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春风(重生)——秦蕴
时间:2019-08-28 08:41:52

  颜薇当下笑了,快步走了两步,撞开了老泪纵横的颜勇,走到赵兴身侧,歪头道:“那还说什么,回去成亲喽!”
  秦禹在后面气得晕眩,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形:“她怎么在这儿!”
  王顺无辜道:“皇上不许人碰她啊!这个……这个老奴也不知道啊!”
  秦禹也顾不上和王顺生气了,对着三个人的背影怒道:“站住!”
  颜薇回眸看了秦禹一会,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好啦好啦,老头子生气就更显老了!我们自小相识,要成亲早成亲了,和他开玩笑的啦。”
  秦禹狐疑的看了颜薇片刻,沉吟了片刻:“这事也怪不得谁,朕自会赐一门亲事,补偿他。”
  颜薇微微垂眸,眼中的笑容有片刻的消失,听话的走了回去,拽住了秦禹的胳膊,笑了笑:“是,你是皇上,你说的算了。”可笑意未达眼底。
  颜勇满目震惊的看向颜薇:“女儿你这……”
  赵兴看了颜薇一会,当秦禹的目光滑过,他才慢慢敛下了眼眸。
  秦禹拍了拍颜薇的胳膊,低声道:“你先同我回去,剩下的事,午后再说。”
  颜薇看了颜勇一眼,皱眉道:“现在人都找到了,你还在这里作甚,快回家吧!”
  颜勇泪汪汪的看着颜薇,抿着唇,不敢哭出声来:“女儿啊,爹不好哇……”
  秦禹当下冷了脸:“送颜老爷回去。”
  颜薇见颜勇和赵兴都被送了下去,当下松开了挽住秦禹的手,转身朝外走,冷着脸道:“不是说你午时还有事吗?这会不走了吗?”
  秦禹看了眼颜薇的背影,快步追了上去:“午时的宴,你陪朕、我一起吗?”
  颜薇懒懒的开口道:“我困了,要睡觉。”
  秦禹有些底气不足的开口道:“车架就在外面,回去的路上,也不妨睡觉的。”
  天微黑,离石江城五十里的客栈里。
  屋内的灯已经点上了,这屋子虽是朝阳的上房,可隐隐还是有股霉味,该是前段时间发水淹了才是。段棠打开了徐年递过来的包袱,除了几套没有穿过的衣裙,还有个精致的匣子。
  莫名的,段棠不想打开这个匣子,也不想知道里面都有什么。才离开一天的时间,段棠竟是莫名的在想秦肃了,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可是段棠竟是不觉得惊讶,也许是没有离开时便开始思念了。不然,今日也不会出了村子便又反转回去。段棠这一辈子,可从来都不是走回头路的人。
  段棠手里把玩着匣子,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慢慢的闭上了眼,可片刻又睁开了眼。她把匣子放在桌上了,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段风端着面进门,看见段棠趴在桌上,眼睛盯着匣子看:“阿甜,来吃面。”
  段棠点了点头:“嗯,你吃过了吗?”
  “和冯新在外面吃过了。”段风将素面放在了段棠的面前,拿起了匣子,“这是什么?”
  段棠仿佛不在意的开口道:“静王给的东西,我还没看。”
  段风顿时不好奇了,将匣子又放回了桌上,坐在段棠对面,托着下巴看她吃面:“快吃吧,吃完我们聊聊天。”
  段棠侧目看了会段风:“哎?你不好奇吗?怎么不打开看看?”
  段风道:“从小到大你的东西,我何时动过?你既是好奇,为何不自己打开看看?”
  段棠便不再说话了,吃了两口面,便觉得又酸又辣的,径自推开了:“外面的东西好难吃啊!”
  “心情不好,自然吃什么都不好吃了。”段风垂了垂眼眸,顿了顿,又道,“阿甜,你怎么不好奇为何这次冯新会跟着来?”
  段棠百无聊赖的靠坐在椅子上,不甚感兴趣的开口道:“你这不是来告诉我了吗?”
  段风道:“他向爹求婚了……”
  “哇。”段棠很捧场的惊讶了一声,“他口味那么重?”
  段风翻了个白眼:“他说从小就挺喜欢你的,两次像爹求婚,说是这次回去就找媒人上门提亲了……”
  段棠嗤笑了一声:“他喜欢我?他看的眼神也不像啊,这是又算计什么啊?放心好了,爹不会答应他的……”
  段风看了段棠一会,欲言又止:“也不见得……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段棠闭了闭眼,无精打采道:“好啦好啦,我今天很累了,不想聊这些,亲事的事,你也不必担心,只要我不答应,爹他也没有办法。让爹小心点冯新吧,谁知道他又算计什么呢。这样的人哪能在一起一辈子,说不得那天为了前途把一家老小都卖了。”
  段风担忧的看向段棠:“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是……这次的事只怕不简单,阿甜,你是不是喜欢上静王了?”
  段棠睁开了双眼,看了段风一会:“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段风当下蹙眉:“不管是不是,你都该知道这个人更不合适,他不会是良人,我家那般的门第……王府岂是那么好进的,难道你还真想后半生与一群女人抢夫君吗?何况,静王确实不……太合适咱们。”
  段棠深吸了一口气:“放心好了,合适不合适,我心里也有数,喜不喜欢对现在的我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这高门大户啊……我这辈子也不想再进了。”
  段风轻声道:“有些事你也不知道,不光是高门大户的事,静王他……爹这一次……总之,顾纪安都比静王要强好多……”
  段棠打断段风道:“好啦好啦!我和静王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你也真是见风使舵,这会看顾纪安都好了!他就是做了首辅,我也不可能回头啦!”
  段风道:“你不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我妹妹,我肯定是为了你好。”
  段棠站起身来,将段风拉起来朝外推,“我知道了你是为了我好!这事我心里有数,可是我今天真的不想再听见静王这个两个字了!你快去睡吧!我也好累了!”
  段风担忧的看了段棠一会,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到门口,却按住了门框,又挣扎道:“妹妹,静王真的不行,这客栈不好说话,回家我再好好的和你说……”
  段棠道:“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不管静王啦!我这辈子就守着你和爹过日子,只要你俩好好的,我谁都不嫁都成。”
  段风忙道:“阿甜,你怎么能这般的想,我和爹还是希望你能过自己的日子……”
  “哥。”段棠看了段风一会,“我今天真的很累了,先什么都不要说了,好吗?”
  段风忙点点头:“你睡你睡,我也回去睡了。”
  段棠送走了段风,拴好了门,站在门口好半晌,深吸了一口,走回了桌前,她又拿起了匣子看了看,再次的坐在桌前。
  ——“本王甚是悦你,你意如何?”
  ——“我也想你了,一晚上都在想。晚上回来便后悔了,便什么都不想做,一直等你回来,这番……是我错了。虽是你和我生气了,可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不该一气之下不护着你,让你受了不相干人的委曲。”
  ——“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以后有事你要和我好好说,或是给我机会说清楚,你不可以故意气我,或是故意惹我,你与我生气时,我真的很难过。今后,你要对我提任何要求都可以,我们都好好的说,你说什么,我都是会听的,可你万不可不理我。要是我惹你生气了,你凶一些也没有关系,便是打骂两下我也是受得的,可是,不能像今天这般不理我了……”
  ——“段棠,本王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你高兴了就回来抱抱,不高兴了一脚踢开。”
  段棠慢慢的打开了匣子,匣子本就不大,能放的东西也不多。
  一支红宝石的莲花发簪。这本是头面里的一对,昨日一支自己戴着,一支给了秦禹。一节细细的竹子。初来望后村时,段棠折了一支给自己戴,还秦肃折了一支束发。这两支发簪外,里面还有一叠银票,竟有三万两之巨。
  段棠抱着头回忆了好久,似乎曾和秦肃说过,家里的银钱,都被她拿出来买了粮食了……
  段棠看了会,重重的将匣子合上了,只觉得更加的心烦意乱。她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几圈,反手将那碗素面从桌子上打落……
  ‘咚!——’那‘碗’应声落下,汁水与面撒了一地……
  天色已晚,安延府某大宅内,早已灯火通明。
  秦肃脸色没有半分血色,闭目躺在床上。
  秦禹缓步走了进来,对一侧正欲行礼的徐年与陈镇江摆了摆手,径自坐在秦肃床榻边上,摸了摸他的额头,捋了捋他脸侧的乱发。
  秦肃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看见秦禹,似乎有些惊讶:“皇叔,怎么来了……”
  秦禹压住欲挣扎起身的秦肃,低声道:“你好好的养伤,余下的事,你养好伤再细细给朕说……这次刺客的事,朕必然会查清楚,给你个交代。”
  秦肃垂了垂眼,低声道:“我又给皇叔添麻烦了。”
  秦禹低声道:“一家人说什么添麻烦,若不是朕非要带你出来,你也受不了那么多苦,受那么重的伤,说起来都是朕自作主张……”
  秦肃道:“皇叔不用自责,本就是我非要跟着皇叔出来的,这都是意外,谁也想不到的。这事不能怪在你身上,何况我在石江城时,过得很开心,还认识了姑娘……”
  “她长的特别漂亮,性格也好,特别爱笑,也喜欢说话。她给我讲了好多故事和道理,有时候我能听懂,有时候我听不懂。她还救了我的命……待我也好。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整日都是开开心心的,和她在一起,我忍不住的便想笑……”
  “她给我讲了一个话本,说是一个姑娘和一个王爷的事,但她历来虎头蛇尾,没有告诉我结局。皇叔,你最喜欢看话本了,可曾知道《三救姻缘》的结局是什么?后来那个王爷和那个姑娘在一起了吗?”
  秦禹沉默了片刻:“等皇叔回就京,让人将这本书找来看看,到时再和你说。”
  秦肃道:“那皇叔要是找到了,也让人给我送一本。她说她特别喜欢那个故事,我也想多看看,等再见面时,她讲前面,我便装作不知道,她肯定更得意了……”
  秦禹轻声哄道:“好好好,朕都知道了,你先睡吧。明日咱们还要上船,等你好些,再慢慢讲给朕听。朕方才问过几个御医了,你现在要多休息,身上的伤还是要尽快回京去,让京城几个好的骨伤大夫一起看看,怎么也有办法。”
  “嗯,我听皇叔的。”秦肃点了点头,他似是极疲惫,便又慢慢的闭上了眼。
  秦禹在床侧坐了片刻,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才起身走了出去。
  月夜如水,院子虽有几个灯笼,可因院落过大的缘故,亭子内还是显得有些暗。
  远处,正堂上,有几个御医守着,医童跑来跑去的煎药。
  沈池与几个御医围在一起不知再说些什么,时不时有只字片语传过来。
  两个小黄门守在亭子外面,侍卫们都被调到二十步之外守着了。
  亭子内,秦禹坐在桌前,徐年躬身站在一侧,事无巨细的说着这段时日秦肃的事。
  秦禹听前面的时候,面上淡淡的,不置可否。可当听到秦肃早上还在吐血时,眉宇紧蹙,凤眸中溢满里担忧,亦然做不了假。
  徐年说完,将染血的手帕双手捧在秦禹面前,轻声道:“早上段姑娘回转,静王殿下生怕那姑娘看见,匆忙塞到属下手里的。”
  秦禹看了眼那手帕,紧紧的抿了抿唇,不悦道:“为了女子竟是伤了心脉!当真是个笑话!我大梁朝的皇室子弟要什么样子的女子没有!那般女子哪里会是良配!他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们不知道劝着点吗!方才几个御医都说了,这心脉上的伤可大可小,一时半会好不了,只怕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徐年低声道:“皇上明鉴,静王殿下自小性子执拗,说一不二,又最有主张。这般的事,至亲尚且不好插手。我等……主仆有别,绝不敢逾越,更不能有左右主子的心思!陈镇江不喜段姑娘,自作主张做了些事,被静王殿下得知后,如今已是颇受殿下冷待,许多事已是不肯让他插手了。”
  秦禹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道:“你说的对,主仆有别,这等的事你们也不能左右,可他历来不喜人近身,那女子怎么就得了空子,你可有将人来历查清楚?莫不是有心人使得手腕?静王殿下到底年纪小,有心人使得这等的伎俩,他必然分辨不出来。”
  徐年轻声道:“皇上放心,她的来历倒是真的清白,与静王殿下两个人几次相遇颇是阴差阳错。属下看来,许是她与王爷真有几分缘分,否则也不会连着遇见了几次,又一起历险。”
  秦禹沉默了片刻:“朕明日去探探静王的心思,不然便替他做了主,侧妃的身份是够不上的,纳个侍妾倒也不算什么。”
  徐年道:“静王殿下已说要等段姑娘一个月,如今属下几个,谁也不敢在静王殿下面前提段姑娘,便是怕静王殿下再多思多虑,这事属下看来皇上也不好插手。虽是亲若父子,可这般的事就是亲父子……哪有父亲插手儿子房中的事的……”
  秦禹眼中闪过不悦:“理是这个道理,可他素来不喜皇后,也不亲近长公主……那女子可有派人看好?”
  徐年低声道:“我们就那么几个人,静王殿下心里有数,这事实在不好,何况静王殿下特地下令不许我等过问……”
  秦禹搵怒:“这样不成!那样不成!皇室子弟哪有什么女子求不得!她一个乡下的野丫头便是做个侍妾身份还嫌不够!这般的骄纵不成!朕会派人看好她,到了时间便会催促她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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