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品格——一笑笙箫
时间:2019-06-03 10:54:16

  “人力有尽时,我们无法将所有的事情做得尽善尽美,即便全力以赴,也只是坚定自己的决心,而不能左右别人的决定。”
  “可是若不掌控大局,你便会被别人左右,上一次是叛军,这一次是谋害皇储,下一次呢!?”孟云娴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下来了:“你总是让我不要担心,可是我怎么能不担心?你了解我,我就对你一无所知吗?你心里就没有委屈难过,又或是失望吗?”
  “他是你的父亲,却永远只选择压抑你的法子来保护你,你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也不是你求着他生下你来做这个皇子,可是他从未有一次真正的站在你的立场为你出头!”孟云娴激动地哭起来,抽抽搭搭,她认认真真捧着他的脸:“周哥哥,等到我们将这里的麻烦都解决了,我们便回云县吧,与你分开这些日子,我总是梦到小时候的事情。若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兴许我早就嫁给你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周明隽握住她的手,终于轻笑间再次落泪。
  “好,我们先回王府,等到这里的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就回云县,你想做什么我就陪着你做什么。”
  在贵妃宫中稍作歇息后,周明隽甚至没有跟任何一个人打招呼,带着孟云娴回到了王府。
  宫中的微观山亭中,贵妃牵着小皇子一步一步登上顶端,看着周明隽离开的人影,对着周明阳笑道:“看,那是你五哥。”
  周明阳很喜欢五哥,也很喜欢五嫂,开心的笑起来,喊着“五哥”。
  宫婢疾步从假山下冲上来,对着贵妃一阵耳语,末了有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娘娘,此人怕是不可信。”
  贵妃带着和蔼的笑逗儿子,漫不经心道:“可不可信,都威胁不到本宫半分,本宫有何所惧。良禽择木而栖,他们二人是聪明人。”
  “可若是那几个人不上钩呢?”
  贵妃摇摇头:“曲氏女显然是有备而来,她躲得过追杀,自然也学得会反杀,现在还有隽儿撑腰,顶着皇命为自己的门人讨回公道,庇护于麾下,被揭穿是迟早的事情。若他们真的这么沉得住气,本宫不介意帮一帮他们,叫他们明白,什么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在这时,闵祁也过来了,他对着贵妃一拜,送上两样东西。
  是两个木匣子,一个是黑木,一个是红木。
  贵妃看着觉得有趣:“这是什么?”
  闵祁道:“回娘娘的话,此乃昭王殿下与昭王妃命属下交给贵妃之物。黑木匣子由荣安侯爷所赠,红木匣子,是殿下要给娘娘之物,如今昭王妃有孕,无论是昭王殿下还是荣安侯爷,都再精力理会其他,此物,交给娘娘最为合适。”
  贵妃将其中一盒盒子打开,随意翻看了一下,眼中笑意渐浓。
  “隽儿这个孩子,本宫说过多少次,来就来,不必带这些虚礼。这一次,本宫暂且收下,你回去告诉他,若是下次再这样见外,本宫就要生气了。”
  “是。”
  “对了,昭王妃有孕,立即备下厚礼送往昭王府。”
  ……
  早朝的事情已经落定,很快就有了具体的说法传出来。
  被众人所知的一个说法就是——焕玥公主与昇阳县主这场代表羌国与大禹的对战,结局为平局。
  起因是因为羌国的那位焕玥公主在使臣前往大禹之时,被不懂事的官员怠慢,由此认定大禹是藏了巧技不肯示人,这才用了激将法,找了一个传说中才有的玩意儿当做挑战的名头,结果别说是大禹,就连羌国自己都做不出来。
  羌国王子邬哲听闻妹妹这番闹腾,不远千里前来大禹,亲自向国君赔罪,又因皇上本就仁慈开怀,此次事件说到底只是两个小女子之间的胡闹,双方一笑泯恩怨,此事就此作罢,结果因为这件事情,再次落实了皇上欲与羌国联姻的说法,事情远远没完,据说此次的挑战虽然只是小女儿家的淘气闹剧,但是却牵扯出了一宗“冒名顶替”的案子。传闻多年前的吴国,曾有能工巧匠曲氏一脉,被定为辅助吴国国君侵犯他国疆土的帮凶,却不知当年的曲氏门人早已经分裂成两派,那些主张战乱的门徒早就被逐出师门,也随着吴国覆灭被一网打尽。剩下一些专注于农工水利开山凿渠的匠人们,不仅被当时的吴国国君打压,还在吴国覆灭之后,被不知名的人追杀。
  那些冒名顶替的人,都冲到皇上面前谋前程了,真正的曲氏门人,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眼看着无数珍贵的匠人巧技要随着曲氏门人的被害而消失,皇上万分痛心,令昭王殿下务必将这件事情彻查清楚!
  之前叛军一事,所有人都知道昭王殿下乃是曲氏前门主的儿子,放眼当今,再无人比他更有立场和身份来为这些曲氏门人做主。且昭王殿下现在不仅有爵位,还有贵妃母家相助,与从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且昭王殿下若是能在这时候为当年的曲氏门人讨回一个公道,又为现在的曲氏后人撑起一片太平,兴许就能留他们为己所用,大禹的工学将会比过去的三年发展的更快,成为令所有国家都仰望的大国。
  就在这些事情被众人传的沸沸扬扬之时,孟云娴已经在田氏的欣喜若狂与孟光朝的紧张不安下,被扣在了侯府。
  饶是王府有足够的下人,但是周明隽现在要查谋害真正曲氏门人的事情,定难兼顾云娴这一头,女子怀孕头几个月最是重要,田氏已经在孟光朝的做主之下放孟云娴走出侯府一回,此刻是怎么都不会放她走了。
  “侯府的院子都是我亲自给你打理的,大大小小的东西我都清楚得很,王府的下人再好,也是刚刚派过去的,哪里知道什么轻重?你尽管好好的养胎,其他的事情由我顶下!”
  孟光朝也一反常态,不似前一刻那样大大方方让她出去,希望孟云娴能听母亲的话,留在侯府养胎。他想的自然更深一些。如今周明隽身上还担着重任,要分心去查案子,而太子到底还在重伤,皇后将太子当做自己的命,一旦太子这边再出什么乱子,保不齐皇后要倾其全力再次针对周明隽,这时候云娴留在王府,一旦周明隽顾及不到,出了闪失,后悔都来不及。不过,这些事情他未曾明言。
  周明隽对岳父岳母的坚持没有什么异议,甚至是很赞同孟云娴在父母的照顾下安心养胎。
  孟云娴一个人反对根本毫无用处,这一次,她只能顺从。
  万没有想到,就在孟云娴于侯府养胎之时,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先是贤妃娘娘因谋害皇室子嗣被打入冷宫,再有二皇子和三皇子被送往寺庙,剃度出家!
  此事一出,整个朝堂哗然。
  首辅刘充在殿外跪了三天三夜,为女儿喊冤,为自己的两个外孙喊冤,没等到皇帝的一面,却等到刘氏子弟打着皇妃与皇子旗号在外面为非作歹的种种罪证。这些罪证是随着贤妃被处置,皇子被送走之后送到崇宣帝面前的,崇宣帝气得不轻,率先将这些罪证甩到了跪地不起的刘充面前。
  刘氏一时间腹背受敌,少了一个宫中妃嫔和皇子,顶多是少了在朝中站稳脚跟的支柱和内应,但若是自己的足下生了虫,自己都站不稳了,那是真的要完。刘充再顾不上管宫中这母子三人,转而去查探到底是谁在此刻落井下石,想要对他们不利。
  贤妃娘娘在宫中一向颇受敬重,如今摊上这样的罪名,很多人都不敢相信。
  孟云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将参汤给喷出来。
  “怎、怎么会这样?”
  将消息告诉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孟光朝。
  和她猜的一样,孟光朝虽然人在家中坐,但是很多事情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孟光朝也同样了解自己的女儿。当日昭王水深火热之时,她说什么都不要被庇护,选择站出去和他共同进退,如今昭王殿下身上的麻烦还没有完全解除,想让她安心的养胎,实在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想来你也知道,皇后因为太子殿下受伤的事情,一直针对着隽儿,即便是皇上也无力左右。当日在大殿之上,左一言右一语的,隽儿已经为自己洗清了嫌疑,可是瞭望台的事情始终是隽儿主理,他没办法完全脱开关系。或许是皇后自己心虚,所以一直认定了隽儿就是那个凶手。若是这时候太子殿下出什么意外,为父敢断言,皇后娘娘哪怕是弃尽了她母仪天下的风范,也要让隽儿来赔命。”
  “赔命”两个字,荣安侯说的轻飘飘,却让孟云娴的心头狠狠一震。
  与此同时,孟光照的这番话也透露出了许多的消息。她一一分析,眼珠子瞪得老大:“爹,你与我说实话,皇后娘娘和太子一直这样针对周哥哥,真的是因为她们和扈王刺杀周哥哥母亲的事情有关吗?”
  孟光朝失笑:“傻姑娘,事情的关键,从来就不在于皇后娘娘到底有没有参与扈王刺杀一事,而在于,无论她做或者没做,她都会将隽儿当做一个顾忌,因为在她看来,只要隽儿稍稍出类拔萃一些,必怀不轨之心,而心思之起,自然是他生母在禹国遭受的一切苦难。”
  “所以,她认定的是——隽儿必定将她当做了杀母仇人之一。她身为皇后,他朝为太后,太子便是她的命,自然不会允许有半分意外出现。处决一个五殿下,对她来说只是多一重保障。”
  孟光朝与她一起喝参汤,幽幽道:“这样的心思,一旦被人知晓,掌握,甚至利用,便能直接挑起东宫与五殿下之间的矛盾,若是顺利,不仅能借五殿下之手除了太子,甚至连皇后也能逼死,你说这样的招数,巧不巧妙?”
  孟云娴大惊:“所、所以那个幕后黑手……是贤妃娘娘?还有二殿下和三殿下?”
  孟光朝给她添了一碗汤:“云娴,无论家国,继位之法,讲究嫡庶有别,除非没有嫡庶之分,才会是长幼有序,你明白吗?”
  这一句话,令孟云娴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怪不得……
  怪不得自从周哥哥在朝中掌管一些事物之后,频频与太子和皇后发生矛盾。之前的流言也好,之后的污蔑也罢,皇后和太子本就对周哥哥的才能心存顾忌,贤妃和二皇子掌握了这个心思,只要稍加挑唆,就能帮皇后和太子把周哥哥逼到绝境。
  周哥哥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一旦他开始反抗,将矛头对准皇后和太子的时候,就等于帮贤妃和二皇子除掉太子和自己,让他们渔翁得利。
  一旦太子殿下无能力再继承大宝,二皇子就是名正言顺的人选……
  “那之前所谓的乱军……周哥哥的那些流言……”
  孟光朝笑了一下,帮她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这些的确都是贤妃和二皇子挑起的,二皇子周明文一直处在太子和昭王殿下之间,看似谁也不得罪,但其实他是为了让这两人能真正的斗起来。
  孟云娴咬咬牙:“所以,那些背地里暗害真正的曲氏门人,逼得他们走投无路的,也是贤妃和二皇子的人?”
  说到这里时,孟光朝有些愧疚唏嘘。
  当年,他为崇宣帝处理吴国覆灭之后的大小事宜,在处置曲氏门人的事情上,选择了留一条生路,他也曾向皇帝言明,曲氏一脉贵在巧技,若是人死了,这些手艺极有可能就会失传,若是留下他们,好生的藏起来,甚至助他们继续将这门巧技延续下来,等到五殿下长大成人之后,便是最有资格统领他们开大禹工学先河之人。
  崇宣帝当时也很清楚这个儿子的处境。母亲的身份与他来说,随时都会是一道催命符,他需要一个更合适的机会,在大禹站稳脚跟。
  可是无论是崇宣帝还是他这个自负聪明的荣安侯都没有想过,这些留下来的人,竟被人暗中追查杀害不少,若非那曲昙桦机警,领着人逃出生天,今日的曲氏一脉只怕早就被贤妃等人牢牢握在手中,用自己的人学他们的东西,然后完全取而代之,接着,他们不仅可以利用这一点来陷害五殿下,还能凭着他们从曲氏这里得到的东西,代替五殿下掌控大禹的工学。
  此次吴子与的事情,本该做的滴水不漏,太子殿下已经重伤,周明隽的嫌疑最大,只要成功,一次就除掉了两个。
  先时为了主持大局,不已经将二皇子推到了龙椅边上吗?
  只可惜忽然杀出来一个曲昙桦,让吴子与无所遁形落在了周明隽手里,甚至牵扯出了曲氏门人被追杀的案子来,还让周明隽亲自来查,对贤妃和二皇子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威胁。
  唯一不让周明隽顺利查下去的办法,就是即刻让太子毙命,皇后暴怒,会第一时间将矛头对准周明隽,即便不要他死,也不会让他好过,二皇子做不了皇上,还有三皇子,怎么都轮不到周明隽。
  他们急了,便不择手段,关键时刻又不放心别人,索性铤而走险借着探望之故亲自下手,却怎么都没想到,对外宣称伤重难治的太子殿下,正守在东宫,守株待兔,人赃并获。
  “爹,你等一等!”孟云娴有点转不过弯来:“太子殿下不是重伤?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话说到这里,饶是孟光朝也只能拍脑袋了:“为父不是活神仙,知道的不多,但若是让为父来猜测,许是有人早已经与他通了气儿,什么被瞭望台砸伤重伤难治,恐怕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吓唬人的说法,为的就是让真正害人的人误以为自己成功了,这才好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孟云娴整个人都不好了。
  “您的意思是……这是周哥哥和太子的……戏?”
  孟光朝催促她喝汤:“此事不是我说的,不过是个猜测,若是你真的好奇,就喝完这碗汤,等着你的夫君亲自来答疑吧。”
  孟云娴当然想立刻找周明隽问个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和太子通气儿的?
  太子有皇后言传身教,皇后那样防备周哥哥,又怎么会允许太子和周哥哥做这样的戏码呢?一旦太子不信任周哥哥,又或者是提前让二皇子或三皇子知道了这事情,岂非是功亏一篑?
  可惜周明隽并未在身边,此刻,他正与皇后和太子同在崇宣帝的御书房。
  太子周明赋的确没有受重伤,只是骨折,此刻他的腿被夹板裹着,行动不方便,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精神又认真的。
  淳于皇后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不止一次的问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别处受伤。太子不厌其烦一次次的表示自己真的只是轻伤,淳于皇后如鲠在喉,即便望向淳王殿下的眼神依然冷漠,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一直以来,她都将贵妃看做自己的劲敌,又因贵妃迟迟没有子嗣,将周明隽记作了自己的儿子,而周明隽的母亲死于当年的刺杀,她身为皇后,难保不会成为这对母子的敌人,所以她才这般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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