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今年会给大学教授先把工资涨起来呢。
姐妹俩往宿舍楼走。
林鑫叹气:“哪有这么容易,涨工资不论挣个一年半载,就不可能有定论。”
林蕊笑嘻嘻的:“所以大学教授要动起来,看看农民跟乡镇企业,大家都是求贤若渴啊。”
林鑫看了眼妹妹,认真道:“鲁教授是哲学教授。”
林蕊默了,好吧,就当她什么都没说。
呵呵,像她这种没文化的人,真的不知道,学哲学的除了搞研究教学还有考公务员之外,到底还能从事其他什么工作。
江州大学的宿舍楼没有男女之大防,虽然不在同一栋楼里头,但离得极近。
据说因为这个,每到开学的时候,就有人去女生宿舍楼下兜售门帘子,往男生宿舍楼推销望远镜。
林蕊觉得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思想太单纯,事实上业务范围完全可以再扩大一些。
宿舍里头有个姑娘躺在床上听随身听,另外两人都端坐在课桌前,一人在看书,另一人在写作业。
看书的姑娘放下了手中的图谱,林蕊扫了一眼,下意识的就往她姐背后躲。
哎哟,她头晕,她要死不死,眼贱看人家血淋淋的解剖图谱啊。
林鑫意识到不对,赶紧捂住妹妹的眼睛,带着人往外头去。
原先看图谱的姑娘在后面喊:“林鑫,聚会你还参加吗?会来好多人的。”
林鑫哪有心思敷衍她,赶紧拒绝:“不了,我要带我弟弟妹妹玩。”
舍友追了出来:“一块儿去呗,应该挺热闹的。我们得让他们听到我们的呼声。看看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自由呢,民.主呢?它们在哪里?。”
林鑫摇了摇头:“算了,下次吧,今天我先带他们在学校里头好好逛逛,他们刚考完试都累坏了。”
舍友还想说什么,林鑫已经半扶半抱的将妹妹带到了楼梯口。
她心疼得半蹲下.身,示意妹妹趴在自己背上:“叫你早点起来,跟着无苦练功,你又不听。”
“苏木说他练嘛。”林蕊委委屈屈,“骗人,都不跟我一起上来。”
林鑫拽她的小辫子:“你好意思呀,这是女生宿舍,你让他一个男生上来?”
林蕊哼哼唧唧,娇滴滴的:“是他自己说的嘛。”
哼,她就知道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上树。
林鑫气得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林蕊立刻尖叫。
人家不要面子啊,人家也是个小姑娘呢。
“你好要脸哦,你在哪啊?怎么看不到啊?”
林蕊得意洋洋:“姐,我知道你是在嫉妒我漂亮的小脸蛋。”
林鑫直接被妹妹不要脸的劲儿给气乐了。
姐妹俩刚下楼,就看到宿舍楼前头,有人拖着行李箱往外头走。
后面的男生追着行李客,愤愤不平道:“老吴,这就是阴谋,他们在阴险地分裂我们,有意打压我们。”
大约是因为这几天都没刮胡子,那个叫老吴的男生看着比林蕊第一次见到他沧桑了好几岁。
林蕊小声问姐姐:“他被开除了吗?”
林鑫轻轻点了点头。
这人被监考老师发现之后,当天就通知了学校。
校方再三求情之后,考务办才作出决定,
他嘴里头叼着支烟,烟灰已经烧了老长一截,他冷笑一声,拍了拍跟随他的人的肩膀:“没事,他们龌龊无耻的手段还少吗?历史终将会证明,谁才是卑鄙小人。特权横行,官商勾结,再没有比这更龌龊的事情了。”
说着他大声朗诵起顾城的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黑夜给了我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奋斗,我们一定要奋斗,让人民听见我们的呼声。”
林蕊听得目瞪口呆,现在顾城还活着吧。
估计他要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肯定能被眼前这人的无耻劲儿给活活气死。
自己替考技术不佳被抓,居然变成了别人打击报复陷害她,洗白手段可真够清新脱俗,不拘一格的。
这个虽然她承认自己从小到大作弊无数次,但是她内心深处也深深地明白,作弊是不对不好的。
假如被抓,她也愿赌服输。
毕竟是她自己有错在先啊。
这反过来倒打一耙,算是怎么回事?
林蕊还没发作呢,前面的男生看到了明星,居然重重地呸了一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
少女惊呆了。
说好的80年代大学生都是天之骄子来着呢。
她一个资深学渣都明白,哦,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不能随便吐痰。
智商跟个人素质果然不能成正比。
那人愤愤地瞪了林鑫一眼,冷笑道:“叛徒,走狗!果然祸起萧墙,永远不缺乏爪牙。”
林蕊沉下脸:“你骂谁呢?”
反了天了,居然敢骂她姐,还是当着她的面!
少女一下子就不头昏了,刺溜从她家的背上滑下来。
虽然她身高一米四,可是气场绝对两米八。
林蕊沉着脸走到那男生的面前,再一次逼问:“你说谁呢?”
“说谁谁心里有数。”
林蕊冷笑:“说话都不过脑子的人,说出来的话能有什么数啊?”
那男生急了:“小姑娘,我看你是个女孩子的份上,你别得寸进尺,太过分啊。”
“我也看你好歹是个大老爷们,要脸的份上没动手抽你,否则就你这么满嘴喷粪的,我直接抽你大耳刮子。”
男生勃然大怒:“你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啊。”
林鑫沉下脸:“有话说话,别阴阳怪气的,我看你敢动我妹妹试试!”
那个叫老吴的男生,假模假样地讲着和:“算了,木已成舟,事已至此,别计较了。”
林鑫张了张嘴:“你……”
“我怎么样啊?我已经到这地步了,还要我怎样?非要再踩在我头顶上,踏两脚才高兴吗?”老吴重重地扔下了手上的烟头,面孔狰狞,“我日!”
他鼻孔里头喘着粗气,一张脸涨得通红,像是时刻就要爆发出来。
林鑫一时间愣住了,张张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蕊旁观者清,冷笑道:“我怎么听着你这话的意思?你这样是我们害的一样咯?”
先前怼邻家姐妹的男生从鼻孔中出去:“民主的叛徒也好意思张牙舞爪。”
林蕊直接做了个静音的手势:“看来咱们对民主的理解不太一样,我很好奇,难不成你口中的民主就是大学生可以替初中生考试?”
那人张了张嘴:“这都是手段,故意陷害的手段。”
“请你不要转移话题,他去替考是不是事实?”林蕊提高了声音。
她个子虽小,肺活量却不小,这一声呵斥震得周围人全都看过来。
男生愤愤不平道:“有权有势的人,可以花钱疏通关系保送,甚至出国留学。可我们平民百姓就只能靠自己。”
林蕊毫不留情地驳斥:“是靠自己上大学的哥哥帮自己考试读中专吧!你口口声声鄙视那些特权阶层。你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利用自己的文化特权来践踏公平吗?连最基本的公平都做不到,谈什么民主!”
林蕊冷冷地看着那个老吴:“谁都知道你要脸,你不好意思承认是因为帮人作弊才被开除的。
你可以找1000个理由,但唯独不能将脏水泼在别人身上,谁陷害你了?
我姐怎么知道你去学校是为了替你弟弟参加考试啊?
他怎么知道你是个口口声声将民主自由放在嘴上的人,就是这么去民主的啊。
你应该在大学里头大声宣布,你要去替你弟弟参加中考预考,让所有见到你的人千万不要喊出你的名字。
你鄙视别人拼爹,怎么你让你弟弟拼哥哥很有脸啊?”
“好!”
孙泽一边拍着手,一边朝姐妹俩的方向走过来,笑眯眯地摸了摸林蕊的头,与有荣焉,“不愧是我们家蕊蕊。”
林蕊立刻警觉地躲到自己姐姐身后,强调道:“我是我姐姐家的。”
孙泽笑得眉眼弯弯,轻轻地点了下她的脑袋,转过头看老吴,“吴副主席,这事儿真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大老爷们来这一手实在不地道啊。”
老吴脸色青红交加,面容悲怆:“怎么?你这位少爷也要踩死我吗?也是,对你们而言,我这种贱民就是蝼蚁,想怎么踩就怎么踩。”
孙泽惊讶地挑高眉毛:“我踩你说什么,你又不是地上的痰。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下次如果再有这种事,最好带个大口罩,假装感冒不就行了。”
真是,替考被抓到,还是自己的大学师兄,说出去他都觉得丢人。
第189章 传播出声音
周围发出哄笑声。
卢定安一手牵着一个弟弟, 挤过人群, 见状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孙泽转过头, 笑眯眯的:“有人嫌弃你们坏了他替考的好事呢,民主的叛徒。”
卢定安冷笑:“我倒是不知道,原来第二次运动又开始了。这叫什么?戴帽子还是贴大.字.报?”
他扬起头, 大声宣告,“这个人在考场外面骗我们说是去接他弟弟的, 结果监考老师一眼认出了他。出卖?我们甚至连话都没有跟老师说一句, 谈何出卖?”
他转过眼, 盯着老吴,“如果你所谓的民.主就是谎话连篇, 信口雌黄,那么你就是亵渎了民.主这两个字。当然,也许你根本就不知道民.主是什么。”
卢定安大步向前,走上宿舍楼前的台阶, 朗声道:“好,既然各位都在谈民.主,那么是不是我也有民.主地拥有说话的权利?我想说的是空谈误国!
任何国家的问题,永远都只有自己才能解决。
当年的洋务运动, 百日维新, 解决问题没有?没有!
古今中外,从来都是靠人不如靠己。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根都忘了, 那就是丢了自己的魂。”
底下有人发出骚动声,大声喊着:“滚下去, 狗奴才,哈巴狗。”
孙泽变了脸色,跳上台阶,站在自己朋友旁边:“这就是你的民.主?只要别人不合你的意思,你就可以谩骂侮辱别人?我告诉你,民.主是所有人都能够心平气和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唇枪舌剑的时候,突然间有人喊:“演讲啦,小礼堂有演讲!”
不少人夹着自己手上的书往小礼堂的方向跑,还有人拎着水水瓶就直接奔过去。
林蕊目瞪口呆,十分佩服他们听演讲的热情。
比起眼前的这些学生,咳咳,30年后的她可真是毫无激情可言。
人群散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引发骚乱的□□——老吴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孙泽咒骂了一句:“妈的,人模狗样,这么不要脸。”
他本以为此人的格局能够大点。
林蕊气鼓鼓的:“这种能够做出亲自替考事情的人,你指望他格局能有多大?”
还没怎么样呢,就迫不及待的要给家人谋福利。
就算搞投机钻营,他都不够格。
孙泽哈哈大笑,拍着林蕊的肩膀:“不错,还是我们蕊蕊宰相肚里能撑船。”
林蕊一点儿也不想戴这顶高帽子,毫不留情地啐了口,恶狠狠道:“别让他犯我手里,犯我手里的话,我肯定让他摔个大马趴。”
孙泽笑得愈发厉害,相当阔气地当地主:“哥哥带你们去吃好吃的。这论起吃来,你姐跟老卢两个加一起,都比不上我一个人。”
他的手还想搭在林蕊肩膀的时候,落了空。
苏木已经将林蕊拉到自己身边,相当不满地瞪着他。
蕊蕊又不是棉花,拍什么拍!
地主相当不快,大声宣布:“无苦,你今天敞开来吃,你小师兄肚子不饿,他吃的都归你。”
林蕊偷偷拉苏木的衣袖,压低声音道:“没事,我分给你,先喂饱到无苦再说。”
呵,要让无苦吃饱的话,孙泽可得被好好敲一笔竹杠。
孙泽耳朵多尖啊,闻声差点儿气了个倒仰。
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
白疼这小丫头片子了!
林鑫略有些担忧地看着男友,小声道:“你会被他们针对的。”
卢定安面色不豫,冷哼了一声:“我就不信历史会倒退。你看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崇洋媚外变成常态,口口声声要全盘西化,自己几千年积累下来的文明传统却要被自轻、自贱、自虐。”
林鑫紧张地左右看看,低声道:“定安。”
这一声,百炼钢也成绕指柔。
卢定安的面色终于缓和下来,他伸手握住林鑫,轻声道歉:“抱歉,是我情绪太激动了。”
前几天父亲在书房中跟他深谈的时候,说到了自己的担忧。
现在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父亲隐隐有种预感,可能会有大事发生。
他很担心眼下这种激愤鼓噪的气氛会变成一把刀为人所利用,最终会引起纷乱。
只是这些话,无法出卢家书房。
即使当着亲密爱人好友以及爱人家人的面,他也只能咽下去,而是微笑着朝孙泽点头:“走吧,今天要好好敲你一顿竹杠。”
孙泽笑嘻嘻的:“可以,我连无苦都敢请,何况你们。”
小和尚原本一直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闻声顿时高兴起来,双眼放光:“你可说好了,你得让我吃饱。”
“吃,绝对让你吃饱了。”孙泽看着小和尚就没好气。
因为他追求的那位女友,每次看剧本就只关心小和尚的状态,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英明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