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独居女杀手看上——十二春
时间:2019-06-03 10:40:05

  她一下就哭了,又是这样,每次都这样。
  他低头去吻她,她正生着气呢,偏了头,不给吻,他就顺着把脸又埋进了她肩窝里,好像那里是个安全之所,他低声道:“一个月左右就能回来。”
  她握着他的手臂,翻身将他压下去,趴在他胸膛上瞧他,他只瞧了她一眼,就把眼睛闭上了,并且还用手背搭在了上面。
  她低下头去亲他心口那条新的疤痕,先是轻轻的亲,后来是舌尖和牙齿,添吮噬咬,他猛然绷紧了,但人却没动。
  她握开他那只遮眼的手,他低眼瞧她。
  她的发丝落下来,落在他肩上,她有满腹委屈:“一个月这么长,你不会想我吗,我不能跟你一块去么?”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压回去,抚开她脸上的发丝,低声道:“会想,但这次不能带你去。”
  她闭上眼,眼泪滴落在枕上,他吻了吻她的眼角,哄道:“最快也要二十天,再快就不能了。”
  她忽然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会想你的,每天都想,做梦也想,你若不快些回来,等回来的时候就只能瞧见一堆白骨了,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他再次置身进去,她猛地咬紧了唇,蚀骨的快感一浪接着一浪。她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他背上的皮肉中。
  他哑着声儿逼问:“你不是希望我死于非命,永无归期么?”
  她不说话,只是紧紧的咬着嘴唇。
  她不答,他就来劲了,一阵一阵的猛撞,非要她回答不可。
  练月觉得他没有死于非命,她却要先于他死于非命了,她实在有些受不住了,呜咽着求饶,说自己是一时情急,胡说的,他又说晚了,折腾的更厉害了。
  他有时候觉得她很脆,时常怕自己会把她折断,有时候又觉得她很有韧性,越是揉搓越葳蕤。她葳蕤茂盛的时候,他的征服欲会特别强。就像少时与人比剑,对手越强越兴奋。
  练月睡到快中午,方才醒来,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这次她是知道的,知道他要走。她想,走之前知道同她说,这就是进步。她会让他慢慢放下戒心的。
  洗漱过后,她关上门,走出院子,去叶湛的院子,只是那院子院门紧闭,叫门也无人应答。
  蔡婆从自家的院子出来,见到她,一脸心疼的拉过去:“月娘,大娘对不起你,谁知叶湛这么不是东西,娶妻次日就要休妻,大娘真是看错了他,你放心,没事的,将来大娘再给你说一门亲,保证比他要好。”
  练月一脸茫然的瞧着他,蔡婆擦了擦眼泪,从袖中摸出一封信,递给她,道:“好孩子,这样不识好歹的人,他要走就让他走吧,你就当没认识过他这个人,将他忘了吧。”
  练月接过信,信封上写着两个字:“休书。”
  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又想起他那些半真半假的话,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她劝了会儿蔡婆,将她劝回自家的院子,出来之后,跃进了叶湛的院子里去。
  雪还在下,只是越下越小了,院子里的车辙印还没有完全被新雪掩盖掉,堂屋的正门没有上锁,她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也很空荡。
  正堂的八仙桌上,端端正正的搁着一份信,同她手上的休书一模一样,只是这封信的信封上只写了一个“月”字。
  她打开信封,抽出信纸,展开。信里没有称谓,也没有落款,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另最后奉劝,太平城于卿而言,已非太平之地,为长久计,另择新地方是上策。”
  练月知道,自从叶湛出现在太平城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变得不安全,就算叶湛对她没有恶意,但那些人顺着叶湛的路子,未必就找不到太平城,她在这里非常危险的。若是以往,她是一个人,心无所挂,走了也就走了,可如今有了卫庄,卫庄的一切都在这个城里,她怎么能让这个剑客跟着自己东躲西藏呢。她不能走,那就赌吧,她的运气一向都不错的。
  卫庄走后,练月发现自己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茶饭不思,大约是因为这次他走之前,说过会回来。二十天,就算一个月,有了盼头,日子怎么都是好过的。
  下午,练月去绸布庄裁了几尺布,准备给剑客做身衣裳,剑客高高大大的,做衣裳也特别费料子。给他做身衣裳用的布料,可以给自己做两身衣服了。这么高大的人,圈起来养着也特别费钱呢,不过没关系,她有手艺,养得起。
  裁了布,回家时,刚拐进清水巷,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越走越慢,同时余光朝两边扫过去。
  叶湛没走之前住的那所院子的围墙上立着一个一身皆红的女子,女子正在瞧着她笑。
  是没见过的面孔。
  练月扔下手上挎着的篮子,转身猛跑,但还没跑几步,巷口忽然出现了一个紫衣女子。
  这个紫衣女子,练月是认识的,地宫里的同僚紫苏。
  紫苏出现后,跟红衣女子相对的那面围墙上,出现了一袭青衣的男子。
  这个男子,练月也认识,还是她曾经的同僚,东音。
  与此同时,练月身后还有一个黑衣男子,这个黑衣男子跟红衣女子一样,是练月没见过的新面孔。
  练月被四面围困住。
 
 
第四十四章 (三更)
  就在这时候, 练月右手边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蔡婆的儿媳周氏挎着篮子,手牵着自己的小儿子出现了。
  练月一动未动。
  周氏见她站在自家门口, 却看着巷口,便上前去招呼:“月娘,这大寒天的, 你站在这里做——”
  周氏攥着小儿子的手, 在走向练月的过程中,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剩下的话便没说出来, 步子也扎在了地上。
  生活在太平城的普通老百姓深知这太平小城有多么不太平,出去打个酱油,都能遇到因为先来后到问题,一路打到屋顶的高人们。时日久了, 老百姓就多少有些怪不怪了。
  周氏一看练月前后都被堵了路,余光掠过对面朱宅的院墙上还立着握剑的青衣人,她就知道练月遇到麻烦事了。。
  周氏的小儿子今年七岁, 胖乎乎的,不知道这情况意味着什么, 还想上前去蹭蹭练月,因为练月一向对小孩子有耐心, 也亲切,蔡婆的一对孙子都很喜欢她。
  周氏紧紧攥着他的手,不让他动。
  周氏的小儿子扭着挣了两下, 没挣动,便仰头道:“娘,手疼,你松松。”
  周氏将他往跟前拽了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被吓得噤了声,便不敢说话了。
  练月知道这一群人不会想把动静闹大,于是转过身,笑着对周氏道:“芸嫂子,你要出门?”
  周氏的余光瞥见这四处的人一动不动,胆子就大了些,她镇定道:“是啊,这不老二的媳妇又怀上了吗,婆婆让我给她送点鸡蛋过去。”
  “嫂子快去吧,我跟几个朋友叙叙旧,不耽误你的正事。”练月说这话时,还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周氏,让她不用怕。
  周氏对练月还是比较放心的,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松快了不少,她扯着小儿子,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巷子。
  墙上那位红衣女子轻轻一跃,像片红雪花似的落在了练月跟前,然后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打量完之后,忽然出手去锁她的咽喉。
  她一出手,练月立刻后仰躲开,同时出手去锁红衣女子的手腕,红衣女子手腕一绕,从她左手中脱出,去颈后侧锁,练月立手为刀,贴着她的小臂划入臂弯,狠切一刀,红衣女子被震得手臂发麻,往后退了两步。
  练月趁这个方向上有空档,立即跃上围墙,踩着高高低低的屋顶,一路往东去。
  东音和黑衣男子率先追上去,接着是紫苏,最后是红衣女子。
  面对四个人的追击,练月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对这一带比较熟悉,知道哪里人多,能浑水摸鱼。
  今年是大年初二,正值东街有集市,集市上挤满了来自太平城及周边各村庄的摊贩及出来采买的百姓,再加上过路的车马,使得这条本就不怎么宽阔的街道,拥堵不堪。练月从房顶跃下来,混入了人群,趁机钻到一辆过路马车的车厢下面,随着这辆马车,进入了一处宅院,她潜入柴房,一直待到深更半夜,方才翻墙出去了。
  练月想,应当不是叶湛出卖了她,叶湛不至于,那么极有可能是紫苏他们一直在暗中跟着叶湛。可叶湛何其机敏,有人跟了他一路,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而且,叶湛四个多月前就到太平城了,紫苏他们却今天才现身,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耐心,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跟叶湛并不是一路过来,他们是叶湛到太平城很久之后,才寻着叶湛的路线,一路找到这来的。
  要真是这样,练月想,那半棵雪灵芝只延长了她四个月的安稳,况且这四个月中,她有三个多月都在外面。哦,不对,这半棵雪灵芝还帮她得到了卫庄,这么一想,就觉得还是值得的。
  卫庄,幸好他不在,否则自己这幅狼狈逃窜的模样被他看了去,得多丢人。
  也有可能是紫苏他们故意等叶湛和卫庄走了之后才动手的,一对四,他们有绝对的胜算,且紫苏、东音对她还那么了解,她简直插翅难飞。今天下午,若不是那个红衣女子突然来了那么一下,自己现在估计已被他们绑起来,在回穆国的路上了。
  也有可能叶湛和叶荻已经落在他们手中了,就是不知道卫庄有没有事?
  夜半,月上中天,练月从柴房出来,纵身跃出墙外,但刚一落地,一柄弯刀抵住了她的后心,接着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女声:“别动。”
  练月还是辨别出来了,是白天那个红衣女子。
  练月淡淡道:“是你?”
  红衣女子有些好奇:“怎么,你好像不怕?”
  练月道:“下午的时候,若不是姑娘出手相助,在下可能也没有机会博一把,得多谢姑娘,为何要害怕姑娘。”
  红衣女子轻轻的笑了,笑声像细微的银铃声:“果然是聪明,只不过你猜,是我聪明,还是你聪明?”
  练月道:“看现在情形,自然姑娘更胜一筹。”顿了顿,“姑娘跟我交手时,在我身上撒了香粉,对不对?”
  红衣女子另一只手锁住她的咽喉,将弯刀从她后心挪到她颈边,笑道:“反应是慢了点,不过好歹是反应过来了。”
  练月道:“既然姑娘无心拿我,那就请姑娘指条明路吧。”
  红衣女子笑:“你又知道?”
  练月道:“若是有心不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放我走,既然如此,请姑娘开条件吧。”
  红衣女子轻声笑道:“我们四个都是立了军令状的,捉不回你,便要以死谢罪。我放你,是为了杀你,你不要太天真了。”
  练月奇道:“你想完成任务,又不想我被捉回去,只想我死,为什么?”顿了顿,“你是为了萧珩?”
  红衣女子手中的弯刀蓦然一紧,练月只觉颈上刺痛,迫不得已后仰。
  女子贴在她耳后,切齿道:“知道我叫什么吗,我叫白芷,他们都说我是你的替身,我本不信,如今一瞧,咱俩倒还真有几分神似。既是这样,我当然不能让你回去,正主回去了,替身还有价值吗?”
  练月闭上眼睛,把颈送上去,道:“那你动手吧。”
  白芷却没动手,而是笑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嘛。”
  练月叹了口气:“你大约是不知道,我是宁愿死,也不会回去的。”
  练月这句话让白芷很满意,只是不明白为何,她纳闷:“我听说他非常宠你,你这么背叛他,他还对你念念不忘,为何?”
  练月冷笑:“他念念不忘的不是我,是一个背叛他并且活下来的人。”
  白芷道:“你没走之前,他对你也挺好的。”
  练月问:“你是说对宠物的那种好吗?”
  白芷反问道:“有区别吗?”
  练月冷漠道:“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有区别了。”
  白芷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就当作有区别吧。”顿了顿,“我给你一条活路,但你也得成全我。”
  练月早知白芷会这么说,因为要杀她,不必费这么多口舌,一刀了事,永绝后患。好在白芷不傻,知道这么杀了自己,把尸体带回去,跟萧珩无法交代。
  练月道:“洗耳恭听。”
  白芷轻轻叫了一声:“鹰扬。”
  寒月当空,雪光银辉,晦暗的夜色中蓦然翻出一道黑影,黑影落下来,端端正正的落在练月和白芷身边。
  练月想,这位大约就是堵在自己身后的那位仁兄了。
  四个人出来办事,两两一心,果然是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心疼紫苏和东音这两个老家伙。
  鹰扬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了她嘴里,然后把她从白芷手中接过来,用手锁住了她的喉。
  白芷从她身后转到她身前,慢声道:“这软骨散是你自己当初在配出来的,你应当知道它的作用,我只用了一半的量,给你留了五成余地。天亮之后,我带你去城外的澜山寺,然后发信号把我们的人叫去那里。这澜山寺的后山上有一处断崖,你往那里逃,同时我会引紫苏和东音去那里,说不定主子也会去,他去就最好了,你当着他的面跳下去。那断崖下是水,你应当知道水路就是活路,你跳下去若能活,那是你的命,若不能活,那也是你的命。”顿了顿,“你若心存侥幸,不走这条路,那就得考虑清楚,自己身上仅剩的五成功力能不能支撑你逃出去,如果不能,你被其他人抓住了,那我就是再有私心,想放你一马也是有心无力。听懂了吗?”
  练月叹气:“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听不懂的。”
  白芷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精巧的小匕首,拔|出来,刀刃在月下泛着冷光,她捏住刀尖往里戳了一下,练月顿时就恍然大悟了,这是一把伸缩刀。
  白芷道:“跳下去之前,找个借口用这把刀戳自己两下,最好能戳出一种跳下去没摔死但也绝对活不下来的假象,如此大家就都解脱了。”
  练月苦笑:“你苦心孤诣的为我抠出了半条活路,作假就没意思了,明天你把萧珩引到断崖上,只有他亲眼看见,他才会相信,如此大家才算都解脱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