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顾宁月冷笑了两声,顾宁霜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三妹还不回去吗。”
顾宁月今日受尽冷言冷语,还挨了两巴掌,她把话给咽下去,“自是回去的,还请诸位夫人看好玩好,宁月先行告退!”
她发髻散了,裙裳脏了,鞋子湿了,可她们一个个光鲜亮丽地站在那,连泥都不碰,是在告诉她云泥之别吗。
马车越驶越远,众人不约而同把顾宁月抛在脑后,一人道,“刚进门就怀孕,真不是一般的好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时代家里哪儿少得了小妾,妾室还可以震着,最恨养在外面的红颜知己。
后院又一群孩子,不管,野心越来越大,管,又被说善妒容不得人,就连赏碗避子汤,还哭哭啼啼的。
像秦王世子和世子妃这般,鲜有。
不过谁还没个新婚蜜里调油的时候,等月份大了,什么都不方便,还不是得往房里填人。
众人对宸王妃钦羡二人有些不解,宸王对王妃事事看顾,府里唯一的孩子又是王妃生的,虽有侧妃妾室,但没有半分威胁。宸王纵使风流了些,可男人哪个不爱美人,看秦王世子现在房里没别人,等过个一年半载,还不是妻妾成群。
威远侯夫人盯着鞋尖,不发一言,顾宁霜接过话茬,“当初家里的门槛都快被世子踏破了,这才抱得佳人归。王妃同王爷之间也令人羡慕,小皇孙如今四岁了吧。”
宸王妃面色只柔和了一瞬,又冷了下来,“嗯,”她手轻覆在小腹上,宸王.府只有一个孩子,若是可以,她也愿意孩子多一些,总好过整个府死气沉沉,没有半点人气。
顾宁霜明显感觉宸王妃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识趣地没说话。
威远侯夫人掩袖轻咳,“在这儿站着也无趣,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
宸王妃点了点头,那群人立马将席子铺远。
顾宁月回到相府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林吟风敲了几次门她也没理会,顾宁月呆坐在床上,红墙没想到只是取个冰块的空荡顾宁月就把门给栓上了,“小姐,你开开门啊!”
顾宁月眼里噙着泪,她看着门仰起头使劲把泪水逼回去,又用帕子沾了凉水对着铜镜把红肿的地方按了按,“等一会儿。”
红墙松了口气,“小姐您快些开门,奴婢带了冰块过来。”
顾宁月把门打开,“姨娘呢?”
“姨娘回去了,小姐,奴婢给您敷敷。”
顾宁月点了点头,“嗯,今天的事儿半分都不许同姨娘说!”
敷了小半天,红肿消下去不少,晚上用饭时林吟风都没看出来,只问了两句施粥的事。
“还好,只是城外人越来越多,姨娘,我银子没多少了。”顾宁月神色与平日无常,“还遇见宸王妃了,王妃很温柔,是个好相与的人。对了,还见着大姐姐了…说了一会儿话。”
林吟风也没觉出不对来,“那就好,宸王妃是正室,不会过多为难你,你是宸王亲自选的人,她不会扫了宸王面子。”
顾宁月自小就受顾宵宠爱,零花赏玩不断,怎么会这么快就用完,不过想到这几日粮价飞涨,情有可原。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总得为她打算,“姨娘这里还有一些,等会儿拿给你。”
顾宁月对着林吟风笑了笑,“谢谢姨娘。”
林吟风看着顾宁月,“也过去这么多天了,看着你,总想起当初打你那一巴掌。姨娘当初是气急了,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
顾宁月抬起头,手紧紧扳着身下的椅子,眼里却满是孺慕之情,“姨娘说的对,我从未怪过姨娘,女儿几日后就要进府了,这么多年,从未离姨娘那么长时间过,月儿会想念您的。”
顾宁月吸吸鼻子,扑到林吟风身上,“姨娘,女儿错了,女儿以后会好好孝顺您的。”林吟风打小就宠她对她好,怎么会因为一件事就断送情分,她没多少钱了,就今日宸王妃对她的态度,她进府之后肯定艰难。
林吟风既然爱她,为何不多为她做点事儿,她不清楚林吟风会给她多少,但只要她哭的越惨,给的就越多。
林吟风拍拍顾宁月的后背,“多大的人了,还这样,虽然这门亲事实非我愿,但你既嫁过去,姨娘总得交代你些事情。”林吟风在后院真么多年,能笼络住顾宵的心还是有些手段的。
自古嫡妻尊贵端庄,不屑用这些,但顾宁月做了妾,总得学这些,在外还不是靠男人。
林吟风对着顾宁月耳语几句,顾宁月把话记在心里,“姨娘,多亏了您,不然,月儿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些万万要记住,宸王妃日日板着一张脸,看着就无趣,哪个男人想面对这种女人,做女人就要温柔小意,这样男人才会宠着你纵着你。”林吟风说起这个一脸得意。
顾宁月只得把话记在心里,这方法,她不知对宸王管用不,她看林吟风一说说个没完,忙忙攥住她的手,“姨娘,若不是情非得已,月儿万不敢劳烦您,可是女儿就那么多银子,怎么和她们比,若,若是不弄,那我前些日子搭进去的钱就全打水漂了!”
“放心,姨娘还有银子,”林吟风叹了一口气,“一会儿姨娘让人给你送过来。”
纵使顾宁月很想问会给她多少钱,但她还是把话咽下去了,“还好有姨娘,还好有姨娘。”
林吟风脸上带着丝为难,要不是顾宁月说宸王妃好相处,她还真不会给钱,王妃是个不作为的,她女儿就有机会,就像顾宁月说的,她日后飞黄腾达,还会不认她这个亲娘?
林吟风好好出了把血,可给她心疼坏了,可是既然给了,就不能表现出任何心疼的情绪出来,不然这钱就白给了。
顾宁月拿了钱,就把她说的话给忘了,事已至此,也不用去布施了,好好攒银子才是正道,林吟风给的还是太少了,顾宁月又把主意打到顾宵身上。
总之,这些日子,顾宁月一直为钱奔波,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从城外往回赶已经晚了,秦御带着顾宁舒下馆子去了。
顾宁舒很是不解,回来的确晚,可又不用秦御做饭,做饭的可是方大厨呀,耽误什么了,她觉得方大厨做菜还挺好吃的。
秦御总不能说是因为喝了方大厨做的一碗姜汁水后就不想看到和他有关任何一道菜,他现在一想方大厨脑子里就一大块姜。
“新开的淮扬菜馆,还没吃过,一起尝尝。”秦御也没说谎,他是想带顾宁舒过来着。
进去,除了性寒的蟹肉烩燕窝没点,其他招牌菜点了个遍。
用过饭,秦御仍然觉得嘴里若有若无一股姜味。他想,这可能是他的错觉。
回到栖闲堂洗漱完,嘴里的味道总算散了个干净,秦御终于松了一口气。
顾宁舒早就爬上床了,但是秦御一直在外间磨蹭不出来,她钻进被子等了一会儿,又从被子里出来,“长风,你好了没?”
秦御快速用手巾把脸擦干净,“好了。”
姜汁水驱寒,秦御身上热得很,他伸手摸了摸顾宁舒的肚子,心道,爹爹热的很,你们谅解一下爹爹。
你们要是不说话,就当你们同意了。
好,爹爹明白了。
秦御手一直乱动,顾宁舒给一把按住,“你干嘛啊,一直动,都不好好睡觉。”
“舒儿,那菜不对劲,我吃完热得很,你热吗…让我亲亲你好不好?”秦御扣住顾宁舒的手按在她头顶,慢慢俯下身。
这种事,顾宁舒也不是不愿意,她手指动了动就闭上眼等着了,忽然间,她闻到一股刺鼻的辣味,她猛地偏过头,秦御差点磕枕头上。
秦御头发垂着,眼睛发红,顾宁舒坐起来往后挪了挪靠在墙上,“长风,你是喝了多少红糖姜汁水,怎么我闻到辣味了…”
若是以往,秦御可能钻地下去,可今天他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手护着顾宁舒的肚子,另一只手把她抱起来,他低头吻了下去,许久才抬起头,秦御喘了几口粗气,“你看着我喝的,你说我喝了多少。”
顾宁舒仿佛喝了一口假酒,她嘴里还有丝丝辣味,又不是辣椒的辛辣,总之像是天雷勾地火,她心也辣的怦怦跳。
“我看你是喝了挺多,”顾宁舒把被子往身上扯,“睡了睡了,你明日还得上早朝呢…”
秦御按住被子顾宁舒就扯不动了,他缓了一会儿,在继续下去还是就此停止之间纠结了片刻,然后握住顾宁舒的手,“你说红糖姜汁水能驱寒的,你摸摸我现在冷不冷。”
“我才不摸,”顾宁舒机智地把手压在身下,“你还不歇息!”
秦御看着顾宁舒道,“舒儿可知为什么只有辣味没有甜味吗?”
顾宁舒既不摇头也不点头更不回答,秦御无奈地笑道,“因为我喝的是姜汁水,糖你补给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秦御思想已经成熟了,不是当初的小可爱了。
_(:D)∠)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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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次日早,秦御悄悄从云水轩出来, 他关上门, 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嬷嬷, 让世子妃多躺一会儿。也不用太多,两刻钟便好。”
韩嬷嬷一看就知道秦御干了什么好事,“世子,世子妃还有着身孕, 你怎么就…”两人什么都不做时韩嬷嬷发愁,现在把世子妃弄得起不来床韩嬷嬷更发愁。
秦御不敢看韩嬷嬷的眼睛, 躲闪着道, “等她起来,让齐大夫过来看看。我, 我先走了。”
秦御快步出去,韩嬷嬷从后面道,“世子您还没用饭呢!”
秦御背后像有狼撵着一样,脚步飞快, 几步就不见人影。从王府出去,秦御还忍不住自责, 昨晚是他孟浪了。
秦御起的早并非为了上朝,今日成惠帝直接把朝事免了, 只叫了秦御一人去御书房议事。
成惠帝仍然惊奇,世间怎会有如此奇事,凭一己之力便可呼风唤雨, 与妖邪无异。成惠帝并非有说顾宁舒是妖邪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这种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尚不如秦御提的南水北调可行。
可亲眼所见,确实下了一场雨,成惠帝来回踱步,“明日将南水北调一事写在奏折上呈上来。”
秦御诡异地产生了一种共鸣感,他低头称是。
成惠帝仍在琢磨降雨一事,事实如此也由不得他不信,“现如今各地难民都往京城跑,城外人满为患,朕听人来报,说是城北不少庄子都被打劫了,他们人多势众,朝廷也不好压制。”
“臣也听说了。”
成惠帝看着窗外道,“此计乃是江山社稷之福啊。你刚刚说这耗费巨大,细细说来。”
“臣已经把制干冰酒精的法子呈上去了,仪器冰库缺一不可,这就是一桩耗费。这法子是内子想的,臣开始并未想那么多,她说这法子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的人少,调动输运的人便多了。”
这种神术成惠帝宁愿没一个人知道,不过情势所逼。秦御说的对,越少人知道越好,成惠帝在书桌前立住,“秦御听旨,二十三城共设十二司,分别在豫州,琼州,……盛京,朕特赦你为勤业司总司长,全权负责干冰调动,十二司司长没人配一块半玉珏,朕会命人做些特定纹路,作为勤业司的标志。支取调动务必仔细把关。”
二十三城受难,总共设十二司,成惠帝有自己的考量,辽宋燎原广阔,主城降了雨便能安抚人心,而豫州琼州在最北边,那里年年有外敌来犯,需好好防范才是。
豫州琼州都旱成那样,再往北不定是何种光景,羌族野心极大,难免狗急跳墙突然来犯,成惠帝眼危险地眯起,“秦御,你三日后领兵赴往豫州,确保万无一失。”
虽然豫州有韩家守着,但是成惠帝仍是不放心。
“臣领旨,”秦御抱拳道,他放下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不过在家待了两个月,又要走了。
成惠帝见秦御神色不甚明朗,打趣道,“怎么,舍不得娇妻?”
“她现在怀着身孕,每日又为灾情一事殚精竭虑,法子是她想的,臣帮不上什么忙,日后连陪伴都做不到,实在汗颜。”她肚子又大,又贪吃贪凉,孩子才四个月大,倘若可以,秦御真的不想走。
“都说铁汉柔情铁汉柔情,果真不假。长风,朕原以为你会等到二十几岁再娶亲,没想到,现在妻子有了,孩子也有了。”
成惠帝有些惘然,却闭口不提勤业司换人一事,“也罢,世子妃这次帮了大忙,朕准备昭告天下,重重奖赏,你看如何?”
秦御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成惠帝知他心中不愿,秦御是领兵打仗的人,为这种事奔波是委屈他了。
可是成惠帝有什么办法,事关天下苍生,他只信得过秦御。“也罢,你若想带着你媳妇便带着,朕可事先说好了,她有身孕,在外多有不便,豫州离盛京千里远,你若是舍得她受颠簸之苦,那就随你。”
一路上全是流民,成惠帝不信秦御会带着顾宁舒去豫州。
秦御砰一声跪下,“谢皇上恩典!”
成惠帝拂袖而去,堂堂怀化大将军竟沉溺于儿女私情,“朽木不可雕也!”
不过成惠帝也愿意秦御如此,一个心有挂念的大将军总好多一个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的将军。
秦御从御书房出来时,己时已过,太阳高高挂着,温度不曾因昨日的雨低上半分,他一身黑衣,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觉得热。
去豫州是山高水远,可留顾宁舒一人在这儿他不放心,倘若他可以不去豫州,这种功劳,让别人领去吧。
秦御在云水轩外站了好一会儿,顾宁舒早就看见秦御了,就跟门神一样傻站着。
不仅顾宁舒看见,屋里的丫鬟嬷嬷也看见了,煦叶一直给景明使眼色,还无声地问,“景明,你看世子像不像傻了?”
景明憋着笑,轻斥了一句,“别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