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悠宁尚且捏在他唇上的手指,嘴唇轻轻抿了一下。
裴子玄伸出手,轻轻握住悠宁的手腕,之后把她的手乖整地放回到她的双膝之上。
他把嘴中的那口糕点的余味也再次咽了下去,带着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摇了摇头。
“宁儿,你学坏了,一定是因为时典。”
悠宁睁大了眼睛,看着裴子玄胡说八道,她做这事,跟时典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个关系线还没有被悠宁捋顺清楚的时候,裴子玄已经把时典叫了进来。
“阁主。”
时典依旧如往日那般规规矩矩的行礼,一张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但是,不知道是悠宁的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悠宁就是觉得时典今日分外满面春风。
时典行过礼后,看着面前的裴子玄,然后又侧着脸看了一眼悠宁,朝着她浅浅拘了一礼,神色中有些不解。
昨天他时典那般花式暗示,各种创造机会,这今天一早,明明两个人的大好时光良辰美景,阁主干嘛叫他来,难道是兴师问罪?
这阁主也太不解风情了吧,活该临死前还是个老处……
时典停止了自己脑中危险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今天阁主脸上没有什么不该有的表情,甚至看起来还有一点点心情好,但是时典还是觉得,今天,这遭,他可能是要遭殃。
他抬起眼看了下裴子玄,然后眼尖地发现了他唇角还有些残留的糕点渣子。
之后时典做出了他近段时日最后悔的决定。
时典朝着裴子玄的嘴边指了指。
“唇角。”
听到时典说了这话以后,裴子玄好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出气的地方,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丝笑意——一丝让时典知道了大事不好的笑意。
“不该看的别看,时典,月俸减半,三个月。”
时典倒吸一口冷气,之后拘礼。
“阁主,时典马上就要成亲了,这各种地方都是需要银子的啊……”
裴子玄抬眼看他,然后挑了下眉,时典瞬间知道这是自己说错的第二句话。
“哦,成亲啊……一切从简,明白吗,这是我们忌古阁的规矩,既如此,月份减半,半年。”
时典眼中写着震惊,然后闭了下眸子,知道自己今天就是个出气筒,似乎还要张口说些什么。
“怎么,还有话要讲,想减半一整年?本座可没有什么意见。”
时典瞬间行忌古阁大礼,单膝跪地。
“谢阁主恩典,半年,刚刚好。”
时典脸上带上了虚伪的笑意,然后看向裴子玄。
在悠宁这忍着纵着,总得是找个发泄点发泄出去的,马上要成亲的时典,刚刚好。
“时典,你记得,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只是刚刚开始……”
裴子玄的话仿佛捏碎了一般钻进了时典的心里。
时典轻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千错万错,他不该现在这个时候成亲。
“是……”
“属下告退。”
时典行礼然后向外面走出去,一边走一边叹了口气。
折磨完了时典以后,裴子玄心头一阵快活,他看了看脸上一样带着略微笑意的悠宁,挑了挑眉,然后下一瞬间,又一块糕点被悠宁塞进了嘴巴,动作迅速敏捷,堪比时岳。
裴子玄脸上的笑意瞬间冷却。
看着面前悠宁那种乖啊,必须吃,好好吃的表情,裴子玄脸上挂上了一丝虚伪的笑。
或许就是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吧。
裴子玄真还是把那块糕点在嘴里抿了抿。
倒还的确发现了什么不同的地方,这块糕点,和悠宁喜欢的那种,也就是上次悠宁给他送的那种不一样,上次那块糕点,入口尽是糖霜和绵绵的奶味,放在口里,直接腻上心尖。
而这次的不一样,今天的糕点,略微的甜味退去后,才在嘴里化开了淡淡的奶味,不过奶味也是稍纵即逝,接下来,漫上口中的,是一股分外清新的味道,若是真要形容的话,就像是那冰山雪莲尖上的唯一一滴水,也或许是玄冰化焰后的第一缕滋味。
总之,放在口中,味道层次,竟层层叠叠,带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回味与香醇。
简单一口,裴子玄便记住了,不知该怎么去说。
味道,当真是极好的。
一口化在唇齿间,然后轻轻送入喉中,最后下咽入腹。
裴子玄也是第一次知道了,原来这糕点也有不错的。
他狼牙舔了下唇,略微眯了眯眼,看向面前满脸期待的小孩儿。
“味道,还不错,算你一功。”
悠宁脸上瞬间带上了惊喜的笑。
“你看吧,好吃的吧,宁儿还能骗你不成,当真好吃,虽然不是宁儿最爱的那种甜甜的奶霜糕,但是也是极好吃的,昨日里,我只吃了那么一小口,就知道,老师你一定会喜欢这个味道。”
悠宁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仿若这漫漫冬日里,最温暖的那一束阳光。
裴子玄看着面前肆无忌惮笑着的悠宁,唇角带起一丝笑意,眸上涌起淡淡猩红。
“此生遇你,当真荣幸,死亦无悔。”
这话,当然是裴子玄在心里说的。
“老师你看,宁儿了解你吧。”
裴子玄脸上带着宠溺,点了点头。
“这世间,唯有宁儿,懂本座。”
“那是自然。”
悠宁的声音是那种少女特有的软糯,此时更是胶着化不开的笑意。
“来,再吃一块。”
“好。”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心态不稳,断更,真的很抱歉。
那种状态下很难写出好的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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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恩二冷评体质。
依旧很感激评论里看到很多小甜心对恩二的鼓励,以及对裴祭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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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时间过得很快,糕也吃得很快。
悠宁一共拿上来了四块糕点,她见着裴子玄说好吃,心里一阵开心,一时间也忘了他不能多食的忌讳,手上的动作利索,糕点一小块一小块地喂到他的嘴里。
就这么一小块一小块之间,四块糕点全部都送进了裴子玄的嘴巴,当悠宁最后把手伸进木盘里,发现没有糕点可以拿的时候,悠宁心上一惊,嘴边缓缓惊叹出一口气。
她的目光中瞬间染上可见的焦急,悠宁抬眼看向裴子玄的时候,眉间蹙了起来。
裴子玄自然是明白她什么意思,他狼牙轻轻扫过唇,眸向上随意搭了下,之后眼神转而落在悠宁的脸上,最后轻轻眯了一下右眼。
“喝点茶吧,等着。”
悠宁的目光里一直充斥着担忧,却又见到裴子玄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头慢慢涌上一阵疑惑,或许这几块糕点,没有什么事?
她在心里这么想着,然后深深呼了一口气,眉间蹙起的褶皱也微微散开,眸中重新恢复清澈与单纯。
裴子玄背挺得直直的,坐在椅子上,衣角散开,少见的几番君子味。
他手上泡茶的动作很熟练,带着淡淡的贵气,看着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悠宁轻轻把手搭在下巴上,注视着裴子玄,脸上带着浅浅好看的笑意。
裴子玄自然是注意到悠宁一直都在看他,眯了下眼,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好了,来喝。”
尚未等悠宁走到桌子前,一个人,准确的说,好像是一阵风从她的身边划过,然后瞬间拿起了裴子玄给悠宁准备的茶杯,接着,仿若是怕被什么人抢走一样,一饮而尽。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待那人饮下了整杯茶水,缓缓稳下身形,悠宁这才看出了来的人是谁。
“亓总督……”
亓骨轻轻转了下茶杯。
“亓骨见过悠宁郡主……”
依旧如原来那般,没有一点点尊敬的意味。
悠宁也没有在意,只是再次浅浅点了下头。
裴子玄看着来的人,手指敲了敲木料并不是很好的桌子,来者一如往昔,一身绛紫色的衣袍,带着风流华贵。
“何事?”
裴子玄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感情。
亓骨挑眉看了他一眼。
“先不谈正事,裴祭,本督跟你这么多年,也不见你亲手给泡一杯茶,这有了心上人就是不一样啊……”
亓骨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媚,和那股子血腥冷气,完成了一个很完美的中和,而显得愈发诡异。
不过,尽管如此,这句话也还是顺着风钻进了悠宁的心里,害得她脸上略微带了些红意。
裴子玄看了眼面前没有正经话的亓骨,闭眼转眸,慢悠悠地把视线转到旁边一看便害羞了的悠宁身上,他轻抬下巴,歪了下头,挑起的眉带了几分肆意。
见着悠宁没有看他的方向,裴子玄唇语没有发声,对面前的亓骨说了句。
“自然是不一样。”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还没有够。
“你这种死太监,是不会懂的。”
果然,这句话,话尾一落,亓骨轻轻眯了下眼睛,朱唇点起一丝笑,之后一胳膊肘就打到了裴子玄的心口。
可是,没想到的是,就这往日里玩闹的一下,裴子玄的眉紧紧皱了起来,他瞥了面前的亓骨一眼,露出一个“你等着,你等会就死了”的目光。
可能是这一声肘击惊到了悠宁,她的目光顺了过来,裴子玄瞬间把神情放松到原来的状态,甚至唇边还挂起了一丝笑,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并拢,朝着外面拨了两下。
也许是动作太小,悠宁没有注意到,近处的亓骨接了一句,这次倒是带了几分恭敬。
“郡主还请先出去吧,本督与太子爷有要事相商。”
悠宁缓了下神,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就在悠宁关上门的一瞬间,裴子玄手掌捂住心口,一口血吐了出来,余下的血迹顺着唇角缓缓划下,竟还滑落出了几分凄美。
亓骨扶着他坐在了椅子上,面容上没什么变化,但目光里似乎还是带了些似有若无的抱歉。
“因为我?”
亓骨不太确定是不是因为他刚才那一肘击,才弄得裴子玄吐血。
裴子玄上挑的桃花眼瞥了他一眼,伸出手揩去嘴边的血迹。
“不完全。”
“不完全是什么意思?”
裴子玄清理着手上和嘴边残余的血迹。
“不完全就是,吐血的根本原因不是你,但是如果不是你打了本座一下,本座还可以再坚持一会。”
“啧。”
亓骨和往常一样啧了一声,之后又接着问了一句。
“那根本原因是什么。”
裴子玄背依旧挺得直直的,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吐血的人并不是他,裴子玄随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然后淡淡品了一口。
“根本原因是刚才,糕吃多了。”
他唇角勾起一丝笑,看着面前亓骨死人一样的表情。
“死太监,不懂的。”
亓骨倒是冷哼了一声。
“裴祭啊,你最好早死早超生,不对,你也超不了生,你死了以后,估计会被你杀的那些人的魂魄,把灵魂撕成了碎片。”
裴子玄没有回话,挑了下眉,将杯里的茶饮下大半。
亓骨脸上的表情还算是精彩,他很不满意现在裴子玄不惜命的行为,但是他却还明白要裴子玄惜命,那比猪能上树还难,所以,他现在整个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裴祭歪头看了他一眼,之后问了一句让亓骨表情更精彩的一句话。
“亓骨,你说本座要是想再多个半年寿命,可是有没有办法?”
一句话说出来,亓骨甚至判断了下他有没有在开玩笑。
发现他确实没有以后,亓骨脸上涌起了一丝玩味的笑。
“有啊,比如,先别吃那么多糕。”
裴子玄挑眉瞥了他一眼。
“这不一样,命和她开心相比,她开心更重要。本座说的,是在除了让她开心以外,有没有什么延续寿命的办法。”
亓骨自顾又斟了一杯茶,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本督此次来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四老爷来宫里了,发现东宫没人,就来了本督这,把这药给了我。”
裴子玄顺手拿起那盒药。
“继续说。”
亓骨早就习惯了他这种要死不死的语气。
“这药,许是能延续你半年的寿命,但是随着药吃得越多,你每次受到毒性的反噬也就越严重,意思就是,这个药只能在你善待自己的时候才能护住你的性命,打个比方,如果你受了以往或许可能止住血的伤,你吃了这个药,可能就会血流致死。”
亓骨看起来还想继续打什么比方,裴子玄抬抬手,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
“知道了。”
裴子玄打量了那个药半天,然后把它放在了怀中。
“宫里最近怎么样?”
亓骨看了眼裴子玄。
“裴祭你管的还真多。”
“当本座想管?若不是母亲的遗言,本座早就血洗了那裴朝。”
亓骨饮下一盏茶。
“还好吧,迟昭的能力你是知道的,本督也会帮衬着,最大的麻烦就是裴子荣和左相了吧,两个人依旧蹦跶地紧呢,最近好像还密谋着什么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