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那为何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我跟弟弟却不太相像。”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沉默,只听刘湘婉含笑道:“小时你们长得可像了,可随着你们日渐长大便有了各自的模样,不过还是有相像的地方,”抬手指了指他们的鼻子、眼睛,轻声道:“可这两处长得一模一样!”
七姐脸色微白,却含笑附和:“可不是吗?五弟跟六弟的眼睛、鼻子一模一样!”
宴哥歪着头看着弟弟,出其不意捏了捏他的鼻子,恨声道:“可你的脑袋瓜怎不像我这么聪明。”
一时间众人皆是无语,心下不住的感慨,还好他们年岁小,尚能被哄住,待过几年心智越发机敏,也不知能不能这般轻松的哄骗住他们。
姐妹几人说说笑笑,刘湘婉见小哥俩颓丧着脸,猜他们无聊,隧牵着他们的手起身,低声道:“妹妹回府后,还未来得及跟姨娘说心里话,遂想在临走前多跟她待一会儿。”
姐妹四人忙不迭点头,大姐含笑道:“六妹且去吧!”
一路上,姐弟三人叽叽喳喳说着话,不一会儿便回到姨娘的院子,黄姨娘在屋中整理两个哥儿的衣裳,见他们回来,眉眼带笑:“你们回来了?”
刘湘婉牵着弟弟们的手走进去,看到床上的小衣,挑了挑眉:“姨娘,您这是在作甚?”
“这都是你弟弟们小时穿过的小衣,姨娘一直留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姑娘生孩子时可以用到。”
刘湘婉脸色微红,低声道:“姨娘,女儿刚成亲,焉能这么快怀有身孕。”
“姑娘年岁尚小,且不着急怀孕,”黄姨娘拉着她的手坐下,轻声道:“不过早晚有一日会用到,姑娘莫要嫌弃这些穿过的小衣,小孩子刚出生,皮肤嫩的很,遂穿过的旧衣不会划伤他们的皮肤。”
刘湘婉抚摸其中一件小衣,低声道:“姨娘,您有心了。”
“你是我姑娘,姨娘惦记你不是应该吗?”
只见黄姨娘神色一顿,眉头轻皱,看向两个儿子,轻声道:“你们去书房将昨儿夫子留下的课业做完。”
宴哥祉哥腻在刘湘婉怀中,低声道:“姨娘,我们不走,我们要跟姐姐在一处。”
刘湘婉摸摸他们的头,轻声道:“你们且去,姐姐还未用过晚膳,焉能这么快离开,待你们写完,姐姐带你们去寻姐夫,好不好?”
“姐夫可是魏大哥?”
刘湘婉含笑点头:“如今你们是他妻弟,日后他便可名正言顺带你们去骑马。”
“当真?”
一听到有了玩的便忘了姐姐的货!
“姐姐何尝骗过你们。”
宴哥与祉哥对视一眼,从她怀里站出来,眼睛发亮道:“姐姐不许骗我们!”
“绝不骗你们!倘若姐姐离开也会告知你们。”
小哥俩眉眼弯了弯,手牵着手一同去往书房。
黄姨娘苦笑道:“自打姑娘嫁人,他们便经常去老太爷的院子,不住问老太爷,姑娘何时回来?”声音一顿,低着头轻声道:“还好老太爷不嫌他们闹腾。”
“姨娘,您可是在担心什么?”
黄姨娘轻叹:“姑娘,倘若老太爷想要宴哥祉哥搬过去,你说姨娘允是不允?”其实此话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的一问,她是何身份,倘若老太爷相中两个哥儿,老爷定然欣喜不已,又怎会在意她的感受,再则哥们儿搬到老太爷的院子,总比跟着她更有出息,身份也会随之变高,如同当年的姑娘。
刘湘婉垂着头,低声道:“姨娘,倘若祖父中意两个弟弟,让其搬过去此乃美事矣!”
“姨娘如何不知,可心下总归不舍,从小到大他们未曾离开过我身边,而我也习惯他们日日承欢膝下,如今……”
刘湘婉握着她的手,含笑道:“姨娘,此事还要看祖父如何决断,”声音一顿,又道:“便是您同意,大房堂嫂可会愿意,归根结底,还得看祖父的意愿。”
黄姨娘淡笑的点头:“姑娘所想与姨娘如出一辙,此事说到底还得看老太爷的决断,遂顺其自然吧!”她也是心下烦闷,今儿姑娘回门,便忍不住与她念叨两句,至于结果如何,焉是她小小的妾室所能置喙之事。
书房,老太爷淡淡道:“可是下定决心?”
魏廷茂掀起衣袍,跪在地上,低声道:“祖父,小子允诺您与六妹妹之事,未想到时至今日竟生生反悔,着实有愧于您!”
“此事情有可原,你且无需自责!”若不是三公主怒摔他娘的牌位,青墨何至于怒火攻心,什么都不顾及了。
“无论如何说,都是小子的错,不该言而无信。”
老太爷轻叹道:“倘若你无所作为,老夫怕是会对你彻底失望,更甚至懊恼将六丫头嫁于你。”
“老太爷……”
“起来吧!”老太爷轻声道:“青墨,你跟老夫说说到底欲意何为?”
“祖父,此事还望您莫要插手。”
老太爷对其摇摇头,低叹道:“老夫知你心中所想,为母报仇乃你一人之事,遂想独立承担,可是青墨啊……”话音一顿,长叹道:“你成亲了,自此以后在不是一个人,倘若你有个好歹,可曾想过六丫头今后的日子。”
“祖父……”
“青墨,你不可这么自私,只顾自己的想法,六丫头肯为你退一步,易地而处,你为何不能为了她退一步呢?你们已结为夫妇,若想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不能单靠一个人的付出,彼此都要看到对方的努力,这样才能相守到老。”
魏廷茂神色一怔,喃喃道:“六妹妹她……”
“老夫会这般说,也是担忧六丫头,”老太爷低叹一声:“倘若此事老夫力所能及,你便是说与老夫听又如何,你娶了六丫头,咱们就是一家人,若你有个好歹,我们心里焉能好受。”
“祖父,是小子魔怔了。”魏廷茂对其磕了一头,低声道:“自打我娘过世后,小子心中便有个心结,而这个心结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大,它早在小子心中结成死结,若不将其打开或剪掉,小子怕有朝一日会做出什么不可饶恕之事。”
“你的心情老夫明白,遂想问你,到底作何打算,”老太爷起身行至他面前,伸出苍老的手掌抚摸他的头,低声道:“此战如同你在战场上拼搏前程是一个道理,单靠你自身的力量,焉能对抗一群人,遂你需要拥护你的将士,他肯为你抛头颅洒热血,如今的你不过是三品的将士,即便深得圣上器重,手握兵权,可他们一个是当今圣上的儿子,一个乃先皇的三公主,若他二人联手,你一个小小的三品将军又如何能抵抗?”
魏廷茂脸色一白,低声道:“祖父,您老人家怎知晓这么多……”
“老夫虽然老了,却也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有些事不问不代表不知道,青墨,这回你终可以说了吧!”
“小子想逼三公主谋逆。”
“果然!你果然这般打算!”老太爷低声道:“青墨,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能想到此处,英明睿智的圣上又岂会不知他们的打算?”
“老太爷……”
“青墨,你想想,老夫即便不在朝中,却也知晓这些事,更何况坐在龙椅上看着文武百官的圣上,他能不知大皇子的打算?”
魏廷茂身子僵了僵,不可置信道:“祖父,您是说圣上……”
“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今朝堂安稳,百姓安居乐意,倘若你是圣上,会将注意力放在哪里?”
“自是包藏祸心之人。”
老太爷点了点头,淡淡道:“既然知晓这些,你便不可轻举妄动,须知以静制动,方能出其不意的制胜,而三公主如何做更逃不出圣上的法眼,遂青墨……此时的圣上何尝不是在看你的决定,”躬身将其扶起,轻声道:“青墨,你熬到如今这个官品不容易,万不可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样未免太得不偿失。”
魏廷茂双手紧握,手背处青筋外露,垂着头,沉声道:“祖父,小子何时才能看到那人凄惨的下场。”
“等!”
魏廷茂猛地抬起头,眼睛猩红道:“小子不想等也不愿意等,即便圣上知晓罢了我的官,我也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老太爷淡声道:“青墨,可知在你步步紧逼之时,有些人为了除去心头大患,也会无所顾忌。”
“您是说他们?”
“当她没了往日的沉着冷静,所行之事皆按本心而走,又会落得何下场。”如今的他们好似在对弈,初始皆是沉着冷静,可时辰一长难免心浮气躁,只要你能绷住心神,最后胜利的定然是你。
“祖父,小子明白您的意思,”魏廷茂嘴角冷笑:“便是小子不出手,那人也会自投罗网,届时便是……”
“没错!此时不仅你在观望,圣上也在思忖,遂且看他们会如何做。”
“小子心下还有担忧,万一他们不动手,那小子岂不是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日后在想对付他们便是难上加难。”
老太爷淡笑道:“这就要看你了……”
“我……”
“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人……”老太爷慢慢走到窗户前,看着外面的景致,低声道:“之后的事就看你如何做……”
魏廷茂眼睛一亮,恭敬道:“多谢祖父的告诫,若不是您告诫小子,说不得小子已泥足深陷,万劫不复。”
老太爷轻声道:“谁都有年轻气盛的时候,最重要是迷途知返,尚为时不晚。”
“您说的是,小子直来直往惯了,竟忘了对敌之中还有声东击西一计。”
“若你想通,也算了了老夫的心事,日后与六丫头好好过日子,生母之仇可报,但这繁衍子嗣,又何尝不是你娘在天之灵想要看见之事。”
“祖父,小子明白了。”
“时候不早了,且去忙你的吧!”
魏廷茂躬身点头,对其恭恭敬敬揖了一礼,方大步离开。
老太爷低叹:“幸亏他未执拗到非要亲手报仇雪恨,尚能听进老夫的告诫,也算是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魏廷茂出去后,漫步在刘府内宅,脑中不断思索老太爷的话,是啊,狗急了还跳墙,何况那人……只要他步步紧逼,那人定会失去理智做出不可饶恕之事,届时她的下场可想而知,还有两个月!这么多年他都等过来,何况这两个月!只见他嘴角含笑的去往岳父的书房。
母女俩絮絮叨叨说了一个时辰,绿衣躬身进来,福了福身,低声道:“姨娘,姑爷在外求见,说寻姑娘有事。”
刘湘婉扶额:他这是要干什么!
无论她去哪,他都要跟过来!
倘若此事让人知晓,不是徒增笑柄吗?
只见黄姨娘欲言又止,低声道:“姑娘,你说姨娘出不出去?”青墨在院外求见,若她不出去,却是有些失礼,可她出去,以她妾室的身份,却是让人自惭形秽!
“姨娘,您当然要出去,他可是您女婿,焉能不拜见您。”此乃内宅,青墨是万万不能进到屋中,遂唯有姨娘出去,方可受魏大哥的拜见。
黄姨娘神色踌躇:“这可使不得,此事若让太太知晓,还不定闹出什么风波,姨娘倒是不打紧,就怕您……”
“姨娘,您怕什么?如今我已出嫁,太太再不能随意拿捏我,以魏大哥的官位,可说与爹爹平起平坐,太太又怎会明知故犯。”
“姑娘……”黄姨娘依旧犹豫不决。
见状,刘湘婉拉着姨娘起身,母女二人行至院门外。
宴哥与祉哥得了消息,早跑到院子外面,围着他不住说话,而他眉眼间皆是快活之色,与来时简直判若两人。
魏廷茂见黄姨娘母女出来,抬脚走进院中,随后掀袍而跪,只见黄姨娘脸色涨红,神色慌张,忙上前两步,想要伸手扶他,又突觉不妥,急忙忙道:“青墨,不可!不可!妾这身份怎能让你行此大礼。”
刘湘婉行至他身边,与其一同跪下,低声道:“姨娘,您乃我生母,女儿出嫁时,您未能看到女儿身着凤冠霞帔的样子,女儿也未能对您行跪拜之礼,叩谢您生养之恩,遂今日女儿回门,携相公给您磕头了。”
话音一落,他们对其恭恭敬敬磕了一头。
再看黄姨娘早已泪眼婆娑,哽咽不止,低泣道:“好!好!姑爷姑娘有此心,姨娘这辈子便没白活!”转头看向绿衣,催促道:“快去扶姑娘起身。”
绿衣脚步刚动,便见姑爷起身,随后扶起姑娘,黄姨娘忙背过身,拿起丝帕擦拭脸上的泪水,半响后方转过身,轻声道:“姑爷,我家姑娘交给你,姨娘很是安心。”
魏廷茂对其揖礼,恭敬道:“姨娘且放心,小婿此生定不会辜负夫人。”
黄姨娘含笑点头:“青墨,不知你可想听姨娘说几句话。”
“姨娘请说。”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二人结为夫妇,既是老天对你们的眷顾又何尝不是你们之间的缘分,未成亲时,自是看对方都好,成亲后,难免有不尽人意的地方,毕竟你二人脾性,生活习惯不同,时日一长,很容易产生矛盾。”
魏廷茂身子一僵:“姨娘……”
黄姨娘上前两步,拉着姑娘的手,轻声道:“遂你们既要珍惜对方又要互相体谅,这样方能天长地久,白头到老。”
刘湘婉心酸不已:“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