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爸爸系统[快穿]——三花夕拾
时间:2019-07-01 09:47:16

  想到原身记忆里,那些原身改奏折改到夜深,恨不得一天全身心投入在大夏朝未来建设的勤劳身影,裴闹春就只想抚额,想不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卖力,还丝毫未曾出现过劳死症状的?甚至还比别人长寿,活得更久。
  这大概就是现实版的,工作使我快乐,工作使我幸福了吧?
  不过现在,风水轮流转,裴闹春心情悠闲,招来李德忠要他倒了壶茶水,美滋滋地享受了起来。
  害,不用上班,真是快活似神仙。
  裴祐之终于是情不自禁地被父皇吸引了注意力,他看了过去,也许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父皇现在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刚刚的病弱姿态呢?
  “怎么了祐之,你也要茶吗?”裴闹春立刻喊李德忠又上了一杯,这时候再要有一本什么游记杂书,简直就是完美。
  裴祐之饮着茶,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找不出破绽,父皇不舒服,让他这个做太子的帮忙批阅奏折,这在其他朝代,也都是常有的事情,虽然父子这段时间来感情多有变化,可毕竟国事为重,那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祐之,你可得改快点。”裴闹春看了眼自鸣钟上的时间显示。
  裴祐之一愣,看着桌上的奏折,他虽然改得不算快,可应该也不耽误事情吧?
  “这些只是要紧的事宜,剩下的请安折子、奏事折子还有不少,今日都得批完。”裴闹春笑着道,指了指旁边的长案处,裴祐之这才发觉,那长条案上,放着层层叠叠不同色系的奏折山。
  “这些,今日都要改完?”裴祐之忍不住变色,他自小学习,从未因学业严苛而抱怨,至今笔耕不辍,每日必练大字……而今天,他难得的觉得,这实在有些多了。
  “那是自然。”裴闹春做出了一副再正常不过的神情,“我自即位以来,风雨无阻,但凡有臣子上书、奏折,朝政大事,从不耽搁,纵使再多辛劳,也不能耽误民间大事。”
  他语重心长:“祐之,你耽误的是一天的折子,可对于百姓而言,可能是多受一天的苦!”
  这话说得裴祐之一震,实在羞愧,父皇有几分崩塌的形象,又陡然高大了起来。
  是了,虽然他一直因为父皇的改变而心生怨愤,可这不代表他应该因着心里的这些想法,不认可父皇的成就,他确确实实是大夏朝一直需要的那个好皇帝。
  裴闹春继续给未来的小苦力灌着鸡汤,丝毫没有半点愧疚感,太子替皇上办事,那能叫累吗?那是光荣。
  再说了,他现在是在培养儿子,怎么会是偷懒呢?
  “祐之,父皇在位这些年,没有一天松懈过,父皇可以毫不羞愧地说,我从未对不起过大夏朝的臣民,这段时间来,我忽然有几分迷茫。”在裴闹春示意后,李德忠已经带人退出了殿内,在殿外守着门。
  “迷茫?”裴祐之忍不住看向父皇。
  在古代,本就是讲究父权的,尤其是在天家,裴闹春既是父亲、又是君主,在儿子面前的形象,一直是没有疏漏的。
  就连裴祐之自然生出的怨怼想法,也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的心事,若是传出去,恐怕这太子的位置,都会坐不稳当。
  “是。”裴闹春看向儿子,在原身的记忆里,父子俩大概只有在裴祐之六七岁的时候,这么随意地谈过心吧?“我在想,是我做的还不够,还是什么原因,我总担心你不能做好未来大夏朝的皇帝。”
  这话重极了,裴祐之低下头,虽然不是第一次听类似的话,可他依旧深受打击。
  “祐之,你是我的独子,你身边没有兄弟手足,这也意味着,无人能和你争抢,从小你就读圣贤书,找的老师,都是贤臣才子,读的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圣人之言……可是,这些终究是写在书本上的,祐之,你知道怎么做个好皇帝吗?”
  裴祐之正欲开口,类似的圣人之言,他倒背如流,可在此刻,看着父亲的眼睛,他却忽然说不出了,只得沉默。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来,有时候我也会怀疑,我是个好皇帝吗?纵然我尽心尽力,可百姓们真的过上好日子了吗?大臣世家们,又有没有怨言呢?”
  “父皇当然是个明君!”裴祐之在这点上很坚定。
  “是或不是,那是后人评论的,我只能做到无愧于心罢了,只是当皇帝久了,我也就贪心了,我希望你和我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一模一样的想法,对大夏朝的未来,也有着同样的规划,以至于我看到你,总觉得不合心意。”
  裴祐之听着父亲的坦诚,心神同样震动,他好像有几分能理解父亲所说的,他的困惑究竟生在何处。
  他这个年纪,长子都已经过了周岁生日了,他同样对自己的孩子有无限期盼,希望孩子能长大成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而成才是什么样的呢?大概……就是和自己一样吧?做下一个好皇帝,可要是儿子和自己很是不同呢?到底谁对谁错?裴祐之好像被父亲说的带了进去,同样纠结起来。
  “不过几日的辗转反侧,我也已经想明白了。”裴闹春看着儿子,一脸期许,“人和人本就是不同的,自古以来的明君,更是各有不同,有骁勇善战,平乱镇反的;也有文才惊人,诗画传世的……他们有的重武、有的重文;有的讲改革,有的想守成,我又怎么能现在就说你会不会是个明君呢?”
  “父皇……儿臣。”儿臣心有羞愧!裴祐之听到了这,已经听不太下去了,现在想来,他哪能比得上父皇呢?当年父皇,在一众皇子之间,可谓是鹤立鸡群,各种阴谋诡计、权力争斗,他巍然不动,即位后大刀阔斧,改革落地……而他到现在,这二十五年,不都是父皇让他做什么做什么,就算他真的受了重用,又能做出什么大事吗?
  事实上,这也是裴祐之对自己有几分错误的认知,在传统的帝王教育下生长的他,性格里除却过度依赖、信任、重视父亲以外,没有什么大缺点,也不存在即位后会忽然大变身,声色犬马的可能,纵然不能开拓一番事业,可做个守成之君,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此刻在他看来,父皇那叫一个高山仰止,情操与常人不同,所作所为,都是为国为民,可他却卑劣不堪,误解父皇和他情谊、舍不得放权,这样的误会,简直是侮辱了父皇。
  “没事。”裴闹春将手放在了儿子的身上,态度亲切,“祐之,父皇只怕之前的纠结,影响了我们的父子情谊。”
  “不会的!”裴祐之回答得坚定。
  “总之,从今日开始,你便日日到玉鼎宫来陪我处理政务。”裴闹春切入正题,“父皇现在身体还硬朗,能替你镇几年的局,祐之,父皇对你期许甚多,你早一日能承担起国家事务,父皇便早一日能放下心了,将这大夏朝的百姓,交到你的手中。”
  裴祐之惊愕不已,裴闹春这番话,已经可以说是明说了,直接做出了承诺,表示他一定会将皇位交到裴闹春的身上,他更是为之前自己的迟疑,感到愧疚。
  “父皇,您身体健朗,大夏朝离不开您啊!”年轻气盛恨不得早日掌权的心,和对父皇的孺慕之情,在此刻已经分出了胜负,他受不得父皇这一副托孤模样。
  “祐之,父皇在位这么些年,也是会疲惫的,现在我只希望,你能承担重任之后,我也能好好休养,含饴弄孙,像寻常人家老人般颐养天年了。”裴闹春如是道,他在没接收完记忆之前,从未认真考虑过古代皇帝的工作量。
  到了之后,他才发现在工作狂原身的努力下,他的工作已经完全超越了996,每天四五点天不亮就起,准备朝会觐见,结束后就是招几个重臣议事,这还是有几轮的,相当于现代的大会小会例会,好不容易开完会了,就开始处理奏折,这奏折数量惊人,原身在皇后死后,不怎么临幸后宫的情况下,都时常要改到老晚,这之后还得读书自我提升,毕竟当皇帝的,什么都得懂上一些。偶尔还会有些诸如水患、旱灾、蝗灾之类的突发事件,急送过来,那又得立刻处理。
  虽然臣子们有休息日,可相当于黑心资本家的原身,是绝对不会因为别人休息就不干活的,只要需要,他便会立刻召人进殿,继续新的一轮议事,除却什么春节、祭祀等实在不可推脱的活动和日子,原身就和不会累的永动机一样,开动了绝对不喊暂停。
  裴闹春虽然也能咬咬牙这么全年无休的干活,可估摸着最后也只能做条咸鱼了,原身留给他的,是对儿子的期盼和对大夏朝发展的坚定,可没有把工作狂的属性给他,这要裴闹春面对非人哉的工作量,只能另辟蹊径,找起了苦力。
  “父皇何至于此!儿臣从未如此想过!”裴祐之开始告罪了,古代的皇帝,基本都是终身制的,禅让的那几位基本都是被迫、不得已的,哪有皇帝搞退休的,他只认为是自己这段时间来对父皇行为的不理解,要父皇伤心了。
  “祐之,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父皇这一生,波澜壮阔,实在累了,总有一天,这大夏朝的命运,还是要交托在你手中的。”裴闹春干净利落地做了个收尾,“现在你要做的,不是想别的,而是要好好地开始学习,用心、用眼睛去感知,到底如何去当一个能够不负百姓的好皇帝。”
  裴祐之被说得眼神都有几分发亮,他立刻点头:“儿臣一定可以。”
  父子俩看着彼此,此前的所有不满都已说通,曾经有几分疏远的心,又贴近在了一起。
  忽然,裴祐之像是想起什么,犹豫着开口问道:“父皇,儿臣斗胆问上一句,为何黄河水患赈灾大臣,父皇不派儿臣去呢?”若是之前,这样的话他是绝不会问的,可现在,看着父皇都如此真挚,他便也大着胆子,问上一句。
  裴闹春看着儿子,有点无奈,原身给他挖的坑可不少,事实上原身的想法简单的很,不就是觉得儿子去处理了水患,立下大功,回来朝臣们肯定又有理由上书要让裴祐之执掌一部罢了,顶天了就加上几分不信任,在他看来,儿子裴祐之纸上谈兵,对他的治水观念也不甚理解,真的派去了,只会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
  可能这么说吗?显然不能。
  裴闹春故作高深地叹了口气,这也要裴祐之的心悬了起来:“祐之,你还是没想通吗?”
  这反问,问得裴祐之一愣,他开始沉思,父皇做的事情,一定是为国为民,也为了他考虑,这其中必有缘由。
  聪明如他,很快想到了,他点了点头:“我想通了。”
  “你想到了什么?”
  裴祐之一脸郑重:“父皇一定是觉得,儿臣没有治水经验,忧心儿臣到了当地,反倒添乱,水患毕竟和平时不同,还是应当更为重视。”
  说得好!
  裴闹春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补了句:“不止如此,父皇也是私心太重。”他故意停了会再继续往下说,“我作为人父,也有私心,此次水患来势汹汹,我也担心你只身前往,又急于立功,不知保护自己,但凡受了一丁半点的伤,父皇又怎么能承受呢?”
  他看着儿子的感动眼神,追加一击:“祐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父皇知道这次没让你去,你心有不甘,可……”
  “父皇,儿臣懂了!”裴祐之感动非常,他明了了,父皇是害怕他受伤,才不让他去的,别的原因或许也有,但只是附加的罢了,之前发生的种种,现在向来,裴祐之也分别为这些找到了理由。
  为何不让他执掌户部?定是因为户部执掌财经,事情琐碎又不能出错,父皇忧心他对此不够了解,又怕他做事粗心,好心办了坏事,又怕他担责,被众人责骂。
  为何要多次私下斥责他?那必然是他做事不够齐全,父皇爱之深责之切,太过失望!
  为何他的伴读都不能和常人般凭真才实学去好职位?这个……他还没想出来,不过父皇做的事情,一定有他的理由!
  总而言之,父皇说的、父皇做的,绝对不会有问题,如果有疑问,那一定是他还没有想明白,想透彻。
  不知不觉之间,裴祐之心中的裴闹春,再度染上了一层至高无上的金光。
  回过神,裴祐之便立刻坐下,他可不能偷懒,父皇这几日忧心国事,身体不适,再加上这也是难得的机会,让他在替父皇分忧的同时提升自己,怎么能错过。
  他立刻奋笔疾书,集聚精神,一目十行起来,恨不能现在就在父亲面前好好地展示自己,好让他看看自己的可靠。
  这是头一天,裴闹春也不好做的太明目张胆,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让李德忠送什么零嘴游记,只是看着儿子批奏折,三不五时地陪他说上两句,不过看着看着,裴闹春倒是不由自主地觉得有趣起来了。
  那些机要的折子,裴闹春已经改了一小半,因此裴祐之又改了一段,便基本差不多结束了,接下来呈上来的,是各地报上来的各式请安、奏事折,虽然此前对奏折的字体、形式有做规范,可根据各自层次的不同,写上来的帖子则截然不同。
  像是和县一位县令奏上来的折子,语言干巴巴的,也不知引用引用,写的全都是当地农桑课事,中心主题就是花样卖惨,陛下我们这苦啊,特别苦啊,我尽心尽力,瘦了十几二十斤,可还是不能将困难全部克服。
  类似这样的卖惨贴还有很多,目的也不近相同,有的是纯粹刷存在感的,反向向皇帝展现自己的尽忠职守,留下个好印象;有的则是打预防针的,提前为之后的收成税收报告情况,万一责备下来了,也能拿出之前的帖子卖一卖功劳……
  裴闹春也忍不住结合着原身的记忆,叫李德忠送来舆图,挨个地分析给裴祐之看,通过各自领地的远近,还有之前奏报的情况以及各部存着的数据,一一做着讲解。
  还有类似历城镇关将军上的奏折,大夏朝分文武科举,大部分将军的文化水平都留在了派兵用将上头,而他们上的文书,则更多的是在说粮草、边防情况,又或是在干巴巴地讲些诸如练兵之类的信息,这两年边关还算稳固,征调的士兵大多在之前的战争结束后都已经返乡,现在成规模的军队,基本都在边关那镇守了。
  而在他们的奏折中,能隐约看出的,是近来的粮草状况,当年原身就靠着奏折中的一句,猜到了有人在其中贪污作乱,便立刻派了使臣,进行管理。
  放在最旁边位置,甚至比县令上的奏折还不显眼的,则是宗室们上的请安折子,这所谓的宗室,也就是皇家的亲戚们,当然,真正相近的,也就是裴闹春上一代的兄弟姐妹们,其中兄弟的部分,基本不是在夺嫡中互相争斗消耗掉了,就是在原身登基后蠢蠢欲动被原身杀了的。现在就剩下几个小辈,府里的人定期帮忙上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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