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春风(重生)——秦蕴
时间:2019-08-28 08:41:52

  秦禹看了一眼水里,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
  颜薇道:“想什么?”
  秦禹垂眸低声道:“说不得,你现在已怀了朕、我的孩子。”
  颜薇低低的笑了起来,毫不犹豫道:“不可能啦,你肯定是话本看多了,你年纪都那么大了,哪里那么容易有!何况,就是年轻人,哪有两次就有的?我以前可是专门问过懂医理的朋友的,这几天是不可能有的!”
  秦禹道:“万一呢?”
  颜薇毫不犹豫道:“那就不要了呗。”
  秦禹骤然看向颜薇,见她依旧没心没肺的笑嘻嘻的,顿时又气又恼:“胡闹!你敢……若……你还真下的去手!”
  颜薇当下就敛了笑意:“昨夜说了好聚好散,怎么一早你还变了卦?!”
  秦禹忙将人揽在怀里:“我何曾变卦,昨夜便说今天再商量,这事不是小事,哪里能让你任性?”
  颜薇当下推开了秦禹,郁郁不乐道:“男欢女爱能有多大的事!我自不会纠缠你,但是你也管不着我!”
  秦禹再好的脾气,也容不下她这般的撒野:“胡闹!你……”
  颜薇看也不看秦禹一眼,从浴桶里站起身来,从屏风处拿了东西擦了擦全身,竟是从一侧的衣架上找到了一套衣裙,可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好穿,她只穿了肚兜与亵裤,剩下的衣裙甩手便扔到一边,看一侧还有身长袍,便拿了起来,可惜又大又长,显然就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颜薇道:“去叫你的人给我找身长袍。”
  秦禹脸色也不好看,好半晌还是开口道:“听到了吗?”
  王顺站在外间忙道:“是是是,已经吩咐下去了。”
  颜薇听见王顺在屋里,顿时挑眉道:“大户人家的毛病,屋里还让个男人伺候!”
  秦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可似乎在和颜薇生气,也不想说话,自己随便洗洗也站了起来。
  屋内已是很亮了,颜薇似乎还是有些不舒服,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便坐在贵妃榻上,眯着眼看秦禹穿衣服,可两件衣袍穿了半天,竟是不曾穿好。
  颜薇道:“不是吧?你衣服都不会穿吗?”
  秦禹沉着脸不说话,可手上的东西也快了不少,可最后也只是穿上了亵衣亵裤。
  王顺站在外间,轻声道:“衣袍准备好了,现在送进来吗?”
  秦禹却没有说话,黑着脸走到外间,伸手拿走了衣袍,放在了颜薇身侧:“试一试,尺寸不适合再让他们去换。”
  颜薇却站起身来,伸出双手,仿佛故意刁难道:“你来伺候我。”
  秦禹看了颜薇一会,见她都不拿正眼看自己,顿时气闷,可是莫名的不敢发脾气,拿起了长袍给颜薇穿上,他本就不会穿衣袍,从来没有伺候过人,不过片刻,便扣错了两次扣子。
  颜薇捏住了他的下巴,不耐将他推开:“年纪那么大了,伺候人都不会,你自己说说你有什么优点,占了便宜,还敢生气!”
  秦禹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竟是难得有些委曲:“这些事自有下人做……”
  颜薇很快就穿好了衣袍,拉了拉道:“好啦好啦,知道你养尊处优,我家可没那么多下人,你可别委曲了,以后也用不着你伺候我啦,就这样吧,有缘再见吧!”
  “什么……”秦禹微微一怔,尚未反应这话的意思,却见颜薇打开了窗户,竟是直接蹦了下去。
  “来人!快来人!”秦禹有一瞬间心都要吓停了,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跳下去,他急忙趴在窗户下,当看到二楼与一楼有那么高的距离,当下便倒吸了一口气,回头问王顺道,“接住人没有!接住没有!”
  王顺摇摇头,不及说话。
  “养你们有什么用!”秦禹骤然瞪大了双眼,着急忙慌的的朝外跑,一边骂一边朝楼下跑。
  王顺拎着鞋:“皇上!鞋!鞋!鞋掉了!”
  秦禹赤着脚一口气跑到楼下,便见邢久祥开门走了出来,急忙跪下道:“臣参见皇上,人已经拿住了!”
  秦禹看都没看一眼邢久祥,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却见颜薇被两人压住胳膊跪在地上,挣扎不开。颜薇看见秦禹,两个眉毛都竖了起来:“你敢让人抓我!”
  秦禹怒道:“放肆!松手!谁也不许碰她!”
  王顺跟在后面,倒吸了一口气:“皇上让你们放开!还不快放开!”
  两个侍卫忙松开了手,跪了下来:“遵命!皇上恕罪!”
  颜薇这才看向站在门口的秦禹,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是皇上!……”
  秦禹下意识的心虚,竟是退了一步:“朕、我……”
  望后村的山腰有大批的官兵守卫着。
  方通的院落里,被守的密不透风。辰时都快过去了,整个院落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段风、冯新自卯时便站在外面,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两个人虽思绪不同,但是多多少少都有些焦灼。
  昨夜是暗卫还好说,今日大批的官兵,必然是从安延府那边过来的。段风一心想接走段棠,心里多少有些思量,可冯新虽是心思缜密,自然想得比较多。昨日那个叫陈镇江的盯着自己看了很久,而静王让自己等在院外到子时,也并未召见自己。
  东屋内,沈池收了最后一针,慢条斯理的收拾医药箱,可眉头紧蹙,看起来并不轻松:“昨夜出了何事?”
  陈镇江看了柴清一眼:“昨夜……”
  徐年忙道:“昨夜王爷生了两场气,情绪有些起伏。”
  沈池撇了徐年一眼:“这何止是情绪有起伏,心脉都出问题了,新伤旧伤都是伤,现在心脉又成了这样,还要怎么治?!”
  陈镇江骤然转身,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看向柴清低声道:“柴将军,王爷如今病得厉害,启程的事,是不是先缓一缓。”
  柴清道:“若是平日里缓一缓也无妨,可明日一早王船便要启程回去,皇上的意思是要带静王殿下一同回去的,如今圣旨已下……又有郑王殿下在,若耽误了行程,多少有些不好。”
  徐年道:“那便烦请柴将军再等等,怎么也等到下午,这处都是山路,到底颠簸。”
  柴清道:“这是必然的,怎么也要让静王殿下缓一缓……皇上虽是不曾想到殿下会伤病的如此严重,不过轿子和车都吩咐了下来,都是御驾专用的。”
  徐年忙道:“皇上仁慈,静王殿下定然感念。”
  秦肃侧了侧脸,闭着眼道:“徐年……”
  徐年忙走过去,恭声道:“王爷醒了吗?皇上派柴将军来接您了。”
  秦肃答非所问,虚弱的开口道:“放她走吧。”
  徐年微微一愣:“王爷,您说……”
  秦肃道:“她说得对,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日……”
  陈镇江道:“王爷,皇上的那边定下来明日回京,柴将军今日是一定要将你接回去。”
  秦肃仿佛没有听到陈镇江的话,低声道:“徐年去办吧。”顿了顿又道,“莫要多说,也莫冷待了她。”
  徐年抿了抿唇,轻声道:“是,属下现在就去。”
  西屋内,段棠卯时起来的,整理好东西后,便坐在桌前发呆。
  门让人从外面锁住了,总也拉不开,窗户也是被人封死了,虽知道秦肃的态度,可没想到他竟是连屋子都不许自己出了。可时间太早,段棠也不好叫人,昨夜回来的那么晚,秦肃又生了气,只怕这会还在睡,若贸然吵闹,必然是会将人吵醒的。
  徐年打开了门:“段小姐早。”
  段棠忙站起身来,当看见只有徐年一个人时,也微微一愣:“徐大哥,王爷呢?”
  徐年沉吟了片刻:“皇上派人来接王爷了,这会正在见客。”
  段棠点了点头:“王爷说要让我走了吗?”
  徐年上前将一个包袱放在段棠桌上:“这是几件新做的衣裙,还有一些盘缠。王爷今日只怕没空送你了,你这便回去吧。”
  段棠微微一愣:“王爷真的让我回去了?”
  徐年道:“本以为还要在安延府待上些时日,谁知道皇上临时改了主意,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王爷也不好独自留下,且京城里的大夫也多一些,早些回去,总也是好。”
  段棠道:“东西便不用了,我等王爷会完客,同他告个别……”
  徐年忙道:“东西是王爷的心意,便是你不收也是不能的。王爷你也不必等了,柴将军是奉命而来,只怕王爷要一直作陪。段把总还在门外久候多时了,王爷也说了让你速速离开,也省得柴将军瞧见了,难免要问。”
  段棠挑眉,看了徐年一眼:“徐大哥,你为何突然对我敌意那么深?”
  徐年深吸了一口气,答非所问:“走吧,现在守卫严格,我送你出去,我们边走边说。”
  段棠点了点头,快步朝外走,当走到门口便看到门外、院中都是侍卫,东屋门口更是站了四个人,她站在东屋的门口张望着,可是因竹帘只能光亮的地方,并不能看清楚里面。
  徐年拿着包袱走了出来,等了段棠一会,轻声道:“咱们走吧,柴将军还在里面,你这样被看见总也不好。”
  段棠有些失望,点了点头,有些垂头丧气的朝外走,好半晌才道:“那我去和师父告个别吧。”
  徐年道:“沈大夫现在还在王爷那里。”
  沈池每日都要给秦肃做复健,正是这会的时间,段棠倒也不疑有他,跟着徐年朝外走。刚出门便看见段风站在门外的守卫外,快步走了过去。
  段风见到段棠很是高兴:“王爷要召见我们了吗?”
  徐年拱手道:“两位把总,我家王爷今日还有事,便不见你们了。沈大夫要跟着王爷上京,段小姐便教给你们照顾了。”
  段风忙道:“这位大人,不必客气,还请大人帮小的谢过王爷。”
  徐年将手里的包袱递了出去:“这是小姐的行礼,”
  段风接过去:“谢过这位大人了!如此,我们就不耽搁了!告辞了!”
  冯新若有所思的朝院中望了一眼,拱手道:“告辞。”
  段棠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几乎是下意识的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可还是那些侍卫,一个人影都没有。她也跟着拱手,轻声道:“王爷明日便要回京了吗?”
  徐年点点头:“皇上定的日子,势必要带上王爷的。”
  段棠道:“哦……那……”
  徐年抢白道:“段小姐,王爷许多事都不是我等能过问的,既是分开了,便该守些本分。”
  段棠微微一愣,终于想起来,昨夜和秦肃吵架,徐年就在外面听了全程,只怕这会也在怪自己。段棠吵完也就后悔了,话赶话的说得太重了,本以为今日好好说说,两个人总能和好,谁知秦肃若是不想,竟是见一面都难,这也恰恰的说明,两个人的身份差距,犹若天堑……
  段棠道:“徐大哥,后会有期了!”
  徐年拱了拱手,正色道:“有期无期总不是我们这些人说的算的,段小姐走好。”
  东屋内,趴在床侧的秦肃,无力的将窗户的缝隙合上,慢慢的闭眼,喘了两口气,才压下心底的痛意。他脸色苍白,唇上已没有半分血色,紧蹙的眉头,仿佛在诉说着痛苦。
  沈池快步走过去,将一片人参放入了秦肃的口中,低声道:“王爷,现在一定要心绪平和,否则心脉难以承受,这样下去……”
  柴清似乎没想到秦肃病得这般重,生怕这一路当真有事:“不若王爷再休息休息,我等去山下等王爷,午后再启程。”
  秦肃虚弱道:“不必了,人多路难行,早点回去,省得皇叔惦念。”
  柴清忙道:“王爷不必担心皇上那里,毕竟您现在这个样子,若我着急赶路,皇上怕是才要怪罪。”
  秦肃道:“柴将军去准备吧,咱们即刻启程。”
  柴清客套话说完了,巴不得立即启程,哪怕拉个半死的人回去,也比拉个尸体回去强,他忙拱手道:“我现在就去准备,王爷也好好的收拾收拾!”
  柴清话毕朝外走,与进门的徐年擦肩而过。
  徐年进门后,走到秦肃身边,才轻声道:“王爷,人已经送走了。”
  秦肃睁开眼后,微微一怔,好半晌才道:“走的倒是快……”
  徐年忙道:“段小姐走时,本是要见王爷,可被属下挡下了,王爷现在这个样子,总不好叫外人看见。”
  秦肃点了点头,似乎方才还有的精气神瞬时就不见了,虚弱道:“更衣,抬我出去。”
  徐年微微一愣,看向沈池:“王爷,这……”
  沈池道:“这会天气,出去也无事。”
  段棠的头脑很乱,脑海里一会是秦肃干净的笑容,一会是是昨晚秦肃满是疼痛与苍白的脸。不知为何昨夜不觉得如何的话,今日想起来满心的内疚不安。
  这一路骑马下了山,又慢悠悠的出了村子。今日的村子比往日更是冷清,竟是除了守卫外,连一个四处走的村民都没有,该是皇上的人浄了街,这倒是让段棠越发的不习惯。
  段棠勒停了马,朝半山腰望了一眼,可惜太远了,只能看见那片竹林,与一排房屋,再小的东西便看不到了。
  段风见段棠停了下来,疑惑道:“妹妹,怎么了?……”
  段棠看段风一眼摇摇头,踢了踢身下的马,突然加快了速度,不过片刻间,便出了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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