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她又变小了(重生)——岁宴君
时间:2019-06-13 09:27:13

  说罢,他又开始埋头对那些价值千金的稀奇药材挑挑拣拣,嘴中还不停念叨着。
  见惯了自家师傅这幅样子,鹤归早已没有波动,只是上去帮扶苏打开了门,然后帮忙铺好了床榻,看着扶苏将墨卿小心放到了床榻上。
  她脸色苍白,隐隐带着青紫之色,许是因为昏着,这样看去,她的眉目倒也没有那种近乎锐利的漠然之色了,只显得十分安静。
  随后,似锦公子提着玉匣走了进来。看见扶苏,他毫不客气朝他说:“过来,脱衣。”
  扶苏抬眸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动。似锦更是一脸不耐,将玉匣重重放在了小几上,声音阴晴不定:“去落月崖的路上遇到东瀛埋伏,腰侧中了一刀,只是草草止了血。然后拦下来几个老匹夫的合力一掌,内府有伤真气不稳。我说的不对?”
  半响,扶苏微微沉默,过了片刻才开口道:“前辈好眼力。”
  说罢,他依言坐到似锦身前,脱下了里衣,腰侧的伤口早已裂开,凝固的鲜血染红的层层布条。
  似锦瞥了一眼上课,从袖中掏出一瓶培元丹扔给了他,道:“吃两颗。小归,给他换药。”
  鹤归动作极快,又轻又快剪下了缠着血肉的布条,然后撒上似锦所制的外伤药粉,再取过绷带细细绑好。
  “最近五日不能再乱动了,切勿不可碰水。”鹤归看着他很快穿上了衣裳,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他一句。
  面对好友的关切,扶苏在心中低叹了一声,点头应下了:“好,我记下了。”
  见扶苏换好了药,似锦便毫不客气吩咐道:“你,和小归去采药,还魂草没有了去找两株出来,不然你心上人的命就不知能不能保住了。”
  见扶苏像是还有话要问,似锦公子不耐地一皱眉,打开玉匣取出几根银针夹在指间便不耐烦的说:“该说的等你把药采回来再说,别碍着我施针。”
  面对似锦公子无礼的态度,扶苏也只是点头应下没有多言,朝他再次行了晚辈礼后才随鹤归离开。
  似锦拉出墨卿的手,捏着银针极准极快刺入了她手上的穴道中。他一改方才的不耐之态,神情沉静半坐在榻前,一手施针一手把脉。
  似锦慢慢叹了口气,将针收起,然后将墨卿扶起盘坐,运功替她先抑制乱窜的内力。
  墨卿的伤,比似锦想象的要更严重些。
  首先,最严重的是,经脉端了,要为她把经脉接上。其次,她无节制用内力战了一日一夜,还是以只身迎敌,内力濒临枯竭,需要细细调理。
  虽然扶苏已经尽可能快将她送了过来,但仍是耽搁了一夜,她的内伤已经恶化,今夜必定会发高热,要在鬼门关走一遭了。
  “真是胡来!”似锦气不过,一巴掌拍在了墨卿肩上,“师傅这样徒弟也这样,就爱逞能!”
  他挥手招来药童,写了个药方命他按着煎药。在还魂草找回来之前,只能尽可能缓解她的伤势了。
  ……
  无名谷的夜亦是温柔的,脉脉微风拂过,静谧的夜里偶尔传来一声蛙鸣,空气中沾染着浅淡花香。
  扶苏守在墨卿榻前,将湿布拧干,然后敷在了她的额头上。她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但唇色嫣红,似乎就要烧起来一般。苍白与艳色相揉,看起来格外妖冶。
  湿布不一会便烫了,扶苏再次换上另一条微凉的湿布,敷在了她的额头上。她此时浑身滚烫,却不见一丝汗水,仿佛身处在巨大的熔炉中,嘴中含糊念着什么。
  似锦走进屋内时看到的是扶苏没有丝毫懈怠在为墨卿降温,他亦是受了不轻的伤,却也任由他支使了大半天,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罢了,不刁难他了。似锦如此想着,越发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心软。他上前两步,道:“行了,去旁边的屋子歇着,这儿有侍童看着。”
  “多谢前辈,还是不必了。”扶苏十分干脆拒绝了似锦难得的善心,只是他从头到脚都挑不出一丝毛病,客气有礼,没有半点逾越。
  似锦也没和他计较,见他坚持,便也懒得再劝:“小归在拣药,你去把药煎了送过来,我再为她施一次针。”
  见扶苏离开,似锦顺手为墨卿再次换了湿布。然后便听见身后似有似无的脚步声。脚步声时快时慢,有些犹豫又带着许些急切,直到走到似锦身后时,那脚步声忽然停了。
  似锦回头看去,看着来人,他忍不住勾了勾唇,笑得散漫妖异:“还以为你当真这么狠心,不来看了。”
  他站在榻前,看着床榻上了无生气的墨卿,似乎要站成了一尊雕像,久久立着,一言不发。
  五指修长,指腹带着薄茧的手伸了出去,带着轻颤,顿了又顿,终是轻轻落在了墨卿的手边,没有碰到。
  他满是克制的,慢慢收回了手。
  明明是风华正好的男子,一双眼却满含历尽沧桑之态,生出一种极其矛盾的美。他动了动唇,声音如风一般轻飘飘碎了:“十二年……”
  “是我对不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最后面的那个人是谁!
明天双更,爱你们哟,么么啾~
 
  第51章
 
  
  
 
  夜色已浓, 几点萤光飘入了轩窗,惹得烛火一晃, 爆出灯花。
  似锦站在一旁,看着这些年越来越冷清的他绞干湿布, 给墨卿一点一点擦过滚烫的脸。他微微垂着头,不知是因为烛火还是因为旁的,他过于俊美锐利的面容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似锦转身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饮了一口后,才半抬着眼问他:“你这是不打算告诉她了?”
  他从床榻前站起,转身看着似锦,烛火映出了一道从他右额角划到下颌的长疤,生生破坏了这幅天赐的好容颜:“不了。”
  听见屋外逐渐走近的脚步声, 他看了一眼自顾自饮茶的似锦,略略一笑,道:“走。”
  似锦似乎哼了一声, 才放下茶盏跟着他走了。
  两人走到院中,互望了一眼, 默契提气一跃, 无声无息落到了屋顶上。
  仔细看, 是能看出他内力不稳的。似乎是因为曾经经脉全碎过,如今调用内力也不太顺畅。
  无名谷的夜色很好,漫天的星子细碎闪着, 一轮圆月在苍茫云雾后半遮半掩。苍茫云海中,月悬东山。皎白的月色落在无名谷外无尽的雪山上,点亮了一片银雪, 映得夜空格外澄澈。
  他不咸不淡瞥了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似锦一眼,轻轻“啧”了一声,声音里带了许些笑意:“可真酸,能闻着味了。”
  似锦冷哼一声,一双丹凤眼倒更显得妖异,他半分眼神也不给身旁的人,语调阴阳怪气的:“那可是你的宝贝徒弟,我哪敢酸。当初我要死要活把你拖回来,年年忙前忙后照顾,你哪次如此照顾过我?墨无涯,你可真行。”
  墨无涯抬手揉了揉额角,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他牵了牵唇角,笑意藏在那双好看的眼中,声音已经是平平淡淡的:“那你倒是病一次,给我个机会。”
  话音刚落,一道脚风就急急扫来——
  墨无涯侧了侧身,轻松避过似锦气不过踢来的一脚。
  冷着脸看了一会墨无涯,似锦觉得没劲,仰身躺下望着夜幕,懒洋洋问他:“你不是懒得再管这天下么,怎么还要我讨了楚晏一诺,自己又写了封信给他?”
  “这些年你让我暗地里去查东瀛动过的手脚,又想方设法让楚晏察觉。分明还是惦记着这天下苍生。”
  顿了顿,他翻了个身,从下往上看着墨无涯,笑得有些可恶:“现在好了,把你的宝贝徒弟牵扯进去,还多了个不明不白的皇子女婿。”
  墨无涯俯首看他,余光落在了正端着药准备走入屋内的扶苏身上,他忽然扯了扯唇角,声音平静:“难不成你觉得,七七会与一个皇朝下一任的皇帝在一起?”
  “即使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
  他说出这句话时,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似锦恍然间像是看见了当年那个张扬又锐利的师兄,不由微微沉默了。
  ……
  无名谷外的雪落了三日,极目远眺,尽是一片苍茫。
  谷内,依旧春意融融。
  墨卿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境支离破碎,每一幕都是她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刹那,梦境是血红色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厮杀。
  恍惚间,她嗅到了熟悉入骨的味道,浅淡的兰草清香,她师傅最喜兰草。于是在梦中,她便梦到了师傅,他依稀是当年的模样,懒散邪气,偶尔将她逗哭,又手忙脚乱地哄,低声下气,揪着她师兄一起来哄她。
  梦境中的血色渐渐淡了,画面如水墨消融,梦回了仍是孩童的时候。
  落月崖后山有一天然的温泉,墨无涯闲来无事便去泡着,有一日无聊,她和师兄偷偷摸摸将他的衣裳统统抱走了,然后躲在暗处偷笑。
  后来,墨桓被罚去打扫整个大殿,而她被师傅揪着耳朵,一路提到了书房,看着她抄完了一卷书。看见她不堪入目的字,墨无涯止不住摇头,狠狠一戳她的额头,对她无计可施。
  “你呀,如此顽劣不上进,将来我死了,谁来管你?和墨桓那个小兔崽子一样,不思进取!”
  墨无涯的身影渐渐模糊了,他的声音渐远。梦境一转,竟回到了她与四大掌门和陆翎一战。
  剑气横生,刀光剑影不断。
  她已经累极,却只能反复告诉自己,身后是落月崖,她师傅给她和师兄的家,决不能让这些闯进去!
  她眼前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忽有忽无,断断续续如扭曲了的尖叫。明明是寒冬腊月,她却觉得那样热,热到浑身的经脉都在灼烧,一丝一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刹那间,破空风声袭来——
  四人齐齐朝她打来一掌,避无可避!
  天地间旋转起来,没有扶苏,她结结实实受了那四掌,眼前的光亮忽然就消散了。
  躺在床榻上的墨卿蓦然睁开了眼。
  清晨的朝阳很柔和,浅浅撒入了屋内,墨卿怔怔看着上方,忽然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试着动了一下手,手脚有些沉,像是躺久之后的麻。调息了片刻,发现经脉也被接上了,内伤好了七成。
  躺了好一会,墨卿才逐渐想起之前的事。她与四个掌门对了最后一击,扶苏神出鬼没给她拦了下来,她内力用尽,然后被他点穴带走了。
  微微侧了侧头,一张浸在柔和朝阳下的面容撞入了眼中。他眉目清润,眼底一片青黑,面容苍白憔悴,看着像个病了一场的人似的。
  那长长的睫毛一颤,扶苏惊觉,瞬间醒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忽然无言。
  墨卿动了动唇,却发现不知该怎么叫他才好。自然是不可能叫哥哥的……叫扶苏君亦是奇怪得很,先前以为他不知晓自己的身份,叫扶苏君叫得顺口,像是在调戏他,如今他什么都知道了,就让她连扶苏君都有些叫不出口。
  扶苏朝她浅淡一笑,温声道:“你睡了好几日,这里是无名谷,我寻了鹤归师尊,他说你内力调用得太厉害,醒来后一个月内最好少些用武。”
  “现在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扶苏一面问她,一面伸手搭上了她的脉门。他手指修长,指尖有些凉,触到墨卿手腕时激起了一阵颤栗。
  “无事,内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因为大病初愈,她原本就有些沙哑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更是低哑。
  把脉确认无事后,扶苏起身将她扶起坐着,顺手抽了个软枕垫在她的身后。然后转身去斟了一杯温水过来,捧到了她面前。
  墨卿伸手接过,道了声谢。她确实是渴了,一口一口喝完后,她就这么捏着那个细腻的白瓷杯,神情很平静,那双常年带着几分邪气与阴冷的眼眸此时看起来格外平和。细细摩挲着手中的白瓷杯,墨卿忽然开口问道:“这几日是你在照顾我?”
  还没等扶苏回答,她便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声音依旧是平淡的:“是我糊涂了,看扶苏君的气色就应该知道,本座又欠了你一笔人情。”
  说完,她耸了耸肩,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起身下了榻。她头发未挽,乌发如墨散落在身后,面容苍白仍带着几分病态,这样瞧着,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那个将武林搅得天翻地覆,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的魔教教主。
  墨卿伸手去过一旁挂着的外裳披上,想来也是扶苏准备的,玄色大袖,有暗金色的云纹,很是符合她的胃口。
  扶苏站在那,静静看着她,表情亦是十分平静,那双琉璃色的眼眸中似乎有无数情绪涌动。他说——
  “七七,一定要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点前还有一更,爱你们,比心!
 
  第52章
 
  
  
 
  两人静静对望。
  也许是过了片刻, 墨卿忽然笑了,是那种漠然又散漫的笑, 她有些懒洋洋地倚着身后的柜子,问他:“那扶苏君觉得该是怎么样的?”
  扶苏微微闭了闭眼, 眉眼间的疲倦一闪而过。他似乎是真的有些累,一时间没有回答她。
  墨卿忍不住移开了眼,心底又是一软。她在心底无声叹了口气,略略收敛了自己那副模样,对着扶苏说:“多谢你又救我一次,扶苏君大恩,在下无以为报, 他日若有需要,必定在所不辞。”
  这次墨卿没有再敷衍,认认真真同他道了谢。说完, 又觉得还是不够有诚意,又再次加了几句——
  “这些日子得扶苏君照顾, 是在下之幸, 扶苏君的恩情, 在下会牢记的。他日扶苏君登基,落月崖不会与朝廷为敌。”
  扶苏忽然上前了一步,修长的影子笼着墨卿, 让她忍不住想退一步,却发现身后是柜子,退无可退。
  她微微抬眼看去, 正好对上扶苏那双深幽的眼眸。
  “教主,救命之恩难道只值一个空口诺言?”
  墨卿怔了一会,她微微瞥开了眼,沉默了半响,她才开口问道:“不知扶苏君还想要些什么?”
  只见扶苏浅浅淡淡一笑,语气甚是稀松平常,自然到不能再自然:“救命之恩,难道不该以身相许?”
  气氛一瞬间凝滞了,墨卿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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