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腿长的男生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出,但更多的人顾忌着体力消耗,不紧不慢地跑着。庄家明也一样,跑在中间位置,保持着规律的呼吸,节奏稳定。
宁玫带着几个同学追着陪跑,时不时喊一声加油。广播里传来女主持抑扬顿挫的声音:“高一(1)班的庄家明同学……”
芝芝乐了,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第一个念的就是颜值最高的!
第一圈平稳地过去,第二圈开始,大家默契地开始加速超越。跑在最前面的那个是原来的第二名,如今反超,他长相普通,但腿部的肌肉很发达,林老师看了会儿,说道:“那个是田径队的吧?”
“好像是十四班的。”二班的江老师附和,“看起来就练过,你们班悬了。”
林老师笑了笑,不动声色:“重在参与。我们班的学生精力还是放在学习上,庄家明的成绩挺好的,这次月考也考得不错。”
芝芝竖起了耳朵,想再听几句,谁知道意外突生。
原第一名现第二名的男生突然加速,在快要超过第一名的时候,脚下一歪,整个人冲向了第一名的后背,两个人收不住,突然滚成一团。
落在后面的第三名就是庄家明,此时离终点只有一百米的距离了。
他放慢速度,跑到两人摔倒的地方时已经顺利停住,立刻扶起倒在第一名身上的第二名,查看他们的伤势:“肌肉痛还是骨头痛?”
第19章 换座位
超人的第二名只是踉跄了下,膝盖擦破点皮,血都没流一滴。严重的是第一名,倒下的时候压到了腿,脚踝高高肿起,看着就吓人。他听庄家明问起,稍稍动了动,额头上渗出冷汗:“嘶,好像只是崴到了,疼在外面。”
“对不起,我没注意。”第二名爬起来,瞄见第四名已经离他们很近,抬腿就跑,只留下一句,“不好意思,比赛还在继续,回头再和你道歉。”
体育老师也跟着跑进了跑道,查看伤情后立即倒水冷敷,同时对庄家明道:“同学,这儿交给我,你继续比赛。”
庄家明点点头,继续跑他最后的一百米。只是刚才他停了下来,一口气已经散了,肌肉酸痛,难以回到之前的状态,险之又险才以03秒的优势夺得第三。
虽然没拿到第一,不过班上的同学谁也没怪他。
等在终点的韩琮一把扶住他:“慢慢走几步,别坐下。”宁玫递了拧开的水,程婉意递了纸巾,都说他干得漂亮。
庄家明有点歉疚:“最后实在跑不动了。”
“没事没事,第三名已经很好了。”同学们异口同声。
庄家明笑了,接了水慢慢喝着,目光却到处搜寻。很快,他就在林老师背后找到了笑嘻嘻的芝芝,她的手里也拿了半瓶水,但可能是没找到机会递过来,干脆就不送了。
但他看着她还带了点婴儿肥的面颊,莫名觉得心里挺高兴的。
他和同学们说了会儿话,然后自然而然地走到她身边:“耽误的时间太长,可能总成绩只能排到前六了。”
“没事,那个奖牌又不是金镶玉,不值钱,能加分就行了。”芝芝捣捣他的胳膊,故意道,“从小到大拿了多少奖状,少拿个奖牌也不会怎么样,给别人留条活路啊。”
庄家明说:“前三名有笔记本。”
“你不是一直都记课本上?”芝芝没放心上,随口道,“要不我给你点白纸?我现在觉得用这个更好发挥。”
庄家明应了声“好”,却想,本来是想送给她的……算了。
下午的重头戏是接力赛,芝芝虽然顶了个替补的名头,但没机会上场,只在操场上喊喊加油。一班的成绩不好也不坏,年级十六个班,他们排第五。算过总分以后,年级排名掉到了第六,第一名是成绩最差,遍地赞助的十六班。
萧野趾高气昂,差生们喜气洋洋,愈发衬得一班和二班两个实验班的同学讪讪。
不过,风水轮流转,运动会结束的第一天,月考成绩陆陆续续出来了。周三的早晨,高一教学楼底层的布告栏上就贴出了红榜。
一个年级有900多个人,红榜只公布前200名,其他人的排名只在班级里公布,叫不少人狠狠松了口气。
芝芝的成绩还不错,考了班级第十,年级二十三。比起初中时不上不下的地位,和刚入学时擦着边进实验班的分数,已经好得多得多。
但她自己觉得糟糕透了。
作为一个经历过高考,勤学一个多月的成年人,居然没有考过二十几个高一新生……他们也只学了一个月啊!考不过庄家明,她能自我安慰说是智商差距,但前面二十几个人都比她考得高,就真的很打击人了。
这和小说里的剧情差得有点远吧?说好的一般重生回来会打脸逆袭,让人刮目相看的呢?难不成她是女配文里的原重生女主??
no,太虐了!
“怎么能这样。”她趴在胳膊上,嘟嘟囔囔,“不给我金手指就算了,还这样对待我,不知道穷人逆袭全靠异能吗?”
王诗怡没听清内容,但看脸色也知道她耿耿于怀什么:“你考得不错啊,干嘛这副模样?”
“你考得怎么样?”芝芝没 精打采地问。
王诗怡耸耸肩,表情轻松:“二十五,够交差了。”
芝芝:“……”记得没错的话,王同学每天晚自习看小说,只完成基本作业,就这样还只比她少了几分,差了两名?
她深深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来。
庄家明隔了几排座位,往她那里看了五六次,她每次都恹恹地趴在胳膊上,全无平时奋笔疾书的勤快模样。他心里奇怪,等到下课,主动走过去:“干什么没精打采的?”
王诗怡抢答:“她考砸了。”
庄家明抽出被她压在胳膊底下的试卷,仔仔细细看了遍,疑惑地说:“还行啊,这几题比较绕,很多人没做出来。”
“那你做出来了吗?”芝芝幽幽问。
他顿住,转移话题:“你考得比分班的时候好多了,叔叔阿姨不会骂你的。”
“不,我是不理解。”芝芝痛心疾首,“我是不够用功,还是脑子太笨,为什么你能考这么好,我不行?”
宁玫正好从讲台上下来拿东西(今天轮到她坐讲台监督),闻言噗嗤一笑。芝芝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蠢了,但她就是不明白差在了哪里,总不会是天生智商低,事倍功半吧?
庄家明瞥了宁玫一眼:“这没什么好笑的。”
“我没别的意思。”宁玫耸了耸肩,打趣道,“只是想说,为什么他能考这么好,因为他是庄家明啊。”
芝芝面无表情地说:“他的名字还不如我呢。知之知之,我母鸡啊。”
“我帮你看一下。”庄家明低头她压在胳膊下的试卷抽出来,“一会儿还给你。”
她点点头,翻开物理练习册做题。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庄家明又来了,半蹲在她座位旁边,边用铅笔划题干边给她讲解思路:“你错的题都是和初中的知识点结合起来的,注意看题干,一步步来……”
芝芝本来还有点不服气,初中知识点她可是刚复习过,听了两句却觉得好像有点道理,立刻被吸引住了。
他们一直到打铃的时候,才发现林老师就站在讲台边上。庄家明吓了一跳,腿因为长时间蹲着阵阵发麻,险些跌倒,好在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课桌边。
“我先回去了,你先消化下。”他低声说。
芝芝问他要试卷:“借我参考下。”
“等等给你。”他的试卷老早被同学们借光,得去要回来才行。
芝芝点点头。
庄家明要了一圈,找回了物理和数学的给她。芝芝翻了翻,扭头冲他小声说:“英语给我看看。”
两人相距不近,声音稍微有点大,讲台上的宁玫咳嗽了声,提醒道:“不要说话。”
芝芝假装没听到。
庄家明撕了张纸条,写上“把你的卷子给我”,然后团成一团丢了过去。纸条划出个抛物线,精准地落到了芝芝的笔袋里。她找出英语试卷传了过去。
十五分钟后,又给传了回来。
错题上不仅写明了正确答案,选择题的每个选项都写了具体的意思,还把相似的词组列在旁边帮她区分,阅读理解同样给了解释,并且在原文里画了线条翻译。
芝芝恨不得踢开韩琮,自己做他同桌!
而这些互动,无一不被躲在后门窗户外偷窥的林老师收入眼中。她在心中暗暗记了一笔,自有一番盘算。
两日后的下午,活动课,例行开班会。
林老师说了很多什么“你们让我很失望”“我教数学但我们班的平均分却比隔壁班还低了15分”“不要以为只是月考就不重要”“你们的学习态度有问题”之类的长篇大论。
第一次月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警醒作用,平时懒散的同学们垂下头,有一 丢丢的羞愧。但做老师的很清楚,这些情绪都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大部分人还是该干嘛干嘛。
所以,她开始换座位了。
上课爱讲话做小动作的,通通调到第一排,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过日子。自习课喜欢和同桌说话的,拆开,全部拆开,并且天南地北,下课都得走好几排才能够到。月考成绩排名在前面的,调到二三四排的黄金位置。
考虑到庄家明这个班长自律又乐于助人,林老师思前想后,给他安排了几个有上进心的邻居。
他原来的同桌是韩琮,调到了斜后排和一个上课爱睡觉的男生坐一起,一动一静,期盼他们互相感染下。新的同桌换成了一个偏科比较严重的男生,叫王之行,为人沉默,但是学习很努力,林老师认为,他只是缺了个点拨的人。
而他前面,是被拉郎配的芝芝和程婉意。宁玫这次又考了全班第二,就在芝芝隔了一个过道的位置,等于是庄家明的斜前方。
芝芝的心情先喜后惊,一边收拾搬桌子,一边和分离的王诗怡说:“我这算是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呢,还是当汉堡里的夹心肉呢?”
王诗怡和她差了两个名次,座位在后一排,但隔了好几组。闻言说:“祝你好运,不过班长就在你正后面,你可以偷着乐了。”
“这倒是。”芝芝一想起这个就心花怒放,“我觉得期中考我可以再进步一点!”
王诗怡:“……”愿望如此正直,可能青梅竹马就是不一样吧。
芝芝兴高采烈地搬了座位,凳子还没坐热,立刻扭头朝庄家明说:“英语作业借我对一下。”
庄家明的唇角忍不住上扬:“我还没写。”
她马上退一步:“写完第一个给我。”
“嗯。”他漆黑的眼瞳里倒映着小小的她,落满笑意,“第一个给你。”
林老师暗暗点头,关知之的认真刻苦她一直看在眼里,月考的成绩比分班考的时候好了不少,这段日子确实下了苦工,看来这个位置是调对了。
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左边宁玫,右边程婉意,后面还坐了个庄家明,接下来的日子,注定不会太平。
第 20章 其实很在意
入了十一月,气温一档一档地往下掉。春秋季的校服已经发下来了,十一月起,他们必须每天穿校服,不穿的被值日生检查到,得扣仪容仪表的分。
但是校服真的很丑……有些学校与时俱进,搞起了西装外套和衬衫格子裙的搭配,一中不然,坚持蓝白配的运动服,每届就在胳膊的花纹上搞点创新,丑得惨绝人寰(用法错)。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校服再丑,丑的只有普通人。
芝芝穿上校服,上半身和下半身等长,看起来就是个萝卜。庄家明穿上,人高腿长,浑然一股休闲风。
她幽怨顿生,每次看他从讲台走过,都要死死盯着他的腿看。宁玫对她迷之关注,隔三差五地笑话她:“你怎么老盯着班长的背影看?”
“好看。不行?”芝芝反问。
宁玫又说:“行啊,这不是觉得你很关注班长嘛。”
“咋?不行?”芝芝台词都不改一下,“你还一天到晚关注我呢,我说啥了吗?”
埋头抄单词的程婉意微微弯了下唇角。她不喜与人争执,母亲也总是告诫她说话要得体大方,所以宁玫的挑衅,她多是一笑了之。可装作不在意不等于真的不在意,芝芝每次怼回去,她都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知之。”她亲昵地叫,“你铅笔芯还有吗?给我一根。”
芝芝顺势不再搭理宁玫。程婉意同学有点清高不假,但安分不挑事,当个相安无事的同桌还不错,相比之下,宁玫真的比她还像“恶毒”女配——加个引号是因为她觉得她固然讨人厌,但没什么害人之心,不算恶也不算毒,最多惹人厌。
这不,她挨了挤兑,依旧面不改色,笑嘻嘻地说:“开个玩笑嘛,你真的好容易生气啊。”
瞧,不痛不痒,却让人很不舒服。高中生一天有十几个小时坐在座位上,周围的同学就是生活的全部,所以她真的很蛋疼。
“我不喜欢你开的玩笑,请你以后停止这种玩笑。”芝芝正色道,“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笑,重复一遍,不好笑,请你闭!嘴!”
宁玫吃了惊,没想到她会突然发作,一时下不来台,讪讪道:“你别生气,我真的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哦。”
“嘴长在你身上,想怎么说都行,你说了算呗。”芝芝懒得理她。
“真的生气了。”宁玫缩了缩脑袋,对同桌的女生吐吐舌头,“看我这嘴巴,老管不着自己。”
她的同桌安慰说:“甭理她,她眼里只有庄家明,看不见别人。”
“嘘,小心被听到。”宁玫侧过头,悄悄竖起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