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先前,南梦溪不能确定梁昱杰是不是喜欢自己,那么这会儿,她能够确定了。
所以,她干脆利落的给了答案:“夫妻。”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带着巨大的破坏力,摧毁梁昱杰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
他猛的揪住桌布,急喘了口气,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话来:“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时候结的婚吗?”
“开学前。”南梦溪一字一顿坚定的说,“除了他,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留了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她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梁昱杰揪紧皱的不成样子的桌布,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他想要追上去,双腿却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只能隔着像是一个地球那么大,摆满了杯具和餐具的圆桌,眼睁睁的看着南梦溪一步步走出包厢。
一步步走出他的世界。
*
出了茗香阁。
南梦溪找到雷克萨斯,打开车门坐上去。
“比我想象中快了点。”裴翊之看着屏幕上的时间说。
南梦溪:“你早就猜到了?”
猜到庆功宴只是个幌子,猜到梁昱杰的真实目的。
裴翊之俯身过去:“前天晚上他亲眼看到我来接你,昨晚又邀请你参加庆功宴,不可能那么巧。”
“你还说别人呢。”南梦溪微提下颚,“你之前不就是在这里巧遇我,说不定也是特意安排的。”
“那次还真不是。”裴翊之慢慢的拉出安全带,解释的语速也是慢慢的,“本来我是不打算去的,是嘉祺说去一趟也无妨,我才去的。”
南梦溪瞬间懂了:“他是想逃掉辅导和监督。”
“嗯。”裴翊之停住手凑近她的脸,轻柔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笑意,“幸好我去了,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后悔失去抱到我的机会吗?”南梦溪笑盈盈的挑眉,“抱那么久都没松手,是不是感觉很舒服。”
裴翊之说实话:“舒服,感觉非常好。”
南梦溪弯弯眼睛和唇角。
下一瞬。
她抬起双手掌住裴翊之的脸推回驾驶座,拿过他手里的安全带利索的扣好,红唇轻吐出三个字:“老流氓。”
老流氓低低的笑:“我怎么记得是你主动扑过来,抱着我不放手的。”
“你可以推开我。”
“那多亏。”
“……”
见南梦溪一副我就说的模样,裴翊之笑着揉揉她的发顶:“晚上吃椒盐虾?”
“嗯。”
车外。
好不容易追出来的梁昱杰看到这一幕,硬生生的止住脚步,双眼被裴翊之脸上的笑容灼伤。
他告诉自己该相信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着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喜欢两年的人已经是别人的。
不甘心这段暗恋是这样的结果。
这种深深的不甘心,促使梁昱杰在车子消失后,用青筋暴起的手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立刻去查一件事。”
*
回到家,时间临近傍晚。
南梦溪和裴翊之一起做了晚餐,去楼下散了个步,再看了会儿烧脑的综艺,早早的上床休息。
周一上午。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
南梦溪一如既往地拿了全系第一,在班上同学各种各样的目光中,做原来的自己。
该听课听课,该做笔记做笔记。
唯一不同的是每天放学多了项陪老公的轻松工程。
用一个短语概括,就是淡淡的幸福。
这样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几天,在周四下午出现波动。
上完课,南梦溪收拾着课本,收到了裴翊之的消息。
裴总:【晚上我要参加官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要跟我一起去吗?】
官老爷子。
应该是官策的爷爷。
南梦溪想了想:【你去吧,替我和官策说声抱歉。】
裴总:【我会尽早回来,如果困了就先休息。】
南梦溪回了个“好”。
她关掉手机,整理好书包背上,踱着步子走出教室。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把关注点放在裴翊之身上,忘了他的身份,忘了他有很多的应酬需要参加。
而这些,是她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事。
可喜欢一个人,应该接纳他的全部,真正融入到他的生活中去。
作为他生活一部分的应酬,像是酒会宴会之类,她应该努力去适应。
思考间,南梦溪走出了教学楼。
傍晚的霞光红橙橙的洒满天际,开出一朵朵火烧云。
望着这片绚丽的云海,南梦溪露出一个微笑。
霞光倾泻而下,在白皙的脸上跳跃,勾勒的这份笑容明媚又温婉。
既然已经迈出了五十步,剩下的五十步,更要努力走完。
即使过程中会有艰难,即使需要克服自己。
但只要慢慢来,有这份决心,没什么做不到的。
相信自己,就一定可以。
*
得到答复,裴翊之关了手机,提前通知了官策南梦溪不去的消息,继续处理几份不太重要的文件。
处理完,裴翊之用内线电话吩咐了杜晚婧一些公事。
等时间差不多了,他离开办公室,直接带着礼物开车前往官家老宅。
官家老宅位于市郊一处幽静的地方,离市中心有段距离。
到的时候,暮色笼罩了大地。
找了个位置停好车,裴翊之拿着礼物进入灯火通明的老宅。
虽说是寿宴,但官老爷子一向爱热闹,请了好些有交情的人。
进入老宅客厅,裴翊之便收到了一波恭维和寒暄。
其中不乏一些大家族的小姐。
碍于是在官家老宅,倒没做什么。
应付好后,裴翊之去书房见了官老爷子一面,亲手送出礼物。
出来时,早已等着的官策靠着墙贱兮兮的摇晃手机:“你猜我刚才在楼下拍到了啥?”
裴翊之接过话茬:“今天来的单身女性,是老爷子给你准备的。”
官策瞬间爆炸:“闭上你的乌鸦嘴!再说我就把你和其他女人的照片发给小嫂子!
“发吧,如果你想被拉黑的话。”
“……”
成功一招制敌,裴翊之步调稳当的越过官策走入楼梯,随口问:“官瑗呢?”
“她在和一个客户谈事情。”官策不爽的跟上去,“我说你还真放心一个人来,你瞧瞧下面的那群女人,都跟饿狼一样盯着你看。”
“不是我,是你。”裴翊之面不改色,“今天是你主场,没人抢你的风头。”
官策眉头狂跳,咬牙切齿道:“那我他妈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不用谢。”
“……”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裴翊之和官策下了楼梯,顺着望过去。
“谁啊?在我的地盘搞出这种阵仗。”
“看看就知道了。”
正说着,两人迎面撞上了被一堆人簇拥着,引起骚动的男人。
六目相对,梁昱杰笑里藏刀的伸出手:“好久不见,裴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送达,第二到十六更在赶来的路上
大家想我了吗,我超想你们的 !
第60章
这话犹如暂停键,让周围的人主动噤了声。
热闹的客厅顷刻间安静下来。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裴翊之看着突然出现的梁昱杰,心中有数的伸出手握上去:“好久不见,梁学弟。”
梁昱杰笑容不变的回敬:“差点忘了,裴总是京大毕业的,不过裴学长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和我这个记性不太好的学弟计较。”
裴翊之镇定非常:“自然不会,校庆的时候,梁学弟的话剧可是让我印象深刻。
他稍稍停顿了下,接着夸赞:“能记住那么多的台词,把所有的人物对号入座,一定有很深厚的功底。”
梁昱杰:“……”
第一回合的交锋就此结束。
裴翊之完败梁昱杰。
两人在激烈的眼神碰撞中各自收回手。
空气里开始弥漫起淡淡的□□味。
成堆成堆的聚拢,越来越浓。
吃瓜群众默默看戏。
官策紧紧的盯着梁昱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
□□味浓到呛鼻的程度。
裴翊之率先收了视线,抬起手弯曲成九十度,低眸看了看手表:“离老子的寿宴还有半个小时,不知道梁学弟有没有兴趣和我叙叙旧。”
梁昱杰直面迎击:“巧了,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再次激烈的对视一眼,从主动让出一条道的人群中离开客厅。
浓浓的□□味逐渐散去,嘈杂的讨论声一点点放大。
唯有官策静止不动的站在原地,大脑迟缓的运转。
这小白脸,他是不是在哪见过?
*
屋外。
夜色浓的深沉。
裴翊之带着梁昱杰走在庭院里,没有做任何交流。
两人之间涌动着暗潮,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爆发出来。
走了一段。
寒凉的微风摇曳着拂过前面的水池,撩动水中的清冷月影,漾开一圈圈不平静的涟漪,点燃了暗潮。
裴翊之和梁昱杰同时在水池边停下,开启第二回 合的交锋。
波光粼粼的池面倒影出两个流动的身影。
“我喜欢南梦溪。”梁昱杰先开了口。
毫不隐藏的口气,仿佛是正牌男友在和一个想挖墙脚的男人说话。
非常的大胆,非常的敢于挑衅。
在真正的正牌老公裴翊之听来,这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如果梁昱杰不直说,那特地来参加寿宴,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过,裴翊之对这场早已分出胜负的战争,没有要打太极做周旋。
他单手插进西装裤兜里,直截了当的使出必杀技:“南南只喜欢我。”
南南。
梁昱杰默念一遍刺耳的亲密称呼,压不住情绪的冷笑:“裴总不会真的以为,用那种不光彩的手段得到的喜欢,会长久吧。”
裴翊之的神色毫无波动:“我想你应该理解错了,我从始至终没有强迫过南南,就算用了些手段,也是正当的。”
他看着波动的池面,嘴角一点点的上扬:“而且我这个人是行动派,该是我的,就一定会全力去争取,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明明是平缓的语调,却犹如一把利剑,刺中梁昱杰的喉咙。
全身的血液不断倒流,额头暴起血管,下颚因为用力多度变了形。
在幽静的月光下颇为渗人。
但仅仅是短暂的几秒。
调整过后,梁昱杰微绷着脸从另外的角度切入:“我想她应该没有和你说过,我们合作过一个话剧,当时我们都没什么经验,几乎每天都一起排练,后来那个话剧在艺术节的时候得了奖。”
“你想错了。”裴翊之说出事实,“我们认识不到一周的时候,南南就告诉我这件事了,因为无关紧要,就用一句话带过了。”
这话,不是一般的伤人。
比刚刚那句的威力还要大,将喉咙刺的更深。
梁昱杰直直的承受这份暴击,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多重情绪,一次性爆发出来:“如果不是我太尊重她,不想她困扰,你以为你会有机会吗?”
裴翊之笑了:“你所谓的尊重和不困扰,指的是不想南南知道你会和吴小姐联姻,还是怕她知道。”
梁昱杰心头微跳,喉间划过一瞬的犹豫:“我一直把伊依当成妹妹。”
“妹妹?”裴翊之觉得很好笑,“吴小姐怕不是这么想的。”
“伊依只是小孩子心性,以后就会明白。”梁昱杰讽刺的看着裴翊之,“倒是裴总你,对我的事调查的清清楚楚。”
裴翊之承认的很干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梁学弟想必也用了这个道理。”
“是又怎样?”梁昱杰的声音更讽刺了,“多亏了调查,我才知道堂堂裴氏集团的总裁隐婚了。”
隐婚两个字,突出强调,咬的极其重。
裴翊之听出其中的深意,一点不紧张的回击:“也多亏了调查,我才知道梁家和吴家要联姻。”
“这只是我父亲和吴叔的意思。”
“哦?是吗?”裴翊之挑起浓密的眉梢,“既然是梁市长和吴秘书共同的决定,梁学弟怕是没办法拒绝,至少目前没有这个能力,而你也不可能因为南南让梁家在政界走下坡路。”
梁昱杰语塞。
他想说点什么反驳,却是挤不出一个字。
裴翊之继续道:“在你心里,梁家是最重要的,否则你不会默认联姻,不会不和吴小姐说清楚。”
他做了转折:“但是你又不想这样被安排,而南南的出现是一个契机,让你以为你可以在真正联姻之前去喜欢一个人。”
梁昱杰沉默了。
裴翊之抬起手腕,借着皎洁的月光看清楚时间,转过身一针见血道:“你所谓的喜欢,只是一个借口,而你,根本不配喜欢南南。”
撂下这句,裴翊之稳步往回走。
留在原地的梁昱杰被戳穿心底深处的秘密,呆愣的低着头,神情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