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今天诈尸了吗——迦陵频伽儿
时间:2019-06-10 08:04:50

  细眉微挑,秀美的容颜平添一抹艳色:“你是觉得会有人来救你?”
  林清勾起唇角,露出醒来之后的第一个笑容。“你相不相信,三天之内我必将离开此地。”
  男子眼神一变,顿时面露阴鸷:“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原以为你有几分狡慧,看来还是太天真了。”漆黑的瞳仁直直盯住林清的面容,她不躲不避,坦然以对。良久,男子褪去阴鸷之色,轻笑一声:“好,我就看看在我的眼皮底下到底有没有人能救你出去。”说完这话,他就推门离去,林清肩膀一松,慢慢走到架子床上坐下,这个人虽然长相精致,但身上总有一种狠厉阴冷的气息,他的这种违和的气质令她感到不适,同处一个空间更是莫名的压抑,她极不喜欢与他相处。
  她一口气还没舒缓过来,大门又被推开了,黑衣男子去而复返,悠悠抛出一句话来:“对了,忘记和你说了,那个妇人是个哑巴,你若想从她的口中打听消息可就大错特错了。”
  林清一怔,眼睛扫向床幔之后,竟是不能说话。难怪她几次三番开口询问都没有回应。看来他还真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呢。虽然门窗紧闭,但她还是能注意到外面的天色渐亮,晨光熹微,昨天晚上应该都是昏睡过去的,她记得自己被劫走的时候还是上午,也不知道她到底昏睡了几个晚上,虽然她平时顽劣,却从没有夜不归宿的时候,她阿娘肯定要担心死了。当时林深也在相府来着,只盼着他能聪明一些,帮她隐瞒着阿娘。
  接下来还得靠她自己,适才对黑衣男子的一番话不过是一个试探。砸窗的时候,她可不仅仅只看到了守门的大汉,她特意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得出一个重要的讯息,这里尚处于京城界内。而且就在离西宁街不远的地方,往外望出去的时候她甚至看到了京城的第一高楼,四海楼。那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足有六层高,身处京城的任何地方都能一眼看见。虽然她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具体位置,但只要还处于京城之内,她都有机会逃脱。
  她刚刚一番话足以引起他的警惕,他说不定会加派人手,在四周布下更严密的防范,这番动作纵然不会很大,也足以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因为这里是京城,是大魏的王城。但愿林深能靠谱一些,可以察觉到这里来。
  ……
  京城,定国公府。林深刚从兵部尚书的府上回来,他一人独坐厅堂,眉宇间尽是自责。昨日看着林清离开时,他的内心就有隐隐的不安,果然,林清失踪了,一夜未归。若是他当时跟上去,林清也不会至今下落不明了。这事情他没敢告诉他娘左薇,以她的性子知道了肯定会担惊受怕,更何况左薇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不能让她受了刺激。偏偏这个时候定国公林震还奉旨出京了,整个国公府瞬间只剩他这个世子当家做主了。林清去相府赏梅后失踪,当天与她同行的是傅家两位小姐,他第一时间就去了傅府,得到的消息却是傅大小姐病危,傅二小姐含泪守在姐姐的床前,几近晕倒。
  一时间傅府愁云惨淡,没有人有心思接待他这个定国公府的世子,也没有人知道林清的消息。林清还是个未嫁女,却无缘无故消失了一个晚上,这对她的名声不利,他只好私下里隐秘行事,带领国公府的精卫在暗中进行搜查,可这里是京城,定国公府再有权势,也要看着皇家的面子,免不了许多顾忌,是以搜查之事进展的并不顺利,他一夜未睡,内心极是焦灼,却不能在下人面前失了体面,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要沉得住气。
  冷静下来想想,林清昨日最后见的人确实是傅家二小姐,相府的管家和侍卫都可以作证。傅二小姐肯定会知道一些消息。不管她是不是晕倒,他都得再去尚书府一趟,事关他的亲妹妹林清,他不得不拉下面子再问上一问。
  “严良,有消息了吗?”林深略显疲惫的问。
  “属下无能,请世子责罚。”身后阴影处,定国公府精卫统领严良无声无息的出现。
  “常喜,备马。”
  傅二小姐是唯一的线索,他一定要去尚书府问个水落石出。
  
 
  第33章
 
  林深一人一马再一次来到了兵部尚书的府邸。守门的侍卫见了他又是叫苦不迭, 不等他下马便走过来行礼,语气很是为难。“世子, 我家两位小姐都昏睡不醒,您刚刚也看到了, 就算有什么要紧的事,也得等我家小姐醒过来再问,是不是?”
  林深翻身下马,并步站立,左手四指并拢伸直成掌,右手成拳,以掌心相对, 微微做出致歉的姿态之后,才开口:“事关人命,我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 林深今天一定要见到二小姐,如果你们要阻拦, 就尽管上吧, 我是不会留手的。”
  侍卫闻言顿时冷汗涔涔, 谁不知道定国公府的世子师从父亲林震,自幼习武,练得一身好本领, 京城里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现在他要打,他们也拦不住啊。侍卫苦着脸, 叫来府上人手,团团围在身后,而今之计,只有拼人数了,能挡一时是一时,世子再勇猛也抵不过人海战术的消耗吧。
  一时空气都凝重起来,双方似乎一触即发,林深等对面人齐了之后,终于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顿时让众人更加紧张,神色紧绷着,嘴里忍不住发出吞咽的声音。眼看着就要动手的时候,林深的身后传来了男子沉稳清朗的声音。
  “且慢。”这话音不高,却微妙的化解了空气中剑拔弩张的凝重氛围,林深皱着眉回头,是一身常服的三皇子殿下,身后跟着同样打扮的六皇子。尽管他十分着急,却也不能不矮身行礼。
  “世子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同尚书府的侍卫发生冲突?”秦修泽为人低调,声音也同人一样,谦和温柔,不似个权力在握的尊贵皇子。他说话间总有一种令人服膺的气度,林深几经犹豫,还是选择道出实情。只是他看了一眼三殿下身后的六皇子,神色为难,不欲让他知道。
  三殿下洞若观火,长眸不动声色的将一切都收入眼底,他对身后的六皇子说:“阿驰,你先进去吧,我稍后再来。”
  秦驰在宫内听闻傅玉书病重的消息早已如坐针毡,此刻二人只有一门之隔,他更是按捺不住自己焦急的心情,三皇兄发话后,他就急匆匆地进了府,经过林深身边的时候更是不作停留。
  尚书府侍卫见了三殿下之后就彻底放下心来,仿佛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遣散了下人之后,尚书府门口又安静下来,林深耐着性子将事情一一道来。
  秦修泽静听半晌,在听到林清已经失踪一个晚上后,长眸微闪,道出疑惑:“世子硬闯尚书府是笃定二小姐知晓林清的去向吗?”
  林深微顿,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确定,只是傅二小姐是唯一的线索,除此之外,我也找不到别的线索了。”
  秦修泽淡淡思忖:“一个晚上,这时间不够歹徒将人带远,而且带着定国公府的小姐也躲不过守城将士的排查,我想清儿应该还在京城。”他的言语并不傲然,音调从容平静,不动声色道出的猜测却让林深莫名信了八分。
  “世子已经派人找过清儿了吗?”
  “是的,不过仍是一无所获。”
  “不知世子都找了哪里?”
  林深在秦修泽的轻声慢语中不住地开口:“城内各处客栈,酒楼,连带着城外的寺庙、树林,能藏人的地方我都找过了。”
  “歹徒在热闹繁华的西宁街上绑人已是难事,要想不露声色地带走更是不切实际,世子遍寻不得只有一个可能,歹徒根本就没有出过西宁街。世子总在周围寻找却忽略了这一个地方,歹徒想必也是利用这一点躲过国公府精卫的盘查,能做到这一点的一定是对这一带极其熟悉的人。”秦修泽不疾不徐地淡淡道来,林深听了恍然大悟。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俗话说灯下黑,灯下黑,他居然忽略了近在咫尺的西宁街。
  想到这里,他又翻身上马,即刻就要带领府上精卫彻底的搜查西宁街,只是还未启程,他又想到了一件事。西宁街不是皇亲国戚便是世家贵族,即便以定国公之势也难以一一排查。他看了看马下的秦修泽,目光晦涩难明。三皇子或许有这个权力,但他实在犯不上为了林清一人得罪权贵,做出吃力不讨好的事来。
  秦修泽仿佛明白他心中所想,淡笑着出声:“世子不妨与我同行,也算是个助力。”
  林深立时下马,欲迎三皇子而上,此刻,他终于明白,三皇子为什么备受皇帝皇后的宠爱,为什么会是整个京城小姐们的梦中人了。先前总是听闻众人盛赞,却也没有过多接触,今日短短一席话却叫他钦佩不已,他们年龄相当,性子却相去甚远,他一向自负,自以为成熟稳重,比起三皇子殿下还是差了一截。也难怪小妹林清如此钟情于他。
  他们二人同行,去的却不是西宁街,秦修泽带着林深来到了城门处。守城将士见了秦修泽也不惊讶,自然的行礼问安,仿佛经常见到三皇子一般。
  “刘校尉,多日不见,腰伤可好了一些?”
  一脸络腮胡子的校尉顿时眉开眼笑,遮住大半张脸的胡子一抽一抽,看起来颇为搞笑。“难为殿下还记得我这老头子的腰伤,多亏上次殿下带来的药,我已经好多了。”
  一旁的林深暗自惊讶,不愧是三殿下,不但将小小的城门校尉的名字记牢了,还如此体恤将士们,连受了伤也要亲自关心慰问。
  热络的话题过去后,秦修泽整了整神色开口:“刘校尉,实不相瞒,今日我前来是有一事相问。”
  刘校尉一拱手,恭声回道:“殿下请讲,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昨日午时至夜里可有可疑之人出城?”
  “不曾见过。我手下的兵士们尽职尽责,对每一个出城之人都一一盘查,断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那这段时间里城内可有异动?尤其是城内各处人员增减的情况。”
  刘校尉略一思考,唤来手下一位瘦高个的兵士。“你平时负责城中巡逻,想必清楚昨日的状况,快向殿下道来。”
  兵士回忆起昨日看到的情景,一一道来:“昨日城中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对了,相府设宴,西宁街上的人倒是增加了不少,但大多数是去赴宴的贵人,带领了几个丫鬟侍卫,也不算什么大动静,因此西宁街上的乞丐也多了起来,不过他们也是见了贵人一时稀奇,并没有什么异动。”
  谁知道林深听了此话却面色一变,乞丐?最熟悉西宁街的不是店铺的掌柜,也不是巡逻的兵士,而是为了生存每时每刻都游移在大街小巷中的乞丐,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西宁街的角角落落了。劫持林清的人莫非是乞丐?这么一想,林深顿时面若冰霜,整个人都笼罩着凛然的杀气,让身前的兵士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面对这有如实质的杀气,刘校尉也忍不住伸手按向腰间刀柄,这滔天的气势中裹挟着熊熊的怒火,令人毛骨悚然。
  气氛僵硬,压力陡生,只有秦修泽仿若未觉,淡淡地开口:“还请刘校尉拨给我一支城卫军,城中出了歹人,我要带队搜查。”
  刘校尉面色难看,“歹人?殿下还要亲自搜查?万万不可啊殿下,若有危险,刘成万死也难辞其咎啊。”在他管辖之内的京城里居然出了歹人,他简直愧对殿下的信任。
  “无妨,有刘校尉手下的强兵再加上武艺高强的定国公世子从旁协助,我不会出什么事的。”秦修泽笑着宽慰。
  定国公世子?难怪身上会有这样的杀气了,刘校尉内心稍安,殿下的本事他也清楚,绝不会置自己于险地之中。以防万一,他还是接着开口:“那就让老头子跟着殿下一起吧,若有危险,我也能第一个挡在殿下的身前。”
  尽管刘校尉忠心耿耿,秦修泽却不能带上他同行:“不必了,此行安全,不会有什么危险。城门这里也需要人看守,有刘校尉在,我也能放心。还望刘校尉小心盘查,不要放走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论口才,刘校尉自然说不过皇子殿下,他听了三殿下交付给他的重任,颇感自豪,嘴里不停地保证,心中也暗下决心,一定要为殿下找出这歹人来。
  秦修泽带着一干人马赶往了西宁街,以捉拿重犯的理由挨个搜查街上的每一间店铺,每一处府邸,同时也不忘派人去探听附近乞丐们的消息,再加上国公府的精卫,人多势众,没一会儿就找出了关键的人物。
  是个叫麻子的乞丐,年纪不大,身体条件很好,每天乞讨来的、偷来的、骗来的东西不少,自己能吃饱的同时,还能接济一下别的小乞丐们,在附近的乞丐们中间有一定的名气,隐隐尊他为乞丐头子。
  麻子身手矫健,又灵活善逃,定国公府的精卫们费了一番功夫将他捉来。麻子见一群人穿着富贵,身后还跟了不少人,尤其几十个紧身黑衣打扮的侍卫,武功高强,气势逼人,连他也不是对手。他惯会见人脸色,当即跪地磕头:“麻子平时有些小偷小骗也是为了生存,况且偷来的银子都拿来接济吃不饱的弟兄了,没有用来做坏事,几位兵爷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大动干戈吧?”
  林深冷哼一声,“少给我油嘴滑舌,我不吃这一套,今日抓你来是有事询问,你若不从实招来便仔细你的小命!”
  麻子忙不迭叩头:“是是是,小人一定如实回答。”
  “昨日午时你们可绑架了一位姑娘?”
  “哎呦喂,小人哪敢啊,这可是京城,就是借小人一百个胆子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啊,小人只是小偷小摸,充其量蹲几天大牢,这绑架的罪名我可担不起……”麻子声泪俱下,一边磕头一边大呼冤枉,听得林深眉心紧皱,若不是三殿下在场,他都想狠狠揍这乞丐一顿了。
  麻子见面前人仅是面色不悦,却并无出手打人的意思,胆子大了起来,哭声渐高,企图吸引更多人的注意,他知道这些世家子弟们最讲究的便是面子,如此场景没有难堪也会感觉不快。
  “噤声。”
  麻子的哭声陡然而止,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声音憋在嗓子眼里,窒息般难受。奇怪,他不是轻易会听别人话的人,不知为什么却抗拒不了这道声音的威严。他好奇地抬起头,刚刚问他话的公子身后还立着一位,清隽凛然,一身贵气,不可逼视,他刚刚怎么就忽略了这一位呢。
  秦修泽代替林深发问:“听说你是西宁街乞丐的头领,想必对这一带很是熟悉,这几日西宁街上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麻子挠了挠下巴,略显苦恼。“奇怪的事没有,唯一的大事也就是走丢了一个小乞丐,叫顺子的,初来乍到没多久,为人孤僻不善言语,也从不吃我偷来的食物,他没饿死,我也没管,跟了我们不过几天就一个人消失了。消失了也好,省的我整日提心吊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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