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晃眼的夺去了屋中众人的视线,小心翼翼从外头探了进来。然后是纤细的手腕,胳膊…
一只脑袋,带着做贼心虚的胆怯,从窗台后面,慢慢现出。
那是个落到人间的精致精灵,有着完美的五官,恰好的分布在脸上。
樱桃小口因为惊诧,微微张开。
她清澈明亮的水眸,猝不及防的扫见了屋中景象。然后定格在屋中气场凛冽的男人——南宫夜身上。
与男人对视的那刻,她无声的张了张唇,明显被惊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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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甜爬了一半的窗台,脚还悬在半空,乍看见屋中的人,手脚都软了。
“南、南宫…”
她结巴的咽了一下口水,因为心虚,双眼睁得大大。
刘筱雅本来以为自己今天死定了,谁让她作死想出了这个李代桃僵的办法——
想在晚宴上,出其不意的代替阮甜出场,然后趁机把阮甜送出查尔维斯。
可这个计划没成功,自己就差点亲手被少爷崩了。
见阮甜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回来,她脑袋一下转的灵活,一百八十度的对南宫夜鞠躬。
“小姐说是要去看一看花园的景色,就跑出去了一会儿。”
说完,对着身旁的化妆师挤眉弄眼使眼色。“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小姐回来了么,赶紧上妆。”
她要将功补过。为生命争取机会。
于是,正在犹豫要不要跳下来的阮甜,立刻被屋中的五六个化妆师围住——
她们要她跳下来。
而屋中乱成一团时,南宫夜则是漠然旁观。
刘筱雅瞅见他已经收回了枪,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明白,阮甜怕就是南宫少爷的逆鳞,碰不得。
阮甜咬着唇,撑着身子的两只手,不安的往后挪了挪。
她可以选择不下去吗。南宫又忽然变得好吓人。
小动物的直觉最敏锐,却又说不出什么道理。
前十八年阮甜被保护的像只单细胞生物。以至于遇到事情,第一反应是跟着直觉走。
面对屋中最大的威胁,她不假思索的扭身就跑。几乎有一人高的窗台,此时看着也没有那么吓人了。
咚!
很大的一声响。窗台上的少女,义无反顾扭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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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一瞬,又立刻变得浓重,宛若嘲讽,是刻骨的冷意。
他手指摸到轮椅扶手底部,信手按了一下。
“呀!”
窗台下,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跑走的少女惊呼。
数只像触手一样的机械臂,从轮椅中伸出,透过窗台,把阮甜完完整整捉了回来。
阮甜的脚悬在空中,惊惧的踢腾,比被捉住的鸟雀还要惊慌。
“甜甜,你不乖。”
南宫情心念一动,被捉住的小人,立刻就送到了他跟前,直到和他只有不足半米的距离停住。
他脱掉手套,随手扔在地上,嘴角的笑容有些邪气,看得阮甜心肝儿发颤。
“你,你要做什么?”她紧张的结巴。
南宫夜看在眼里,朝她勾了勾手指。
机械臂将阮甜又往南宫夜怀中送了送,直到他伸手就能碰到少女的脸颊。
“不乖的人,有惩罚。”
轻轻抚着掌下肌肤,南宫夜眸中深意涌动,意有所指。
阮甜不明所以,漂亮的眼眸里,满是茫然无措。她下意识转首去看刘筱雅,却见她的同盟眼睛望着天,摆出了一副瞎子的样子。
阮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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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阮甜终于知道了,南宫口中说的惩罚是什么。
南宫夜将她带到了一间宽敞的屋中,屋子的摆设,像个实验室。
许多器材和机器,静静躺在屋中,仿佛等着人来用。几个戴眼镜的技术人员看见南宫夜,毕恭毕敬的向他鞠躬。
“少爷,这台是梦魇制造机。功效是可以人为制造梦境,给生物植入。”
“如果制造的梦魇逼真,梦境的信息量大,等同于改变记忆。”
说着,技术人员指了关在玻璃房里的白鼠。
“这几只,被植入了三天的梦魇。其中两只,因为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变成了…痴呆。现在正在观察状态,看后期是不是能消化。”
“…这两只,我们分别植入了它的本体是猩猩的梦魇,现在来看,相当成功。”
玻璃房中,被单独关押的两只小白鼠,互相拥抱在一起。
就像动物园中常见的猩猩和猴子一样,用爪子从对方的毛发里找虱子往嘴里塞。
小白鼠偶尔还会站立起来,像猩猩那样,挥舞着两只前爪捶胸。
“…!”
阮甜惊住,她意识到了南宫大佬要做什么,脸都绿了。
技术人员介绍完后,南宫夜挑了挑眉,眸光落到身旁,耷拉着脑袋的少女身上时,眼底戏谑之意闪现。
“兔子不听话,要教规矩。”
“不!我不要!”
难得没有结巴,阮甜斩钉截铁的摇头!
她才不要被洗脑变成猩猩!哇!她不要!
第17章
南宫夜眯着眸,脸上笑意半点不减,那样子活脱脱一只绝版大灰狼,看得阮甜心里后悔不迭。
刚才她不应该跑的…
现在认错还来不来得及?
能屈能伸的阮姑娘,没有犹豫太久,甚至不用酝酿,已经真诚的扭头和南宫夜认错。
“南宫,对不起,我错了。”
她挪动身子慢慢靠近南宫夜,小手抓着他的一片衣角,道歉的同时,无意识的捏在手里晃了晃。
表面上看是女孩子在撒娇,这幅画面男的俊女的俏,实际上,阮甜的手和脚都在发软,是在用生命讨好南宫大佬。
女孩的乖巧,取悦了南宫夜。“哦?错在哪里?”
阮甜闭了闭眼,快问快答。
“…不应该跳窗户。”
南宫情嗤的笑了。“还有呢?”
阮甜无辜的眨了眨眼,琢磨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到自己又在哪里得罪了大佬。
难道是因为,她和刘筱雅走得近了,商量过在晚宴上金蝉脱壳逃走?
不能吧…
这个只是设想,还没真正实施呢。当时她确实跳窗户跑了,可后来因为忘记刘筱雅给她说的路线怎么走了,就又回来了啊。
这前后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南宫就刚好撞见了。他发现了?
她太久不吭声,似是哑口无言的兔子,被人抓住了一对长耳朵,认命的样子。
南宫夜看在眼里,忽然将她一拽,带向怀里。
阮甜没有防备,趔趄着被他搂住。
单手捏着少女柔嫩的下巴,南宫夜黑眸深深注视她,声音意味不明。
“你以为我要给你注入猩猩的记忆?”
被说中担忧,阮甜僵硬着眨了眨眼。她没有点头,因为脸正在大佬手中,点头不方便…
南宫大佬丧心病狂,这种事是有可能做出来的。
想到自己仰天咆哮,双手捶胸的场面,阮甜整个人都不好了。
哪个小仙女不爱美,阮甜虽然不会刻意追求精致,但也不会接受自己从内心深处,完完全全成为一个动物。
南宫夜。“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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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手,阮甜却还僵硬着身子,半躺在他腿上,这幅画面像极了貌美少女投怀送抱。
阮甜长得乖,模样又甜。一双眼睛笑起来时,就像两枚月牙,能甜进人心窝。
再配上嘴角的两颗梨涡,她是治愈的存在。
这张脸不适合哭,适合笑。
可它此时此刻,却被一种惶惑不安的情绪笼罩,没有了少女平时的甜美笑意。
阮甜眼睛会说话,受了惊吓,便泪汪汪的,小嘴抿着,惨兮兮的可怜小模样。
南宫夜心里一动,愠怒的情绪,似被温柔的水,一下一下的抚平,忽然不剩什么暴躁,余下的都是兴味。
他似乎明白了,情为什么明明对她动了心,却近似小心的忍着。
他身子往后靠回轮椅,漫不经心道。
“青蛙王子,睡美人。你选一个。”
植入梦境记忆,玩扮演游戏,不是更有趣么。
发现了这么可人的小东西,情却不想让他碰,藏着掖着。也该轮到他来做点什么解闷。
青蛙王子?睡美人?阮甜懵了。
是要给她植入这样的梦境吗?
她快速在脑中回忆了一遍童话剧情,坚定不移的选了睡美人。
青蛙王子,女主要吻了青蛙,才能给王子解除咒语。而睡美人只要从头睡到尾就好了呀。
两个一比较,那当然是后者更安全,没啥阴影。
嗯,就这个!
“那…睡美人吧。”阮甜弱弱的做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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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暗下来了,主城堡的晚宴上,各种绅士名媛,你来我往的送酒谈天。
晚宴进行了一半,却迟迟不见本该到场的正主出现,南宫律和夏夫人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夏夫人:“少爷呢。”
刘管家在一旁低声道。“好像是去了实验室。”
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少爷把阮小姐带过去了。”
夏夫人皱眉。“胡闹。这孩子跑那里去做什么。刘福,带少爷过来,今天宴会上来的,还有周家的大公子。”
“不是要他联姻,今天只是让他见见商场上的朋友。等他换心手术做了,家族的事情,早晚要落到他肩上。”
“对了,把妞妞也带过来。是要让别人看看,我们情情喜欢的女孩,长什么模样。”
夏夫人叮嘱了刘管家,去请南宫情。
而南宫律则陪在一个贵气十足的年轻男人身旁,甚至主动与对方碰了碰杯,二人不时与经过他们身旁来打招呼的宾客,淡淡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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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律年近五旬,足以算得上那男人的长辈了,却不去招待别的宾客,反而一直陪着这年轻男人,足以证明对方的身份尊贵——他就是夏夫人口中的周家大公子,周白。
这时,迎面走来了一对男女,男的英俊,女的脸上化了妆,面容尚算明艳,只是神情不知为何,看起来非常局促。走路时左顾右盼,眼角四处瞄,像偷了别人的衣服穿在身上。
男人看见女伴这幅作态,心里有些厌恶。“打起精神!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
受了训斥,女人眼里受伤之色一闪而逝,却听话的挺直了背,比刚才精神了一些。
男人到了南宫家主跟前时,面容一转,讨好的笑道。
“律伯伯。”
南宫律看了他一眼,回忆了半天,才拍着脑门道:“哦!你是…张家的老二吧。”
见自己被认出了,张也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对对。难为律伯伯还记得我。”
他端起酒,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南宫情的身影,趁机开口道。
“上次我和朋友遇到海啸,船翻了,落到了岛上。是大少救的我们。”
“这次来,也是专程感谢大少的救命之恩。律伯伯,大少他…他好像不在这里吧。”
跟在张也旁边的女人,正是李明娜。她在一旁安静的陪着,脸上是恭顺的表情,眼底却闪过几丝不忿。
什么叫来感谢救命之恩?骗谁呢。
张也明明就是忘不掉阮甜那个小贱人!
她伤还没彻底养好,就听见张也要来参加晚宴,打听阮甜的消息。
本来听见张也要过来,她是很不愿意陪同的。在那座海岛上发生的事,至今还像噩梦,常常让她想到就冷汗尽出。
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张也去把阮甜带回来,她更加接受不了。
心里激烈的挣扎过后,李明娜最终选择了跟着一起过来。
进门前,她还担心见到了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自己会当众晕过去。
可在晚宴上,跟着张也等了那么久了,一直没看见南宫情,李明娜的胆子也恢复了一些,没那么紧张。
听见张也掩饰着自己的目的,把话在明面上说的那么好听,她怨毒的在心中冷哼一声。
亏她之前还以为张也和别的高富帅不一样,对她一心一意,是个专情的男人。现在看来,都一样。
吃到了她这个碗里的,又想着阮甜这个锅里的。
瞧着吧,她绝对不会让张也那么顺利的带走阮甜的。
阮甜和她两个人,只能存在一个。
周家大公子周白,不发一言,默默听着张也和南宫律的对话。本来安安静静坐着,却在李明娜脸上显出恶毒之色时,忽然瞟了她一眼。
那目光虽然只停留了短短片刻,却一下子叫李明娜清醒过来。
这里可不是外面,这里是南宫家的地盘。她就是对阮甜再有意见,也不能摆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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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所有的天之骄子出场时,都是自带光芒,让人侧目的。
南宫情出场时,灯火通明的大厅,片刻间安静了下来。
不是因为他坐着的轮椅。毕竟,南宫家族的继承人,因为几年前的一场意外,不良于行,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人们侧目,视线停顿,是因为少年进来时的气场。
他只是很随意的靠在轮椅上,腿上甚至还盖了一条薄的毛毯。脸精致英俊,皮肤略有些苍白。
虽然坐着,却能看出他的身高是在场男人中最出类拔萃的那类。
少年一只手抵着额,似是对眼前的宴会很不在意。可就是那种淡淡的睥睨,更令在场众人瞩目。
他像天生的王者,即使坐着,在气势上,也依然高过他们这些站着的。
相比南宫情的耀眼,小兔子一样藏在刘管家身后的阮甜,则被挡住了大半的视线。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
除了…那些本就认识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