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春风(重生)——秦蕴
时间:2019-08-28 08:41:52

  段棠显然不愿意背锅,完全不承认得到这般的依恋,完全是自己处理事情的方式不不对,更是选择性的遗忘了,两个人才相识没多久时的事。
  段棠也是那时知道他了年纪,以为他真的是个罪官的子弟被发卖的伶人,是真的和他商量将他买回家的养成的事。当然,段棠刚被顾家退婚,其实有种被命运给了一棍的懵头懵脑,可买人回来养成的事,决不是信口开河。
  段靖南总有老的一天,段风将来是一定要娶妻的。段家父子对她再好,在这个时代,她将来也是要离开段家的。若段风娶了妻子,妻子才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会有儿有女,那些才是他以后真正的家人,妹妹便会成为外人。
  在这个时候,一辈子不嫁人,也只有两条路可走,青灯古佛下半生,或是一辈子待在段家,有一个院子,做一个格格不入的人。若段棠与段风的妻子三观合适还好,若是无法合适,也许日子会越过越艰难。
  这个时代女人是无法顶门立户的,若是被休弃也是要回娘家的,若做了寡妇,有公婆要继续侍奉公婆,有孩子还是有盼头的,顾老夫人娘家十分显达,可是最后她还是要回到石江城里守着顾纪安过日子。可若没有孩子,那也要一辈子在婆家当牛做马,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段棠看见秦肃时,是真的动了这种心思的,当然首先是他长得太好看,其次是如果是官宦子弟,定然是读过书的,受过教育的,并非是农夫不好,善良憨厚的固然有,但是便是农夫也不见得愿意倒插门。
  可这样的人买回来,便相当于救了他,有这一份救他出火海的恩义在,万事都好商量。两个人在生活上是可以沟通,段棠也可以好好教养他两年,等长大几年,若能真的彼此喜欢了,那便做一对真正的夫妻。若无法喜欢,那么这个家还是段棠的,她也不会耽误他,和离是不可能的了,她会给他纳个喜欢的妾,让他们小夫妻单独过日子。
  段棠可以心安理得去自己的庄子里去住,有门有户,如此这般也不会有什么负担了,他们小夫妻的孩子也不会委曲做妾生子,到时候都记在段棠门下,不用立规矩,三个人做两家,当做亲戚来往便是。这便是当时段棠瞬间想到的好办法,那个时候说爱情与欢喜,都太远了。
  段棠与段靖南、段风前世缘分浅薄,便是因为早早分开,若今生这般处理了亲事,那么这辈子是能全了一家人的情分的,最少能好好的看顾二人,绝对不会让两个人落得前世的下场的!
  可是,不管当初是怎么打算的,当她知道秦肃的身份时,已经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后来两个人的纠缠,完全是命运的使然,才有了一次次性命的相托。
  段棠此时对秦肃全部的善意,何尝不是来自他的救命之恩,一个人愿意舍弃自己的命去救下别人的人,他的灵魂也必然低劣不到哪里去。这样人都不该被救赎,那么还有谁有这般的资格?……
  许是段棠打量秦肃的目光过于的专注,他竟下意识的睁开了眼,有些惺忪的睡眼,有些无辜的望向段棠,也正好对上段棠凝视的眼眸。
  秦肃先是微微一怔,瞬间清醒了,猛然坐了起来,可能是坐起来以后,发现自己不能走路,逃不了,与段棠对视的眸子里,竟满是不知所措与慌乱。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紧紧攥住了段棠的手,可片刻后又发现了不妥,忙又松开,慢慢的撇开了脸,垂了眼,紧紧的抿着唇。
  此时此刻,秦肃浑身上下透着莫名的惶恐,整个人看上去宛若受惊的小鹿一般,无辜又显得可怜兮兮的。
  段棠瞬间就后悔了,根本不该睁眼的,不该想要找这个人算账。不就是深夜时分,不请自入吗?这也不算多大的事,现在可怎么办?……他发现自己醒着,简直像是换了角色,好似段棠才是夜入别人卧房的人。
  这尴尬的场面,让段棠觉得前所未有的棘手,他本身心理病就挺严重,这番若是又在懵懂的感情上受挫,只怕将来想不报社都难了。何况,他本来就有报社的前科啊!这样的性格在外经历便不说了,可自己怎么能继续雪上加霜!
  段棠懊恼的无以复加,好好的装睡多好,说不定装着装着就睡着了,两个人平平安安的一夜就过去了,这件事就当做从未没发生过多好,便是明日分开,也好故作不知的先告辞,可是为什么要睁开眼看他?!看了就快点闭上就是,为什么要被他抓包了?!若现在说明天离开的事,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反弹?
  段棠的心前所未有的纠结,空气里都是尴尬的味道……
  两人相对而坐,不知又过了多久,秦肃竟是先开了口,小声的道:“我睡不着……”声音又轻又细,似乎带着满满的惊恐,尾音都在发颤。
  段棠觉得自己需要回复一下,可是不知道回复什么,难道说,没有关系?!!若这般说了他下次再来怎么办?还是趁机教训他男女授受不亲,可是段棠本身是没有这个立场的!她自己都没怎么在意过男女之防,对他还不是想摸就摸,想牵手就牵手!
  但是,夜入闺房,与这些又有不同啊!
  段棠思考了半晌,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想起身喝杯水冷静一下,再和秦肃慎重的谈谈这个看起来非常严重,其实也非常严重的问题。
  段棠一动,秦肃骤然又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你说过,以后不和我生气。”
  段棠惊诧的看向秦肃,这当真是她第一次在清醒时看见如此主动,若他是这般主动的去追求别的小姑娘,段棠一定会鼓励他,可是作为一个不自觉的长辈,他现在这般,让段棠的内心更是有些尴尬啊!
  段棠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先放手。”
  秦肃温温软软的眼神,瞬时变得锐利而冰冷,宛若一只扑捉猎物的狼,可这样的眼神在段棠还没有看清的时候,便转眼即逝。他没有放开段棠的手,竟是又紧了紧握住的手,骤然将人拽入怀中,紧紧的禁锢在怀中,嘴唇重重的压了下去。
  “唔!”段棠完全来不及反应,却被人紧紧的抱住,亲上了嘴唇。
  这个吻极生涩,带着侵略与占有,不甘与怨气,以及未曾掩饰干净的慌乱与无措。可惜他真的不懂也不会,唯一的经验,便是半梦半醒段棠唇间的美好的触感,这他有两天看见她的唇,便忍不住想起那一夜,想起那唇与唇触碰的感觉,如此温柔,让人心生眷恋。
  秦肃的唇间有一股薄荷的味道,该是喝药以后,用薄荷压了味道。他该是才沐过浴,身上的衣袍该新换的,未曾梳起来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似乎还没有干透。他毫无章法的舌尖一点点的朝想要挤进段棠的闭合的嘴里,一下下的轻啄,那颗不安的显得如此的急切,隐隐仿佛有些求乞之意。
  这一刻,段棠发现她不反感他的吻,甚至觉得他的怀抱很干净,清凉而舒适,正是自己喜欢的温度,甚至这个人,这般示弱的吻,都让段棠的心变得更加的柔软的起来,她能感觉到他灵魂深处的纯粹与对自己的呵护、以及深深的依恋。
  莫名的,段棠觉得这般的秦肃很可怜也可爱。这辈子的面前的人,和前世听闻的那个人,重重的分裂开来,这般的纯净少年,终是不该成为那般无情暴戾的人。可不管是前身还是现在,他都该是个高高在上的人,也不该去求乞一个人的喜欢。
  秦肃感觉不到回应,呼吸越发的粗重,吻也越发的急切,溢满了想要遮盖的慌乱不安,甚至有些自暴自弃。段棠却是能从唇间,感受到来自他的一切情绪,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这般的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来,环住了秦肃的脖颈,慢慢的张开了嘴,触碰到他的舌尖,满是温柔的回应着他,手轻轻抚摸他紧绷的脖颈。
  这般的回应无意给了秦肃最大的鼓励,他抱着她,似乎是要将怀中的人嵌入了怀中,但却不再是掠夺,而是配和着段棠的亲吻,一下下的回应,一点点的给予,放弃了自我,也放开了所有的防备,想要将整个人交付给段棠。
  这般的回应,段棠自然也清晰的感觉到了,这一瞬间,段棠的一颗心都热了起来,满满的柔软与怜惜。她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后背,唇舌间的纠缠越发的温柔紧密,抚摸他脖颈的手越发的温柔而急促,甚至段棠的吻里有了一定的侵略星,那些急切的掠夺与索取,让秦肃几乎是无力招架,任由这个人欲与欲求。秦肃的学习能力很强,他似乎是很想取悦怀中的人,接受了段棠的一切,也越发的痴缠。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段棠整个人软在了秦肃的怀中,这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了秦肃,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呼吸越发的急促。秦肃唇角微勾,将人温柔拦在怀中,一下下的拂过她的后背,亲啄着她有些凌乱的长发与鬓角。直至段棠的呼吸逐渐的平稳了,他才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怜惜万分的抚摸上她还有些红肿的眼睛,以及有些肿胀的嘴唇。
  段棠的眼睛虽还有肿,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染上了水泽,惬意的微微眯着。他似乎喜欢极了她的样子,忍不住的啄吻着她的眼与唇,他凝望着她,一眼也不眨,眉宇间的怜爱与柔情,快从那双好看的眼眸中满溢了出来。
  段棠喘息逐渐均匀了下来,人也从这魅惑人心的吻中清醒过来,自然也看见秦肃晶晶发亮的双眼,与那满是喜悦的啄吻。
  这一刻,秦肃真想捂脸尖叫起来,她的内心有些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这样一个段棠!!竟是把一个十五岁的小男孩给亲。虽然是秦肃先动的嘴,可是在开始她就夺走了主动权,后来竟是……好吧,现在她内心的罪恶感爆棚了,这算什么事啊!这样的事是不是还要负责啊?!可是她明天真的要回石江城啊!
  若没有今天的事是要走的,若有刚才那一吻,更是必须走的!若不冷静的想清楚,这以后只怕相处都无法相处了!
  秦肃看到了段棠脸,瞬间涨红了,唇角翘了起来,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生气包。”
  段棠有些跟不上秦肃的思维:???????????????
  秦肃对上段棠疑惑的眼神,竟是低低的笑起来:“本王甚是悦你,你意如何?”
  如果现在回答不如何,会不会被恼羞成怒的静王活活打成残废?
  段棠唯有慢慢的垂下的眼:“王爷,我们有话可以慢慢说……”
  秦肃却攥住段棠的手指亲了亲,极轻柔的说道:“你不是喜欢叫本王静静。”
  段棠噎住:“那个……”停顿了半晌,才又道,“我也想……静静。”
  秦肃那双好看的眼眸竟是微眯成了月牙,极轻声道:“我也想你了,一晚上都在想。晚上回来便后悔了,便什么都不想做,一直等你回来,这番……是我错了。虽是你和我生气了,可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不该一气之下不护着你,让你受了不相干人的委曲。阿甜放心,今晚但凡冒犯你的人,本王一个都不饶了,自然……我也可以能任你处置,让你出气。”
  “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以后有事你要和我好好说,或是给我机会说清楚,你不可以故意气我,或是故意惹我,你与我生气时,我真的很难过。今后,你要对我提任何要求都可以,我们都好好的说,你说什么,我都是会听的,可你万不可不理我。要是我惹你生气了,你凶一些也没有关系,便是打骂两下我也是受得的,可是,不能像今天这般不理我了……”声音越来越小,竟是隐隐有羞涩之意。
  从刚才那个吻,和这一番话,这决不再是单纯的依恋,这分明是坠入爱河不得不委曲求全处处退让的男孩。这也就能说通,若非如此,秦肃那样的性格,怎么会表现得越来越温顺。段棠可是清楚的记得秦肃的喜怒无常的,两个人第一次相伴上路,他对自己的恶劣可是半分遮拦都没有。嚣张跋扈,心狠手辣不说,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奸阴狡诈一样不少,段棠用几辈子的经验都应付不来……
  段棠沉吟了片刻:“这不是……”
  秦肃脸上的笑意淡了淡:“你在迟疑……”
  段棠斟酌了片刻,才轻声道:“你先放开我,我们先谈谈。”
  秦肃的脸上的笑意瞬间便不见了,虽然情爱能蒙蔽人的双眼,可他一直是个第六感很准的人,虽是没有过被人拒绝的经验,许是对这个人出自内心的不自信,如果是要被段棠拒绝,竟是一点都不会觉得太惊讶。
  秦肃道:“这般便不能谈吗?”
  段棠道:“两个人之间这般的事,不该郑重一些吗?或者,你觉得这是一件不需要郑重的事?”
  秦肃沉思了片刻,遮盖了眼中的思绪,慢慢的放开了怀中的人:“阿甜……”
  段棠起身,却发现秦肃还拽着自己的手,忍不住看了过去:“我不走,只是想去喝杯水。”
  秦肃的手指才逐个松开了,可眼睛却没有抬起来。
  段棠走到桌前,终于松了口气,起来连灌了三杯水,才彻底的冷静了起来。她将桌上的茶具挪开了,将轮椅推到了桌前,隔着桌子坐在轮椅的对面。秦肃见段棠竟是坐到了对面,这才抬眸看向段棠,双眼清凌凌的,竟是少了些许的温软。
  一侧灯架,只亮着一根蜡烛。
  相对而坐的人,都能看清彼此,可又似乎显得很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段棠对上那双在灯下尤显晶莹剔透的眸子,越发觉得难以开口:“王爷,我觉得我们之间……”
  秦肃抢白道:“你不用担心你父兄,此番回京,我也会带上他们。”
  段棠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担心我父兄,我担心的是王爷。我们两个也许有所误会,不若你和我先分开一段时间,彼此都想得更清楚一些,再来说这个问题。”
  秦肃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分开?!”片刻后,才轻声道“如此郑重,你要和我谈的是分开?”
  段棠忙道:“分开是暂时的,我打算回石江城一趟,有点事需要我回去处理,这段时间我们彼此想一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或者是王爷的年纪还太小,往日里接触的人也不多,有时候许多感情都是不一样的。”
  秦肃双眼微微眯起来:“误解?你觉得本王误解了什么?小?本王只比你小两个月,便要用这个理由,被你嫌上一辈子吗!”
  段棠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王爷不要多想,我说的误解,非是你想的那样。你年纪还小,可能会混淆一些东西。比如在我之前,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仰望你的,我们几次共患难,我难免就对你缺少了尊重与……仪式感,以平常心待你。如此以来,难免给了你别的错觉,或者你把朋友之情,认错成了男女之间的感情……”
  秦肃眉毛微挑,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在否认我,你否认了我的感情,否认了我对你的一切!你还在试图说服我,让我否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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