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她又变小了(重生)——岁宴君
时间:2019-06-13 09:27:13

  “陛、毕公子……”陆一喊了一声,见扶苏走得太快追不上,只得无奈转身给了堂倌一片金叶子,“包个雅间。”
  说罢,带着身后一干官员急忙跟了上去。
  “陆大人,公子这是在找谁呢?”户部侍郎是个清秀青年,办事很是踏实,陆一对此人颇有好感。
  “故人。”陆一也不敢多说,只含含糊糊搪塞了他一句。
  只见扶苏如风一般上了楼,然后直径走到一个雅间前面,伸手推开了门。
  茶桌上还余着一杯半热的茶,和一锭银子。
  堂倌跟了上来,见他气度出众,看起来像是贵人。便赔着笑脸,看着扶苏的脸色小心开口:“公子,这雅间的客人刚走,您要是喜欢这间,小的给收拾收拾?”
  扶苏没有答话,他看着窗外,正好能看到他们刚刚走过的那个街角。他的神情有一阵少见的恍惚,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他微微摇头,说:“不必了,我只是来寻人的。”
  “方才……是谁定下了这个雅间?”
  堂倌挠头想了想,说道:“是……是个公子,哎好像又不是,长得很俊,声音有些怪,还抱着只小白猫,那猫怪可爱的。您来的不巧,怕是刚走的。”
  “有劳了。”扶苏没有说什么,只是朝堂倌淡淡颔首。身后,陆一很是有眼色地给了堂倌一锭银子。
  一行人走出的茶楼。
  随行的除了户部侍郎,其余的是秦淮城中的官员。虽然好奇这个“故人”是谁,但没人有胆子敢问。
  户部侍郎悄悄看了一眼神情淡淡的扶苏,不禁想起之前关于这位陛下与江湖落月崖教主纠缠不清的事,猜到这位“故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教主。
  ……
  朦胧的月映着秦淮河,泛着幽幽的月光。夜晚的秦淮如抹上脂粉的艳丽女子,生出几分纸醉金迷的感觉。
  秦淮最为闻名的,当初十三阁。十三阁是青楼,楼中姑娘才艺双绝,一首秦淮小曲能勾人心魂。
  十三阁建在秦淮河中,阁楼画舫应有尽有。
  墨卿算是十三阁的常客了,落月崖与秦淮相邻,平日来秦淮无影堂分堂察看时,她都会在十三阁小酌几杯,全当解闷。
  楼中有个名为落云的花魁,弹得一手好琴,自从几个月前听了,墨卿便一直记挂着,只要来了十三阁,必点落云。
  流水般的琴音铮铮响起,落云素手芊芊,低垂臻首弹着一曲越人歌。
  “教主今日怎么得了空?”
  墨卿看了一眼在房中撒欢打滚的小十七,摇了摇杯中的佳酿,朝美人微微一笑:“来秦淮办些事,一直记挂你的琴音,便来了。这回我可是带了礼来的,你瞧瞧合心意否?”
  说着,她递了一个锦盒过去。
  落云轻轻拨着琴弦,一曲终了。她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根羊脂玉簪,通体雪白,在幽幽灯火下波光流转,显然是极好的玉。
  她轻轻拿起了玉簪,低低叹了一声,似乎是在笑:“若教主身为男儿身,落云必定是要倾心于您了。”
  墨卿托着下巴,有些微醺,狭长的桃花眼中含着水雾,灯火一映,潋滟极了。她笑,满是不以为意:“你这话可有许多姑娘说过。”
  洛云将玉簪插入了乌发中。美人面如皓月,乌发如云,玉簪更映得她肤色莹润。
  “听说今夜来了贵客,将十二花魁都请了过去呢。”
  十三阁只有十三个花魁,洛云是墨卿早就定下的,她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来的人再有钱有权,也不能将洛云强行请过去。
  “这么大派头,哪家富公子出手如此阔绰?”墨卿喝了几壶酒,此时有些上头,忍不住按了按眉心,微微一皱眉,“陪我到外头走走,喝得多了些。”
  洛云上前扶了她,顺带将小十七抱上。小白猫乖得很,安静窝在洛云怀中,湛蓝的眼眸好奇看着外头亮如白昼的灯火。
  墨卿在回廊旁缓了一会,回廊靠着秦淮河,河中映着十三阁明亮的灯火,像揉碎的星辉。
  回廊前边是凤栖阁,有大堂也有雅间,听说是被今晚的贵客给包了下来。
  墨卿一手抱猫,懒散倚在回廊的栏杆上,微微闭着眼。夏夜里的河风有些凉,吹在脸上很是舒服。
  “听说这河里养了许多锦鲤,夜晚投点鱼食,就会浮上来,灯火一照很是好看。”
  “那就去试试。”
  “走走走。”
  “哎,您也去啊?”
  “是,里面酒气是重了些,一会在下让人将窗打开透透气。”
  脚步声逐渐走进。
  “教主,是包下凤栖阁的贵客。”
  墨卿觉得有些懒意上涌,随意应了一声,也没睁眼。贵客又如何?这回廊又不是他们包下,她在这吹风,他们难不成还敢赶人?
  “这不是洛云姑娘吗,许久未见了呀。”
  “见、见过赵大人。”洛云客客气气朝眼前的人行了一礼,避开了他想抓过来的手。忍不住往墨卿身后一躲,浑身微颤。
  墨卿忍不住微微一皱眉,站直了身,面色微冷,在月色下显出了几分戾气,她看了这位赵大人一眼,眼神无端让人想起染了血的刀:“小心你的手。”
  出来的有七八人,其中一人听见了这个声音,顿时一怔。
  低低的,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尾音微沉,含了几分不客气。
  “你又是谁!这是什么意思,想动手打人?”他身为六品文官,虽不高,却也不是芝麻小官,何时被这样看轻过,一时间怒从心来,“在十三阁还想立牌坊?你当她是干净人家的小姐?”
  “赵承。”
  冷喝与刀刃出鞘的声音同时响起。
  冰冷刀刃出鞘三分,映出一轮冷清的月,与墨卿满含冷意的眼。
  赵承被这个声音一喝,顿时想起来这是在谁的面前,顿时满身冷汗冒出,哆嗦着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墨卿的三分酒意瞬间醒了。
  不同于白日里的惊鸿一瞥,如今是真真正正见了一面。
  她静静看着满身风华的男子走来,然后轻轻笑了,笑容很淡有些冷意:“楚公子,您手下的官员,可真是不规矩得很呢。”
  
 
  第91章 2018/7/13
 
  
  结局·上
  天边熹光微现, 深蓝的天映在浆声荡漾的秦淮河中。此时静极了,笙歌阵阵的十三阁也已安静下来, 唯有偶尔几声虫鸣。小舟飘在秦淮河上,墨卿盘腿坐在小几前。
  小几上有两盏茶, 一杯已渐渐散了余温。
  扶苏刚走。
  他今日要亲自去看秦淮周边城镇的赈灾情况,车马与户部侍郎已在等候。
  墨卿慢慢喝了一口半凉的茶,恍然间生出一种,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感觉。
  昨日夜里扶苏说的话久久萦绕在耳边,挥之不散。
  “七七,两年后, 我来寻你。”
  墨卿追问,扶苏却避而不答了,让她云里雾里。
  两年后来寻她?不要他的皇位了?那这个天下谁管?那个性子温和的便宜二哥?
  天下易主, 朝中少不了明争暗斗,还有许多旧臣不时挑事, 无论如何, 他也走不了。
  墨卿眉眼懒散, 伸手掬了一把凉凉的河水,看起来有些出神。
  扶苏昨夜也是喝了酒的,也许——只是酒后误言。
  小舟顺着水流缓缓飘到的秦淮河岸, 堤岸垂柳依依,清晨的薄雾笼着逐渐苏醒的秦淮城。
  青衣男子立在垂柳下,浸润着许些江南水乡的雅致与朦胧。
  墨卿看见了他, 不由微微一挑眉。
  曲清衡神情清淡,朝她微微颔首:“教主。”
  墨卿随手将怀中的小十七扔给了曲清衡,甩了甩手,道:“劳你这么早来接我。这猫太重了,回去少喂点。”
  小十七猛地叫唤了一声,像是反抗,很快被曲清衡捏住了后颈,顿时安静成了鹌鹑。
  “走吧,回去了。”墨卿走在了前面,一身黑衣勾勒出了较寻常女子修长的身影,走路不快不慢,含着点散漫与从容,好像合该是一个人走的。
  曲清衡忍不住走快了两步,跟上了墨卿的步伐。抱着不那么安分的小十七,他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回落月崖?”
  墨卿微微回头瞥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不然还能回哪?”
  曲清衡没有再问,他只是抱着白猫,落后墨卿半步,就这么不快不慢跟着。
  垂柳依依,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城外,几辆马车驶出,朝着秦淮受了水灾的城镇驶去。
  天渐渐亮了,薄雾散去,只留下秦淮河岸的一叶孤舟。
  ……
  日子如水一般,不紧不慢,淡淡过了。
  墨卿依旧散漫,鉴于落月崖已经“改邪归正”,名门正派也不再对她喊打喊杀。偶尔的,她也会去各派走动。
  去的最多的,还数天机楼。
  天机楼楼主把位子传给了关门弟子洛桓,那个江湖众人口中的怪胎,也是宋长清的夫君。
  墨卿去天机楼,是为了吃宋长清做的花糕。
  去得多了,墨卿隐约觉得洛桓看她的目光抱有隐隐敌意,那种醋缸子一般的眼神让她莫名其妙。
  “可我又不是男子。”教主觉得满头雾水。
  日子平淡地让人不自觉松散,与从前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每月会收到一封当今天子的御笔书信。
  每月十五送来,从不延迟,每次会附上一些小玩意。
  有时是西域进贡的血玉玉佩,有时是万金难求的名剑,有时是一支木簪,看起来像是当今陛下自己做的。
  信是新来的长风骑送来的,是个清秀少年,有些腼腆。
  第一次收到时,墨卿怔了好一会,然后淡淡拒绝了。
  她不喜这种藕断丝连将断不断的感情,至于扶苏说的两年后,她都当是他酒后误言了。
  少年呆了一会,捧着信与木簪手足无措,看起来既委屈又茫然,像只可怜的小狗,结结巴巴说:“主子说、说您要是不喜欢,就扔了……”
  说着,他也不管墨卿要不要,把东西往她手里一放,然后飞快跑了,溜的比兔子还快!
  墨卿拿着信,又看了看乌木发簪,犹豫了半响,终究还是没扔。
  天子御笔,扔了也不大合适。
  木簪看起来像是不久前磨好的,还雕刻着浅浅的花纹,很是古朴简单,看起来是很合她心意的。
  信有两张,写得有些长。扶苏的字很是好看,隽狂内敛,风骨天成。
  信中写得很日常,是一些宫中与朝中的趣事,还有楚亦晟平日的琐事。还写让她少喝些酒,夜里不要呆在沧海台太久,山中寒气重,常泡温泉驱寒云云。结尾处再次提了之前说起的两年之约。
  豆大的灯火幽幽,映得纸面暖黄。
  墨卿没有收到过家书,但家书应该是像扶苏的信一般,平淡、温暖。
  信与木簪被她放在了暗格的玉匣里。
  初夏逐渐过了,蝉声阵阵,盛夏酷暑逼人,热得人心烦意乱。随后就是凉快的秋日,树叶渐渐黄了,在山峦上染出深深浅浅的黄。
  墨卿一如既往收到了扶苏送来的信,这次送的是两片枫叶,一片深红,一片明黄,像从前在霁府枫园中看过的枫叶,红的明艳,黄的端凝。
  “翠微湖旁植了一片枫林,我瞧着好看,便折了一片给你。还有一片是亦晟折的,他最近骑术有所长进,很是高兴。”
  “天气逐渐凉了,山间夜露深寒,及时添衣。”
  接着便是九月中秋。
  送信的少年名沈却,大半年来风雨无阻送信,九月的信在中秋那日送来,墨卿留了他吃午饭。
  与信一齐送来的,还有雅致的木盒。
  盒中的是两个月团,看起来还算是精致。墨卿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小十七不知从哪蹿出来,猛地咬去了月团的一角。
  墨卿从不知道猫也会咳嗽,眼看着它把那口月团吐出来,然后冲着两个月团乱叫一通,看起来很是生气。
  墨卿掰了一块扔进嘴里,眼尾抽了抽,默默忍下了想吐掉的冲动。然后掰了另一个月团,吃了一小块,脸色已经很是难看。
  两个月团都是如出一辙的难吃,外皮有些硬还有为完全化开的糖,里面的糖馅甜的吓人,像是要把她活活甜死。
  于是,墨卿找到了留在落月崖吃午饭的沈却,大半年来第一次让他传话。
  “你替我问问你家陛下和小殿下,是不是意欲投毒?”
  沈却认真将话记下了,然后一字不差转述给了扶苏。
  扶苏那时正结束了南书房议事,楚亦晟在一旁学着参政。
  扶苏这大半年来去哪都带着他,上朝也勒令他每日参与,南书房议事也让他旁听,偶尔会扔几本折子让他学着批阅。
  十月的信里,扶苏无奈表示他与楚亦晟已经尽力,奈何天赋不足,实在是很对不住。
  十月送来的是一幅画,梳着双髻的女童在庭院中举起一只竹蜻蜓,看着石桌方向,笑得很是无邪。一旁石桌上坐着一个黑衣女子,神情有些散漫,正托腮把玩着酒盏看着石桌对面,唇边含着许些笑意。
  墨卿一眼认出庭院是霁府扶苏所住的那个院子。画中女童是她,黑衣女子也是她。
  看着画中两人,她忍不住觉得有一点奇妙。
  这幅画被挂在了她的书房。
  曲清衡看过几眼,说了句画的不错。
  日子就在收信间流水般飘过了,又是一年冬。
  这年的冬出奇的冷,茫茫的白雪覆盖了落月崖的山尖,往远处眺望,入眼净是白茫茫一片。
  十二月十五,信没有送来。
  墨卿从正午等到了入夜,恍然间发觉已经习惯了每月的一封信,习惯了扶苏如家书一般的信。
  可他毕竟没有说过每月一定会写。
  临近年关,朝中大小事务处理,耽搁了也正常。
  墨卿夜里睡得不是很安稳,觉得习惯真是可怕,如果哪天扶苏当真不写信了,那该会多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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