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今天诈尸了吗——迦陵频伽儿
时间:2019-06-10 08:04:50

  林清有些羡慕,要是有女子蹴鞠大会就好了,她保准儿也能夺一个魁首,到时候就请求皇上把三皇子殿下赐给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答应。
  说起三皇子,方才刚进场的时候,林清就注意到他了,没办法,人群之中,很难不轻易发现他的存在,他总是最耀眼的那一个,温和的夺目,牵走人的全部心神。大殿上一大半的女子都不是看着鞠场内的,而是死死地盯住三皇子的方向,他就坐在皇上下首的第一个位置上,穿着一身常服,看着也不像是即将下场比试的人。三皇子的眼神倒是在鞠场内的,会时不时因为精彩的赛况而点头称叹,永远挂在嘴边的融融笑意也分毫不减,直看呆了大殿上的一众女子。
  林清有些不快,她不想让秦修泽暴露于众人赤/裸裸毫不掩饰的炽热目光中,她现在就想把他藏起来,放到一个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地方,只对着她一个人笑。
  击鞠大赛开始了,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击鞠的场地布置与蹴鞠又有不同,三面置有短垣,四周数以红旗。击鞠同样分为左军右军两方人马,各十四人,骑着体态丰满,坐鞍完备的骏马入了场,马上打球者穿着两种不同颜色的窄袖袍,左军为红色,右军为蓝色。林清在周娅的示意下,终于将目光投入了场内,林深脚穿黑色长靴,头戴蓝色幞巾,左手持马缰,右手持偃月型球杖,威风凛凛地进了场。
  作为去年的魁首,林深当仁不让的成为了右军的队长,带领着众人向球飞奔。一时间,场内马蹄奔腾下卷起的尘埃呼啸而来,两队人马刚一相接,就卷入了烟尘中,叫外面的人看不清其内的状况。相对于一旁周娅和傅玉书的紧张,林清显得淡定多了。果然,没一会儿,烟尘散去,露出其中一匹英武不凡的骏马,骏马上的人自信飞扬,紧紧抓住手中的缰绳奔向左军的球门,众人这才看清楚,那右手中的球杖已是牢牢抵住了球。
  右军人马顿时有些慌乱了,只一个照面,便叫林深抢去了球,这时,右军队长王文远振臂一呼,集合全员的力量向林深包围而去,企图夺下林深杖上的球。左军人马也不是干看着的,立即就要上前保护队长,因为林深的位置已经深入右军队伍,即便队员们帮他挡了几人,还是有三人三马呈包围状将他围堵在角落里,其中更有他们的队长王文远,镇南将军府出身的大公子,身姿极为矫健,抡起球杖就要打上去,眼看着林深就要躲不过去,众人不由得紧张的屏住了呼吸,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不用看到惨剧的发生了。林清甚至清楚地听见了来自于身旁的周娅发出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林深一个停顿,瞄准了王文远进攻的缝隙,迅速地拉住缰绳,伏低身子,紧紧贴住马,操控着球杖带球挥向另一个方向,同时把握住了时间差,待王文远的球杖落了下来,才用一个帅气的转身拉开了距离,飞驰着朝球门奔去。这时,右军的队员们也赶来支援,再没有人阻拦,叫他轻易的先得一分。
  众人无不叫好。
  周娅紧紧揪着的呼吸终于落了下来,方缓了口气,就看见身旁的林清投来揶揄的目光,不由得脸一热,连忙低下头来。
  
 
  第19章
 
  右军在林深的带领下获得了胜利。林清丝毫没有感到意外,虽然林深平日里看起来不着调的很,却还是有些本事的,在与他臭味相投的那一票交友圈里,他无疑是个中核心。家世相近的京城公子哥们,居然是以武服人的,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林清和林深一样,大概都是遗传了定国公骨子里的霸气罢。
  照例是皇上赏赐的环节,适才已经看了一遍,林清便没有太大的兴趣,即便那个站在上面的人是自己的亲哥哥。她的全部心神此刻都放在了唯一的那一个人身上了。她注意到他用欣赏的目光掠过林深的脸,注意到他微微笑着同身旁的人说话,也注意到他向大殿的方向投来关注的一瞥,游移着目光,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林清直觉着他是在找自己,忙正襟危坐,伸长着脖子,企图以眼神捕捉他。他的视线扫来,在一众娇羞躲闪的女眷群中,很容易便捕捉到了那一抹迎面直视的期待光芒。
  二人对视了片刻,秦修泽加深了笑容,梨涡泛起浅浅涟漪,眼角微微上翘,整张脸顿时流光溢彩,引来一众女眷的痴迷惊叹之际,薄唇轻掀,缓缓吐出三字。
  毓庆宫。
  林清一下子辨认出来,喜形于色,立马就坐不住了,急匆匆就要离开。恰逢林深骑马绕场一周,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林清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毓庆宫外,秦修泽静默伫立,不知等了多久。天色渐暗,身后宫人上前一步,轻声提醒道:“殿下,时候不早了,该去赴宴了。”
  “不急。”语气柔和,淡淡开口。
  “是。”宫人虽依言退至一旁,却有些疑惑,纵然殿下一副好性子,耐心不变,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叫三皇子殿下好等。
  良久,有急急脚步声由远而进,秦修泽循声望去,少女步伐不稳的姗姗而来。
  “修......修哥哥。”林清气喘吁吁的说,幸好人还没走。刚刚叫她在路上耽搁了。
  听见她的称呼,秦修泽微微一愣,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叫他。臣子下人们叫他殿下,长辈亲属叫他阿泽,兄弟姐妹们称三哥三弟,远一点的称三皇兄,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名字里的那个“修”字。听起来似乎不差,秦修泽勾唇浅浅一笑,并快步走至少女身前,在她愕然的目光中蹲下身子,掏出袖中的洁白丝帕轻轻擦拭着裙摆上的尘土。
  “怎么每次见我都弄得这样狼狈。”
  林清莫名窘迫,刚刚她走得急,没注意摔了一跤,偏偏是在来见秦修泽的路上,怎么每次出丑都叫心上人看见了呢。第一次见面,她从天而降,砸了他一手的血。第二次见面,她被暴打,顶着一张狼狈不堪的脸被他抱走。第三次见面,换做是她救人,救的是他的弟弟,然而没什么用,如果不是他,自己很有可能也一并掉进湖里。
  林清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自己似乎总在给他添麻烦。
  不过须臾,秦修泽站起身子,低下头注视她绯红的小脸。“你昨日找我有什么事?”
  ......什么事来着?林清有些想不起自己当时是找的什么借口去见他的了。
  秦修泽看着她怔愣着张开小嘴的模样,颇觉好笑,开口提醒她,“听侍卫说和你同行的还有兵部尚书家的大小姐。”
  傅玉书?她想起来了。
  “今日是秦驰生辰,玉书想问问你该送他什么礼物比较好。”这话问的很是漫不经心了。
  秦修泽沉吟片刻,“上回我送了他一方新砚,他倒是挺喜欢。”
  ......砚台?秦驰看着就不像是好好读书的孩子。
  秦修泽含笑,“阿驰看着顽劣,其实本性善良,又很看重朋友,你们不管送些什么,想必他都会高兴的。”
  得了秦修泽这句话,林清准备送秦驰一尊栩栩如生的金蟾蜍,辟邪。至于秦驰打开盒子之后,脸色会变得如何她就不是很关心了。
  ......
  六皇子降诞日,上宴百僚于花萼楼,花萼楼全称花萼相辉楼,来源于《诗经》中的“棠棣之花,萼不韡韡”意即兄弟之间的情谊,就如同这花与萼一样,相互辉映。花萼楼建在奕宁宫西南隅,由双层廊庑环绕,设计新奇活泼,建筑富丽堂皇。叫第一次进入这里参加宴会的林清和傅玉书看花了眼。
  “唉,你看那是什么?”傅玉书指着大殿西南侧鱼贯而入的宫女们。
  林清望过去,足有数百名宫女,饰以珠翠,衣以锦绣,自帷中出,击雷鼓乐。场面十分盛大,花团锦簇,美不胜收。一时之间大宴之上,满座绣衣,佳肴名膳,歌舞百戏,竞相媲美。林清看得目不转睛之际,傅玉书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背,林清回头。
  傅玉书的身后领着一个梳着垂鬟分肖髻的小女孩,将乌黑的头发分成两股,向后梳理,结鬟于顶,发尾自然垂下,白色羽毛发饰点缀在侧边和脑后,穿上一袭粉白华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仙女。想必就是傅玉书颇为喜爱的妹妹傅娆。
  果然,傅玉书拉过小女孩的手,近前打招呼:“这位是定国公府的林清,也是你姐姐的闺中密友。”
  傅娆执礼浅笑,“见过清儿姐姐。”年纪不大,礼数倒是周全。林清最不擅长的就是和这种大家闺秀打交道。只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话。
  傅娆倒是颇为好奇的看了看林清一眼,上次听姐姐说定国公府家的千金小姐是如何如何的粉雕玉琢,她就放在了心上,此次进宫就想着要见上一面。自小就被人夸奖美貌的傅娆在心中暗暗计较了一番,林清生得确实极好,尤其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望进去如入古井,深邃却干净、单纯。就是为人太冷淡了些,也只有姐姐这样热诚殷勤不怕被拒绝的人才敢接近了。
  此时宴会上突然传来阵阵惊呼打断了傅娆的思绪,她循着声音望去,是一队少年队舞,非常有趣。几十名八至十二岁左右的少年献舞,红紫银绿,色彩斑斓,锦袄宽衫,戴玉冠,裹巾头,舞剑器,执锦仗,捧宝盘,跨雕箭,扮夷来献宝,场面热闹壮观。队伍几次分分合合,变化着队形,只为掩映着队伍中心一个身穿绯红衣袍的男童,在最后一次整合队形时,男童在万众期待下抬起头来,黑的发,丽的颜,红的衣,像一把迟钝的刀,轻轻扎进了她的胸口,不痛却很痒,酥酥麻麻叫她措手不及。
  几乎是立即,傅娆向姐姐傅玉书发问:“他是谁?”
  “秦驰啊,他怎么这副扮相,像个......”像个女人。傅玉书在心里说。
  “丑。”林清更加简洁的回答。
  六皇子秦驰。傅娆深深地看了一眼,丑吗?明明很美,周围的人甚至都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上首之位,皇帝龙心大悦地拂了拂胡子,“好啊,小六这舞跳的极好。”
  秦驰微微抬起下巴,扬起因跳了舞而变得红扑扑异常艳丽的小脸,面带骄傲之色,看向远处的傅玉书。
  傅玉书正和一旁的女孩说话,没注意到他。
  秦驰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皇后娘娘宠溺地看着秦驰,“今日六皇子生日,各位大臣能拔冗前来,本宫深感荣幸,希望各位不要拘束、尽享宴会之乐。”
  “皇后娘娘言重了,臣不敢当。”下面群臣尽数恭声应道。
  歌舞散去,接下来的气氛为之一变,众人变得更加热络起来。尤以各位女眷们为甚,林清看到秦修泽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一群莺莺燕燕了。他今年才十四岁,再过两年才会成亲,可是已经有这么多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他的人了,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林清咬了咬唇,她的九岁生辰就在秦驰之后不久,再过两年,她也将将才到十一岁,还远远没有到能嫁给他的年龄。
  她将一张嘴唇咬得充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一个方向一眨不眨,直到傅玉书发现了她的异状。“你怎么了?快别咬了,都要出血了。”傅玉书惊呼出声。一旁的傅娆也收回了放在秦驰身上的视线,好奇的望了过来。
  “我没事。”眼角瞥到一个偷偷摸摸靠近的身影,林清大眼睛滴溜溜一转,计上心头。遂愉快地朝秦吉挥了挥手。
  傅氏二女顺着林清的方向望了过去,秦吉只好摸了摸鼻子上前打招呼。
  “二位小姐好啊。”他本来是看到新面孔傅娆打算在一旁偷窥佳人的,没想到叫林清发现打破了他的计划,想到这儿,他新仇旧恨一同袭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秦吉万万没想到的是林清居然对着他笑了一下,样子还挺温柔,换做平时,她的拳头早就挥过来了。他顿感诧异,在她灿烂笑容的蛊惑下忍不住又靠近了一点点。
  林清一把搂住秦吉的脖子,“八皇子殿下今日这番着装显得整个人俊秀不凡、器宇轩昂,光芒之盛,叫林清见了都不敢直视。”
  秦吉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啊。半信半疑地扭头看着挂在他脖子上的人,“真的?”语气却有些掩盖不住的兴奋。
  林清在心底轻笑出声:“真的,我刚刚还看到那边的小姐频频望向这里了,咱们这个方向除了八皇子,还有谁值得众人如此观望的?”
  秦吉看着聚集了许多年轻小姐们的那个方向,问道:“那她们围在那里是在......”
  “当然是在讨论八皇子殿下啊。”
  此话一出,傅玉书瞪大了双眼,傅娆强忍着笑意,只有秦吉,微微红了脸蛋,言不由衷地开口:“我不信!你一定是骗我的!”
  “八皇子殿下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你不相信的话,就自己去听听看啊。”
  秦吉显得有些犹豫。
  林清继续激他,“你难道不想知道她们是怎么说你的?”
  秦吉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就直往前走:“去就去,谁怕谁!”
  身后,傅娆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20章
 
  秦吉越走越觉得林清说的没错,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女眷们投向他的目光越来越炽热了,果然如此,本皇子虽然年纪最小,魅力就算不能和三哥比,也能力压六哥七哥了。秦吉自我感觉良好的想着。殊不知吸引众人视线的是他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走路生风,气势汹汹靠近的样子十分奇怪。
  就在这时,秦吉的身体突然一晃,重心不稳,走路发飘,好像随时就要摔倒,在这么多小姐的面前,他可不想出丑,咬了咬牙,强自稳住身体,好不容易站直了,可袖口却有东西掉了出来。是许多个玉蟾蜍,雕刻的栩栩如生,滚落在地的样子像活了一般,众女眷纷纷吓得花容失色,生怕那癞蛤/蟆爬到自己的身上来,一时做鸟兽状散去,再也不敢停留在原地。如此一来,秦修泽身边围绕的人通通散开,好不容易恢复了清静。
  秦吉很是摸不着头脑,他的袖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他年纪虽小,却也不蠢,刚刚近他身的只有一人。想必那玉蟾蜍以及他突然间感到的一阵身体的晃动全是拜她所赐。思及此他怒不可遏地转过头,一边的林清抱着手臂,老神在在,丝毫没有捉弄人的愧疚心虚。
  秦吉气极,但是宴会正酣,众多皇亲贵戚在场,在父皇和母后的眼皮底下,他也不敢惹出乱子,只好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目睹了全部过程的傅玉书疑惑开口:“那玉蟾蜍如此可爱,竟也能吓住了这么多人。”
  林清和傅娆:......
  林清有些好奇傅玉书到底给秦驰送了什么礼物了,说不定比她的金蟾蜍更令人意外。
  今日宴会的重头戏,乃是花萼楼上空燃放的焰火。花萼楼外人头攒动,夜色深重,天空却亮如白昼。一副绚丽幻彩的广阔画卷在其上慢慢展开,如同百花盛放般的斑斓迷醉,点点星光掩映之下,如流水,似珠玉,当空飞溅而下,霖霖坠落的姿态倒映在每个人的瞳仁里,也成为今夜最难以忘怀的景色。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