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白，我出去走走了。”
顾凌白没有抬头，应了声：“嗯。”
王府虽大，但比起她家的山庄来就小的，空气风景也没山庄里好。
林娇娇觉得没什么好逛的，拿出顾凌白的手绢，打算洗干净晾干了还给他。
拿着绢子再次来到洗衣的院子，井边有干净的水，她手上有伤，不能沾水，手指尖捏着手绢，在水里荡。
想着应该洗干净，拿起来甩干，对着太阳，左下角的那边云怎么看都觉得眼熟，是在哪里见过的？又好像是自己画的。
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还是在什么地方画的？
林娇娇脑袋里有个影子，好似要想起来，这个影子又溜走。
想得入神，自然就顾不得周围。不知什么时候王瓶儿已然走到她身后，问道：“你怎么有王爷的手绢？”
林娇娇回头道：“啊，他给我的。”
手绢不厚，吹吹风太阳再晒晒，差不多也干了。林娇娇把手绢叠好，放到贴身的口袋里。
王瓶儿急道：“你一个没出嫁的姑娘，真不知羞耻，把男人的手绢贴身带着，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莫不是对王爷有什么非份之想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对王爷有非份之想的最后都没好下场。”
拿男人的手绢确实是不好的，但也没必要如此大惊小怪。
再说她才不怕被人笑话，师父说她做什么都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他说天下人都不配。
林娇娇现在有点明白话的意思，轻声道：“我一会还给他。”
王瓶儿怒瞪道：“真不知羞耻。”
杏眼瞪成了铜铃般大，眼珠子要掉下来似的。
林娇娇道：“你瞪眼晴真丑，白瞎了这么漂亮的眼型。再这么瞪下去，眼型都要变的，会不漂亮。”
她说的是大实话，师父从小就跟她说一个人的仪态不是给别人看的，是给自己。
仪态不好，时间长了五官就会随着仪态而变形，年纪大了就会不漂亮，就是所谓的相由心生。
落到王瓶儿耳朵里就是恶毒的诅咒。眼晴不漂亮了，王爷就不会喜欢她了。
长的又丑又黑，短短半天时间，王爷竟会把自己手绢给她，那可是贴身之物，王瓶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第7章
林娇娇不喜欢王瓶儿，不想再搭理她，无聊的又转了转就去找顾凌白。回去的走廊上遇上他，顾凌白换了身干净的黑衣，顾影跟在他身后。
步子走得稍急，一看就是要出去的样子。
林娇娇拦住顾凌白：“出去呀。”
像林娇娇这么自来熟，还不把自己当下人，没一点自知之名的人，顾凌白是第一次遇上，不由呆怔住，应道：“嗯。”
林娇娇道：“我是你侍女吧。”
顾凌白扫了她一眼问：“是想和我一起出去？”
林娇娇笑道：“是啊，带我出去玩，我不会给你添乱。”
顾凌白问道：“你可知我去何处？”
林娇娇从头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道，但我知道肯定不是见什么重要的人。”
顾凌白眼底闪过寒光问道：“你怎知？”
有那么一瞬间，林娇娇感觉到称为‘杀气’的东西，凉飕飕的。再看顾凌白，怎么都觉得他脸好像更黑了。
唉，今天感觉怎么比昨天还要瘦？
又黑又瘦的，真不好看。
林娇娇的思绪跳到顾凌白黑瘦这个问题上。
“顾凌白，你是不是每天都不吃饭啊。”
顾凌白：她这是故意转移话题？装傻充愣？
顾凌白道：“我吃不吃饭与你何干？”
林娇娇想说：大家相识一场，关心一下不行吗？
说了就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林娇娇道：“你瘦了不好看，那个谁，你找到她后，看你这样肯定不会再喜欢你的。”
她说的是真心话，不管顾凌白是真喜欢她，还是恨她，她都不会跟他能有什么瓜葛。
但他现在这个样，她是一点也不喜欢。
顾凌白怔住，好一会甩衣袖道：“你一个侍女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编排本王？”说着，他大步往前，把林娇娇甩在身后。
顾影从林娇娇身边走过时，瞥了她一眼道：“以后别乱说话。”
林娇娇没觉得顾凌白生气，没有刚刚一瞬间的‘杀气’，小跑着追上去问道：“顾凌白是去外面吃好吃的吗？”不是贪嘴，只因她从小到大什么事师父都安排好好的，万事不用她操心，能让她记挂的也只有吃。
顾影呵斥道：“吃吃吃，猪啊？”
林娇娇不岔道：“大白天出去会客，不是去酒楼就是去茶楼。我就问问酒楼和茶楼有什么好吃的不对吗？难不成是要去妓院？”说到妓院林娇娇莫名的伤心。
顾凌白以前多好，现在怎么变成这样？都学会嫖了。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林娇娇又在心里感慨人生的无常，岁月的无奈。
前方传来顾凌白清冷的声音：“去醉霄楼。”
醉霄楼，林娇娇知道，做的猪蹄叫一绝，三年前顾凌白带她吃过，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光想想都流口水。
顾凌白的物是人非就不那么重要，吃最要紧。林娇娇走上前，挤掉顾影的位置跟在顾凌白身后道：“我要吃他家的大猪蹄儿，特别的好吃，我要两个，不，三个。”
顾凌白问道：“五个够不够？”
五个肯定是多的，她没那么大肚子，林娇娇道：“好，就五个。”剩下两个带回来当宵夜和小青一起吃。
跟在两人身后的顾影心道：和沈公子约好在绿茗轩，这黑丫头一句话就去醉霄楼。
啧啧，人不可貌相，这木乔乔凭着一口嗓音，短短时间就深得公子宠爱，假以时日说不好就要排在他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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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霄楼离顾凌白的府邸并不远，走路过去半个时辰就到。只是这一路上就不怎么太平。
林娇娇跟在顾凌白身后，走出府不过百米就遇上位姑娘，突然地倒在顾凌白身前，哀怨道：“公子，奴家不小心撞到了您。”一身粉白相间的衣服倒是漂亮，只是这姑娘的长相就不是特别好看，算是有得几分姿色。
顾凌白拔剑一挥，削去她半边头发，直接秃了半个头，剑入鞘，没去寒光。顾凌白目不斜视直视前方，从这姑娘落在地上的头发上踏过去，好似她根本不存在。
林娇娇：“！！！”
接着又走了百来米，又一位穿着粉白相间衣服的姑娘拦住去路。
这回是脚崴了。
下场和前一个无异。
林娇娇：“！！”
到第三个时，林娇娇已经麻木，以前没看出来顾凌白这么受欢迎，姑娘们都寻着机会跟他接触。
为什么都穿着粉白相间的衣服？
这个问题不得而知。
很快他们来到醉霄楼，一路上，林娇娇数数遇上了六位姑娘，三位被顾凌白削去半边头发，另外三个吓得直接晕过去。
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七个，听说集齐七个一样的东西，就能召唤神龙。
不过在召唤神龙前，她先吃上三个猪蹄，来到楼上雅间，还没等顾凌白坐下，便让小二先上三个猪蹄。
顾影脸色一窒，正要骂她没规矩，顾凌白道：“去茗品轩把沈公子请过来。”
主子发话，当下人的再说什么，就是越矩。
顾影愤愤不平地去请人。
林娇娇的心扑在猪蹄上，还有桌子上的小甜点，绿豆糕，红豆糕。
她拿起个绿豆糕喂到嘴里，又甜，又粘牙，好好吃，接着又是一个，连续吃了三个。
顾凌白坐在她一侧问道：“你不吃猪蹄了？”
林娇娇笑道：“你太小看我，这一盘吃完再吃三个猪蹄我都能吃下。”拿起块绿豆糕要喂他，觉得这样不好，放下绿豆糕把盘子推到顾凌白跟前。
“蛮好吃的，你也吃一块。”
顾凌白淡淡道：“我从不吃甜食。”
林娇娇：“你……”你以前不是特别喜欢吃吗？每次一起吃甜的糕点时，他吃的一点也不比自己少。
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林娇娇咽到肚子里，心想：他怎么变了这么多了？
林娇娇拿起块红豆糕，咬上一口。这红豆糕怎么有股子苦味？一点也甜，不好吃。
林娇娇扔下咬了一口的红豆糕问道：“不吃甜食，喜欢吃什么？”
顾凌白道：“白饭吧。”
白饭是什么鬼？谁吃饭不吃‘白饭’的？明显在敷衍她。
林娇娇道：“我喜欢吃馒头。”
顾凌白狭长的凤眼流露出几分笑意。
“哦。”
淡而浅的应答声，听不出任何情绪，林娇娇偏觉得他的心情好像有那么点好起来，身上的黑气也散了些。
林娇娇含在嘴里的糕点，好像也不是那么苦，尝出点甜的味道。
这时，顾影请人回来，站在雅间门口道了声：“请。”
门口走进位公子，长相俊秀，他身后还跟着位身着粉白相间襦裙的姑娘，十七八岁的模样，容貌艳丽华贵，眉眼与前面的公子有几分相似，想来应该是兄妹，是顾凌白让接的沈公子和沈姑娘。
姑娘穿着粉白相间的裙子，林娇娇不免多看她几眼。
集齐了七个，不知道神龙会不会出现？
她又在七想八想，神游天际。
这边沈公子正和顾凌白弯身打招呼：“王爷。”
顾凌白道：“仲怀，你我同窗多年，不必客气。此次约我来是为何事？”
沈仲怀道：“王爷不可。您王爷封号不是世袭是皇上亲封，这是仲怀佩服您的地方。此次约您出来就是来叙叙旧，王爷现在是重臣，去府上多有不便。”
说着他目光落在坐在顾凌白身侧的林娇娇身上，问道：“这位是？”
顾凌白本想说‘侍女’，只是怎么会有侍女与主人同桌？
顾凌白索性笑笑不语，他这一笑沈仲怀包括他身后的沈兰儿都想到了某处。
侍妾啊，只是怎么这么难看？
林娇娇压根没注意他们在讲什么，更不会知道他们的想法，见小二端着三个大猪蹄子进来，双眼放光。等到小二放到她面前时，她拿起筷子夹着要吃。
只是右手受伤还缠着布，想夹起猪蹄就有些难，试了两下夹起又掉下。总不能让出顾凌白喂她吧？这肯定不行。
林娇娇端着猪蹄道：“顾凌白我去那边吃猪蹄。”她决定用手抓，这么难看又不优雅的事，是不能让别人看见，得躲起来吃。
顾凌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有张小餐桌，边上立着个小屏风。
林娇娇端着猪蹄走过去，坐在小餐桌边上，背对着顾凌白，屏风遮住她的背影，露出一角衣裙。
顾凌白只看见她衣角微动，看不到其它。
林娇娇看看四周，好地方，没有人看得见她。她抓起一只猪蹄喂到嘴里，猪蹄这种东西用手抓着啃才好吃。平时，她用筷子，吃相还要好看，优雅，这回没人看见，使着劲的啃。
猪蹄还是这样啃着香，很快啃完一个，接着第二个。
吃了一个解馋，第二个就吃得慢些，顾凌白他们的谈话就落到耳朵里。
沈仲怀：“我妹妹沈兰儿，小时候你们见过，当年你还哄她，小丫头现在都记得。”
沈兰儿：“当年我的风筝挂在树上，是王爷您帮我取下来的。”
沈仲怀：“那时候妹妹便记挂着王爷。”
男未婚，女未嫁，又是哥哥带着妹妹，说的这些话，怎么感觉这哥哥是来拉红线的？
林娇娇竖起耳朵往下听，只听得顾凌白道：“多年前的事，我倒是忘了。”
明显的不想搭理这对兄妹，可偏偏这对兄妹还往下说。
沈仲怀：“妹妹琴棋书画样平精通，特别是琴艺师出王大师。她仰慕王爷的琴艺许久，今日特带她过来，想有机会与王爷切搓，切搓。”
顾凌白：“我已不抚琴。”
沈兰儿：“王爷没关系，王爷只用听便好，可以指点一二。”
顾凌白：“我听不得琴声。”
沈兰儿：“那可否向王爷讨几首琴谱，王爷精通音律，早几年您不是修了几首前人留下的残本，听说都是天上来的曲子。”
顾凌白：“不弹琴后，不知扔到何处了。”
沈兰儿：“王爷，我不急，您找到了我让哥哥来取。”
听到这，林娇娇就再也听不下去。明显的顾凌白不想搭理这个沈兰儿，她偏偏要贴上来，缠着顾凌白。
沈兰儿就听不出话里的意思？怎么这么笨的？
林娇娇伸出头道：“喂，你听不出来吗？顾凌白他不想理你，什么琴谱不知扔到何处都是敷衍你的话。”
第8章
说话给人留情面这种事，她师父没教过她。
再者说，这女的真讨人厌，会给她留情面，做梦去吧。
她这话一出口，莫说沈兰儿和沈仲怀就是顾凌白都是一怔。
谁都没料到她会横插一句。
沈兰儿脸色由白变红再到黑，很快又恢复原貌道：“王爷，您这位侍女可真有意思。”
一两拨千金，一句话把尴尬场面化解。
林娇娇道：“再有意思，也没你有意思，你不就是喜欢顾凌白，还不敢直接说，非得拐弯抹角的说。顾凌白不停地拒绝你，你知道他意思，还装作不知道。你有意思多了。”
沈兰儿脸色直接黑下，沈仲怀见状道：“姑娘，话不可乱说。再者说，你一个下人，主子的事何时轮得到你插嘴。”
林娇娇会察言观色，明显这两人低顾凌白一等，做事说话处处透着讨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