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鼓舞要以舞姿与击鼓姿势结合,绿琪教她击鼓,让她记下鼓点节奏和敲击顺序她记得很快,教她单独跳舞施展动作她也能记住,可一但两者结合,她不是敲击出来的声儿高低不平,就是直接掉棒槌,另一个致命的是舞姿……非常的不美!
“微笑!微笑!”最要命的就是面部表情。
做舞姿时她还会微笑,只要一击鼓使上力气就拧眉肃脸,半分美态都没有!
“您不是真的要去打仗,这脸上的神情可是一个大的得分项。”
孟云娴就算再生龙活虎,也折腾不起来,形象全无的往地上一趟:“我不练了!”
绿琪看了下时辰,练了这么久才第一次说放弃,很不错了。
没等绿琪安慰,她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嘟囔道:“我什么都没说……继续吧。”
就这样磕磕绊绊,第一天下来,孟云娴记住了整支京鼓舞的鼓点与节奏,看熟了舞蹈动作,一旦结合,就是死亡现场。
绿琪担忧的看着孟云娴:“小姐……我们明日去拜菩萨吧?”
孟云娴悲伤地问:“拜菩萨能学得快些吗?”
绿琪:“并不会,让菩萨保佑我们抽到踢毽球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团宠助手们集合!我报一下数!
空气:……
人呢?人呢?
都说了先报数整队,依次上场施以援手,你们都急什么,还有没有纪律了!!!!!
第46章 利害
若说孟云娴在荣安侯府的境况是水深火热,那么淳王府这一头,就是暗潮涌动了。
淳王这两日有点头疼。
原本五殿下回朝该置于谁的宫中教养这个问题,曾经掀起过好一阵争议,最后以太后年事已高,皇后心力不济为由,放在了膝下无子的贵妃宫中,加上镇国公府的安排,倒也没有人再争辩什么。
可没想到这五殿下在宫里呆了没几日就被送到了淳王府,以小主为名,回宫时日遥遥无期。
淳王当年为皇帝受重伤,当属一等功臣,无奈功臣也怕是非。如今的他别无他愿,只想两个女儿能找到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也不枉他多年的培养与爱护。
可五皇子居于王府,渐渐地让淳王嗅到了是非的味道。
要说皇子这样小住并非什么于礼不和的大事,要找理由能找许多,可是同样是与同宗姊妹学习,五殿下为何不找同样优秀的昇平,偏偏每日都找昇阳呢?
再观昇阳态度,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厌恶极了。
淳王心中疑惑,所以才以棋局相邀探探虚实,结果从这棋局上,可探出了太多东西。
对弈最能显人心。
这位五殿下,沉稳,冷静,步步为营,出招即杀招,启局前还是谦逊有礼声称不敢与皇叔对弈的后辈,落子时便成了精于计算杀意尽显的利刃。
淳王根本不需要去多方打听这位五殿下学识深浅,在宫中的表现好坏。
能有这样一副性子的人,绝不会一事无成。
淳王隐隐猜测,当年所谓的“驱逐”可能根本是个幌子,皇上是将人安置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处处以皇子该有的德行来教导,如今做出一副初归模样,是迷惑人心,让那些心生歹意的人掉以轻心,不将他当回事。
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既然深藏功与名,又是为了什么,在棋局上忽然就不藏了?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他心里有了一些想法,试探敌我。
这就更麻烦了……
你试探本王干什么呀?
由此,淳王决定找昇阳谈一谈这件事情。
这段日子,对昇阳来说是个极其容易减寿的日子,为了将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她选了不少适合周明隽的姑娘,无论身家地位样貌人品,都是比着他的段位来的,没想这个法子险些让她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好友关系分崩离析。
尚书府千金王姒擅丹青,以赏画为名携了自己的新作来府小聚,结果这个周明隽真的一本正经开始点评人家的画,平日里分明见他瞥都不瞥字画,点评起来竟然头头是道,从笔法到用色到画风到韵味,夸得都是那些可有可无的,贬得却是针针见血扯皮拉筋,这也就算了,字里行间,他非得拉着昇阳做一番对比,活生生将昇阳县主和王小姐比出了云泥之别!
若非修养撑着,王家小姐差点就抱起画哭着离开王府。
昇阳觉得自己小看了他,这货平时闷不吭声,却是个腹内有货的,所以她抹去了所有带有炫耀个人技艺的可能,决定来点走心的。
这个季节,她府上的梅花开的格外的好,便邀了平南将军府嫡出千金秦欣茹。
秦欣茹出自武将世家,性子爽朗不拘小节,不像王姒那么敏感,但也不失女儿家的温柔小意。将人请来了,秦欣茹对周明隽那厮身上透着的忧郁王子的气质一见钟情,得知他早年孤苦,更是母爱泛滥的与他说起自己早年遂父兄前往边境的苦日子。
秦欣茹说的情动万分,就为了让周明隽明白人过得苦并不是什么自卑的事情,只要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对的起自己对得起朝廷,那就值得骄傲。
周明隽盯着满园的梅花,忽然转过头来:“秦姑娘好一份傲骨梅霜之气,此情此景,若有歌舞助兴便更能畅谈了。”
秦欣茹满腔的热血与关怀哽在喉头,觉得这话她没法接。
昇阳在一旁差点把杯子都捏碎了。
然后,周明隽就当着她们两个女子的面,叫来了一群舞姬,就着满院子的梅花开始欣赏舞姿。
他眯着眼认真的欣赏舞娘舞姿时,秦欣茹的表情从尴尬变成了冷漠。
他吊儿郎当纨绔模样的说什么“人活于世享乐为先”,秦欣茹从冷漠变成了愤怒。
直到他唤来一个舞姬,比着她的腰身暧昧的问:“你这是怎么扭的?”逗得舞娘笑的花枝乱颤时,秦欣茹终于愤然离席。
昇阳觉得不妙,追出去解释,却被秦欣茹破天荒的数落了一回——本以为是个不同的皇子,没想也是一个珍视荣华不懂思苦的混账玩意儿,亏昇阳将他夸得什么似的,牵这样的局是将她秦欣茹看做了什么人?
又试了几回,昇阳再不想牵什么局了。
堂兄的畸恋使她忧愁,今日淳王的一番话,直接将她从“我将你当堂兄你却想娶我”的困境中解救出来。
不管周明隽是白是黑,是善是恶,他是什么模样从宫里走出来的,就该什么模样从王府走回宫里!
周明隽在王府的任何变化,都能让人把原因牵扯到王府上来。
那棋盘上的锋芒毕露,更像是一个威胁。皇室的兄弟之间总是多猜疑杀戮,当年父亲破釜沉舟,才换来如今圣上那薄如蝉翼的信任,今上也到了立储的时候,若这个五皇子在王府的日子忽然就脱颖而出,难保今上不会对王府有所猜忌。
啪的一声,昇阳修剪精致颜色艳丽的蔻丹指甲碎了。
亏得他们淳王府以礼相待处处周到,这个周明隽可真是个狼心狗肺!
因为淳王这一提点,昇阳几乎毫不犹豫的将对周明隽的那点小心翼翼碾碎了。本来也是,他们从未谋面,哪里那么容易一见钟情?
定是他盯上了淳王府这个门路,又想借机方便走动才来到王府。
婢子听着,只觉得心里发毛:“这个五殿下城府实在是太深了。县主,咱们还是先想法子将人赶走吧。”
昇阳瞪了她一眼:“糊涂!”
婢子不解。
“淳王府从不信旁人,只信天家之命。如今大局未定,谁也不能妄言什么,旁人的流言蜚语容易洗干净,可是正面撕破脸留下的痕迹,就不那么容易抹平了。”
婢子恍然:“县主您是说……”
昇阳的气来得快去的更快,她笑了笑:“他若真的跟我谈情爱,我反倒棘手于怎么把这件事情做的漂亮。可现在他要的是别的,那就好办了。毕竟,我还是更擅长和牟利的人打交道。”
……
周明隽今日不在王府,而是回了宫里。
每住上几日,他总要回一趟宫里请安。不过这一次不太凑巧,他碰上了崇宣帝发火。
贵妃差人送了清火的汤水过去,自己吃着易上火的龙眼肉倒是吃的很欢快:“哦。是这么回事,人上了年纪,总是会火气大些,还不就是先时考生作弊的事情么。不止是圣上开设的族学,自科举振兴以来,哪年没有几个自作聪明的自食恶果呢。”
朱唇吐出黝黑的果核,贵妃懒洋洋道:“明知道每年都要为这个生气,还年年都生气,劝都劝不住。”
周明隽:“敢问母妃,父皇为何而怒?”
贵妃笑笑:“皇上是一个仁君,不好严刑,却不知世上有些人,非严刑不能压其邪。如今下臣以君之矛攻君之盾,为犯错的贵族学子求一个大赦的恩典,好似今日严惩了便违了一颗仁心,孤才难敌众口,皇上这口气,若是咽的下去,他也真的该咽气了。”
宫人大惊:“娘娘慎言啊。”
贵妃摆摆手:“也就那些谨小慎微的才做出这幅情态,本宫即便当着圣上的面儿说了,于此刻的圣上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指不定还能博君一笑,也算本宫尽心了。”
周明隽微微一笑:“不知母妃炖了什么汤这么香?”
贵妃媚眼流转,忽而一笑:“送去勤政殿了,想喝啊,自己去讨呗。”
……
崇宣帝还在发脾气。
犯错的学生里,不乏有重臣之后,这些混账东西,怨天怨地怨书院先生也不怨自己的孩子。竟还扯上了隽儿,说起了什么骨肉之情。
简直是胡侃乱侃!
争执不下,崇宣帝撇下一众朝臣独自到了后殿小憩中场休息。
贵妃的羹汤和老五隽儿就是在这时候一前一后抵达的。
周明隽前来请安,崇宣帝好些日子没看到他,也关心他的事情,便将人叫进来了。
人一来,竟然真的是讨一口汤水喝。
这孩子平日里寡言少语,也从不结交谁,难得的是多年在外,没染上什么不好的习性,是个谦逊懂礼的孩子。
崇宣帝身在深宫多年,虽然对皇室里的感情已经有了一些认识,但这并不能妨碍他向往一些平常父子之间的相处姿态。放眼整个皇宫,没有一个皇子敢真的用什么“讨一碗汤水”的说辞来见他。
并不惹人恼怒,反倒让他在这个节骨眼生出些暖意来,只觉得这个儿子比外面那群老东西可爱的多。
气还是气的,周明隽喝汤喝的认真,皇帝就没什么胃口了。
周明隽喝到一半,察觉父皇的异样,主动询问。
皇帝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就将这件事情说与他听,心底里也很好奇老五会是怎么想的。
周明隽听完父皇的烦恼,非但没有露出同样的困顿之色,反倒先表现的很不解,然后又释然。
崇宣帝抓紧机会追问,周明隽无奈一笑:“其实方才听完父皇所言,儿臣打头的想法是觉得这实在不算是值得父皇食不下咽的烦恼,但转念一想,儿臣多年储于民间,眼里心里记着的都是民间的做派,那些心中的想法,也算不得是什么想法了。”
崇宣帝一下子来了兴趣:“你且说说!就说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周明隽用帕子擦擦嘴,正色道:“罚,重罚。”
第47章 努力与放弃
听到重罚两个字的时候,皇帝的心里沉了一沉。
所谓伴君如伴虎,君主罚时,臣求恕惹君怒,可是有人主罚时,君又反过来思忖这人是否太过狠毒,失了仁德之心。此刻皇帝对老五周明隽,就是这样的心思。
周明隽神色如常,继续道:“儿臣在民间时,曾见到家中孩子犯错引双亲大打出手的状况,知情之人非但不劝阻,效仿者亦有之,父皇可知为何?”
皇帝:“有道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又道‘打在儿女身,痛在父母心’?这样严厉的管教,自然是为了孩子好。”
周明隽道:“路遇恶霸,侠义之士出手相救,拳脚相向见红伤亡都是常事,可从无人说侠义之士残暴不仁,父皇以为如何?”
皇帝:“侠义之士出手相救,恰恰是锄强扶弱,当显侠义仁慈。”
周明隽:“古往今来,暴君好严刑,但行刑者未必皆为暴君。所以问题从来不在那个‘罚’上,不过是看施刑者的初衷,究竟配不配称仁义二字。”
皇帝猛地一怔,脑子里面好像有什么想法正在周明隽的引导下渐渐成型,站稳脚跟。
“纵观历朝,能做到广开教学以人为本的君王屈指可数,能入学同教,儿臣铭感五内,不敢怠慢学考之事,只因明白父皇的初衷在于选贤举能,愿用更多的有才之士共建江山社稷。”
“往小了说,大大小小的考试舞弊年年都有,花样层出不穷,有些作弊手段甚至让人忍不住佩服他们的机智聪明。国家需要的栋梁之才,不仅要有衷心,更改有与之匹配的机智才能。他们身上这些被国家所需的聪明才智不用在应当用的地方,反倒在舞弊花样上上年年翻新,这是辜负了自己。”
“往大了说,选拔考核之严厉,是因为父皇交出来的并非自己的江山,更是天下万民的福泽与安康。被选中者,并不仅仅只是承了父皇的信任之心与爱才之心,更是将天下百姓的福泽一并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作奸犯科者,负父皇之信任,也负万民之信任。”
皇帝整个人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忽然朗声大笑起来。他连着拍了周明隽三下:“好!说得好!”
周明隽神色谦逊,被拍的时候似乎还有点受不住,皇帝唯恐把儿子打疼了,赶紧收手,捞起贵妃送来的汤水一口喝完,让周明隽在后殿等着,他去去就回。
离开的皇帝,犹如一只站斗鸡一般雄赳赳气昂昂。
这之前,皇帝之所以争不过群臣,是因为他的立脚点一开始就压不住这些老东西。
开设学院,设立相应规矩,考试作弊违反规定,所以皇帝的“罚”,是因“违规”而“罚”,还是“重罚”,这样的惩罚极其容易被那些老奸巨猾的东西拿来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