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做梦都想当爹的男人——容黎
时间:2019-07-08 09:53:38

  顾明照勾起唇角,拔出腰间的佩剑,策马向前,高声道:“闵王该死,拿下他的人头,靖王重赏。”
  闵王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他本不想亮最后的一宝,眼下性命堪忧,不得不请出来,冷哼一声:“当我折损这些兵马就会束手就擒?做梦,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李晗,没有扎在北疆的兵马,单靠一堆泥腿子,听着拟募资的蛊惑,你以为自己可以所向披靡?今儿我就让你看清楚,什么才是精兵强将。顾明照,你可真是处处阴魂不散,美人儿想要你的项上人头,今儿我就带回去以博美人一笑。”
  顾明照连杀数十人,身上全是血迹散发出腥臭味,让人无法知道他是不是也有受伤,不过他中气十足:“有本事就来拿,若是拿不走,你的人头,我可就收下了。闵王当真是亡国之君的好料子,你讨好你的美人,而皇上更想要看到你的人头,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容不得你,闵王可一定得想尽法子活下去。”
  闵王和靖王全都一愣,原来再深宫中的皇上,已经做好了决定?争权夺势本就是一道深渊,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拖进去。
  靖王也不知道为何,只觉得有些解气,父皇终于看清楚了,但是与闵王来说却是不能接受。他一次一次被父皇放弃,要他的性命更是将他的心给穿破,他咬牙切齿道:“待我得胜归朝,谁要谁的命还不好说。杀,把这些乱臣贼子全数杀干净,待本王登记之日,赏你们高官厚禄,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城楼上的弓箭手像是得了命令,全数对着顾明照放箭,顾明照利落地躲开,斜眼看了一眼,自己方才激了闵王一回,闵王早已经将此事忘到一边,眼下贤贵妃的性命该是得以保住了。
  闵王还不死心吗?既然如此,他便让这人知晓什么是真正的大失所望。
  就在此时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和士兵的整齐步伐声传来,这支三万精兵,与闵王来说确实是保命的最后筹码,他眼巴巴地盼着,待看到带兵之人,脸上满是欣喜:“听本王的令,将靖王一干人等就地斩杀,不许留一活口。”
  只见骑马穿着铠甲的宫中护卫统领朝着闵王行了一礼,只是转身下马朝着靖王跪拜:“末将奉皇上圣命,特带兵交由皇上调遣。”
  闵王怒道:“姓范的,你个狗东西,枉本王那么信任你,你居然……”
  范统领拱手道:“闵王殿下,是您胡思乱想,范某不敢多言。只是皇上的命令末将不敢不从,若您不信不妨问皇上身边的桂公公,他是看着您长大的,您最信任的人该不会骗您。”
  范统领的话音才落,胜负已经见分晓,闵王如今唯一的法子只能退入城严防死守,但眼下最可怕的是人心不稳,以少胜多,现在宛如天方夜谭。不对他还有筹码,既然所有人都盼着他死,那他要多带几个人才不会亏,他要让靖王一辈子都活在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的悔恨中。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切像是被人精心布置好的局,不知道什么时候城楼上早已看不到贤贵妃的身影,难道是被人趁机给救走了?他气得咬着唇,此时连半点与靖王谈机会的条件都没有,暂时先入城,晚点再想对策。
  “殿下,您怕什么呢?靖王狠得下心抛弃至亲不要,别忘了,顾明照可没这么狠的心。阿雪给您送了份大礼,您且看看,分量重不重?若是重的话,您怎么也得为阿雪出一口气,把顾明照的人头给我。”
  众人听到一道温柔清脆的声音,全都看过去,赫然见城楼上站着一位身着火红嫁衣的女子,那抹似火焰的红,如顾明照身上的颜色一样亮眼。
 
 
第八十四章 
  城外刀戟碰撞、喊打喊杀及痛苦的哀嚎声让躲在城中的寻常百姓全都惨白了脸, 哪怕告示栏上贴了靖王安抚人心的承诺, 可他们的命依旧再鬼门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且有心人故意趁着此时危言耸听, 说这一仗只怕不打几个月说不过去,苦来苦去还不是他们这些老百姓?人家住皇城的、侯门贵家有的是吃的, 他们要是不早点做安排, 到时候没被人杀了也得自己饿死自己。
  那些本就乱了心神的老百姓一听, 纷纷回家砸锅卖铁买粮, 那些坏了心思的商人正躲在背地里偷笑, 想着能发一笔横财,只是没想到阮家这个讨人嫌的站出来,一直原价买卖, 看那些实在太过清贫的人家还会多给一些,但凡上门的无人不说好。
  至于别家掌柜阴阳怪气地论调,阮家人压根没放在心上,被逼得狠了, 当着众人的面,义正言辞地斥责:“不管做什么都讲良心, 眼下正逢国家有难,有人借机想发一笔横财,不积福德,也不怕有命赚没命花。”
  阮青烟在家中听到父亲说起此事, 原来不管是在哪儿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在他们父女俩想的一样,多积点福活的长寿平安比什么都强,而且这些与阮家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算不得什么。
  “清庭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这都中午了,还不回家吃午饭?”
  阮青烟抿了抿唇:“让人出去找找?是不是先生给他安排了什么事情,他现在可倒好,满心满眼都向着顾明照,连我这个姐姐都比不得,前阵子每天都要跑到我面前说那人的好,怪我太不近人情。都说女儿的胳膊朝外拐,咱们家倒是好,反着来。”
  阮老爷笑起来,叹息道:“谁能无错,以往他便是有诸多不是,这会儿也该功过相抵了吧?若没有先前之事,不必他开口,我也愿意招他为婿。难为他这么有心,在你这里吃了不少苦,以后若是成了亲,也定会事事顺着你,不然这苦不是白吃了?”
  阮青烟耳垂微红,颇有些不好意思:“爹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对我?万一他到时候朝我把以往的不快全都讨回来,我可怎么办?我岂不是入火坑了?”
  阮老爷无奈地指着她笑:“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不说别的,顾家可不是一般人家,那些妇道人家品行如何,爹不做评,但是顾家男儿全是有担当之人,人的脾性都是从小养成的,他若是半路上转了性子,靖王岂能这般信任他?说来,这正是他的难能可贵之处。即便被众人抛弃,也不自怨自艾,照旧昂首挺胸往前走,这天下若真落到靖王手中,他的身份必然不俗,你跟着他也不委屈。”
  阮青烟何尝不知道,兜兜转转主线又重新转回到最初,顾明照依旧有他的主角命,当此事了了,他将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人人见他都得恭敬地称道一声。
  难道她真就没有任何办法跳出来?不能彻底与他划清界限?非要这般纠缠两世?
  阮老爷看她坐在那里发呆,满脸的哀愁,到底还是心疼她,拉过她的手拍了拍:“你若实在不愿意,那便算了,他将来不管再怎么能耐,总不能强逼人嫁他不是?如果敢对你有半分强硬,爹也绝对不会饶过他。”
  阮青烟勉强扯出一抹笑,点了点头,垂下眼帘遮住那抹苦涩。她有点暗恼自己为何非要真胡思乱想?
  原文中的结局已经彻底躲过去了,再不会发生了,事情的开端不同,从头到尾顾明照对她怀有好感,而她也不是全然无动于心。寂静的夜中,她也曾摸着自己的胸口,每每想到这个人,心跳就会加快,他那俊朗清冷的样子跃入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
  阮青烟,你又何必非得这么矫情?随着自己真实的心意活下去难道不好吗?那是原主和顾明照的纠葛,你不过是个穿越者,可以对原主的偏执和糊涂同情和吐槽,但是不应该强加在自己身上。过去只是过去,放过自己难道不好吗?
  “爹,我有点累了,想回去躺一阵儿。午饭您和清庭一起用吧,不用管我。”
  阮老爷虽然高兴儿子长大了,但是这个要紧关头也担心儿子出个什么意外,哪儿有心思用什么午饭,实在坐不住,还是出府了,顺便找找儿子,再看看眼下的局势。
  阮青烟回来这么久最不习惯的事便是身边没了妙春的伺候,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那个丫头在她面前十分放得开,看她不高兴了,也会绞尽脑汁想办法找些好玩的笑话逗她开心。这阵子在外面应该受了不少委屈,等一切安定下来,她可得好好补偿她,让人多备些东西好给妙春带回去看望亲人。
  人总是再经历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那些不被放在心上的人其实又多么的重要,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番认知竟然马上会应验在她身上。
  屋外的寒风呜咽,扰乱着人的心神,许久之后她才起了些许困意,难得睡熟,以为推门进来的是伺候的丫头,便连眼睛都未睁开,却不想这一时放松竟彻底晕了过去。
  她是被寒风给冻醒的,睁开朦胧的眼,待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她差点惊叫出声。
  她生活在太平盛世,这般惨状只在电视剧里看过,可是眼下地面真的血流成河,即便站在高楼上那股血腥气依旧冲入鼻尖,让人十分的不舒服。尤其是其中混杂着属于女子身上的淡香,更加让人作呕,她这才猛地转头看向旁边的人,怎么会是傅雪?
  傅雪再说什么?什么大礼?难道?容不得她多想,领口被人扯着,她被迫往前走了几步,一股寒风扑面而来,让她倒吸了口冷气,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傅雪端庄柔雅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甚至还有几分得意,她伸手拍了拍阮青烟的脸颊:“瞧瞧,即便才从睡梦中醒过来这副样子依旧我见犹怜,怪不得顾明照为了你失魂落魄,可惜,自古都说红颜祸水,你更不该活在这世上。想活命吗?要了顾明照的性命,我放你走。”
  阮青烟好似听到最为滑稽不过的笑话,冷冷地笑出声,清亮的双眸漂亮逼人:“傅雪,你疯了吗?我不可能做你的工具,是非不分,任性妄为,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放弃吧,你跟着闵王不会有好下场的。”
  傅雪无所谓地耸耸肩,朝着下面的人喊道:“顾明照,你以为自己安排的天衣无缝?可惜你算漏一招,你的那些人都已经被我尽数拿下,这么个可心人儿你是没法救了,我要她活她便活,我要她死她只能死。那日你不是亲自上门说,再有下次会要我的命吗?来啊,我等着呢,不过,我会让你的心上人去地下探路,你说好不好?”
  靖王转头看向顾明照,只见那个好似不会被任何事情撼动的人此时浑身紧绷,两眼紧紧地盯着城楼上的人,下颚紧绷,垂在身侧的手紧握,青筋暴起,指骨泛白,那分明是动了杀心。
  顾明照对那个阮青烟有多上心,他不是不知道,受制于人……更何况男女之情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
  “傅雪,你别动她。”
  顾明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恍如费尽了全部的力气。
  那抹鲜艳的红色在此时显得过分刺眼,傅雪觉得自己真的是病了,哪怕两人隔着这般远的距离,她依旧能敏锐地捕捉到属于他的声音。多难得,被娇宠大的顾家世子爷何时有这般低声下气的时候,可是现在,他为了一个商户女居然这般低声下气地恳求自己。殊不知只会让她更加的怨恨,心底的嫉妒与痛恨早已经生根,而此时得到滋养,疯狂生长,大有连她自己收不住的势头。
  “为何不能动她?如果不是她,你我早已经是夫妻,顾傅两家如一家,那些不该冒头的秘密会被永远地埋葬在地下,你我更不必受伤。你可知道,我在知道真相时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情愿自己能把所有的伤害都包揽,也不想看到你难过,你那么傲气,如何能受得了这般大的打击?我时时刻刻想着你,可你呢?为何不能多少为我想想?即便失去一切都放不下她,她凭什么能得到你的偏爱,顾明照,你太欺负人了。”
  顾明照嗤笑一声:“我做事情从来不讲什么道理,只那一眼,已经够了。傅雪,只要你放过她,我保证不会和你计较,这一切就当从未发生过,如何?”
  闵王此时十分不高兴,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未过门的王妃为了另一个男人这般牵肠挂肚,把他一个堂堂王爷置于何地?女人都是难成大事的,他当即出声道:“既然是来谈条件的,直接说事就好。顾明照,看来你对这个女人用情至深,想她活命很简单,只要你改投本王麾下,你们俩的亲事本王一手包办如何?要知道,这世上可只有一个阮青烟,若是香消玉殒了,那可便只有一辈子遗憾了。”
  闵王说着转头看向城楼上神情激动的傅雪,沉声道:“让你的人待阮小姐客气点,可别伤到了人,不然坏了本王的好事饶不了你。”
  傅雪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冷哼一声:“看来王爷是不打算把顾明照的人头给我了,既然指不上你,那么只能靠我自己了。你们的争权夺势与我有什么关系?”
  闵王没想到当初那个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十分温柔乖巧的女人竟是这般牙尖嘴利,怒道:“你别胡闹,哪儿有那么大的仇,非得喊打喊杀?”
  傅雪惨然一笑:“王爷混迹花丛,什么时候在乎过你身边女子再想什么?傅雪没有多大的野心,这辈子只为情字而活,一旦认定便不打算变。既然他不打算回头,心留不住,那就把人留在身边,也是值得的。”
  闵王张了张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这本该是他们兄弟俩争权夺势的战场,谁知道硬是被这个女人给弄成了这般,想笑却笑不出来,原来,她先前所说的话都不过是骗他的。他曾想得到这个女人的心,只是没想到最后依旧没来得及。
  他知道眼下可不是讲什么儿女情长的时候,给身边的人递过一个示意的眼神,那人领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从另一侧上了城楼。
  他已经毫无胜算,如今也只能揪着这一根救命稻草了。
  只是闵王低估了傅雪的警惕性,她再察觉到有人靠近时,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抵在阮青烟的脖子上,神情激动到:“真是枉为男子汉大丈夫,竟然做这等小人之事。别过来,不然我一刀了解了她,闵王,你的死期可就不远了。顾明照,上前来,我们好好的说说话,等到了地下就不用这般麻烦了,即便不说,我也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阮青烟看着眼前散发出寒光的匕首,那只冻得发白的素手不住地颤抖,即便再怎么倔强,心里还是怕的吧?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一步值得吗?
  她在穿越前没有可以爱的人,所以只能爱自己,到了这里有了爹和弟弟的疼爱和呵护,她已经很知足了,每个人的生命里都该有取舍,既然没那个缘分,那就应该放手了,这般执迷不悟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好处。
  “你真傻,即便他今日在乎的不是我,我依旧还会这样说。人都自私,你觉得他会为了我去死?你未免太天真了。我们还有很长的一辈子,你何必将自己的余生压上?”
  傅雪眼睛一酸,最后的一丝笑意也落了下去:“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他要是能多看我一眼,我又何必闹得这般狼狈?这一辈子没他,整片天都灰暗了,我偏要赌这一赌。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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