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相公——静辞
时间:2019-06-04 08:48:37

  “嗯。”
  一时气氛凝滞,李成忱冷冷望着琯夷,她倒了一杯水递给禄海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眼见禄海喝了一口水还未咽下她一拍脑门想到什么就势把茶盏又夺了回来:“禄海,内务府不是还有事情吗?时辰不早了,别误了差事。”
  公公不喜旁人用屋里的茶具,她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怎么最近霉运连连,是不是应该求神拜佛祈祈福?
  “琯夷,我还没亲自向李总管道谢呢。”
  “公公,你好生歇息,我去灵徽宫当值了。”
  江蓠顺从的任由她拉着她往外走,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了几眼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悄声道:“吵架了?”
  “快走啦。”
  待出了院子江蓠眨了眨眼睛戏谑道:“说说闹什么别扭了?”
  “如果表哥喜欢别的女子你会怎么办?”
  “找他问清楚,如果他真的不喜欢我了,我也能趁早死了这份心。”江蓠轻笑着摇了摇头,“表哥那个书呆子,脑子里只有看书和查案,风花雪月,花前月下委实为难他了。”
  “哦。”公公似乎眼里也只有书,连个笑容都吝啬,不过她可没有胆子去问他和丽妃娘娘到底什么关系,她现在心里很乱,等缓两日再说吧!
  萧赭公务繁忙这段日子大多宿在腾龙阁,她接连几日在灵徽阁当值再未见过李成忱的身影,神色恹恹,忙里偷闲托腮坐在石阶上看着日暮西沉,似乎想了好多事情似乎又不太记得想了些什么。
  “地上凉。”萧璟蓝衣玉冠,丰神俊朗,丢给她一个软垫,眼角上扬道,“苏奚集序本王可等着呢。”
  苏奚集序?她怎么给忘了?太子殿下交代的事情都给忘了,可她现在怎么还敢找他要文章?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所谓的苏奚集序长什么模样。
  萧璟俯下身子瞧着她愁眉苦脸的模样宽慰道:“一年半载本王也是等得起的。”
  什么!一年半载?这……这得是一个多么艰难的任务啊!她侧头对着他笑了笑:“太子殿下莫要为难奴婢了。”
  “本王知道有些为难,毕竟李总管也只写过那么一次,被父王收在腾龙阁了,不过你不同,你不是与李总管结成对食了吗?夫妻之情,共枕之意,还是有希望的。”
  “谁……谁说得?”
  “宫里的人都知道啊!”萧璟讶异的望着她震惊的模样理所当然道,“你不要不好意思,这在宫中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太子殿下你误会了,奴婢与公公……”
  萧璟负在身后的手蓦然伸到她眼前递给她一包用荷叶包着的物什:“琯夷姑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是答应本王了,不许反悔。本王还特意给你留了一包樱桃。”
  君子?马?什么意思?她望着手中的青翠荷叶,大冬天吃樱桃,也太……太奢侈了,还是给公公留着吧!太子殿下交待的事情她也不敢不去办呀。
  “太子殿下,奴婢可不可以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你说。”
  “文雅娴静,馥郁诗书,聪颖有度是什么意思?”
  萧璟挑眉看了她一眼:“本王给你解释的太多你或许听不明白,就是如母妃一般的女子。”
  啊?这要求也太高了吧!不过这样想来丽妃娘娘似乎和这十二个字也没有关系,心情舒畅了不少。
  “奴婢谢过太子殿下。”
  几日不见,她还真有些想他了,她要和他说什么呢?现在想起他那日的眼神心里还忍不住一个哆嗦,死也要死得明白,他敢杀她,她就敢问他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
  胡思乱想着不觉竟然走错了路,看着佩剑巡逻的侍卫,左右瞧瞧蹑手蹑脚的往后退去,不经意瞥到古槐树下一瘸一拐的小麻雀,她放下手中的荷叶,小心翼翼的捧了起来:“你是不是从树上掉下来了?我送你上去。”
  她掖了掖裙角攀着古槐树就往上爬,树梢有个用草根棉絮编成的鸟窝,里面叽叽喳喳有好几只小麻雀,她伸出手指摸了摸它的羽毛:“以后乖乖的,不要调皮。”
  “姑娘,你在做什么?”
  她探头往下看去,树下站着一个佩剑而立的青袍男子,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双手环胸戒备的望着她,不会把她当刺客了吧?
  琯夷赶忙手脚利落的从树上爬了下来:“大人,我就是把掉下来的麻雀送上去而已。”
  “我看你一个姑娘家爬那么高担心你摔下来。”
  “没事,我小时候经常爬。”
  “你叫什么名字?”他笑起来眉目舒朗就像穿过古槐树的细碎阳光。
  “小麻雀。”
  她指了指树上的麻雀脸不红心不跳的扯了个谎,小心为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不要引火烧身才好,偷偷瞄了一眼他青袍之上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纹饰,应该不是什么大官,大抵是个小侍卫。
  “小麻雀?雀儿。在下江起云,不是什么大人,你唤我起云便好。”他捡起地上的荷叶打开看了看,“樱桃?”
  “嗯,主子赏的。”不会怀疑里面有毒吧?琯夷捻起一颗塞入口中,眸光一亮,酸酸甜甜真的很好吃,“大……你尝尝?”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更新问题,临近年关,工作比较忙,基本更新时间在晚上十一点至十二点之间,白日都在捉虫,如果没有更新大家也不用刷啦!评论留言多多益善,棠棠每条都会认真看的。
 
  ☆、第二十一章
 
  江起云看着她一脸满足的模样笑着吃了一颗点了点头,琯夷笑容凝固在嘴角对自己颇为无语,虽然樱桃是很好吃,但现在不是讨论樱桃好不好吃的时候好吗!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漫不经心的伸出手一滴鲜血恰好落在了他的指尖,目光转到她手心处往下蔓延的血痕时勾了勾眼角:“小麻雀受伤了?”
  “啊?”琯夷抬起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太粗心了。”
  话音刚落,江起云一个飞身跃起,她仰头看着他青衣翩飞,潇洒俊逸,羡慕的直冒泡,刚刚她爬树可是爬了好久,待他安稳落地,手心里托着那只受伤的小麻雀:“翅膀断了。”
  “帮它上点药稳妥些,可我……”她现在都不太敢和公公说话,还带只麻雀回去,万一落在初雪眼中成为它的腹中餐就惨了。
  “我帮它处理一下,明日把它送过来。”
  “你?”琯夷怀疑的望着他,这么一个舞刀弄剑的男子救治一只小麻雀怎么看怎么违和,“你不会把它随手丢了吧?”
  江起云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有可能。”
  “你……”
  他展颜一笑捏了两颗樱桃丢入口中:“我明天在此等你。”
  “好。”琯夷收好樱桃小心的用荷叶包了起来,“此地不宜久留,我真得走了。”
  “小麻雀,你一定要来!”
  回到院子李成忱并未回转,她选了一个素白枫叶碟把红艳艳的樱桃摆了进去,走到桌案旁掏出萧珞送给她的三字经温习已经学会的字,研墨执笔一笔一画写的十分认真。
  也不知道写了多久,满满几大张宣纸被她写得一片狼藉,眼皮开始不听使唤直打架,自己努力挣扎了好久终于抵抗不住睡意,昏昏沉沉的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李成忱推门而入,一眼看到伏案睡觉的她怔愣了一下,抽出被她压在胳膊下的宣纸,横平竖直虽不太好看可见下个功夫,她雪白的脸颊上沾染了些许未干的墨迹,口中呓语:“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他用指腹擦了擦她腮边的墨汁,把她手中的狼毫笔搁置在砚台上,她吧唧了一下嘴巴嘟囔道:“公公,吃樱桃……好吃……”
  侧目望去桌案上果然放着一盘鲜艳欲滴的红樱桃,眸中不觉染上了一丝莫名的意味,琯夷睡觉不甚老实,三字经啪啦一声从书案上掉落了下去,她瞬间弹跳了起来睡意全无,后知后觉的看到立于旁侧的李成忱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公公,你回来了?我去给你打热水泡泡脚。”
  “不用了。”他解下身上的披风,宽了外袍淡淡回了一句。
  她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哈欠,手忙脚乱收拾着书桌:“那我去把毛笔、砚台、笔洗清理干净。”
  “早点歇息吧。”
  她有好多话想对他说,似乎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又似乎仅仅见他一面便安心了心满意足了,连日困乏终于在此刻彻底崩塌,摸索到软榻上扯了扯被角胡乱盖了盖:“公公,我给你带了樱桃,可好吃了,你吃……”
  李成忱吃了几颗樱桃,从袖口掏出两块藕粉桂花糕放在盘子里,看着软榻上酣睡的她无奈的笑了笑,俯身帮她脱下绣花鞋,盖好被子。
  一连几日琯夷每日回来都会兴高采烈的拿回一些小物什,草藤编的蛐蛐,彩塑娃娃,糖人,风车……非宫中之物,同他说话客气疏离规规矩矩,按时读书练字十分乖巧。
  “起云,小麻雀好了吧?”
  江起云从身后变出一根糖葫芦笑道:“小麻雀可否告知芳名?”
  琯夷眼睛亮亮的看着糖葫芦,挠了挠头:“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以为那天你把我当成刺客了。”
  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可从未见过如此楚楚动人的刺客。”
  “我叫琯夷,就是朱丝玉柱罗象筵,飞琯促弦舞少年的琯。”终于有机会卖弄一下这句折磨的让她发疯的诗词,颇有成就感,转念感觉这样文绉绉的说话显得自己十分的有才学。
  “琯夷?琯琯?好听,你读过书?”
  “勉强认得几个字。”她赶忙摇了摇头,“正在学,正在学。”
  “读书习字,由易入难,改日我从家里帮你带几本书。”
  “你不是个小侍卫吗?还读书呢?”
  江起云扬了扬下巴:“我可是文武全才。”
  琯夷咬了一颗糖葫芦,被山楂胡硌到了牙,痛的她苦兮兮的皱着一张小脸:“起云,谢谢你的糖葫芦,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推开房门李成忱正在处理公文,背着手把糖葫芦藏在身后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见他没有反应,安静的坐在软榻上啃着未吃完的糖葫芦,再次被山楂胡硌到牙时她郁闷的捂着脸颊欲哭无泪,从小到大每次吃糖葫芦都会硌到牙,这得是有多笨。
  “哪里来的糖葫芦?”
  “起……禄海从宫外给我带来的。”
  “你喜欢?”
  “我最喜欢吃糖葫芦了,公公,你知道吗?糖葫芦是全天下最最好吃的食物……”她嘴角犹自沾了一点糖屑,眉眼弯弯,手舞足蹈,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垂着头乖乖闭了嘴,“我去打热水。”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没……没有……”
  “去吧。”
  腊月二十二是她的生辰,一早随浣书去魏府送贵妃娘娘的赏赐,至午,她终于可以一个人在繁华的京城四处逛逛。
  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十二教坊歌舞升平,她看哪里都新鲜,不愧是京城,所谓温柔富贵乡,反正哪哪都是极好的。
  “老板,这个多少钱?”琯夷爱不释手拿着一支珠花问道。
  “姑娘真有眼光,这支珠花二两银子。”
  “二两!太贵了吧!”
  “贵?这可是仿内庭宫制的珠花……”
  摊贩老板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她皱了皱眉,内庭宫制的珠花?她怎么没有见过,宫里的珠花可比这个好看多了,二两!简直是在抢钱!京城的物价这么高吗?
  “琯琯?真的是你?”
  琯夷回头正对上江起云舒朗的眉眼,他穿了一件湛蓝外袍,边缘滚了一圈浅淡的花边,宽衣窄袖,利落潇洒,侍卫俸禄很高吗?他这身打扮怎么看怎么像大家公子:“起云,你怎么……”
  “今日休沐。”他看了一眼摊铺上的珠花,“老板,这支珠花我们要了。”
  “不要了!我们不要!”她赶忙摇头制止,拉着江起云便走,小声道,“太贵了,一点也不值。”
  “姑娘,你别走啊,一两五钱可好?一两银子也行。”
  老板在身后高声吆喝,琯夷抿唇撇了撇嘴:“还是太贵。”
  “我先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好啊,我还真有点饿了。”
  马车缓缓驶过西市,李成忱止住车夫在一家古董首饰店停了下来,小松子疑惑的尾随其后,公公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店铺不大,摆饰雅致古朴,钗环珠翠皆是洗尽铅华的内敛素雅,掌柜一看来人衣着举止不俗赶忙殷勤的迎了上来:“客官有没有上眼的?”
  他在一个紫檀雕花匣子面前停了下来,里面放着一对素银对钗,精巧雅致的卷草蝴蝶纹饰中间嵌了一粒红豆,耳坠亦是异曲同工之妙,虽别具匠心一眼看过去无甚起眼。
  掌柜精明的眼珠转了转:“公子好眼力,这是宣宝年间的比翼相思对钗,瞧上去普通不值钱,实则做工复杂,中间嵌的可是麓海开采的石榴玛瑙,可惜太过以假乱真,像极了红豆,反而让珍珠蒙尘。
  这几百年过去了,若真是红豆哪还能完好无损的嵌在里面,老朽收这对钗环不过是瞧着寓意好,寻个有缘人。”
  小松子左看右看愣是没有看出半点珍贵之处,明明就是一颗红豆簪比金钗翡翠都贵这掌柜该不会信口胡扯的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