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农门——寒小期
时间:2019-07-01 09:43:49

  王香芹目送她离开,很想说留多少都没问题,可她们早先难道不是在说猪饲料的事儿吗?木然的回头看朱母,王香芹发现朱母也有点儿懵。好在,懵完过后,朱母赞同了王香芹的想法,回头嘱咐大郎也一起去,顺带打听一下谁家要卖地,趁着手头上不差钱,多置办几亩地。
  很快,大郎和四郎就出发了,其他人也各忙各的去了。王香芹刚准备去隔壁猪舍,就被大嫂温氏拦了下来,问她:“那金花菜,猪能吃鹅能吃,鸡呢?”
  “二嫂都能吃……”王香芹顶着一头黑线说,“我也不太清楚鸡能不能吃,到时候试试看呗。不过鸡好像更爱吃虫子吧?”
  “也没拦着不让它们吃虫,混着喂呗。”温氏盘算着,这要是解决了食物问题,那她岂不是也可以多养一些鸡?横竖鸡蛋的问题解决得差不多了,哪怕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平,到底还是按着她娘家那头给的价,将鸡蛋卖给了宁氏。赚的是没那么多,可这得看鸡的数目,假如她到时候养的鸡多了,哪怕一个鸡蛋卖不了高价,一百个呢?一千个呢?
  王香芹又多添了一句:“与其叫鸡吃草,大嫂你还不如弄个蚯蚓坑,多养些蚯蚓喂给鸡吃呢。”
  “啥?”温氏听懵了。
  蚯蚓坑这事儿,王香芹自己没干过,也是以前听人说的。不过原理特别简单,就是挖个坑,放点儿肥料菜叶子啥啥的,吸引蚯蚓过来吃。蚯蚓这玩意儿,只要食物充足繁殖起来格外得迅速,一个蚯蚓坑要形成容易得很,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唯一麻烦的是,那玩意儿特别特别特别的恶心。
  简单的说了个大概,王香芹觉得自己已经不行了,她宁可去清理猪粪,也不想去脑补蚯蚓坑的样子。看着温氏大概弄明白了,她赶紧开溜,跑到猪舍里缓了好久,才把脑海里那可怕的画面给去掉了。
  等王香芹离开了,温氏一面干着家里的活儿,一面在心里琢磨蚯蚓坑的事情。等下定主意打算试试看时,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事儿确实有点儿恶心。可再恶心,关乎到赚钱的事情,温氏还是很愿意去试试看。她很清楚鸡多吃虫子的好处,下蛋勤快不说,个头还大。要知道她卖给宁氏的鸡蛋,是论斤两算钱的,不是单纯的论个数。
  才想干完活去试试看,温氏就听到外头有人喊她,却是她亲娘。
  “娘?娘你咋来了?”
  “来瞧瞧你……算了,不跟你打弯弯了,我就问你个事儿,听说你小叔子要说亲?就是那个朱五郎,对不对?”
  “是要说亲没错,这不是还没看上吗?我那婆婆眼界高,非要挑个好的,左右都没个中意了,偏她自个儿还忙,就想着再不济年后再说,眼下她不是忙着支小食摊儿赚钱吗?”
  “有这样的好处你都不知道回家说一声?你堂妹还没嫁人呢,说给朱五郎不是挺好的?到时候你在婆家也有了帮手,她嫁的好了,家里也能安心。”温氏的娘一连说了好些个益处,温氏本来是没往那方面去想,眼下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个理,当下就应承了下来。
  可光她应承有啥用?五郎的亲事明显就不是她能做主的。
  “行吧,这事儿我记下了,等晚间我婆婆回家了,我找个机会同她说一说。”又思及自己的鸡蛋因为娘家人的关系,愣是没能卖出高价,温氏又开始心痛了,可跟前这位是她亲娘,她还不好直筒筒的说开了。憋得不行又说不得,温氏只得借口要干活,把人打发走了。
  “你可要记着点啊!搁心里啊!”
  ……
  这天晚间,她抽了个空挡,同朱母提了提。总算温氏还没把脑子完全丢了,知晓这种事儿要背着人说,哪怕不成也不至于丢人。要不然事儿不成还传了出去,五郎兴许没啥,她娘家堂妹就不用做人了。
  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这要是温氏是当众说的,朱母还会委婉的拒绝。可偏生,温氏心里没底,愣是将朱母拉到一旁说了,朱母……
  “你老温家坑了我一回还不够,还来?!”
 
 
第035章 
  你老温家坑了我一回不够, 还来?!
  ……
  朱母撩下话后, 就径自走开做事儿去了, 只丢下温氏一人立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当婆婆的跟儿媳妇说话,本来就犯不着拐弯抹角的。更别提, 朱母和温氏说话时,特地寻了个没人的角落。横竖没第三人知晓, 委婉给谁听啊?
  道理是这么说的,可温氏还是接受不了,懵了足足半晌后, 才红着眼圈委屈的回自己那屋了。偏生这话还不好跟人说,朱大郎就别提了,每次跟他说些啥,最终气到的还是自己;也不能同妯娌讲, 因为那样会坏了她堂妹的名声;最最不能提的还是她娘家人,万一娘家人误会她在婆家搞风搞雨的败坏了老温家的名声……
  温氏恼得不行, 又没处说烦恼, 偏她娘家人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儿, 等了三五天没消息后,她娘又来了一趟。
  来寻温氏是很容易的, 因为老朱家的人各打各的忙碌,哪怕眼下已经是农闲了, 他们谁也不闲着, 包括三郎媳妇如今也是成天待在屋里绣东西, 盘算着多出点儿绣品,赶在冬月到来之前一并拿去县城里卖个好价格,也好给自己和家人添置些东西。
  也因此,温氏她娘过来时,朱家这头都没个人声。只见着一群鸡在屋前屋后到处撒欢,再不就是隔壁猪舍里猪们的闹腾声。
  “前头来时就没瞧见猪毛,咋今个儿也不见他?你这养着那么多鸡,猪毛年岁也不小了,咋见天的就知道玩啊闹的,也不说帮你喂喂鸡?”温氏她娘到底还是疼惜女儿的,哪怕来朱家是为了侄女的婚事,还是先关心了女儿一波。
  可惜,温氏丝毫不感动。
  “猪毛上学呢,要下半晌才能回来。就算回来了,读读书练练字,干点儿正经事不好吗?喂鸡能有啥出息?我盼着他考上功名改换门庭呢!”
  温氏想起自己小时候,仿佛才会走,就要帮着大人照看年幼的弟妹,再大一些就得帮着干各种家务活,除了不用下地之外,别的活儿她哪样儿没干过?倒是方方面面都练利索了,偏没一样是精通的,眼下想赚钱都没路子,简直对不起她打小吃过的苦头。
  带着这些情绪,温氏说那话时就有些不耐烦,她娘因着了解这闺女,倒没同她置气,只是惊讶于她的话:“猪毛上学了?那你家还有个娃儿,也一道儿去了?”
  “嗯。”
  “哟,看来外头说的一点儿也不错,老朱家是真的发大财了,都供得起俩孩子了。我问你啊,你妹那事儿,同你婆婆提了没?她咋说啊?啥时候请媒人上家里来?还是想先去瞧瞧?要想瞧也成呢,下个月你奶过生,倒是个好由头。”
  温母盘算得很好,哪怕乡下地头不讲究,少有特地给自家老人办寿的,可真想要办寿了,谁还能说啥不成?正好,邀请亲家母来家里吃个酒,顺带就让她瞧瞧,要是满意就可以谈下去了,退一步说哪怕不满意,本来就是寻常走亲戚,也不怕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了。
  无奈,盘算得再好都抵不过现实的残酷,温氏哪怕再怎么说不出口,听到这里也不得不憋出一句话:“说了,她不乐意,想寻个好的。”
  “啥叫寻个好的?我闺女能给她当大儿媳,我侄女咋就不能当她五儿媳了?”温母寻思了一下,恍然道,“是眼下发财了?唉,罢了罢了,高攀不上。”
  结亲本就讲究个你情我愿,既然对方不情愿,温母倒是没再强求。说白了,她那头是姑娘家,这男方追着女方要娶亲讲出去是美谈,哪怕真不成也没啥大不了的,反过来那就……
  温母叹着气走了,显然失望得不得了。
  然而,叫她更失望的还在后头,她本来以为是老朱家因为发了财眼界高了,这才不想再跟温家结亲。万万没想到的是,不过才七八日工夫,老朱家那头就同秀水村的牛家说成了。
  牛家是谁?老朱家二儿媳宁氏她表妹,确切的说,就是宁氏去年年底那阵子突发奇想,非要只小狗来看菜园子,就是跟她表叔家讨的。
  要说宁氏表叔他们家,当真是连殷实人家都谈不上,最多也就是勉强混个温饱,在秀水村这一带算是穷的了。再说牛家姑娘那样貌,丑肯定是不丑,可完全谈不上有多漂亮,就是单纯的年轻有朝气,这种身段相貌的乡下妹子,在村里当真称不上稀罕。
  娘家条件一般,自身也极为普通,偏就说上了老朱家这门好亲事。如果说村里其他人仅仅是眼热的话,那温氏可就气坏了。
  不敢找朱母的麻烦,温氏忍不住趁着朱母和宁氏不在时,同另外俩妯娌抱怨了起来:“牛家那姑娘我也是见过的,真说不出来哪里好了,就算想找个知根知底的,从姻亲里头挑也没必要寻那头吧?咱们几个娘家不都有未嫁的妹子?凭什么呢?”
  王香芹抬眼看了她一眼,再看一眼:“我没有,我妹妹嫁了。”
  温氏差点儿没被这大实话给噎死,偏王香芹说的没错,她娘家是定居秀水村没多少年的外来户,亲戚本来就少,唯一的妹妹不光是嫁了,还是抢了她的亲事嫁掉了。怪不得从给五郎说亲开始,王香芹就对这事儿没有半点儿兴趣。
  “娘定下的,咱们能说啥呢?”三郎媳妇一贯就是和稀泥,她娘家倒是有未出嫁的妹子,可她却没底气同朱母说道,满心满眼就是做绣活儿赚钱。
  温氏还想继续抱怨,三郎媳妇也不在意,就这么边做活儿边留了耳朵听着,隔一会儿就点个头。王香芹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了,没多久就借口还有事情要忙,起身就要离开。温氏追问她有啥事儿那么急,她也不隐瞒,只说是为了扩建猪舍的事儿。
  就在温氏气恼的这几日里,四郎的动作倒是不慢,他同大郎一起找了里正,又去别处打听了一圈,很快就定下了老朱家附近这一大块地,决定甭管是不是要盖房,先买下来以后再说。当然,除了宅基地外,良田也定了一些。每年的秋后到冬月这段时间,都会有人交易水田旱地。买地的肯定是因为攒够了钱,至于卖地的保不准是在外头干了荒唐事,被债主逼上了门,不得已才打算卖田卖地。
  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要买田基本上就只能等这段时日。去年这会儿,家里还没多少余钱,再说一户人家手头上也不能丁点儿钱都不留,万一有急用那不就抓瞎了?可今年就不同了,朱母的意思是,让大郎和四郎尽管寻田地,有多少要多少,不拘水田还是旱地,都要。当然,价格还是要看的,就算有钱也没有上赶着去当冤大头的道理。
  搭猪舍简单,空出半月就可以了。买地置田反而略麻烦一些,因此就先紧着那头去了。
  王香芹见四郎抽不开身来,索性唤了她娘家亲哥帮她买了一批石料来,木头也好弄,农闲时分闲汉还是有的,她花钱买,省时省力,人家还能给她拉到了猪舍前头的空地上。只等四郎忙完了朱母交代的事情后,随时可以开工盖猪舍。
  这事儿吧,温氏其实是知道的,就是没往心里去。她本来是想追问王香芹是不是随便寻个借口敷衍她,结果这么一问,倒是彻底想起来了,顿时她又开始胸闷气短心里头不舒坦了。
  都是一家子妯娌,人人都法子赚钱,就她天天在鸡群里走来窜去,好不容易攒筐鸡蛋还卖不上价,你说气人不气人?
  更气人的是,三郎媳妇也赚钱了。
  三郎媳妇娘家姓田,村里人都知道田家有个瞎婆娘,却不知道那个瞎婆娘曾经是县里大户人家的绣娘。就连老朱家,早先也只知道三媳妇女红好,做的衣裳瞧着就比别人妥帖,连针脚都比寻常妇人更密实。早以前,她还仅仅是做些荷包、帕子之类的小件,自打得了王香芹给的图纸,她很是下苦功夫琢磨了许久,第一回 出的样子还不算特别精巧,可紧接着第二、第三回做出来的围涎,却是叫人眼前一亮,且越看越有种说不出来的喜庆
  熬了两三月,三嫂田氏收拾出了足足两包袱的绣品,终于盼到了去县城的日子,她琢磨再三还是决定跟着一道儿去,毕竟要是绣庄有啥意见,托人带口信总归不如自己去听的好。
  结果,这一趟回来,田氏乐得几乎合不拢嘴,回头就塞了王香芹两个小瓷瓶,说是县城里最流行的面脂,既可以擦脸也可以擦手,冬日里用最是合适不过了。
  田氏给东西的时候也没刻意背着人,就叫温氏和宁氏瞧了个正着,两个当嫂子的都很不高兴,唬得田氏赶紧回屋做绣活去。末了,隔了才一天,宁氏就买了个银簪子送给了王香芹,前头是光秃秃的啥都没有,末端却是刻了两朵花,兴许搁在城里不算啥,可在村子里头却是实打实的独一份。反正宁氏自己都没有,她就买了这么一支,转手就赠了王香芹。
  朱母冷漠的看着儿媳妇们作幺,觉得老二这媳妇怕是要不得了,进门七年啊,连块肉都没孝敬过婆婆,这就大手笔的送了银簪子给弟媳妇?
  温氏也气了个半死,深以为自己这个长嫂还是趁早换人当算了。弟媳妇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东西,至于已经定下来,但还没过明路的五郎媳妇,她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宁氏的表妹啊,那还能不跟宁氏一个德行?
  不过,就算把所有人心中的悲愤都掐一块儿,也没四郎更悲愤。
  他的媳妇啊,被别人送面脂,送银簪子,偏生这别人还是他的嫂子们……
  “二哥、三哥,来,我跟你们聊聊。”四郎唤出了二郎和三郎,决定来一场兄弟之间的谈心。殊不知,二郎和三郎也的确有话对他说,还顺便唤上了朱大郎。
  二郎告诉兄弟们,他媳妇宁氏决定年前就扩充买卖,说是要向王香芹看齐,不能老是盯着自己跟前的一亩三分地,要想赚钱就必须将眼光放得更长远。确切的说,宁氏打算将小食摊儿分开来,她主管一个,再分给其他人管几个,统一食材统一配方,当然开分摊儿的必须给她钱。
  既然是准备开分摊儿了,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肯定得是先紧着家里人的。
  三郎却道,他媳妇不善厨艺。四郎也说,他媳妇只会煮猪食。唯独朱大郎陷入了沉默中,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觉得他媳妇是想支小食摊儿的,麻烦的事情有两个,第一温氏的手艺不成,第二温氏肯定不愿意拿钱给宁氏。
  见朱大郎不开口,二郎也差不多猜出了这里头的意思来,他也很无奈,本来自家兄弟,有好处肯定得先留给兄弟,偏温氏和宁氏不合。二郎的本意是,想给大郎提个醒儿,看能不能劝一下,或者两边都各退一步,反正全让宁氏退让是不可能的,那到底是她的买卖,还能按头逼着她让步不成?
  这天晚间,四郎也同王香芹说了这事儿。
  “我听二哥的意思,二嫂可能打算请人来帮忙支摊儿。这以前她和娘管着小食摊儿,甭管赚多少都没话说。可一旦分给了别人,却不叫大嫂……”宁可请外人都不请家里人,这话好说不好听,哪怕你真的有道理,到时候也难免不起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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