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做梦都想当爹的男人——容黎
时间:2019-07-08 09:53:38

  慌乱的心在自我安慰下安定下来,她沉下脸,看着满脸泪水的傅夫人训斥道:“收拾好你的样子,一会儿出去怎么见人?没事也要惹出事来。他想不明白就永远别回来。行了,傅雪那里你劝着点,这阵子就别带她来了,我烦见她。”
  顾明照走出那道门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只是他惨白地脸色不管是谁都看得出来,想来是与夫人不欢而散,再加上杯子砸在地上的声音,只怕吵的不轻。
  青桐看到主子摇摇晃晃出来,像是随时要倒下一样,不往院子里去,反而是要出门,他赶紧劝道:“主子,您不能因为和夫人置气就不回去了啊,您这副样子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顾明照推开他的手,沉声道:“我出去一阵,不必跟着,若敢违抗,不饶你。”说完他自己却忍不住笑了,他算什么,如何能冲着国公府的下人发脾气?摇了摇头就这般出去了。
  青桐不敢跟着,他知道主子说一不二的脾气,只是夕阳散发出来的瑰丽光芒落在主子脸上平添几分诡异的艳丽,让他跟着一慌。
  没多久傅夫人也从屋子里出来,脸上的表情不甚好看,还不时拿帕子摸着眼睛,见他还在外面站着先是愣了下,而后脸色大变,匆匆地走了。
  青桐不解地皱了皱眉,刚要回去院子里收拾,却听夫人喊他,跑过去还没请安就被劈头盖脸地一阵骂:“你就是这么伺候你主子的?他去哪儿了,你怎么不跟着?快去找,要是找不到人,我扒了你的皮。”
  青桐只得跑出来,只是眼下他哪儿能找到主子?从天亮找到天黑,他都不知道主子在何处,只得回去挨骂。
  顾老爷从宫里回来,刚吃的两口饭,听青桐说没找到儿子,当即放下碗筷,急道:“人呢?他不是这么没规矩的人,去哪儿怎么会不留个话?是不是你又借着我不在找他的麻烦?儿子喜欢谁由着他去就是了,你一天到晚的当恶人,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老太太眼尖的很,要是知道明照被你气的连家都不回,我看你怎么办。我出去找找。”
  顾夫人一时嘴快:“你不吃了吗?”
  “儿子都不见了,谁还能吃的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顾夫人一人,散发着香味的饭菜不知怎么看起来无味,她摆摆手让人撤下去。
  说那孩子执拗,她又何尝不是?
  国公府里只有一人知道顾明照去了哪里,那便是王允之,姑姑说狠话的时候,他就在外面,不说别人,就连他都不知道——他喊了这么多年的兄长竟然是……
  他一时怔楞,甚至有些难以接受,但是看到那个曾经意气风发,任谁都挡不住他光芒的人那般失魂落魄地走出去时,心头一软,也跟着出去了。他想劝劝,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未曾经历过这般事,但也知道这种狼狈不想让别人知道。
  只是跟到最后,看顾明照这人四处游荡一圈在阮家墙根下坐下来,他还是忍不住笑出来,这人可真够没出息的。发生那么难过的事情,心里最想见的竟然还是阮青烟。
  罢了,他就帮兄长这一回,看了眼阮家的墙,他借着旁边的树,利落的翻过去。
  在女人堆里混大的人,对找姑娘住的院子显然太过简单。
  他躲在树下不住地朝屋里看,好在这会儿是夏天,关窗太热,他在外面看到阮青烟正在脱外面的衣衫,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左右四处看一眼瞧见没人,像贼一样直接推门进去,惊得屋子里的人叫出声。
  为防止引来人,他双手合十求饶道:“别叫,别叫,允之今儿来是求阮小姐一件事,求你看在我兄长一心为你的份上,出去看他一眼,不然,我真怕他有个意外。”
  任谁正换衣裳准备沐浴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个男人能不被吓到,阮青烟披上衣裳,好在没有招过人来,冷声道:“我为何要出去见他?你应当知道我避还避不急,大晚上的跑出去见外男,你未免太过轻视我阮家了。”
  王允之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总不能和她说实话吧?只得苦苦哀求道:“我王允之以性命发誓,真没有半点坑骗小姐的意思,只是我兄长眼下真不好,他伤还未好利索,要是再这么下去说不定会更加严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阮小姐,求求你了。我姑姑是固执,给小姐带来很多麻烦,可我兄长却为你不惜与我姑姑对着干,就凭这份心难道也不值得小姐心软一次?”
  阮青烟并不是那么容易说动的,显然王允之也发现了,他叹了口气:“今儿发生了大事,只怕兄长这一关难熬,实在是不便说,要不然我也不会做这等有失身份的事。”
  天空中遍布星辰,银色月辉耀眼,树影婆娑,几人的身影被拉长。
  阮青烟从后门出去,下人过来被她的眼神给镇住了,不敢多言,只得开门。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这么被耸动了,人站在门外,看着靠在墙上的那抹人影,她才有些后悔了。
  只是眼睛还是忍不住看过去,黑夜中,她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身上透出的低迷和痛苦,让她想忽视都不成。
  王允之不住地在后面推着她,让她过去劝劝,她拒绝了几次,等她实在拒绝不得要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跌跌撞撞地往前走,那一直笔挺如松的脊梁好像被什么给压垮了,莫名的让人心酸。
  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这般骄傲的人变成这个样子?
  她先前恼恨他的紧追不放,还有他娘的咄咄逼人,可是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有些不忍。
  王允之见她不动弹,气得说了句:“真是指望不得你……哎……哥……”
  就在两人的眼皮子底下,那身长如玉的人摇晃了两下就这般栽了下去。
  阮青烟踌躇一阵还是跑过去,为难道:“要不我让人去请大夫,人,人就先带进我家来,但是天亮之前必须带走,我可不想招惹什么难听的话。”
  王允之的脸色当即变得十分臭,将兄长扶起来,怒道:“要不是他,你在京城能有什么好名声?真是一个白眼狼,掏出心肝肺都喂不熟,我真替他不值。算我被猪油蒙了心,早知道就不打扰你了,你快些回去吧,免得我们污了你的名声。”
  阮青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远去的两人,此时街上没什么人,阴森森怪吓人的,她赶紧小跑着回去了,在路上忍不住想,自己的名声怎么了?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顾明照和顾夫人之间生出了嫌隙,但是母子之间即便有再大的矛盾也不至于让他变成这个样子,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满城风雨时,她才被妙春带回来的消息给惊得回不过神。
  王允之知道顾明照倔强,这回是不肯受顾家半点恩惠的,费了好大的力气将他带到了自己常去逗留的花楼,那些喜欢缠人的花娘见王允之脸色不甚好看,也不敢过来,只是一个一个地看着那位天下间少有的俊朗世子爷被带进了屋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顾明照:不说话,没话可说。
 
 
第五十四章 
  妙春在院子里急得心都跟着颤, 方才她想和小姐一道去, 小姐偏不让。
  正担心地时候见小姐垂着头从外面进来,她这才松了口气:“您回来就好,那位王公子也太没分寸了,要是坏了您的名声可怎么好?”
  “无妨, 此人虽风流却不下流,他若是真要坏我名声也不必避开人了。”
  “小姐为何不快?”
  阮青烟扯起唇角, 抬头看着天上那轮月, 悠悠道:“那人自以为对我好, 却不知他只要靠近我一点, 麻烦就不会断, 我实在无法承他的情。只是方才看他那般落寞狼狈,心下终究不忍。”
  妙春抿了抿嘴,说道:“小姐还是不要太心善了, 都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能有今日谁又能说的清楚是不是他自己作的孽。”
  阮青烟笑了笑,拍去夜的灰尘,沐浴休息。
  王允之将顾明照带到他常寻乐子的花楼,老鸨跟着要进来, 他将人拦在外面:“你跟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要是误了事, 我可饶不了你。”
  老鸨挥着帕子,拉长调子说话,还不住地往里面挤,直到关上门才说道:“王公子, 您误会了,世子爷是我们的主子,这座花楼的正经老板,老身哪儿能不上心?放心,已经差人去请大夫了,很快就来。”
  王允之将人放在床上,倒了杯水,边喂边骂:“我还当你真是个好兄弟,别的事使唤我就算了,我寻个乐子还往死的敲我银子,早知道我就不该管你,让你在外面受大罪。”
  老鸨有点尴尬,掩着唇说道:“王公子,我让人再送点水进来,顺便出去催催,这大夫上了年纪腿脚不大利索,又是黑天半夜的,估计得两盏灯才成。”
  王允之也不敢打扰顾明照,可又生怕这一回给弄出什么毛病来,只能在一边干着急,他也从来没有伺候过人,乳娘说多喝水没坏处,眼下就只能让兄长多喝点水润润唇。
  大夫来的也不算慢,上了年纪的人,累得气喘吁吁,坐下来号了一阵脉微微变了脸色,赶紧提笔写房子:“让人赶紧抓药熬制,这位贵客本就有旧伤如今气急攻心,再耽搁只怕不好。先喝药缓过劲来,要规劝他放下心结,好生将养才成。”
  老鸨连连应下来。
  王允之在一边问道:“那大夫看,这人多久才能好?”
  大夫摸着下巴叹气道:“怎么着也得半年甚至数年,让他自己也得上点心,若是自己不想要命,神仙也难救。”
  王允之头一回熬夜照看人,竟然是个和自己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兄长。他也不放心交给这些烟花巷里的女子,顾明照有洁身自好,他是知道的。
  好在这一晚上尚算太平,喝了药,那惨白的脸色才稍微变得红润了一点,呼吸绵长。
  顾明照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二天昏昏沉沉地醒过来,满鼻子香味熏人,让他不悦地皱起眉头。
  待眼底的朦胧褪去,看清身边的环境,王允之趴在一边的软榻上睡得正香,只是这屋子布局,与他来说不算陌生,当初开业时曾与楼满和程来凑过回热闹,之后再不曾踏足。
  他记得自己走到阮家,在墙角坐了一阵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房门被人推开,老鸨显然没想到人已经醒过来了,恭敬地行了一礼:“主子,您可好些了?”
  顾明照点了点头,沉声道:“此地人多眼杂,我不便久留,让人另备处院子。”
  老鸨应下来,看了眼睡得正熟的王允之,压低声音道:“一早就备好,方才来人传话说主子要找的人已经安置好了,您看……可要推后见?”
  顾明照道:“不必,我一会儿从后门出去,将人带过去。”
  老鸨见主子要起来赶紧过去扶,忍不住多了一句嘴:“王公子……”
  “不必管他,待他睡醒了自会回去。”
  自然王允之醒过来人已经不见了,问起老鸨,老鸨只说不知。王允之也不是傻子,难道顾明照是想和他们所有人划清界限?那自己也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不报恩就溜之大吉?未免也太过分了。
  “你如何会不知?莫不是你家主子交代过了吧?着实过分,忘恩负义。”
  老鸨面有难色,笑道:“王公子常来玩,您若是看上哪个姑娘,只管说就是,不收您银子。”
  王允之冷哼一声大步离开,他再不来这地方。
  王允之冷着脸回到府中,一只脚才刚进院子就被青桐给拦住,这小厮双目猩红,憔悴的让人不忍心看:“王公子,你可知晓我家主子去哪儿了?昨儿找了一天一夜都没见人,可真是急死人了,就连老爷今儿都没进宫,正和夫人发脾气。”
  王允之想了想,快步去了姑姑院子,饶是在外面也能听到姑父的埋怨:“孩子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全,你当娘的怎么就这么狠心?我告诉你若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来人,给我备厚礼,我今儿亲自到阮家去,给人家小姐赔个不是。”
  顾夫人昨儿一晚上也没睡好,本就头疼,听老爷说出这么戳心的话,心里因为急躁而出的火气立刻蹿起来:“不许去,他早晚会回来,说不定就是逼着我们顺他的意,真是反了天了。闹的家里鸡犬不宁,他有什么脸?”
  顾明照是顾家的独苗,顾老爷一直很疼爱这个儿子,加上他有才华,便是皇上每每见了他也要夸几句,说他教子有方,十分羡慕。所以他虽偶尔对儿子严厉,但其实心软,儿子敢这么闹,那就是认定阮家的丫头了,他当爹的满足了孩子的心思,以后盼着儿子在朝堂上大展拳脚,为顾家张脸。
  “他怎么就没这个脸?我这个当老子的给。你莫不是连我的主都要做得”
  顾夫人的脸上这才出现了些许惧意,直道:“不敢。老爷,还是等孩子回家来再去成吗?到时候我和您一道去,给足阮家面子,这样他们也不好和儿子计较,您说是不是?”
  顾老爷的脸上闪过一抹狐疑:“当真?夫人,你若是再借着这个由头糊弄我,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老爷,我如何敢呢?”
  王允之再屋子外面听完姑姑的话嗤笑一声,转身离开了,不说顾明照,就连他也听着寒心。
  他怎么从没有发现姑姑竟是这般满嘴谎言?
  青桐张口要问,却听王公子说:“你主子的事不是我能管的,自有人比你着急。”
  青桐还想再问,但王公子走的太快,没法子,只得出去继续找。主子手底下那些不被外人知晓的地方他全数找过了,那些人都说不曾见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主子要连自己都瞒着?
  而此时的顾明照有些不甚舒服,看着站在那里满脸忐忑地老妇人,沉默许久,才问道:“你在国公府伺候了多年,想来知道不少不能与外人道之事,只要你告诉我想听的,我保你安然无恙回去。若是不然……”
  “不知世子爷想知道什么,只是老奴离府的时候答应过主子不随便说话,您……”
  顾明照勾勾唇,不以为然地道:“你只管放心,我问的是许久之前的事,没人会追究,只管说便是。我只问,在我出生前,府里可有发生什么让你影响深刻的事?”
  那老妇人深思一阵,摇头道:“并无什么事,国公爷和夫人关系极好,恩爱有加,外面的人羡慕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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