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似乎带着温柔的责怪。都怪你,现在好了吧。
林涛死死地瞪住他,发出“嗬嗬”的声音,血液从脖子里流出。
“我想借你的命。”黎然勾嘴笑道,“放心,我们三个都会有水的。只可惜,你享受不到了。”
然后,他把伤口划得更深。看到林涛死绝后,把铁片随手一丢。
——十点二十分。
何茴小跑到走廊,脸色煞白,抬头看见走过来的姚建。
“你出门做什么?”姚建诧异问道。
何茴想起那个出手狠绝把杀人当作游戏的黎然,心里还有些微颤。她缓了缓,不敢回头,“我们去楼上说吧。”
虽然她对这个男人深恶痛绝,却又对他依赖成性。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在他身上找到安全感。
可笑可悲。
——十点半。
黎然坐上电梯上楼,谢凡坐上另一班电梯下楼,两人恰好错过。
电梯停在五楼。
黎然想了想,随意敲响了501。
五楼是钱乐希、鹿沉和秦深,这三个人,他都挺有兴趣的。黎然想着,眼神又兴奋起来。
“谁?”声音稚嫩又冷淡。
“你黎然哥哥。”黎然轻靠在门上,笑道。
门内沉默,乐希没有回答,也没有开门。
“我还想……乐希需不需要洗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呢?”黎然状似伤心,“没想到,乐希都不愿意开门。”
“我有水。”
黎然听着里面似乎有脚步远去的声音,低头笑了笑,然后离开。
小乐希啊,真是可爱。
让他心血都沸腾起来了呢,好想好想……见血。可是乐希还太稚嫩了。
相比之下,那个叫秦深的家伙,简直太合他的心意了。
黎然咧开嘴角,露出疯狂又无声的笑。没人看见他扭曲的面庞。
——十点四十。
黎然乘坐电梯返回居住的二楼。
电梯忽然停顿,门外是正在三楼等候电梯的谢凡。谢凡愣了一下,却没有进去,显然,他是要上楼,与黎然相反。
两人对视一眼。
电梯门阖上。
*
2月22日。
晚七点整。
【请6号牌持有者公布凶手。】
虽然鹿沉已经说出了推测,而且当事人也似乎承认了。但到这时候,所有人还是猛地一提心,气氛陡然紧张。
“凶手是黎然,帮凶何茴。”
【完成命令。】
[天啦噜,看来鹿沉沉真的分析对了啊。]
[因为“生活水”这种事,就可以杀人吗?]
[感觉黎变态确实是这种风格。]
[能用你的命,干嘛浪费我的血肉。]
[……]
【下面,开始新一轮鬼牌抽取。】
……
【抽取完毕。】
【直播于晚十点关闭,早七点开启。】
【所有人于明早八点在大厅集合。】
【祝大家游戏愉快。】
所有人相顾无言。
这次的国王游戏又要拖一夜。吃过饭的几人还好,其他人想着从秦深那里蹭来的两瓶水,心里都有些绝望了。
谢凡皱皱眉,因为饥饿心下也有些烦躁。
“多少血,可以换一顿晚饭?”他忽然开口问道。
【300毫升。】
他松了口气,还可以接受,“我要换。”
【谢凡,选择以“300毫升鲜血”交易食物。】
话音刚落,谢凡的头顶出现一个小小的血点,接着越来越来,凝成一个血球,血液在空气中翻滚着,溢出腥香的味道。
虽然他不痛不痒,却能感觉到有什么从身体里流逝,脸色也有些发白。
血球到一定大小,骤然消失。
谢凡的面前出现一份盒饭。
“我也要一份。”姚建见状,似乎也松了口气。
【400毫升。】
他脸色难看,“为什么我要多一点?因为他比我早说?”
【不用在意。每个人的价值不同。】
千代的机器音里透出“爱换不换”的不耐。
事实上,不同的人是具有不同的等级划分的,只是这个评定完全没有公开。要是真的明确一下这个标准,大概就是以身上的“罪恶值”或者“罪恶潜力值”评定的。
在罪恶审判的游戏场。
所谓价值。
自然是罪恶价值。
一个人全身的血液量不过4200-4800毫升。一次性抽取400毫升,按照献血的标准,也已是极限。再多,恐怕身体都吃不消。
姚建沉着脸,却硬生生挤出两个字,“我换。”
吃过午饭的陆颖和何茴倒只是观望着。只是其他人却有些吃不消,况且鲜血的抽取方式不痛不痒,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影响,于是也以“血液”交换了一份简单的快餐。
除了陆伟东一下子抽去600毫升外,其他人都在400毫升以内。
让人诧异的是,至今以来,从未发表过什么言论,也不为人们所注意的郁凯,“交易”的资本竟截然不同。
郁凯看起来内向沉默、不善言谈,身材一般甚至偏瘦小,肤色偏白,一副几乎不出门、手无缚鸡之力的宅男模样。
他的声音也沙哑又软绵,像是许久不曾言语,又害怕与人交谈。
但他的“交易”,却只用仅仅80毫升。
所有人都在想,这个所谓的“价值”到底是怎么判定的。
不是赚钱的价值,不是成长的价值。似乎没有什么循迹的标准。
宅男?难不成……这个郁凯,还是个隐藏的黑客大神,或者别的之类的人?
几乎无人注意,在郁凯开口的瞬间,冯褚陈直直地望过去。许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又是状似平静的一夜。
虽然看不到外面的风景,但似乎可以想象——
当大地渐渐安静下来,黑色渐渐布满天空,微弱却又闪烁着的星,挣破漆黑的夜幕,探头而出。
村庄宁静和祥,城市却仿佛不夜城,没有因为夜晚的降临,而褪去浮华。车灯如同疾驰的星星川流不息,霓虹灯晶莹剔透。
所有人都开始怀念从前,能看见夜空的晚上。
多美好。
*
2月23日。
【现在是八点整。】
【所有人在大厅集合,开始游戏。】
【请“国王”亮牌。】
【钱乐希成为本轮“国王”。】
【请“国王”于十分钟内下达命令。】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这个坐在这里,只有肩膀往上才露出来的小女孩,脸上微微有几分庆幸。
虽然乐希总是面无表情,不言不语。但一个安安静静的八岁女孩,总是显得无害,让人不经意间就放下心防。
只是,钱乐希却似乎不打算给人们留下一个安静无害的印象。
她漆黑的瞳孔里突然出现一点星光,冷然,又毫无温度,就像从她小小的唇间发出的平静至极的稚嫩声音。
——“我命令,7号和11号做-爱。”
全场无声的哗然。
如果是陆颖那个衣着暴露言语又轻佻的不良少女提出这个命令,众人也不会这么奇怪。
可是偏偏是乐希……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一惊,这个小女孩,真的明白“做-爱”是什么意思吗?
第二反应又是一诧,11号,不是她自己本人吗?
【请7号牌持有者和11号牌持有者亮牌,并在中午十二点前完成命令。】
桌面的冰蓝色的光球沿着光柱突然往上蹿了20多厘米,伴随着冷漠的机器音,似乎在肯定着乐希有些惊悚的言论。
“你说什么!?”钱望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这个十三岁的少年一脸震惊,接着变成愤怒和恐慌,“不!我不是11号,我是9……是9。把我的牌还给我!”
他慌张地举起手上的卡牌,“11”的数字清晰地显示出来。
钱乐希歪了歪头,面无表情,“哥哥,明明是你把我的牌抢走的。”
“不不不!明明是你说……”钱望瞪大眼睛,面色有些扭曲,“你敢骗我!”
[是兄妹……]
[不,我想问,哥哥对妹妹做了什么……]
[我不想知道。]
[……]
[牌是怎么回事?两个人什么时候换牌了?]
钱乐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小小的笑容。
小孩子无害的笑容,却搭上一双乌黑死寂的瞳孔,漆黑的眼眸又大又圆,透露出几分诡异。
“如果不是哥哥非要抢我的牌,我也不会知道,哥哥的暗牌是什么。”
接着,她跳下椅子,慢慢走向钱望。
孩子的重量轻,踩在地毯上,显得轻巧得很,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但在钱望的眼里,却像是死神的步伐,步步紧逼。
“哥哥,别怕。”她的语气轻淡,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孩童的稚嫩嗓音说出让人心惊的字句,“就是抱抱,亲亲,痛痛,流血。”
“很快就过去了。”
第23章 国王不爱玩游戏(九)
“不不不!”钱望一脸扭曲和恐慌,接着都变成了对钱乐希强烈的愤恨,“为什么!反正你就是我的童养媳,我提前玩玩怎么了!”
[……]
[有什么不敢说的!猥亵儿童啊!就是因为所有人羞耻于这种事,才会导致很多小孩受到伤害也不敢说。]
[不是不敢说,只是觉得说出口太残忍了。]
[儿童猥亵儿童?]
[十三岁强-奸八岁!???]
[都9102年了,还童养媳??]
在这个世界上,伤害不是相互的,而是单方面的一厢情愿的施予和强加。
但怨恨却是。
怨恨是,你伤害了我,所以我也要伤害你。不计程度,不计代价。
*
回到昨天晚上。
钱乐希看着手上的国王牌,睁着眼睛想了想,忽然把它放进枕头底下,然后拿起自己最初抽到的暗牌11,走了出去。
三楼。
“你来做什么?”
“我看见有人拿着国王牌说……不知道抽哪个号码,没抽到过的才好玩。”钱乐希微微垂下头,刘海几乎遮住小半张脸。
钱望皱皱眉,不开心地想,他的号码还没被抽中过。
“真好。”钱乐希突然抬头,露出乌黑的眼眸,“我不会被抽到了。”
钱望一愣,突然想到钱乐希是亮过牌了,他反应过来,理所当然道,“把你的号码牌给我!”
“不。”钱乐希伸手捂住口袋,“不要。”
“死丫头,给我!快给我!”钱望用力拉扯钱乐希,拽住她的头发,卡牌忽然从她的口袋里掉落下去。
钱望窃喜地捡起牌,然后赶紧回屋关上门。
他没有细想为什么乐希忽然果然跟他说这番话,也忽视了她如此轻易的带出了卡牌的行为。
如果他年纪再大一些,或者再聪明一些,也许会发现异样。但是此刻,他只是抓着抢来的卡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机智又厉害。
钱乐希盯着闭上的门,瞳孔仿佛散发着一种漆黑的光。半晌,她才小声说道。
“哥哥,你不能有两张牌。”
门打开一条缝,一张牌被扔了出去,伴着一句嫌弃的“给你。”
钱乐希捡起。
——9号牌。
是一张新的暗牌。
该下地狱的人,地狱就永远在那里等着他。
就算门上的纹路再华丽精致,就算头顶的光再刺眼明亮,等他推开那扇门……他就踏入了无底的深渊。
迎来永恒的沉沦。
*
“做-爱!”陆伟东跳了起来,卡牌抖落在地上,一脸不情愿。
如果是像何茴那样的艳美女,或者像鹿沉这样的小美人,他倒还是挺开心的。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子是什么鬼!
他又不是令人作呕的同性恋或恋童癖!
只是,他却不敢挑衅“全民审判”的权威,也不敢尝试违背“国王”命令会有什么惩罚。不管是死,还是挖眼断指,他都不想一试。
陆伟东只好恶狠狠地盯向钱望。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还是对付得了的。想一想,虽然跟男的做有点恶心,但是总比他被人压要好。
陆伟东走过去,拎住钱望的衣领,就往电梯口拖去。
钱望奋力挣扎,大声叫骂,却无济于事。
看到这一幕,冯褚陈不自觉地走过去拦住他。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男孩被带走会发生什么。
虽然他似乎对钱乐希做了很过分的事,甚至称得上是丧心病狂。但看着他这张年轻到稚嫩的脸,更多的却让人心痛。
看到身前高大的冯褚陈,陆伟东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昂起来,语气间是小人物张狂又无知的叫嚣。
“我是在执行‘国王’命令!你是希望我们俩都死?”
冯褚陈下意识想反驳,说不能这样,又想说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但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无力过。明知道将有惨绝人寰的恶劣事件发生,却竟然都没有阻拦的资格。
冯褚陈看着陆伟东拽着钱望走进电梯,男孩惨烈的反抗和叫骂都被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