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爱民嘴里还嚼着水饺,口齿不清的招呼着丁酉,“泥……快粗。”
众人一看狗子一碗的饺子还剩大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秦忠国皱着眉头厉声:“狗子吃,在三爷爷家还客气什么,你这是要和三爷爷一家生分哪!”
“狗子,咱家可没有假客气那一套,该吃就吃,你吃的越多,三奶奶就越高兴。”赵招娣给丁酉盛了碗饺子汤放到他面前。
“对,客气啥,反正你家也没人在,你要是愿意,天天来咱家吃都行,就是你这孩子脾气忒犟。”李大丫话刚说完就被周英拍了下手臂,生怕她这妯娌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丁酉深呼一口气,压住眼眶里即将涌上来的酸涩,应了一声,端起碗一口一个饺子,和之前斯文秀气样判若两人。
见丁酉终于放开了手脚吃饺子,秦猫笑的脸颊上的酒窝深的可以装酒,不知道是不是有迷妹buff加成,她觉得狼吞虎咽的丁酉吃相一点都不粗鲁,反而想让人好好的投喂他。
吃了三碗堆尖的饺子后,丁酉帮着收拾好想回家,被秦爱民挽留住下了。
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聊天纳凉,刚和秦爱民约定好明晚上去抓知了猴的丁酉觉得自己腹中绞痛,心里弥漫出不详的预感。
果然,许久食不果腹的肚子被这一顿油水十足的饺子给弄的抗议不停。
夜已深,万物静籁,一道黑影不停穿梭于睡房和茅房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某男主:狗子,我名龙上天。
丁酉:噢。
某男主:狗子,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丁酉:噢。
某男主:狗子,在那个樱花飞舞的日子,我如天神下降救了被欺负的她。
丁酉:噢。
某男主:狗子,你们俩当初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丁酉:我为她家地肥尽了绵薄之力。
某男主:???
丁酉:我在她家拉了一夜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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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感谢收藏破百。(加更)
秦猫嗜睡,加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不想起身。
“猫儿,起床啦!太阳都晒屁股了!”赵招娣敲门进来就见秦猫怀里抱着毯子,蜷缩着在床上滚来滚去,嘴里还嘟囔着:“花毯儿,你快放开我,我要起来了。”
赵招娣好笑的上前夹起蚊帐,在小孙女的脚心挠了挠,肉乎乎的小脚丫“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大奶奶痒~堂姐呢?”秦猫拉长了小嗓子伸着双臂撒娇。
赵招娣顺势侧坐在床边,拉起不愿意起床的她,“一大早的就出去玩了。”
秦猫头靠在大奶奶的肩膀上像小猫一样蹭着,闻着大奶奶身上的皂角味儿,内心安宁。
赵招娣被蹭的心头软成了棉花,给小姑娘顺着头发,“快起来,大麦那群崽子都等了你好一会了。”
一听小萝卜头们来找她玩了,秦猫也不赖床了,立马起床洗漱。
天热,本想梳个丸子头,被大奶奶说像道姑,无奈只好听大奶奶的在耳后编了两条三股辫,鬓前留着碎发,系上自己做的苹果绿发带,上穿中领白棉布7寸喇叭袖的单衣,下穿染成豆绿色的直筒裤,脚踩她大奶奶给她做的黑色布鞋,活脱脱一副农村小姑娘的打扮。
对镜照了照,秦猫仿佛看见一颗大白菜成了精,不禁被自己逗的咯咯笑起来。
美滋滋的吃了一碗大奶奶做的酒酿鸡蛋,打开门,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清新而不带异味。
村里家家户户大多都养着家禽,猪还好说,只要清好猪圈就闻不到多大臭味,不像鸡鸭,到处找食吃,自然而然院子里随处可见鸡屎,一不小心就踩了一鞋底,再加上大灶烧柴,都需要去柴火垛去抱柴。一路上小心再小心都会掉下来碎杆。所以大部分人家的院子除了碎柴就是鸡鸭粪便,要再不讲究点,简直是臭气熏天。
如果再赶上下雨天,那更是一场灾难。
大奶奶家就不一样,家禽全部放到后院,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挥着把细竹大扫把打扫前后院,偶尔在院子里见到粪便,也是随手就铲走,就连茅房,天热每天也都要用水冲洗一遍,再点上艾草。
说白了,无非是勤快与否,这不,大奶奶又去后院收拾去了。
院子里的小崽子们也不怕热,大太阳底下围成小圈叽叽喳喳的玩着什么,走进一看,她可算知道这群小崽子在玩什么了。
黄色夯实的泥土面上,一群大肚黑蚂蚁搬着一条比它们体积大无数倍的黑黄色毛毛虫快速向前移动,小崽子们手里拿着根树枝时不时的戳一下前行中的蚂蚁,还有个小崽子拉下了裤子,掏出小雀正准备给蚂蚁们来个“水漫金山。”
秦猫:……
大麦最先发现秦猫,扔了小树枝小跑到秦猫面前,仰着挂满汗珠红扑扑的小脸,一张嘴,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小黑洞,“猫儿姐,你起来啦!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大麦翻兜,掏出一包包的鼓鼓的树叶包打开,里面是黄豆大小的粉红色小果子。
这种小果子叫野莓子,酸甜多汁,多长在半山腰里低矮的荆棘丛里,大人是没法摘的,一不小心脸上就会被荆棘丛划出红痕。
这也就便宜了小崽子们,一到夏季,小崽子们最开心的就是摘野莓子,对于吃都吃不饱的小孩子们来说,这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吃到嘴里的零食。
不去想这果子干不干净,托着树叶,秦猫捻起一颗送入嘴里,上下牙齿一碰,一股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嘴里蔓延开来。
“好甜!好吃!谢谢大麦的礼物。”秦猫莞尔而笑,大眼睛弯成弯弯的月牙。
大麦本紧张的脚尖都对成了内八,听闻,不好意思的脚尖碾地,“猫儿姐,你要是喜欢我明天还给你摘。”
秦猫蹲下身,手伸进大麦兜里探了探,没漏底,才从背着的包里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进去,见只装了个兜底放下了心。不是她小气,实在是小男娃子静不下来,喜欢跑跑跳跳,要是不小心把糖掉出来被坏孩子看到,糖吃不到嘴里反而会召来一顿揍。
还好的是兜够大,现在的小孩子基本上都是穿着哥哥姐姐们的衣服长大的,偶尔过年得到件新衣服,像裤腿袖子这些地方也是会特地放长几寸卷起来缝好,等长高再拆开。像大麦的衣服,应该就是他哥哥的旧衣服,裤腿袖口卷了厚厚一层,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一个口袋都占了半个肚子大小,愈发显得大麦瘦骨伶仃。
“猫儿姐……”大麦喏喏。
“嘘……”秦猫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对着大麦眨了眨眼睛。
大麦一手捂兜,一手捂嘴,露出来的眼睛也学着秦猫眨了眨。
“唉?大麦呢?” 看蚂蚁都进了洞,豆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刚想问大麦还玩什么,就发现身边哪还有大麦的身影。
扭过身,就看到大麦背对着他们和猫儿姐说话呢。
“猫儿姐!”豆子大叫,张着小胳膊像只快乐的小鸟扑过来。
秦猫吓得赶紧伸出手臂支开距离,刚刚就是这小子脱了裤子露出小雀的,不洗手就想来抱她?休想!
“猫儿姐,你干嘛挡着?”豆子委屈,他没想抱猫儿姐,自从去年太开心抱了一次大腿,猫儿姐裤子上就印了一个黑手印后,他再也没敢上手抱了。
秦猫最看不得小崽子们委屈巴巴的小脸了,赶紧摸出一颗奶糖扒开糖纸塞到豆子嘴里,“甜不甜?”
豆子吮着甜滋滋的奶糖,也不纠结她猫儿姐挡他的事了,大力点头,“猫儿姐,我给你看一个可有意思的东西。”
脏兮兮的手掌心上赫然摆着一条圆滚滚的绿色长豆虫,豆虫此刻还在蠕动,豆子伸出小手眼睛亮亮的摸着豆虫的身子,边玩还边给秦猫科普:“猫儿姐,这虫子肉乎乎的可好玩了,要是你玩烦了,用手一捏,它就‘啪’的一声爆出一肚子浆,可有意思了。”
秦猫呆了两秒后发出土拨鼠尖叫,远远的躲到了一边。
小崽子们都愣住了,大麦率先反应过来,伸手打掉了豆子掌心的豆虫,前脚掌一抬一碾,就听“噗叽”一声,豆虫在鞋底下化成了一滩绿水。
豆子傻傻的看着绿水,难过的嘟哝:“我的豆儿……”
秦猫抚着胳膊上竖起的汗毛,心有余悸,她最怕的就是肉乎乎蠕动爬行的动物了,例如蛇、黄鳝、虫子……
有了豆子做先例,接下来小崽子们送的东西再奇怪,她也觉得都是正常的。
比如,芝麻送了她一串用狗尾巴草串起来的大肚子母蚂蚱,据他说烤过后吃起来特别香。
比如,小米送了她几个未裂开口的蝉衣,一看就是攒了好久的。
再比如,小竹子送了她几个捏的小泥人,虽然只能大约看出来是个人形。
秦猫喜笑颜开的收下这些代表着心意的小礼物,往他们嘴里一人塞了一块奶糖,自己也吃了一块,果然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甜。
除了芝麻的蚂蚱让他们自己烤了吃,剩下的礼物秦猫都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窗台上,毕竟这都是小崽子们对她的爱呀。
领着洗干净脸手的小崽子们坐在院子里树荫下,一人塞两块夹心果糖饼干,秦猫开始给小崽子们讲故事。
她不讲童话,也不讲寓言,只讲《鸡毛信》、《闪闪的红星》这样的红色故事。
一是因为现在小崽子们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寓言他们听不懂,童话离他们的生活太远,对他们来说就像听天书。
二是,没有什么比兵哥哥更能让他们崇拜的了,更何况还是小兵哥呢?从小他们听最多的就是“打鬼子”的故事。
一群小崽子的表情随着秦猫绘声绘色的故事不断变化,听到霓虹坏蛋咬牙切齿,捏着小拳头,听到打坏蛋了,个个举起小拳头喊加油,比他们自己打还要紧张。
两个故事讲完,小崽子们意犹未尽,眼巴巴的看着秦猫,期望她再讲一个。
秦猫感觉到自己嗓子已经有点干哑了,再讲下去估计明天就说不出话了,干脆找出早晨她大奶奶煮酒酿鸡蛋扔到菜地里的蛋壳,洗干净,教小崽子们用铅笔在蛋壳上画人物。
她画画技术不好,但是画个简单的表情还是会的,本想画上Q版表情,落笔时又停住了,一想她都可以穿来,那别人呢?她现在有疼她入骨的爸爸,有宠她的大奶奶一家,还有她的“朱砂痣”也在这,她不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秦猫仔细看了几个孩子脸上的特征,在蛋壳上画了几个孩子脸的简笔画,在加上小身子四肢,说不上惟妙惟肖,但大致也有个4、5分相像。
小崽子们这下兴奋坏了,这个指着蛋壳说这是大麦,那个指着蛋壳喊猫儿姐给我画上头发。
兵哥哥那是什么?会画他们吗?现在谁都比不上他们的猫儿姐厉害!
丁酉顶着张今日肿胀的更厉害的脸,拖着昨夜拉虚脱的身子跟着秦爱民下工回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这一幕:
梨子树下,秦猫鼻尖渗出汗,正聚精会神的在蛋壳上画着什么,一群小孩子大气不敢出崇拜的看着她。
风一吹,梨树叶打着飘的落下来,说不出的安静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翘起二郎腿抽烟.jpg
你们多大胆,我就有多量产,放心,猫奴家存粮足足的。
手指酸,想撸猫,然而我没猫。
枯萎中……
第8章 喵
看到秦老三回来了,小崽子们乖乖问好,也知道大人们这是下工了,他们该回去了,家里大人早教导过他们到了饭点必须回家,不许留在别人家蹭饭,否则竹板炒肉。
大麦他们恋恋不舍的和秦猫告别,小心翼翼的捧着蛋壳一步三回头。
秦猫都差点张嘴留下他们吃饭了,又咬着嘴唇忍住了,她留小崽子们吃顿饭倒没什么,但是他们的父母压力就大了,以小见大,小崽子们吃了她的糖都会给她带礼物,他们的父母更会想方设法还上这顿饭的人情。
虽说有来有往才是处事之道,但那也要建立在双方平等的立场上,也许原先日子只是有点紧巴巴的人家,会为了还这顿饭的人情而捉襟见肘。
“猫儿,你给煮点奶/汁草水呗。”秦爱民用毛巾抹着头上的水汽走过来说。
奶/汁草学名叫地锦草,是夏秋季只要有土的地方就能看到的紧贴着地皮匍匐的野草,因它根茎一掐断就会流出浓白色的汁液,故而这边人都称奶/汁草,但它也是一种中草药,村里人都喜欢用它晒干煮水治拉腹泻。
不用说肯定是要煮给丁酉喝的,秦猫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她昨天晚上给丁酉盛了那么多饺子,丁酉也不至于拉的这么惨。
“恩,我现在去煮,你去后院问奶中午煮什么饭?”秦猫嘴上说着话,脚已经迈出。
秦猫装着样子去杂物间找地锦草,看四下无人,对着锦鲤许了个要止腹泻的药和消炎药的愿,因不确定这年头有没有胶囊,还特地备注了不要胶囊。
拿着药和地锦草秦猫回了厨房烧水煮了一小锅的地锦草水。
赵招娣挎着个菜篮进来的时候,手上还拧着秦爱民的耳朵,“这么热的天,你让你妹子去烧火?你自己没长手?”
秦爱民装作痛的龇牙咧嘴的样子,身子顺着他奶的力道倾斜,“唉,我错了,奶,我不敢了。”还对着秦猫挤了挤眼睛。
“奶,是我自己要煮的,要不是昨天晚上我给丁酉盛那么多饺子,他也不会吃坏肚子。”秦猫盛出一碗水放在灶台上示意亲爱民来端,又拿出草黄纸包的药放到旁边,“小堂哥,这是我带来的止腹泻的药,你让丁酉一起吃了,这是两天的量。”
赵招娣松开手,重重的拍了下孙子的背,“还不快去端?”
秦爱民揉了揉耳朵,端着大瓷碗拿起药丢下一句“辛苦猫儿了”就一溜烟的跑了。
赵招娣从墙上木栓子取下挂着的围裙,边系边道:“可不能这么说,那小子是太长时候没沾过油腥了,猛的吃肚子遭不住了。”
“这小子也可怜,听爱民说,昨夜他拉了半宿,今儿个出工两腿都打颤,就这还不愿来咱家,想回去继续啃窝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