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叹气?”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地从背后响起,那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瞪大了眼睛,诧异的回过头向声音来源看去。
漆黑的夜色阴沉沉的,没有一点月光一颗星星。
贺久高挑的身影就立在窗前,窗帘浮动,将他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子包裹,他漆黑的眼眸紧紧的盯在庄禾脸上,薄唇掀着三分轻佻。
“大……大佬,你怎么会来?”
庄禾扶着梳妆台慢慢站起身,捂着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有些不知所措,这会儿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贺久来了,他真的来了来找她了——
她目光闪烁,里面倒映着的满满的都是贺久的身影,小巧的鼻尖抽了抽,扁着嘴,强忍着那股憋了一天的委屈,仰着头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不会找我。”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贺久难得的心疼了,他一把将庄禾捞进怀里,仰起头闭上眼睛,一只手紧紧的搂着她,另一只手抚上眉间重重的按了按。
随后突地一笑,嘴角上扬,姿态慵懒肆意。
他可能真的像旁人说的那样,疯了。
他,贺久真的疯了。
当他从下属嘴里听到庄禾位置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找了过来,这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鬼怪,耳旁尽是它们鬼哭狼嚎的动静。
他得大手按在庄禾的头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要不要跟我回去?”贺久微微垂下头,看着庄禾的小脸低声问到。
庄禾侧过头看向紧闭着的房门,而房门那边则是丢了魂的女主。
半晌后她摇了摇头,“我还有事,等我忙完我再回去。”
大佬对她好,她知道。
就冲着这份唯一的温暖,她也要守护住大佬喜欢的人。
比如白安杨。
贺久看着表情坚定的庄禾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松开她皱着眉扯了扯领带。
而这时庄禾才发现,大佬今天穿的竟然是西装!!!
贺久的身材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种,笔挺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肩宽腰窄腿长。
就在她愣神间,贺久的领带已经抽了出去,外套脱掉后被他随意的扔在床尾,看样子还要继续脱衬衫。
庄禾面色一红,有些羞恼的问到:“大佬你脱衣服干嘛?”
贺久回过头,神色自然的回到:“睡觉啊,不然来找你干嘛?”
庄禾:“……!!!!”
去他妈的感动!
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
贺久脱完衣服钻进被窝,一副享受的模样靠在床头,盖好被子之后冲着庄禾招了招手:
“快点关灯上来睡觉。”
第14章
伴随着白安杨时而尖锐时而幽怨的声音下,贺久抱着庄禾睡得昏天暗地,直到第二天早上天色微微泛白时她才逐渐平息。
庄禾觉得自己有点认床。
最可恨的是,认的好像还是大佬的那张特殊定制的床,那张床应该是她睡过最舒服的床。
贺久倒是睡得很好,他的下巴搭在她头顶,双眼紧闭,面容安静放松,像个孩子一样纯净毫无防备。
他的身上似乎有种魔力,莫名的让她心安。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雏鸟心理吧,她来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第一个给她安全感的也是他,所以现在她最信任的还是他。
对面房间渐渐安静下来,庄禾耳边终于清净了,她重新将头埋进他怀里,而贺久下意识的收紧了手臂,把她抱的紧紧的。
二人互相依偎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庄禾再次睡去,这一觉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门外传来一阵阵大力的敲门声,那力道恨不能直接将木门敲碎。
庄禾被这突兀声音吓得一个激灵,随后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神色恍惚眼神迷茫,慌里慌张的叨咕着:
“大佬快起来,有人来了……你快走!!”
说着她摸了一圈,空的。
哪里还有贺久的身影?
这会儿庄禾还没反应过来,屋内的一切都和睡前没什么两样,窗帘好好的拉着,床上只有她自己的印记,一点也看不出来曾有个男人来过。
有一瞬间庄禾觉得,昨晚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庄禾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来。”
庄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愧是一家人,吓唬人饿话都如出一辙,换汤不换药,在大佬那听的茧子都出来了,她会怕?
是的,她会怕——
庄禾怂怂的下了床,身上穿的睡衣特别保守,长袖上衣长袖裤子,还是大红花的配着点点翠绿,昨晚刚一换上被大佬嫌弃的差点把她丢出去。
她慢悠悠的走到门口,打开锁,拉开门。
门一打开只见贺子彦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外,他的脸棱角分明,很阳刚,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着西服的身子明显的可以看到肌肉的弧度。
他的头发精短紧贴着头皮,干净利落,所有的一切都与贺久相反,没一处相似,但庄禾每次看到他都会不自觉的想起贺久。
庄禾站在门边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抓了抓有些凌乱的长发,仰着头看着贺子彦,杏眼透着清透无辜,声音轻柔软糯开口到:
“一大早打扰人家睡觉,干嘛有事吗?”
贺子彦乍一看到她这副模样惊的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置信的向着屋内探了探头,试图找到另一个庄禾。
然而,并没有。
庄禾只有这一个,她随着他得动作侧了侧身,让他看的更清楚。
“找什么呢,这屋里就我一个人。”说着她突然惊醒,猛地抬起头看向贺子彦。
他不会是过来抓大佬的吧?
昨天事发突然,她并没有来得及问贺久是怎么出来的,贺子彦那么防备他,他跑出来当然会全力追捕,要是这样那大佬不就有危险了?
想到这她突然伸出一只手拦在门框上,佯装气势挑眉问到:“你不会以为我在屋内藏个男人吧?”
贺子彦看着她这副‘中年大妈’的样子忍不住嗤笑出声,他真怀疑她被贺久折磨疯了。
以前的庄禾不管人前人后,从头到脚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从不允许自己有一点不完美。就算众叛亲离一无所有形象上也是完好的,哪里像现在这样自暴自弃过!
对,庄禾这种随性自然的样子在他们看来就是自暴自弃,放弃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安杨的玉佩,在哪里?”
他一开口说的还是这个问题,庄禾好歹松了一口气,她的事她已经想到了解决方式,只要不是来找大佬的就好。
“最后一次澄清玉佩我没拿,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
庄禾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贺子彦双眼凝在她的脸上,庄禾神态自然,巴掌大的小脸青春洋溢,整个人不似之前那样阴沉,一举一动间都透着女孩该有的单纯和活力。
“子彦我怕……”
背后传来一阵白安杨轻微的呢喃声,这道声音唤回了贺子彦的思绪。
再次看向笑脸盈盈的庄禾时,他的眸中多了一抹清醒,他觉得这一定又是她的诡计。
想到这他面色又沉了沉,眸中光芒越发凌厉,薄唇紧抿,对庄禾道:
“想要证明自己就要付出行动,不管玉佩是不是你偷的,只要找到玉佩我就放了你,不然我就把你送去‘夜色’,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夜色,贺子彦一手创建起来的娱乐场所,只要有钱你可以在里面享受到一切想要的服务。
曾经有一个炮灰女得罪了女主被贺子彦扔到了那里,被一批又一批的男人不眠不休的折磨了三天三夜,最后死不瞑目。
他的话音一落庄禾不禁后退了几步,她的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恐和厌恶,本就白皙的小脸又苍白了几分,看起来楚楚可怜。
随着她后退,贺子彦又逼近了几步。
庄禾见状赶忙出声:“虽然我没有拿玉佩,但是我有办法救白安杨。”
贺子彦的脚步一顿。
“什么办法?”
庄禾双手紧紧攥成拳,轻咬下唇,微卷的长发垂在耳旁,水蒙蒙的双眼带着颤意看着他:
“叫魂,现在的她不光是玉佩丢了这么简单,她的魂不在身体里,所以才会神志不清。我初步的看了一眼,今晚是最后期限,如果明天天亮之前不能让她的魂回来,那么她将永远也回不来了。”
并不是庄禾夸大其词,按照白安杨的表现和面相来看,她的魂和身体的牵引已经越来越薄弱了,如果今晚还不能让她魂归体,以后基本就没希望了。
如果是几年前有人这么跟贺子彦说他一定会嗤笑,二十一世纪信奉科学的年代居然还有人相信鬼神之说!
不过自打他认识白安杨之后,慢慢的身边接触的灵异事件越来越多,让他不得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怪的存在。
沉默片刻之后他突然开口:“我为什么相信你?”
庄禾摊手:“你可以不相信,等着白安杨变成真正的精神病,即使找到玉佩也无济于事。”
贺子彦眸色一闪,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冒不起这个险。
“该怎么做。”
最后他还是妥协了,虽然他仍旧不相信庄禾。
“帮我准备好黄纸、笔墨、红绳、檀香、蜡烛,剩下的交给我就可以。”
贺子彦盯着她的脸,心中仍有不甘:“别耍花样,不然……”
“哎呀行了行了,耍花招去死行了吧,快点去我着急用。”
庄禾没耐心的对他摆了摆手,老大爷们怎么这么墨迹呢,白瞎那身大体格子,还不如她们山沟沟里的小狗蛋儿办事果断。
————
待贺子彦走后庄禾简单的洗漱了一下,随后下楼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走到厨房翻到了早餐,随意的吃了一口。
中途遇到庄母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庄母见状气的不顾影响掐着腰骂了她半天。
庄禾仍旧我行我素,这一点倒是和原来的炮灰女配有点相似。
贺子彦的动作很快,临近中午时她要的东西就已经备齐了,还是他亲自送过来的。
庄禾接过东西之后一一查看了起来,最后确认无误之后抱着东西回了房间,临关门之前对贺子彦叮嘱道:
“现在你最好去休息一下,晚上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估计今晚你要熬夜了。”
贺子彦闻言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回到:“管好你自己,如果治不好安杨……”
话还没说完庄禾表情一落,‘砰’的一声关上门,根本不给他恐吓自己的机会。
关上门庄禾翻了个白眼,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话,她都快听吐了。
她随手将怀里的东西放到地板上,用裁纸刀将黄纸裁成符纸应用大小,随后调好墨汁,在画符之前先念了一清心咒,化去心中杂念全身心投入。
画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对画符之人也有很高的要求,幸好庄禾对画符这件事有一点天赋,虽然只学了一点点简单的符,却也足够她用了。
为了提高成功率她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入墨汁当中。
她的魂体里有魂草,所以肉体的鲜血自然也会有魂草的力量,这股力量除了能吸收鬼气,还蕴含着大量的灵气。
一直到天色全黑,也不见庄禾的身影。
贺子彦焦急的在白安杨和庄禾房间前的走廊来来回回的走着,之前不知道还好,自打听庄禾说今晚唤回是白安杨关键的一晚之后,他的心就一直不能平静,生怕白安杨有什么闪失。
就在他濒临爆发的那一刻,庄禾的房门被打开,贺子彦屏息回头,只见庄禾白着一张小脸走了出来。
“可以了,我们开始吧。”
第15章
今晚的夜色格外宁静,圆月高悬,整个大地清亮无比。
庄禾手里拿着一团红线走进白安杨的卧室,天色一黑她又开始折腾,一见到有人进来立马缩进床尾边喊边躲避。
贺子彦看向她的瞬间眸光中凌厉防备顿消,余下的全是数不尽的温柔缱绻。他快步上前一把将白安杨搂在怀中,动作轻柔,口中不断低语安慰:
“安杨不怕我在这里,你的子彦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大概是安慰的话起到了作用,白安杨挣扎的身子渐渐平息了下来,庄禾趁机走上前将红绳绑到她手腕处,随后拿出一道符纸贴到她的额头。
符纸贴上去的瞬间白安杨两眼一翻就瘫软了下去,抱着她的贺子彦吓得不轻,转头就对庄禾怒吼:
“你把安杨怎么了?”
他的双目赤红,抱着白安杨的手都在抖,可见是真的怕了。
庄禾也懒得跟他墨迹,直截了当的回到:“她现在的反应不过是灵体传回来的,也就是说她的灵体现在正处于恐惧之中,您确定要先跟我讨论白安杨为什么晕倒而不去救她?”
贺子彦被怼的一愣一愣的,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先生我要劝您一句,多一秒钟您的安杨小姐就会多一分危险,麻烦您积极配合别捣乱ok?”
贺子彦这会儿已经全然忘记了眼前这个庄禾曾经的黑料,心中的火焰也被瞬间浇熄,他的眸色清明,对着庄禾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尽量配合。”
庄禾见状下意识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棒!”
说完继续自己的工作。
而贺子彦则是侧过头,看着自己的肩膀暗暗发怔。
红线从白安杨的卧室连到庄禾的卧室,一头牵着她的胳膊,另一头被庄禾绑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最后她拿出两根红蜡烛放到两个卧室门口,对着白安杨门口的红烛滴进一滴白安杨的血,对着自己门口的她也滴入了一滴血,随后在两根红烛中间又放了一根檀香,点燃后她面色严肃的对贺子彦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