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小白狼乖乖地喝着奶,景衍眸光微动,悄摸摸地从口袋里掏出来宠物指甲剪。
难得它这么老实,此时不剪更待何时?
景衍握着它小爪子,却莫名有点紧张,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换了各个角度后,终于用力剪了下去。
然而,从来没剪过指甲的小白狼血管神经很长,景衍一剪子下去,爪爪瞬间冒出来源源不断地血珠,浸染在雪白的狼毛上颜色对比鲜明,格外刺眼。
被蝶毒反复折磨的时渺渺嗷一嗓子痛叫,头也不昏了眼也不花了,蹭地一下从景衍怀里挣扎出来,伸舌头舔自己的受伤的爪爪。
景衍惊了一下,慌忙去楼下取医药箱。他并没有剪到小白狼的皮肉,不明白为什么会流血。
嗷嗷叫的时渺渺见景衍转身就跑,潜意识想要扑倒正在移动的生物,这是捕猎者的本能。
猝不及防被从背后袭击的景衍就站在楼梯口,反应迅疾地抓住扶手,险险稳住身形。
卧槽,差点滚下去!!!
这旋转扶梯三十多层台阶,真摔下去不是闹着玩的。
惊魂一刻后,时渺渺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心虚地垂着脑袋蹑手蹑脚地消失在作案现场。
景衍:“……”
刚才小白狼猛地扑过来像是隐藏在骨子里的凶性骤然暴露出来,他到底心有余悸,微微慌神,平静了两秒钟,还是继续去找医药箱。
时渺渺有点内疚,她刚才差点害两脚兽滚落楼梯哎……
等景衍拎着医药箱推门进来,她吸了吸鼻子,主动蹭到他腿边黏着他。
“爸爸不是故意弄伤你的,知道吗?”景衍心疼死了,在它爪子受伤的地方压着棉花,好在血很快止住了。
“嗷~~~”时渺渺软绵绵地应了一声,“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啦。”
*
从没照顾过宠物的景衍,喂养小白狼越来越得心应手,一人一狼相处融洽。
放心地将宠物牙刷套在指头上给它刷牙,担心它牙膏吃太多,而不会担心被咬到。连洗澡这一大难题都渐渐攻克了,衣食住行样样游刃有余。
不对,行……
半夜偷偷去酒吧嗨了一圈回来的景衍,看着玄关门后在暗夜里发着红光的狼眼,深深地沉默了。
绝了都,不管他什么时候出门,总能被小崽子抓个现行。
“嗷!”时渺渺气愤地咆哮,“狗东西,天天出去浪,几点了才回来!”
景衍头疼地捂脸,“崽崽,爸爸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你懂的吧?”
他输入密码锁,打开客厅的水晶灯,跟韩流那帮哥们喝了不少,他一身酒气,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每次出去玩都不带我,太过分了!我也不跟你玩了,我要回雁峰山!”时渺渺气鼓鼓地乱嗷嗷一通。
景衍眼尾微红,醉意缓慢地浮上头来,他俯身换上拖鞋,准备倒在沙发上歇一会儿。
冷不防一只狼腿突然伸出来!
时渺渺坏心眼儿一起,作为报复想要绊倒他。景衍喝得醉醺醺的,略有些反应不及,怕踩到这个故意使坏的小东西,踉跄地往一侧倾身摔倒在茶桌下的地毯上。
疼倒是不疼,但是摔得有点懵。
景衍屈起长腿坐起身来,手臂一伸揽着狼脑袋往身前带,“小样儿,想撂倒我!”
“你怎么那么坏呢?嗯?”
他狭长的凤眼氤氲着潋滟的光,醉眼朦胧的模样。大手罩在时渺渺头顶,凑近她呵了一口气。
时渺渺拱起身子往后拖着屁股试图挣开他的钳制,但这只两脚兽的力气可真大呀!
“崽崽,你要是狗就好了,爸爸肯定每天带你去兜风。”
时渺渺龇牙咧嘴:“愚蠢的人类,本王是威震四方的狼!竟敢瞧不起本王!”
景衍捧着狼脑袋,酒意上头地他很有可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于是,严重洁癖患者(被治好七成)的景衍开口道:“崽崽亲爸爸一下。”
他一身烟酒气,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乱七八糟的脂粉味,时渺渺嫌弃地狼头往后一撤,“臭烘烘的,才不亲!”
“你那什么眼神儿?爸爸初吻!”景衍胳膊硬夹着她,重重地亲了一口,带着浓郁的羊奶味的吻。
景衍沉吟了片刻,“羊奶是不是比牛奶香?”
莫名其妙被强吻的时渺渺:“???”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只狼的味道竟然该死的甜美/吐烟圈.jpg
第7章 七颗糖
晌午,景衍被刺眼的阳光唤醒,宿醉的他头脑昏沉,一只手臂撑着身子坐起身来。
摸过床头角柜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十点半了。
他胡乱地抓了一把蓬乱的短发,呆坐着放空了一会儿,脑海中却倏然倒带回放昨晚的记忆,表情渐渐僵硬。
卧槽!!!
半醉半醒的他……吻了一头狼?!
狼还不愿意?!
“日!”景衍瞬间惊醒了,懵然地定了定神,掀开被子趿着拖鞋去找他的初吻对象。
可是没想到,里里外外把各个房间都找了个遍,竟然没有小白狼的身影。
“崽崽,你藏哪里去了?”
景衍客厅厨房,所有的角落全都仔仔细细翻找了一遍,依然没发现小白狼的踪迹!
余光一瞥,却发现玄关玻璃门大开!
景衍骤然一惊,完了,他一直把小白狼关在房间里,是因为别墅铁艺大门的栅栏间隙太大,以它的体型很轻松就可以钻出去!
他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一定是昨晚喝晕了,忘了锁玄关门!
景衍连外套都没拿,只穿着单薄的一层棉质睡衣冲进冷风里,“崽崽,你跑哪里去了?!”
花圃里,假山后,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小白狼,景衍快急疯了,出了别墅可就不好找了!
景衍立刻回房间拿手机给韩流打电话,让相熟的人都赶紧帮忙找一下。
不远处的小土丘上。
绿茵茵的高羊茅草在冰封千里的寒冬依然野蛮生长,时渺渺趴在厚密的草坪上,跟新交到的朋友友好玩耍。
这是一只刚刚成年的阿拉斯加雪橇犬,铜红色的长长毛发被疏理的干净蓬松,它脖子上牵引绳的一端牢牢拴在健身器材单杠立柱上,百无聊赖地跟时渺渺传授与人类相处的经验。
“……虽然他们真的很蠢,但是你不可以明目张胆地嘲笑他们。比如我的男主人,他经常丢三落四的,你看,他本来说带我去门口宠物店做美容,走到这儿发现手机忘拿了,把我拴在这儿回去拿,结果拿了手机又径直越过我,自己去宠物店了。”
阿拉斯加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
时渺渺刚要接话,一只肥美但灵活的橘猫嗖地一下跃到他们中间来,它蹲在草坪上,松垮的肉饼一样摊开来。
“小野美子,好久不见~~~”阿拉斯加热情地打招呼。
“你们在吐槽家里的铲屎官吗?加我一个,我跟你们说,我家那个特别喜欢玩无聊游戏,天天拿个破棒子逗我,搞笑,我猫族可是比蛇反应还快,怎么可能抓不住她的破棒子?是我在逗她好不好!”
时渺渺眨了眨眼,“所以你的体重不影响速度吗?”
“……”小野美子平静地看着她,缓缓开口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时渺渺弱弱地摇了摇头,心里默默地感叹,这只猫好凶哦,可是猫肉味道怪怪的,又不能吃掉它。
哦不,它是阿拉斯加的朋友,好不好吃都不能吃。
阿拉斯加见气氛不对,笑着打圆场,转移换题道,“对了美子,听说你主人给你买了滚轮跑步机,所以你最近在减肥吗?”
“啧!”小野美子嫌弃地咂了咂舌,“会不会聊天,你这样下去会跟你主人一样注孤生的!”
时渺渺不懂就问,“注孤生是什么意思?”
“就是注定要孤独终生的意思啊,这你都不知道,太out了吧?”小野美子高傲地斜睨了她一眼,“你新来的吗,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哪儿狗啊?”
“我不是狗。”这只橘猫眼里的轻蔑太明显,时渺渺有点不高兴,蓝灰眼眸转了转,一本正经自我吹嘘道,“我可是名震妖魔两界以及吉北市部分地区的雁峰山小狼王!”
……
空气凝滞了几秒钟。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哦!”小野美子放肆地大声嘲笑,“猪鼻子插大葱装象,水仙花不开装蒜,你是哈士奇瘦脱了相冒充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渺渺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地威胁道:“你不要这样,我会忍不住咬死你哦。”
她锋利的牙倏然一呲,景衍早晚拿特效牙膏给她刷牙,在阳光照射下闪着更危险的寒光。
笑声戛然而止。
肥硕如猪的美子闪电一般蹿到绿化带的树上,骑在树杈上震惊地看着她。
都9102了,城市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开化的野蛮生物?!
*
飞驰掠过的银灰色超跑陡然一声刺耳的刹车,焦灼到想杀人的景衍从车上下来,重重地甩上车门。
“崽崽!”景衍眉眼间皆是冷厉之色,咬牙切齿地喊了小白狼一声。
他急红了眼,漆黑的瞳仁周围爬上了细细的血丝,大步流星地走向草坪上没心没肺荡秋千的小白狼。
时渺渺蹲在秋千椅上荡来荡去,身后的阿拉斯加不时伸腿帮她推一下,正玩得兴高采烈,不远处乍然一声暴喝,平地惊雷一般。
她吓得狼躯一震,一回眸看见景衍怒目圆睁地向她阔步走来,步子踩得很沉,她从没见过他戾气狂飙的模样。
时渺渺突然想起来了,她打算回雁峰山来着,然而刚跑出来就遇到了一只独自吹着冷风的阿拉斯加,小话痨忍不住跟人家聊了起来,把正事忘了。
反应过来的时渺渺撒丫子掉头就跑。
景衍愣了一下,又气又急地追她,“小混蛋,你给我回来!”
他跑了两步又折回去开车,还没有被气昏头,奔跑起来时速六十五公里的家伙他跑断两条腿也追不上。
刚要一脚油门踩到底,一溜烟儿没影的小混蛋四蹄儿生风扭头往回跑,似身后有什么猛兽追赶一般。
景衍狐疑地下车,小白狼一跃跳到他怀里,猛烈的冲击力他差点没顶住,趔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什么情况?”景衍托着它屁股侧头望过去,却是一只龇牙咧嘴的哈士奇。
二哈身后,它的女主人气喘吁吁地远远追上来,景衍视力极佳,一眼便认出来是住在他隔壁的甄心。
景衍无奈地抱着怀里的小怂狼,挑起一侧眉头,低声道:“崽崽,你可是纯正的食肉动物啊,怎么能被一只狗追得狼狈逃窜,你这狼脸往哪儿搁?”
“嗷~”因偷鸡被道德谴责的时渺渺,软绵绵地叫了一声,将狼脸深深埋在景衍的怀里。
“偷鸡贼偷鸡贼,你有本事偷鸡你有本事下来呀!”哈士奇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纯洁的感情,还因为看丢鸡被主人责骂,简直恨死她了!
时渺渺心虚地不应声,她其实很少去山脚下偷东西的。
“对不起对不起!”差点跑断气的甄心终于追上来。
她快要后悔死了,当初为什么要把狗送去姥姥家养,看家护院的本事它是没有,但是拆家技术一流,回来之后各种发疯,别墅里的家具已经破到没眼看了。
见景衍帮忙踩住了哈士奇的牵引绳,她狂奔的脚步放缓了些,然而走到景衍跟前的时候突然平地绊了一下脚,直接双腿一软,径直跪在景衍面前。
……
画面静止了。
景衍:虽然吓到我家崽崽了,但是确实没必要跪下来道歉。
甄心简直羞愤欲死,她已经连续两次以差不多的姿势出现在这位邻居面前了,并且丢脸程度不相上下!
她膝盖摔得生疼,但眼前颀长挺拔的少年非但没有扶她一把的意思,甚至还稍稍往旁边躲了一下!
“你没事吧?”景衍几乎差点脱口而出你平身吧,理智扼制住了他。事实上他倒是想扶一把,但怀里抱着小祖宗,他腾不出手。而且她扑通一跪还把他家崽崽吓了一跳。
甄心尴尬地笑了两声,磨着牙坚强站起来,“啊哈哈哈哈哈,姐姐当然没事,谢谢你帮我控制住天子。”
时渺渺竖立的耳尖微动,原来这只狂躁哈士奇的尊名叫天子。
“天子,你给我老实点!”甄心面目狰狞地扯着狗绳,紧接着一秒变淑女脸,装作无比随意自然地问道,“你有韩医生的微信吗?我家天子生病了,我想咨询他一下,但上次走得太匆忙了。”
景衍默默地想,那确实够匆忙的。
他摸出手机,甄心同时也加了他的微信。
成功要到韩时联系方式的甄心翻脸不认人,浅浅一笑问道:“你一定单身吧?”
突然被问及隐私,景衍怔了一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太八卦了。”甄心耸了耸肩,然而心里却疯狂划弹幕,姐姐就知道,因为你是凭实力单身!注孤生!
甄心硬拉硬拽着莫名其妙欺负别人家狗子的天子,愉快地跟景衍告了别。
“小怂包,人家走了。”
时渺渺贼兮兮地探头瞧了瞧,景衍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
“现在该算下我们的帐了!”
景衍磨了磨后槽牙,“你知不知道你突然跑不见了,我有多担心?都快急疯了!你个小混蛋竟然待在这儿悠哉悠哉荡秋千!”
顿了顿,他刚刚被甄心一打岔压下去的火气又重新翻腾起来,“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看见我来了你还扭头就跑!你不要爸爸了,嗯?”
时渺渺低低地呜鸣了一声,“那人家想回雁峰山嘛。”
“爸爸对你不好吗?为什么偷跑?这几天你不是玩得很开心吗?”景衍按捺着脾气试图跟她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