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春风(重生)——秦蕴
时间:2019-08-28 08:41:52

  段棠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当初也是拿了朝廷的饷银的,救治大人实属分内之事,不过大人这番心思,我也能懂几分……。”
  赵越唇角的笑意也就没了踪迹:“是我冒昧了……”
  段棠笑道:“大人一片赤诚之心,我领会了,可以后也不能这般骗人了。”
  赵越忙道:“没有没有,我对段姑娘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欺骗!”
  段棠道:“家父昨日有言,赵大人已二十有七了,有一女已经十一了。可我好歹也读了基本医书,大人今年该是刚二十出头吧?”
  赵越脸上露出几分羞怯来,垂了垂眼才道:“我那是不得以……王德喜说段家招女婿的条件……段百户曾直言,要找大一些岁数的女婿,三十岁也不拘,最好读过书,有孩子也成,官职、家世中上便可,不要大门大户的人家……我是怕说了实话,在段百户哪里便过不了关……那连见姑娘的机会都没有了。”
  段棠面上露出假笑来:“是吗?我爹找女婿原来是这些条件吗?我也是今日才听说……”这是要多自卑啊!你女儿长得像夜叉么!幸好现在是二十岁,要是三十岁,他还不得找个五十的老鳏夫,有儿有女的!
  回!去!算!账!
  赵越沉吟了片刻,才小声道:“我今年刚至加冠,读过书,尚未定亲,父母双全,家中兄弟两个,我行二,祖籍……”
  “呵呵!”段棠忙打断了赵越,“赵大人!今日这事做不得数的!都是误会!若赵大人为了道谢,那么这也见过了。我爹那里我自会去说!那些话,都是不作数的!”
  赵越似乎从未被人如此拒绝过,面上露出几分惊愕来,直言道:“什么不作数?段姑娘对我不满意吗?”
  段棠笑道:“不是不是,我说我爹说找女婿的话不作数……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还不想那么早成亲,无奈家中老父恨嫁……”
  赵越道:“段姑娘的年岁也不……我知道今日是我太唐突了,便是相亲也没有两个人面对面的道理,可是我这两年一直对姑娘念念不忘……若是实在不成,我们可以认识的再深一些……我们这算是认识吧?”
  “呵呵!赵大人真不用客气了,你这谢我现在就收了,我当时也是奉命做事,这真不是什么大事!你以后都不要挂念这件事了,我想起来了,家里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段棠福了福身,转身就急匆匆的朝外走。
  “段姑……”赵越来不及告别,就见段棠飞快的出了门,转眼就下了楼。他急忙跑到窗户边上,看到了段棠远去的身影……
  段棠已经许多年都不曾那么狼狈了,简直算得上落荒而逃,那人眼神越是真诚,段棠就越发的觉得内疚,好似又骗了人似的。何况,越看他那双眼睛,越是莫名的心虚!这才一见面,又有许多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可是,这次真是正经的救人,当时穿得粗布袍子,整天满身满脸的血和尘土,根本没想过还能出这事……
  “小姐买到了!吓死啦!还以为没有了呢!幸好买到了!”一个小丫鬟高兴的从点心铺里跑了出来。
  “那就好,今天出来晚了,明天再来早些。”一道熟悉的女声,从门口停的小轿子里传了出来。
  这声音,让段棠进点心铺的脚步微微一顿,几乎是下意识的朝轿子的方向看去。一双极白皙的手从轿子里伸出来,捧着小丫鬟的递的点心,又缩了回去。
  小丫鬟忙道:“快走快走!这会都中午了,都到了用饭的点了!”
  轿子里的人似乎也是归心似箭,没有声音传出来。
  段棠脚步转了方向便朝轿子走去,可能因为小丫鬟这句话的缘故,轿子几乎是瞬间就抬了起来,便朝远处走去。那轿子虽是不起眼,可做工极好,围挡的丝绸在西北这处,上等的人家用来做衣裙都不见得舍得,那两个轿夫也不像普通的轿夫,一看便是练家子。小丫鬟细皮嫩肉的,气质也好,比这里的小姐穿戴都不差,丰古坝何时来了这等讲究的人家。
  段棠沉思了片刻,便觉得刚才一定是错觉,声音相似的人那么多,而且口音也不太对……
  天还不晚,段靖南就急匆匆的进了门,佩刀仍在堂屋后,几乎没在外面停留,直接去了后院。
  “阿甜!”段靖南刚走近后院,便叫起人来,快步进了门,便急声道“女儿啊!今日见了吗?那人如何?长的还不错吧?”
  段棠没想到段靖南会回来那么早,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针线:“你不是见过一面,为何还来问我?”
  段靖南道:“我就在营地里匆匆的看了一眼,长得很周正,气质也还好,人家好歹是个校尉,我哪能追着去看……”
  段棠道:“你是不是在外给我贴了征婚启示?”
  段靖南愣了愣,伸手便拿桌上的点心,小声道:“什么征婚启示,你长得那么好,性情也好,除了有些年纪……我段靖南能做那么掉价的事吗?!”
  段棠伸手将盘子都端走了,瞥眼段靖南一眼:“王德喜说咱们没段家招女婿,要找大一些岁数的,三十岁也不拘,最好读过书,有孩子也成,官职、家世中上,还不能太好了……这是给段风买的!今天你没得吃!”
  段靖南道:“我哪里开过这些条件!不过是……不过是一些毛头小子托人来了几次,都是十几岁的年纪,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会照顾人!我就随口说了几句,谁知道就被传了出去……”
  段风进了门,似乎听见了前两句:“爹,平日里看你那么精明,王德喜看着那么憨厚,你怎么就被那王德喜骗了呢?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校尉,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他就是来凉州来巡视的那个赵副将啊!”
  段棠也是愣了愣:“他倒是说了,自己是从凉州那边过来了的……”
  段风洗了洗手就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的看了眼段靖南的表情:“而且看起来家世该是很不错。”
  段靖南惊愕的看向段风,片刻后道:“那……他这般处心积虑接近我家,不会是京城那边……”
  段风忙道:“爹,别别,别吓自己了,这和京城那边没关系,又是阿甜惹来的风流债!”
  段棠还没有从那人是副将这件事里缓过神,便听见段风那么说,立即不认:“什么叫我的风流债!难道还能见死不救?”
  段风拿起点心咬了一口:“救救救,没说不让你救,可你这不是又救出来事了?我就说你平时就该凶一点,你非要对谁都和颜悦色的!说什么和气生财!咱家也不用你受那个气,生那个财?合该和以前一样,见谁不顺眼就上去抽几鞭子,我看那些小子们还敢不敢来咱家提亲!”
  段靖南狠狠的打了段风的后脑勺:“你是不是就怕你妹嫁出去了!”
  段风挨了一下,不服的撇嘴:“那也比你总怕我妹嫁不出去强。”
  段棠道:“等等,我什么时候看不顺眼就上去抽人几鞭子了?你们现在怎么都那么浮夸了?!”
  段风哼哼:“那个副将可是一时半会不回凉州,他若有心纠缠,我看你怎么办!”
  段棠看了段风一会:“我说呢,我让你走,你怎么那么干脆转身就走,合着这是在哪偷听呢?”
  段风不以为然:“你让我走我就能走了,这是西北啊!外面多危险啊,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他要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我管我也不管,可他军汉出身,我能不盯着点吗?”
  段靖南坐到了一旁,似乎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这事怪我没问清楚,这副将的职位有点高,还那么年轻,肯定还是有机会朝上升的……”
  段风道:“那是很有机会的,他今年才二十,就做到了这个位置,可不光是能力的问题,只怕家世也错不了!”
  段靖南深吸了一口气:“这几年安逸的日子过的,真是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了,还好这次不过是来求亲,若当真是静王的人,真是……让人后怕。”
  段风忙道:“爹只管放心,要是静王的人,只怕也不会绕圈子了,肯定直接让人来拿人,何况这里离京城何止千里……”
  段靖南抿了抿唇:“再看看吧,难得遇见个条件那么好的,可以再接触接触,若真是有危险……到时候再做打算……”
  段棠道:“爹也不用着急,这人我也不喜欢,没打算再见,我若真的找人,肯定按照你的意思找,什么样的人也没有我们一家平安来得重要……”
  段江南的焦虑,段棠也是知道的。丰古坝比石江城大的多,因是要塞,对人口的控制尤其紧要,你可以户籍造假的进城,但是户籍造假出去,那是不可能。何况,段靖南才在这里经营几年,也没有这般的能力。可是,拿着现在的户籍也是开不出路引的,不可能走掉的,现在段靖南与段风都是百户,要是突然离开,只怕会被怀疑投敌,或是做了逃兵,一旦动身等于不打自招,也等于万劫不复……
  段棠倒是没有静王找来这一层的担忧,前世静王后来虽是回了封地,可他的封地在连广,在老皇帝死后,他是从西南带兵杀入京城的。西南离西北何止千里,简直是地图上的对角,所以,他便是在石江城或者安延府甚至江南留了人手,可是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一家人逃到西北来的。
  何况,秦肃知道段棠极喜欢江南的空气与雨天,只怕根本不会朝西北这边想。只要,自己安安分分的根本不会让人发现。
 
 
第85章 恶龙归来啦
  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势均力敌的两方人马正在厮杀。
  秦肃身着银甲一骑白马,手持乌青色的斩马刀,追击着黑甲的人。两个鞑靼士兵从两侧,极快速的冲了过去,两把长刀同时砍了过来。秦肃抬起乌青色的斩马刀格挡了一下,勾着马镫迅速斜躺在马背上,反手就是两刀。两个人惨叫一声,同时被砍下马去!
  那一直被追击的黑甲人,猛得拉住了缰绳,极迅速的回转。秦肃刚坐正身体便看见急速冲向自己的黑马,他微拉住缰绳,马头微转,身子微微朝外倾,轻巧的躲开了黑马的撞击与对面的长刀。黑马一击不中,立即调转马头,再次朝白马冲过来。
  秦肃眉目微动,丝毫不惧,驱赶着马,朝黑甲人冲了过去,两厢对撞,兵器相接,发出金属撞击之声!那人似乎没想到秦肃竟是能接下这满是力量的击杀,他手腕微动,握住长刀的手压不住的颤抖。秦肃紧了紧手中的斩马刀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他再次调转马头,率先朝对面冲撞了过去!
  两刀相接,炸裂出细碎的火花!
  秦肃将黑甲人几乎压弯了腰!脚尖微转,一脚将对面的踹下马去!他一个高跃,翻身下马,斩马刀重重的朝那人劈去!那人滚了一圈才躲开了致命的一刀,可后背被划个深长的口子!殷红的血,飞溅在秦肃的脸上,越显玉容妖娆。
  黑甲人就地翻滚,地上拉出一道道的血痕,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秦肃手持斩马刀,快步疾冲向前,高高的跃起来,那黑甲人抬手便挡,可那刀身却生生的被劈成两段,那黑甲人瞪大了双眼,一道血线从双眼之间迸裂开了,那黑甲人慢慢的倒了下去……
  主将一死,那一队人马立即溃散了起来。徐年从后面追击,陈镇江从前方包抄,很快便将这些溃兵斩杀殆尽。
  秦肃收了斩马刀,翻身上马,看了一眼远处,策马回城……
  傍晚时分,丰古坝的后衙内,新装饰了一番。
  花园收拾的宛若江南园林一番,小桥流水,一簇簇的菊花开得正好,柿子树上累累果实,压弯了枝头。廊下,三五步便是一个灯笼,虽天还亮着,可灯笼已经点行了,整个院落都映照的十分明亮。
  赵越百无聊赖的趴在亭子里喂锦鲤,当听见了脚步生,快速的朝门口的地方看了一眼:“表哥!你回来了!”
  秦肃面无表情的瞥了赵越一眼,只作不见,转身朝浴房走去。
  赵越忙起身追了过去:“这次巡边怎么那么久?都两天了!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
  秦肃将头盔放在桌上,冷冷清清的开口道:“说。”
  徐年忙上前面帮他脱掉身上的盔甲,忙对赵越解释道:“此番巡边遇了一群打草谷的,王爷追了一天一夜,这会精神不好。”
  秦肃换了三盆水洗干净满是血迹的手和脸,转身去了屏风后面,脱掉了衣服,走入了不凉不烫的池水里,坐了下来,慢慢的闭上了眼。
  赵越知道他的忌讳,倒是不敢进去,站在屏风外道:“表哥,撇开上下属的关系不说,我们好歹是表兄弟,你走了两天了,怎么不问问我结果?”
  秦肃冷冷的开口道:“还用问?”
  徐年笑道:“表少爷就差把结果写在脸上了,便是我也一眼看出来了。”
  赵越的头一次次的撞向身侧的墙,沮丧道:“我哪里不好?最少等我说完话啊!为何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徐年将手和脸都洗干净,才笑道:“你与姑娘都认识两年多了,有什么话还没有说清楚?”
  赵越委曲道:“认识的久,也不见得也就了解啊!……其实我还算了解她,可是她不想了解我啊!真是多一眼都没看,以前谁不夸我长得好看……”
  徐年端起点心道:“表少爷吃个点心?”
  赵越拿起一块,食之无味的咬了一口,絮絮叨叨的开口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的心意啊!为了能单独的见面,我想了多少办法,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机会啊!她竟是不肯听我多说两句。她以前明明那么温和,为何现在突然变了态度?难道是因为那时我受了伤,现在我好好的吗?可是……现在也没有战事,我去哪里受伤啊!……”
  徐年笑道:“也是在西北,若放在京城,你想单独见人姑娘一面也是难若登天。”
  赵越扔了吃了一半的点心:“太甜了,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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