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怕他们。
“顾凌白都没说什么，要你管？对吧，顾凌白？”
理直气壮到无以复加，顾凌白不说话，脸色随之暗下，脸色更黑。
林娇娇就有那么点心虚，顾凌白生气了？以前他在她面前从来没见过生气，温和有礼常带笑容。
好像她现在不是以前，林娇娇从袋子里拿出镜子，照照，平凡的容貌。
不知怎的有那么点忧伤。
哎……
她会看脸色，沈兰儿他们也会看。
顾凌白生气了，丑丫头等着吧。沈兰儿沉住气，等着顾凌白训林娇娇。
谁知，顾凌白开口又是意外。
“本王的丫鬟自然是本王来教训。”
林娇娇咧开嘴，端着她的猪蹄跑到顾凌白身侧坐下。
“顾凌白，我们一起吃猪蹄。”
顾凌白瞟了眼林娇娇端着的猪蹄，和她满手的油，不由露出嫌弃的眼神。
没有开口教训林娇娇，抬头对沈兰儿和沈仲怀道：“她野惯了，没什么规距，沈兄无事的话，我们下次再聚。”
如此说，沈仲怀和沈兰儿再留就是脸皮太厚，起身告辞，走前沈仲怀特别说了声，过几天登门拜访。
他们走后，林娇娇拿起吃了一半的猪蹄又开始啃，一点也不顾动作优不优雅。
‘啃’东西想要漂亮优雅，你得有张漂亮的脸。
林娇娇现在这张脸和漂亮不沾边，啃起来自然是不好看。她一点也不在意，这里除了顾凌白没了外人。
难看？别人也看不见。小嘴巴‘咯吱，咯吱’动个不停，把剩下的一个推到顾凌白身前：“你吃。”
顾凌白万分嫌弃，多年的修养让他养成一个习惯，能动手绝不对口。
为了吃相难看对某人动手，还不至于。
顾凌白喝了口茶，挪动椅子离林娇娇远了些。
林娇娇是有吃万事足，顾凌白对她是喜欢还厌恶，就不那么重要。
“他家猪蹄儿真好吃，一直是这个味儿。这种东西吃了也不会长胖，我六姐说多吃能漂亮，在家时她经常煮给我吃，只是味道一点也不好，一股子药味。唉，顾凌白你怎么不吃？”
顾凌白又喝了口茶道：“不饿。”
中饭时林娇娇和他分开吃的，她吃完去找他，记得他一碗饭就吃了一点点，菜也没吃几口。
虽说还没有到晚饭时候，吃那么少怎会不饿了？又黑又瘦的。
林娇娇道：“顾凌白，我觉得我现在就把晚饭一起吃了，回去不用吃了，我要点菜。”
顾凌白看看外面的太阳，应该是X时吧，离晚饭时间最少还有一个时辰。
本想说：回去了。
林娇娇已起身喊来小二，直接点上菜。
‘八宝鸡，水晶肘子，拔丝红枣，清炒三鲜……’
林娇娇点完菜自豪道：“是不是都是你喜欢吃的？”
顾凌白垂下眼不说话，时不时用眼角打量林娇娇。
饭菜很快上来，摆满了一桌，林娇娇先夹了筷拔丝红枣，准备喂到自己嘴里，想了下放到顾凌白碗里。
“热的特别好吃。”
顾凌白道：“我不是说过我不吃甜食。”
林娇娇：对啊，他刚刚说过的，怎就给忘了，她这个破记性。
他不吃，她吃，秉着不浪费的原则。林娇娇把夹到他碗里的红枣喂到自己嘴里。
没有以前的好吃，还有种甜得发苦的腻味。
她记性不好，但她记得顾凌白喜欢吃这道菜的。
接着，林娇娇又夹了筷八宝鸡在他碗里。
顾凌白就瞟了眼，也不见动筷子。
林娇娇又夹了筷水晶肘子，顾凌白这回瞟都不瞟，直接无视。
林娇娇莫名的忧伤，放下筷子道：“顾凌白你都不喜欢吃啊？”
顾凌白侧头看她，失望从他眼底划过，目光落在堆了一碗的菜上，道：“嗯。”
林娇娇偷偷地看顾凌白，见他看着一桌子的菜发愣，狭长的双眼流露出说几分悲切。
林娇娇顿然没了胃口，夹了块水晶肘子，含在嘴里如同嚼蜡。
嚼着嚼着，不知怎的嚼出点味道，再嚼就嚼出了好吃，接着再嚼，就特别好吃啦。
吃到好吃的东西，心情自然就好起来，边吃边问道：“顾凌白，你喜欢吃什么？中饭都没见你吃，不吃饭身体会不好的，会生病，会不漂亮。你想吃什么？要吃什么？”
顾凌白道：“不饿。”
林娇娇孜孜不倦问道：“那你喜欢吃什么？别跟我说白饭。”
顾凌白淡淡道：“红豆粥吧。”
红豆粥啊，她会做，她会做，师父说她做的红豆粥特别好吃。
晚上回去做给他吃。
林娇娇心情雀跃，把剩下的一个猪蹄吃了，又把桌上的菜一扫而光。
最后，又打包带回两个猪蹄，晚上和小青一起吃。
从醉宵楼出来时，已是傍晚。
夕阳西下，最后的阳光飞上天，烧红了天边的云彩，红光映在路人脸上，个个红扑扑的，也映红了顾凌白脸，他的脸上有了血色，整个人看着也有些温度。
林娇娇吃得多，走得就慢，落下他两尺多。她小跑着跟上前道：“顾凌白，走慢点，等等我。”
顾凌白的脚步渐缓，两人并排着往前走。
林娇娇边喘气边想，来时，时不时有姑娘来个偶遇，回去时，怎么一个也遇不上。
她们为什么都穿着粉白相间的衣服？
很是好奇，便问道：“顾凌白，为什么今天的姑娘都穿着粉白相间的衣服，包括沈兰儿？”
顾凌白反问：“你不也穿着粉白相间的衣服？”
林娇娇道：“我衣柜里都是粉白相间的衣服，我爹觉得我穿这个色系的衣服特别好看，所以做的都是这种。”
啊？！她好像想到什么，难道是因为她？
林娇娇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小心试探问道：“顾凌白，是不是你心上人喜欢穿粉白相间的衣服？所以她们才穿的？”
顾凌白瞟了她一眼道：“你听谁说的？”
林娇娇道：“这还用听人说吗？猜的啊。”
顾凌白道：“我很讨厌穿粉白相间衣服的女人，你以后也不要穿。”
这下林娇娇就摸不着头脑，他是因爱生恨了？还是本来就是恨？
林娇娇想得头疼，索性先不想，另一个问题更重要。
“顾凌白，你怎么没削掉沈兰儿的头发？”
顾凌白停下脚步，紧盯着林娇娇，狭长的双眼蒙上层寒光。
看得林娇娇心里发毛，她说错什么话了？她不就是问问为什么沈兰儿会特殊对待。
林娇娇挺起胸膛道：“顾凌白你不会喜欢沈兰儿吧？”
顾凌白冷笑道：“我不会喜欢任何女人。”
林娇娇：“难道你喜欢男人？！”
目瞪口呆，她得缓缓。
顾凌白脸上一红道：“我没那种爱好。”
林娇娇松了口气，吓死她了，还真以为顾凌白喜欢男人。
手不自主地就摸到袋子里的小镜子，拿出来照照压压惊。
和她相貌有关系吗？没关系，下意识的转移情绪。
看到陌生的脸，怎的生出种置生事外的错觉，气不喘，心不慌了。
顾凌白看到她手里的小镜子，问道：“你怎么这么爱照镜子？”
林娇娇脱口而出：“因为他们都说我漂亮，我就想多看看漂亮在什么地方。”
从小到大她就是在赞美中长大，包括她遇上顾凌白时，他府上的人包括他都说自己漂亮。以前她都不以为意，也没觉得自己漂亮会能怎样。
直到她师父使计让她‘死’在顾凌白怀里，回到山庄后，师父让她不要再跟顾凌白有什么瓜葛，他不过就是看上你这身皮囊，你若没有倾城之姿，他不会多看你一眼。
师父说一次她是记不住，天天挂在嘴边说，想记不住都难。
那时候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上照镜子，随身就带着个，没事就拿出来照照。
现在嘛，就是压惊。
顾凌白只差没笑出声，这黑丫头也不知谁给她的自信，美和丑都分不清。
接着他又听到她的叹气声：“唉，长的漂亮也是有烦恼的，也不知道别人喜欢你的外貌还是你这个人。以色待人，色衰而爱驰。”说着，目光落在顾凌白脸上道：“你再胖点，别黑着个脸更好看。其实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因为他长的好看也不是错，好看也是这个人的一部分。”
可不，她当时能稀里糊涂的跟顾凌白回他府上，就是觉得他长的好看，他要不是长得这么好看，任他有多优秀，她理都不会理他。
所以，顾凌白只喜欢她的一张皮囊，也不是什么好计较的事。
毕竟她也是这种人。
本是一句话，竟引出这么多，顾凌白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任由她说个不停。
林娇娇说完，话题又转到沈兰儿身上：“顾凌白，你怎么没削沈兰儿头发？是因为她比别人长的好看吗？”
顾凌白道：“她兄长与我同窗多年，年少时我们的有些情谊，只是后来。”
说到这他停住。
林娇娇忙问：“后来怎么了？”
顾凌白摇头，跟她说这个做什么？看来话痨可以传染，他的话也多起来。
“后来没什么。”后面他不愿再说。
林娇娇觉得自己也猜到了□□分，自言自语道：“后来，你父亲失势，他就对你冷淡起来。等着你长大后，努力拼搏成就一番大事业。他就像狗皮贴药贴上来，哼，还妄想着成为你的大舅子。这种势力眼，最好与他绝交，还有他。”
说到这，林娇娇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算了，喜欢就喜欢了，不是正好。
哎……
顾凌白眉头微皱问道：“你天天都瞎想些什么？哪里来的这些故事？”
林娇娇道：“话本上都这么写的，然后主人公扬眉吐气后，就广收小弟，打脸以前瞧不起他的所有人。然后，一个又一个漂亮女孩子娶回家，坐拥佳丽三千，过上了赛神仙的日子。”
顾凌白：“……”一时无语，也不知道谁给这黑丫头看的破书，脑袋里都装些什么呀。
顾凌白道：“我与沈仲怀同窗多年，我父亲在我年少时去世，一直是我叔伯照顾我。早些年我醉心于音律，不管窗外事。两人的关系便疏离了不少。现如今我得我叔伯喜爱，他便与我走得近些。与其说他势力，不如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娇娇听明白了。
“就是说，以前你不问窗外事，现如今是窗外人，身处凡尘中，便要做那凡尘事，即便你不喜欢沈兰儿，也会因沈仲怀而给不削她头发。”
顾凌白没想到她竟给出这种解释，不免多看她几眼，这黑丫头不似外表那般憨傻。
然而，下一刻，他收回了以上想法。
“顾凌白，你这就是没本事，我爹说，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会为三斗米折腰的。三斗米都挣不来，就是没本事。”
顾凌白：“……”
第9章
说顾凌白没本事的，她是第一个。
顾凌白决定不跟她计较，任由她一个人‘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他一个字也懒得应。
很快，他们回到府，这时天色已晚，林娇娇提着猪蹄道：“我回去睡啦，明天再来做你的侍女。”
不等顾凌白回应，提着她的猪蹄蹦蹦跳跳去找小青。
相对于昨天的冷漠，小荷和小玉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林娇娇刚踏进门，她俩就追上来端茶倒水，好不热情。
林娇娇又不是傻子，态度转变这么快，不就是因为，她现在是顾凌白身边的红人。有人给你端茶倒水这种事，不享受白不享受。
就是猪蹄不会分给她们吃的。
等到小青进来，林娇娇便喊着小青去外面吃猪蹄。出门碰见回来的王瓶儿，两人打了个照面，擦身而过。
林娇娇拉着小青让她带着自己去厨房，顺便把猪蹄热了下，两人在厨房里吃上。
小青啃着猪蹄道：“猪蹄是王爷买给你的吗？”
林娇娇道：“嗯，我让他买的。”
小青羡慕道：“王爷对你可真好。”
林娇娇道：“还行吧，就那样，就是买了几只猪蹄，吃了一桌子的菜。没什么的，我想吃自己也会买的。如果这也算对我好的话，我觉得我爹，我哥哥我姐姐们对我更好。除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我要什么他们基本上都会给我寻来。”
小青道：“王爷不一样，我跟你说，外面好多女人都想嫁给我们王爷，哪怕只是做个侍妾。你是不知道，王爷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乔乔，我觉得王爷这么宠你，你再加把劲，肯定能让王爷收了你。”
林娇娇懂她话里的意思：“我爹说，宁做穷□□，不做富人妾，要做就做正妻。就是皇上的妾也不行，做妾室不好。”
小青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不好，像我母亲嫁给我父亲是正妻，穷苦潦倒一生，苦的很。若是富人家妾，也不会如此。”
林娇娇自小没有穷过，从没过过穷日子，自然是理解不了她，还有她母亲的那种苦楚。只是觉得她跟小青谈不到一起去，便也不再劝她关于妻妾之事。
两人在厨房啃完猪蹄后便回房间睡觉。
回去时，林娇娇很用心地记下厨房的位置和来这里的路。
夜里林娇娇不敢沉睡，半醒来，借着月光穿衣起床，她与小青挨着免不了吵醒她。
小青身子前倾眯着眼晴问：“乔乔，你要去做什么？”
林娇娇小声道：“我去厨房，你睡吧。”
小青道：“烧什么呀？要不要我陪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