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岁月/Yes!Your Grace——苏浅浅喵
时间:2019-08-19 08:25:39

  “他不是你的父亲,他从来就不是你的父亲。”穆勒少校平静地开口了,“毕博斯塔不知道这件事,但那个男人在多年以前就去世了,因此你的母亲才得以寡妇身份继承了那栋房屋。出于对他当年善良地出手相助行为的尊敬,你的母亲保留了许多他的遗物——大部分都来自于苏格兰,你瞧。”
  马西克米利安的下一句话本想问“那么谁是我的父亲”,然而他颤抖地与穆勒少校那双深灰蓝色的眼眸对视着,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寻找着与他之间的相似点——为何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过这一点,为何他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们有着一双多么相似的眼眸?
  “那个男人不是我的父亲,你是。”他说道,不知自己哪来的力量能完成这个句子。
  “我很高兴你终于解开了谜团,儿子。”穆勒少校露出了一抹冰冷冷的笑意,“但我必须说一句,你令你的父亲非常失望。”
  “不,我没有解开谜团。”马克西米利安喃喃地说着,他脚下的土地已经被抽出,他就是一团漂浮在颠倒世界中的云团,不敢直视眼前那双鹰般锐利的双眼,不敢承认那个丑陋的现实,他只敢回过头来,与懦夫待在一块,因为他的勇气已经所剩无几,“你听到我的名字时,你愣住了,为什么?”他有气无力地问着,“如果你不知道穆勒少校是我的父亲,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那个项目中的男孩?”
  “因,因为——”毕博斯塔咽了一口口水,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马克西米利安手上的那支钢笔,不敢挪动,“那个优生学的项目有个代号,取自于一位伟大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不!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不!不要听!不要听,马西克米利安!将钢笔插进他的眼球,插进他的大脑,插进他的喉咙,阻止他说出剩下的话——你没必要知道这些,你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帝国会丢弃你,那个计划被英国人得知了,他们当然会怀疑是你泄露的。你知道这些就足够,就已经足够宽慰你的同伴的灵魂——
  “哪一位?”可他仍然控制不住地问出了口。
  “马克西米利安一世。”
  适才上下颠倒的世界彻底爆炸了,消失了,不再存在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他直到来到学院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因为那不是自己的名字,所有人谈到的都是那个项目,他就是一个项目,他就是一把武器,没有名字,没有人格,从不存在。
  他以为会给他讲述那南半球故事的母亲是爱他的,可她就连一个名字也不曾给予过自己,马利什,马利什,马利什,在俄罗斯,每个生来下的男孩都是马利什,那根本毫无任何特殊含义。当护士将孩子递给她时,护士也许说了一句“这就是你的马利什,夫人”,于是,她从此就这么喊他。因为他只是一个项目,就跟她在书房里每天埋首钻研的数字一样,仅此而已。
  他活着,但他不曾存在过,从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就在这刹那,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间都集中到了走进来的那个年轻人身上,马克西米利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穿着仆从衣服打扮的温斯顿·丘吉尔,他在这儿做什么!
  不好,夏绿蒂!
  这个念头才刚从他脑海中划过,就已经太迟了。夏绿蒂的注意力只松懈了那么一秒,就被穆勒少校抓住了机会,他从衣兜里掏出了第二把手|枪。震耳欲聋的枪击声响起,毕博斯塔应声而倒,血河刹那间从他胸口汹涌而出。而穆勒少校也几乎在同时倒地,从他大动脉中喷出的鲜红洒满了整间办公室的天花板,如同一场血雨。夏绿蒂下手了,但是她迟了一步,穆勒少校即便到死也完成了他的任务——他当初将自己送去负责南非任务,怎会认不出温斯顿的脸?这下温斯顿会被视为是杀死大使的凶手,德国自此便不可能与英国达成和解了。
  电光火石之间,马克西米利安——不,他不能再那么称呼自己了,他从此就只是某人,无名无姓——冲了过来,一把抱起了夏绿蒂,左手举起了手|枪。枪响间,面前的窗户刹那便大敞开来,迎接着秋日清爽的清晨。“温斯顿!不!温斯顿!”夏绿蒂哭喊着,手向他身后伸去,“不!马克西米利安!他们会认为是温斯顿杀了他们!”
  别那么喊我,永远别那么喊我。
  “夏绿蒂!夏绿蒂!夏绿蒂!!!”
  温斯顿的呼喊也同时响起,伴随着一声闷响,似乎是踩在血泊上绊了一跤,接着便是喧闹的呼喝,似乎眨眼间就有了上百人涌入了房间里。但某人只是拼尽全力地向前跑去,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整个世界都在他身后,直到他最终坠落入黑暗之中,像一颗没有名字的星星,悄悄从银河间划过。
  作者有话要说:  索菲娅·柯瓦列斯卡娅历史上确有其人,她是欧洲第一个取得了数学博士学位的女性,极其杰出的一位数学家。本文中的她并非历史上的她,部分经历有所更改。那时候女性在德国上学必须要有丈夫的同意,因此索菲娅必须结婚,才能继续她的学业。
  谢谢@昭 读者指出的姓名翻译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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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章,写的我好累。明天那一章可能会更长,可能会超过12000字,但我不想分成两章,所以如果明天没有刷出更新,那是因为我还没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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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都市言情镀金岁月
  *Isabel*
  伊莎贝拉决定将保罗·克鲁格, 德兰士瓦共和国的总统交由康斯薇露来谈判。
  这不仅是因为她会说荷兰语,也是因为伊莎贝拉认为这么一来, 为了终止第二次布尔战争必须拿下的三巨头——塞西尔·罗德斯,德国, 以及德兰士瓦共和国就均匀地平分给了他们三个人对付。她希望康斯薇露也能参与到这件大事中, 尽管历史不会记下她的名字,但对伊莎贝拉及她而言,却会具有不可替代的意义。
  前一晚,他们在山上的帐篷中过了一夜。山脚下的比勒陀利亚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全副武装的警察穿行在城市中, 挨个挨个地打开那些难民的帐篷, 粗暴地将里面熟睡的人群拽出问话;每个旅馆的门都被重重敲开, 睡眼朦胧的旅客被赶到了大街上,瑟瑟发抖的老板裹着睡袍接受着盘问。直到快要天亮, 这出闹剧才落下了帷幕——塞西尔·罗德斯自食恶果,他将成千上万的难民赶入了比勒陀利亚, 如今他的这一举动却成了掩护伊莎贝拉等人行动的最好屏障。
  但温斯顿仍然认为安全起见,他们不该在城中久待,最多不能超过2天, 而且每晚都得更换露营的地点。于是,伊莎贝拉与温斯顿决定分头行动,他前去与德国大使谈判,而她则去拜访保罗·克鲁格。伊莎贝拉将斯宾塞-丘吉尔家族的戒指交给了温斯顿。德国大使不太可能知道乔治·斯宾塞-丘吉尔长什么模样,而这枚戒指该足够证明他的身份了。
  塞西尔·罗德斯也明白, 以目前这座城市的拥挤混乱程度,想要在白天寻找到他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伊莎贝拉与温斯顿约定好了,无论行动结果如何,至少要在傍晚前脱离城市,并在事先踩好的地点碰面,安娜会留在那儿,守着他们大部分的行李与马匹。还在克隆斯塔德的时候,伊莎贝拉就已经给她的父亲发了一封电报,请他派来一艘游艇在马普托(斯威士兰重要港口城市)等着他们。一旦他们成功了——或失败了而不得不逃走——这就是他们脱离南非的路线。
  在要如何与德兰士瓦共和国的总统碰面这一点上,伊莎贝拉更偏向于潜入,就像与塞西尔·罗德斯对峙的那一次一般。但是康斯薇露否决了这个提议——潜入对塞西尔·罗德斯那样的小人而言,是个不错的手段。她那时说道,但保罗·克鲁格是个正直且勇敢的布尔人,他值得我们光明正大的拜访。
  伊莎贝拉知道保罗·克鲁格是个怎样的人,早在阿尔伯特亲王号上她就看了许多与他有关的记录,知道他出身良好,尽管没有接受除了圣经以外的任何教育,却不妨碍他对政治有着独到的远见,并在整个德兰士瓦共和国的崛起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第一次布尔战争结束后,保罗·克鲁格率领着代表团前往伦敦,确保德兰士瓦共和国在战后获得的独立权。不少英国大臣在这次会面中,都将保罗·克鲁格描绘为一个“热情隐藏在良好的举止下,坚毅则显露在他正直而富有尊严的举止中”的男士,认为他“对自己的祖国有着无与伦比的热爱”。也正因为如此,伊莎贝拉才选择了从他下手,而不是试图与南非政府的人民委员会直接和谈。然而,如果连他都无法看到终止这场战争,重新成为英国殖民地能带来的好处,同意与英国签署结束战争的公约,那么哪怕是上帝也无法阻止这场战争继续下去了。
  于是,在这天的清晨,伊莎贝拉来到了总统府的铁门前。
  *Albert*
  这是一个如此美丽的早晨,它不该带来一场战事的开启。
  这是阿尔伯特骑在马上,静静地等待在克隆斯塔德的谷地中时的想法。
  可对即将要爆发的战事而言,这又是一个无比完美的清晨,日光不到6点就已升上头顶,驱散开了夜晚遗留在大地上的晨雾,使得阿尔伯特四散在克隆斯塔德附近的侦察队立即便发现了布尔人悄悄逼近的队伍。他们连夜行军,没有停下,给大炮的轮子还有马蹄上都包裹了碎步,遮掩住了行动的声音,却没法遮住敌方的双眼。
  先前阿尔伯特曾猜测过,布尔人或许会先派来一支先头部队,想要试探英国究竟在克隆斯塔德投入了多少兵力。但布尔人并没那么做,从侦察队回报的消息来看,他们已经集中了大部分从中线及西线撤回的军队,人数约莫在3万左右,看来是打算一鼓作气地打下克隆斯塔德——他们知道马尔堡公爵驻守在这儿,也知道倘若能击败他会意味着什么,因此不惜孤注一掷。他们想要打克隆斯塔德一个措手不及,阿尔伯特知道这一点。
  情况比他估计得还要糟糕,但阿尔伯特别无选择。防御也是一种进攻,也需要把握时机,而他的时机就是现在,尽管对方的人数近乎是他的4倍。布尔人的军队才历经长途跋涉,士兵恐怕又累又饿,筋疲力尽;而且,他们进攻来的方向刚好便面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这会严重干扰枪手的视线;更重要的是,布尔人的兵力大部分由骑兵组成,一旦遭到袭击,他们本能地就会散开,自发地组成小队——这是上一次布尔战争中打游击战留下的经验,组成大型骑兵队作战一直都不是他们的强项,这需要长期且大量的军事训练,布尔人没有这个条件。
  然而,在这种会战中,最忌讳地便是进攻势力松散。而阿尔伯特在等待布尔军对到来的期间一直在训练他的军队如何应对散开的骑兵——他们潜伏在附近的步兵会组成有力而且集中的战线,配合着据点中的榴散弹——它能有效地阻止骑兵冲击步兵组成的方阵——的掩护,逐步清扫战场,而阿尔伯特所带领的骑兵队则负责在外围将布尔人的骑兵逼入步兵的射击范围以内,这是一项极度危险的任务,他们将会没有任何掩护地直接与敌军对接。因此阿尔伯特只挑选了军队中最精英的几百名士兵们跟随自己,这其中就包括他从英国带来的突击队。他们一同经历了德班港之战,莱迪史密斯会战,彼得马里茨堡大捷等等战役,是他最值得信赖的弟兄们。
  “他们来了。”阿尔伯特的杂务兵莱斯紧张地说道,他额头上汗津津的,枪管上也沾满了他掌心的汗液,在阳光下反射着斑驳的光芒。
  “再等等。”阿尔伯特轻声说,举起了自己的拳头,示意自己的队伍稍安勿躁。他的马儿不安的喘着粗气,似乎就连它也意识到了即将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的乌云与鲜血,阿尔伯特柔和地拍了拍它,表示安抚。
  伊莎贝拉,伊莎贝拉,你如今在哪呢?
  在这紧张不已的时刻,这却是唯一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完整思绪。
  她的亲吻,她的拥抱,她的轻声呻|吟;她的眼眸,她的双唇,她在自己脊背上抓紧的双手;她的微笑,她的嗓音,她偎依在自己怀中的模样——所有一切清晰得历历在目,就连她肌肤的纹理也清晰可见。伊莎贝拉,我的小豹子,你正在做什么,你可曾有想到我?
  我还能有再见到你的一天吗?
  他感到了大地的微微震动,他听到了军装扫过树枝时的沙沙声,他嗅到了空气里弥漫的尘土味。
  是时候了。
  “天佑女王,愿这一天成为永远被历史铭记的一日。”他紧握住了手中的枪支,轻声喃喃说着。
  *suelo*
  把守在总统府的卫兵们古怪地打量着伊莎贝拉。
  倒不是因为她此刻外表的任何一部分,而是这些卫兵恐怕从未见过一个打扮得就像伊莎贝拉这般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却是自己走路前来总统府的。
  没办法,如今比勒陀利亚城中根本买不到一辆像样的马车,更不要说租了。不过,退一万步说,就算能租到,这种会立刻暴露自己行踪的事,伊莎贝拉也不会去做,因此走路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早上好,先生们。”康斯薇露开口了,用的是荷兰语。她能把自己的声音提得无限高,自然也能压得无限低。伊莎贝拉配合着口型,有礼地向他们点了点头。门口的两个卫兵相互交换了一个纳闷的眼神,但是能穿得起这么一套昂贵西装的人往往也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因此便也向伊莎贝拉鞠了一躬,“早上好,先生,您有什么要事吗?”
  “请将这封信交给保罗·克鲁格总统,”伊莎贝拉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了过去,那里面装着证实她是由英国派来的外交团成员的文件,还有一封简短的信件,说明她是代表英国前来,希望能与总统私下谈谈。“这来自于英国大使,库尔松勋爵,非常紧急。”
  这种时候,伊莎贝拉当然不能使用乔治·斯宾塞-丘吉尔的姓名,否则马上就会被塞西尔·罗德斯发现。
  “请在这儿稍等一会,先生。”
  其中一名卫兵半信半疑地接下了信封,转身向总统府内走去。康斯薇露飘上半空中,亲眼看见他悄悄地将信封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他该不会以为这封信里下了什么毒药吧,她好笑地想着,看着他穿过院子,将信封交给府邸木门后的管家,接着便等在了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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