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相公——静辞
时间:2019-06-04 08:48:37

  公子对我有救命知遇之恩,李府祸乱朝纲,动摇国之根本,便由我慢慢偿还,陪着公子开创太平盛世。”
  灭门之灾,宫刑之祸如今从他口中云淡风轻的说出来反而让她的心揪的生疼,所有人都遗弃了他,他以德报怨,责任与偿还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她手指攥着他的前襟抽泣道:“成忱,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
  “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好。”
  “你若心里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好。”
  “从今日起你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好不好?”
  “好。”
  “不许反悔。”琯夷躺在他的臂弯中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傻笑,“我肯定是在做梦。”
  闻言李成忱也笑了,她蓦然想起一件事情赶忙解释道:“相公,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不喜欢江起云,那日我只是想试探他一下恰巧被你看到了。
  他就是那日竹林刺杀的带头人,你一早就知道对不对?”
  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以后就算是试探也不要随意与男子亲近,为夫会吃醋的。”
  为夫?她听到这两个字心都酥了,连最重要的吃醋二字皆被她抛之脑后,伸出手臂放到他唇边道:“你咬我一下,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他覆身而上含住了她的唇瓣,舌尖细致的描画着她的唇,辗转厮磨,极尽温柔缠绵,琯夷眸含桃花色,迷离的睁眼看着他欲出口的话皆化成羞人的嘤咛。
  灵巧的舌撬开她的贝齿,吮吸着她口中的津液,她攀附着他的身体感觉自己都不能呼吸了,配合着回吻住了他的唇,幽深的黑眸酝酿着汹涌的暗潮,温柔的亲吻转瞬变成了霸道的索取,多了几分急切与占有。
  李成忱吮着她的耳廓,亲吻着她的鬓角,含着她的耳珠在她耳边轻笑问道:“还想让我咬哪里?”
  “你……你……”她含糊不清你了好几遍也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你叫我一声娘子好不好?”
  “娘子。”
  烛光之下他乌发垂落,外袍半褪,那种风情出现在向来冷漠疏离的李成忱身上多少有些违和,这种风情她还如此扭捏造作也便不是她了,未及他有何动作伸出藕臂勾着他的脖颈主动吻了一下他的薄唇,“我喜欢听你叫我娘子。”
  “娘子,你想不想看草莓树?”
  琯夷不明所以傻傻点了点头,他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细碎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脖颈处然后是胸口处……衣衫散落,芙蓉帐暖。
  次日清晨琯夷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回想昨晚他所说的话一度以为自己真的是一厢情愿的做了一个美梦,挣扎着起身,亵衣松松套在身上露出葱绿色的肚兜,胸口处满是青紫斑痕然后往下蔓延……
  原来都是真的,她……她没脸见人了,没想到向来冷静自持的他也会如此……
  乱七八糟想着想着顿觉手腕处有冰冰凉凉的触感,垂头望去,上面系着的正是那日她用来解燃眉之急的玉佩,他的传家之宝,细细摩挲了几下,她一个人偷偷的笑,他是她的相公,她是他的娘子。
  床头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裙,上衣浅蓝底子绣着艳丽的红茶花,烟紫色下裙裙裾绣了一圈素净的白茶花,原来打从初见她看似无心的话语他全部都放在了心上。
  刚刚换好衣服,洗漱完毕,李成忱便推门走了进来,白衣紫袍,紫色缎带束发,清俊温雅,琯夷脸颊红红的目光躲闪坐在梳妆台旁拿起桃木梳顺着乌发。
  “娘子,我帮你挽发画眉可好?”
  “啊?”她对视上他含笑的眼睛,舔了舔干涩的红唇胡乱应了一个好,听他如此温柔的唤娘子一时之间委实有点消受不起。
  他手指灵巧的帮她挽了一个同心髻,把红豆对钗簪到发髻上问道:“娘子,你可知红豆何意?”
  “相思?”
  李成忱微挑起她的下巴一本正经的帮她画眉,“为夫甚慰。”
  
 
  ☆、第三十八章
 
  琯夷对着铜镜端详着他给她画的罥烟眉, 喜不自禁的起身抱住了他, “成忱, 你以后每天都给我画眉好不好?”
  “好。”李成忱由着她抱了一会看她未有松开他的打算柔声道,“今天我陪你回家。”
  她抬头看着他雀跃道:“真的?”
  “嗯。”
  萧璟猝不及防的推门而入, 瞥到眼前的一幕赶忙背过身去干咳两声道:“非礼勿视。”
  琯夷不好意思道:“少爷, 你已经梳洗完了?我……似乎起的有点晚。”
  “春宵一刻值千金, 理解,本少爷并非不解风情之人。”萧璟戏谑的扬了扬眉毛, “爹让我过来告诉你们, 可多在澧县停留几日, 我们暂时会在闵舟城待上一段时间。”
  “谢少爷。”
  萧璟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她疑惑的缓步走了过去,“鸳鸯合衾, 并蒂同心, 你可欠我一杯喜酒。”
  琯夷耳垂通红若胭脂,绞着手中的帕子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萧璟忍笑道:“眸含秋波,粉面桃花,这才是该有的样子。”
  说着把一个荷包置放在她的手心,她不明所以的打开看了看, 里面放着不少二十两一琔的银子, 还有一把金瓜子,“少爷,这……”
  “回家探亲总要体面一些, 这是本少爷的一点心意。”他收起散漫慵懒一本正经道,“李总管的钱是夫家的钱,这是我给你的私房钱,好生收着。”
  琯夷鼻头一酸,眼睛蒙上一层水雾,萧璟稍稍矮她半头,伸手揪了揪她的耳朵笑道:“不要哭,李总管若以后欺负你,本少爷为你做主。”
  “嗯嗯。”她终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说句忤逆犯上的话,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早已把三个皇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尽心尽力的看顾,萧璟出天花时她整宿整宿睡不着觉,萧珞舞刀弄剑她唯恐他被伤了碰了,萧玦半夜啼哭她便抱着哄着直至天明……
  李成忱帮她折叠着衣物,皆是簇新未曾着身的衣裙,萧璟转头扬声对他道:“马车已经等着了,我先带琯夷姑姑下去用早膳。”
  待用完早点,坐上马车,琯夷望着满满当当一大堆的物品瞠目结舌,他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道:“我让初三看着置办,他便都买了一些。”
  她看看身上的衣裙又看看满车东西顿感自己一瞬间变成了有钱人,当初死乞白赖抱大腿果真是没有错的,平白收了一个文武双全的俊俏相公。
  “成忱,这得花不少银子吧?”
  “不多。”他不甚在意瞥了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待回京之后我带你去芙蓉斋挑些你喜欢的胭脂水粉,钗环珠翠。”
  “不不不,我衣服挺多了。”她慌忙摆手摇头,宫女穿戴用度皆有定制,多了又不能穿,放在柜子里压箱底多可惜啊,还不如搂着银子舒坦些,垂头扯了扯袖口道,“闵舟锦缎,苏绣山茶,都快抵得上宫里小主的宫衣了,太奢侈了。”
  他轻笑,“你即使天天换新衣,为夫的钱你也是花不完的。”
  琯夷呆愣愣侧目看着他,天哪,她……她……她真的是捡到宝了,那她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我可以随便花?”
  “嗯。”李成忱抚了抚她手腕上的玉佩,“凭着这块玉佩,在京中钱庄你想取多少银子都可。”
  闻言她赶忙从手腕上解下玉佩小心翼翼的收回怀中,这玉佩竟如此贵重她可不能磕了碰了,接二连三的惊喜她……她……她简直要幸福的晕过去了,上天待她实是厚爱有加。
  马车颠簸,未避免她不老实的手舞足蹈撞到车壁,他长臂一伸把她揽入怀中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小财迷。”
  “我就是喜欢钱,喜欢好多好多的钱。”从小穷怕苦怕了,温饱尚且自顾不暇,养成了她嗜钱如命的癖好,“全村的姑娘看到我嫁了一个这么好的相公肯定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李成忱黑眸暗了暗,拥着她的力道紧了紧,嫁给一个太监也只有她会如此开心,旁人避之不及之事也只有她会甘之如饴。
  琯夷趁他不注意偷偷拿了一包雪片糖津津有味的吃着,“成忱,我爹娘看到你肯定会很开心的,他们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闵舟,更没有接触过达官贵人,不知礼仪,也不通文墨,你不要见怪。
  我家为供弟弟读书一贫如洗,茅草房下雨时还会漏水,家里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爹娘不知道我会回来可能棉被也是旧的,你委屈一些,还有……”
  他按住她拿雪片糖的手,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糖屑郑重其事的问道:“我是你的什么人?”
  “相公啊!”她理所当然的答道。
  “一家人以后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了。”
  抬眸对视上他略显疏淡的目光知他不高兴了,反倒心头一软,含笑听话的点了点头,拨拉开包着雪片糖的牛油纸讨好道:“再吃一块。”
  马车行了大半日,越往芦蒿村走路便越来越颠簸难行,琯夷兴奋的撩开车帘指着一排合抱粗的大树道:“成忱,成忱,我以前经常爬到树上去摘桑葚,我是村里爬的最快最高的。”
  她眼睛中的骄傲自豪之色溢于言表,手指着远处波光粼粼的小河比划道:“我在这条河中捉到过这么大的鱼,我们家吃一次肉可不容易了,幸亏有这条小河。”
  李成忱含笑听着她眉飞色舞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淡然无波般的黑眸比静潭湖泊还要深邃动人。
  说着说着她忽然止住了话语,笑容僵在了嘴角,撩着轿帘的手轻轻有些颤抖。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河边有两个老农在争吵,其中一个牵着一头牛,穿着草鞋,灰蓝上衣洗的发白,补着几个补丁,另一个褐色长衫,满嘴络腮胡,体面干净一些。
  “陆老三,我陈四再无能,也没有把女儿卖到青楼为奴,长大了又代人入宫为婢。
  二丫头嫁给了四村八乡都有名的那个李木匠的儿子,这就是她今天回家孝敬我的新衣服,你家那丫头入宫都六年了,不知是死是活喽!”
  老农没有继续反驳牵着牛沿着河边往前走,琯夷看他用手抹着眼泪,自己忍不住也哭了,曾经她在青楼为奴时怨过爹娘,她千里迢迢入宫时她恨过爹娘,一切是她自己的选择但也是他们无言的祈求逼迫,年久日常,剩下的反而是他们无可奈何的痛苦与纠结。
  看似从小到大她都是一颗无人在意的野草,其实娘总是尽力把她的棉衣做到最厚,爹每次入城总是会给她带一包酥糖,可家里实在是太穷,细碎的温情总是显得分外淡薄。
  犹记得她被卖到青楼为奴时,爹娘跑了一日一夜至闵舟穿着草鞋的一双脚早已血肉模糊,哭着跪在老鸨面前磕头反悔,犹记得她为了让弟弟继续念书私自答应代人入宫当宫女时,爹第一次打了她。
  李成忱轻柔的擦了擦她腮边的眼泪,“既见岳父大人,我们便下去吧。”
  琯夷放下轿帘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睫道:“成忱,我爹娘都是好人,你……”
  “我知道。”
  她并没有领会他说的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村庄遥遥在望,二人下了马车,他摸了摸没有喉结的脖颈不动声色的拉了拉衣领,琯夷迫不及待的提裙跑了过去。
  “爹!”
  那人佝偻着背回头看了看她揉了揉眼睛,混沌的双目老泪横流,“琯丫头?”
  “爹,我回家来看你了。”
  陆山颤颤巍巍的想去抚摸一下她的发顶,不知想到什么背过身子偷偷抹了两把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娘准得高兴坏了。”
  此时方才注意到琯夷的穿衣打扮并身旁的男子,他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一眼望去既知来人不俗,比闵舟城的大官还要气派,“这位是?”
  “爹,我嫁人了,他是我的相公。”琯夷解释道。
  李成忱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岳父大人,未经二老许可私自与琯琯成亲,万请勿怪,三媒六聘所缺之礼届时我都会补回来。”
  陆山眼睛木木的一路都没有回过神来,不时侧头看他几眼,他家丫头嫁人了?似乎对方非富即贵,那是给人作妾了?她没有娘家依附,也不知在夫家有没有受欺负。
  马车入村自是惹眼,正是临近吃晚饭的时候,村里人比较多纷纷凑过来看热闹,马夫把一包又一包的东西搬进院子,孟氏匆匆忙忙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琯夷抱着便哭了起来,“琯琯,娘日日烧香拜佛你可算是回来了,快让娘好好看看。”
  李成忱把雪片糖,酥脆小麻花等一些用牛油纸包着的小吃食送给一股脑涌进来的小孩,待她给母亲介绍完自己之后方恭恭敬敬唤了一声岳母。
  院内人窃窃私语,“这丫头攀高枝了?真不简单。”
  “怕是给有钱人作妾吧!”
  “谁说不是呢,在青楼待过几年狐媚功夫可学到不少,看看人家这本事。”
  “就算是作妾,也比你家闺女好吧!你看看人家的衣服,看看人家探亲的分量,看看人家这相公……”
  李成忱声音清清淡淡不大不小,“岳父大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聘礼明日会有人送来。
  琯琯初掌家便能把府内上下料理的井井有条,实乃岳父、岳母教女有方,晚辈感激不尽。”
  “这……应当的。”陆山看着呆若木鸡的众人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内心存了几分狐疑,琯琯竟真的是正妻不成?
  “娘子,一路奔波,舟车劳顿,可累了?”
  琯夷不明所以干笑了几声试探的问道:“累了吧?”
  “那为夫一会给你按摩按摩舒缓一下经络。”他眉眼含笑附在她的耳边声音温柔似水,而后对着看热闹的众人道:“诸位请便,先行失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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