巧”、学到卖油翁“无他,盖手熟耳”的精髓。
又说难得此时两人都有空,能齐心协力“一心向学”,若是不抓紧时间,将来回了京,他事多,她也闲不下来,两人各有它事忙,再难像眼下这般抽出专门的功夫细细钻研,敦伦之道本就有无数学问,一辈子都学不尽,他已是排了章法出来,若是眼下不按着进度来,以后落到后头,想要再行追赶便难了。
再说人生之道,不管行什么事,都要做一道,精一道,断没有囫囵应付的说法,哪怕不擅长,也要晓得愚公移山,精卫填海,只要日日夜夜无穷匮,总归有一日能精通。
季清菱被他这般胡搅蛮缠,时不时在耳边说一通,听得久了,竟觉得其中也有几分歪理,又见那人当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寻了许多书、画来,还拿纸张列了一二三四五,每日要做什么,煞有其事的样子,更将两人要负责的部分都备注了出来,少不得打起精神与他一通“一心向学”,日日夜夜热爱学习,免得自己拖了后腿。
两人都是才入学,偏生都没有先生带着,只好自己又做学生,又做先生,幸好顾延章天纵奇才,虽是生手,可又善于学习,不多时便自行琢磨得出了头,成了先生,不仅如此,还极热衷于带契后进生。
而季清菱虽然害羞些,胜在天分佳,也肯配合,先生叫她做什么,她就老老实实做什么,有时候为了少吃一点苦头,还学会了举一反三,几日下来,果然进展神速,叫那一位顾先生将她夸了又夸,不但嘴上夸,还要身体夸。
然则夸了六七日,再怎么拖,再如何昏天黑地,也得回城了。
最后一日早间起来,季清菱见那床上一塌糊涂,不好意思叫下头人进得屋中,便要先收拾一回,免得在旁人面前丢了脸。
因被褥上垫了巾子,两人头一夜认真学习,出了一身汗不说,还学得那大方巾上什么都有,季清菱原还不觉得,此时将衣衫穿上了身,再回头一瞧,哪里还有脸看,只好将那方巾胡乱裹了塞到顾延章手中,叫他去洗,自己则是把散落的小衣、皱巴巴的帕子、滚得都半边掉在地上的褥子一一整理了。
她收拾到一半,忽然才发现床头最里边放了一个小木匣子,也没有上锁,却是躲在最角落,还被一个晚间用来垫腰的枕头堆在上头遮着,是以她在这张床上睡了好几日,竟是没有发现。
那匣子并不大,打开一看,里头摆得整整齐齐,都是小小的瓶瓶罐罐,足有十好几个。
季清菱取出一瓶一看,瓶身上头贴了小条子,写着“桃花”二字,另取出其余的,各写着“茉莉”、“瑞香”、“木樨”、“梅花”等语。
她摸不准这是什么,便取了一个上头写了“兰花”的瓶子,打开上头的小瓷盖塞,凑近一闻,果然是淡淡的兰花香味,再试着往手上倒了些,竟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倒出来。
这一厢季清菱还在琢磨,却见顾延章自隔间拿帕子擦着手走了出来,便抬头问道:“五哥,这是什么?”
顾延章远远瞧见,先也不答话,只走得过来坐在床榻上,一面伸手将那瓶子接了,把瓶口倒扣在自己手心上,又轻轻拍了拍瓶身。
过了许久,才从瓶子里头慢慢流出冬蜜一般脂膏状的东西来。
他只倒了一点点在手上,凑到季清菱面前,道:“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季清菱复又闻了闻,摇头道:“有点子甜味,同兰花香又不太一样。”
他便把那里头十来个瓶瓶罐罐都取了出来,将瓶口都打开了,一一摆在季清菱面前,叫她一个一个选。
季清菱认认真真挑了半日,勉强选出一个写着“茉莉”的,道:“这个好闻些,只是还是不太喜欢。”
又道:“五哥,这是冬日用来擦身的吗?”
顾延章却是把左手环着季清菱的腰,扶着她的左手,将那食指轻轻在自己掌心上点了点,极暧昧地问道:“你瞧着这同昨晚什么东西像?”
脂膏在他掌心捂了半日,已是化成半透明状,季清菱先还没觉出来,等到在手指试了试,却是一片滑腻。
她的脸登时涨得通红。
那人还在她耳边极低地笑道:“我也不喜欢这味道,本来是备着担心你怕疼……谁晓得半点用不上……”
第638章 争执
季清菱羞得咬牙,忍不住就着手伸到顾延章腰间,用力掐了他一把。
顾延章就做作地“哎呦”一声叫了起来,一面把季清菱揽入怀中,一面抓着她的手去摸自己的腰,一副委屈的样子,可怜巴巴地道:“小心些使力,莫要掐到了肾,若是伤了那一处,将来我不中用了,你到哪里哭去?”
季清菱过了好一会儿,才想通这“肾”同“不中用”有什么关系,简直惊得瞠目结舌。
论不要脸,她向来是比不过面前这一位的,只是相处得越久,他的脸皮到似越来越厚了一般,也不晓得是跟谁学来的。
顾延章将人搂在怀中,见她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半日没有反应过来一般,睫毛还微微发着颤,扑闪扑闪的,因片刻前才被自己缠着用功学习过一回,妙目之中,尽是潋滟颜色。
他情不自禁就下头去,噙住那丰润的唇瓣吮吻了好一会,半晌,才擦贴着微微发红的脸颊亲,复又对着右边那一只正发着热耳蜗轻声笑道:“真恼我了?”
季清菱透了口气,右手揪着床褥,忍不住嗔道:“你再这般胡言乱语……”
她谴责的话还未说完,外头便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听得秋月轻声叫道:“夫人。”
竟是下头人听得打铃,过来帮着收拾东西了。
她再顾不得旁的,连忙直起身来,匆忙地将床榻上东西收拢起来。
顾延章这一回倒是乖觉,见她去收拾那些个瓶瓶罐罐,便伸手去将事情接了过来,一面还不忘嘀咕道:“左右叫她们见了,也是不识得的……”
季清菱红着脸瞪了他一眼,退后两步,见得显眼的东西都差不多妥当了,才把秋月等人放了进来。
待得将行李收拾了,因也不着急,顾延章连马也不骑了,半点面子不要,硬是跟季清菱挤了一辆马车,虽也不能做什么,却是挨着缠绵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