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知——柯兰诏言
时间:2019-08-30 08:38:58

  庄沐萱今日这嘴甜的劲儿,我可是从来没有机会感受过。
  平日里不满意时会大吼林清宵,有求于我时才会耍赖撒娇难得喊声大哥,到了阿姐与娘亲面前,心有分寸,自动收敛成了一副乖巧惹人喜欢的紧的模样……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合衣躺在床侧准备歇一歇,刚闭上眼睛就听到门开的声音,我慵懒的半睁开一只眼,看到庄沐萱进了来。也没在意,就又闭上了眼转身面朝床里侧小憩。
  “懒人!”
  我听到她一边在屋内走动,一边小声嘀咕我。
  “五妹,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永远无限精力的……”我打了个哈欠道。
  “你还会种花草啊……”我又听到五妹打开了窗子,似乎是看到了窗子边上放着的几盆花草。
  “都是我姐在打理的,放在屋里做摆置的……”
  “屋里还有放兵器的架子啊,姐姐可真想得够周到的!”
  我听到她在摇晃我放佩剑的架子,似乎是在试牢不牢固。
  “那是我自己量了木材做的……”我懒洋洋地解释道。
  “你除了佩剑还有什么兵器,用得着什么架子啊……”
  庄沐萱初次见我房间的布置,大抵是处处都很新奇,接着我又似乎听到她脚步挪向了书案,然后就听到了翻书和笔架上毛笔碰撞的声音。
  “你还写字啊……”
  “你都会作诗了,我还不能写字了……”我忍不住回嘴。
  “你一年到头翻几次书本,这书都是新的,放在这里摆摆样子的吧……”
  “我爱惜书籍好吗……”
  我背对着她,无声而笑,衙门庄五妹的挑剔功夫真是与日俱增啊……
  又过了一会儿,不见有动静,也不听她再发问,我实在是瞌睡得紧,几乎都要睡着过去了,恍恍惚惚间,好像听到了很小的声音,在说什么画像……
  画像……
  画像?!!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瞬间清醒,扭头便看见庄沐萱手里拿着一轴画卷,展开了一半在桌上正在仔细端详。
  我二话不说冲过去想要拿过来,却被她一闪身躲过了,手疾眼快地合起来背在身后,一手伸前止住我的脚步,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怎么了?”
  我赔上笑脸好言哄道,“五妹,把你拿的东西还给我……”
  “一副画而已嘛,干嘛这么紧张……”庄沐萱也冲我笑,可就是不把画卷拿出来。
  “不如我带你去东街糖人铺里买糖人吧!”我提议道,顺势往她后面想把画轴捞过来。
  庄沐萱又退后几步,瞪我,“你少糊弄我!”
  “你要是这么好糊弄我还用费这心思……”我禁不住小声嘟囔道。
  “说什么?!”
  “没什么,在想给你买几个糖人你会开心!”我立马正色道。
  “等我开心了就把画还给你?”庄沐萱反问道。
  “会吗?”我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哪知她一挥手,“得了吧,你少贿赂我!”
  这和没说有什么两样……
  我不满地瞧着她,她却不怀好意地也同样瞧过来,眼神狡黠地盯着我看了半晌。
  “林清宵!”
  我被她突如其来地喊声喊愣了神,下意识地回答,“啊?”
  然后就听到了一声几乎是震破耳膜的来自灵魂深处的质问。
  “你该不会是喜欢捕头吧?!”
  我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问出来,有些不敢相信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一下子脸都发烫起来,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胡说什么啊!……”
  “胡说?”庄沐萱扬了扬手中的画卷,“证物还在我手里,我可是依律办事的好捕快,不是耀武扬威的恶衙役……”
  我欲去拿,她故意将受伤的胳膊伸过来挡,我怕碰到她伤处,只好无奈的又退了回去。
  被庄沐萱拿在手里的画卷,正是苏州之行,郑越为苏柽所绘的画像。
  我放在桌案一堆字画的最里侧,哪成想她一拿就拿到了这一副。
  “说吧!是不是?”庄沐萱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继续拷问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她故意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反问,“那就是说,你不喜欢捕头了?”
  这让我怎么回答。
  喜欢与不喜欢,都不是我现在能回答的。
  我正纠结着如何和她说,突然她一拍桌子。
  “不喜欢你私藏人家画像干什么?!”
  我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试图解释,“这是上次在苏州去郑越画馆,大人为了方便查找线索,才让郑越为捕头画像的,后来走时我在带着,就拿了回来……”
  “是吗?”她幽幽地看着我,笑眯眯道,“你猜我信不信……”
  为什么不信啊。
  “你少蒙我了……你要是不承认的话呢,我就把这个拿去找捕头,反正你私藏别人画像肯定也没有经过别人同意,干脆就让捕头给你没收了!”庄沐萱企图起身。
  我着实是有些崩溃的,心中懊恼为什么要任由五妹乱翻,但为时已晚,只好拽住她,选择让步,“怕了你了!”
  庄沐萱得逞的冲我笑,若有所思道,“怪不得你要把人家铃兰姑娘当妹妹……看来早就心有所属了呀。”
  我默默拿起被她搅乱一桌的毛笔一个个又挂上笔架,没有搭腔。
  “温婉贤淑你不喜欢,原来你喜欢冰疙瘩啊……”
  “冰疙瘩?”我抬起头挑眉,重复着她的话,然后问道,“这话你让每天帮你洗漱换衣的人听到了……”
  庄沐萱心觉不对,立马双手合什放在唇边作忏悔状,冲着空气道,“我说错了!捕头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然后又拿眼横我,“你少吓唬我了!捕头才不会像你那么小气……我从前也还没发觉你对她有意思,你可藏得真深,但是怎么看你和她也不般配啊……”
  “你和大人看起来般配么?”
  “当然!天造地设,天衣无缝。”庄五妹自信满怀。
  我摇头苦笑,有些聊不下去,只好顺着她的思路解释,“般配也好,不般配也罢,有时候感情是很不讲道理的事情,身不由己,无法控制……”
  “也就是说,你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捕头……”
  我端起水杯喝水,自觉地忽略了她的话。
  见我不理,她竟也难得的没有追问下去,乖乖卷好了画像又放回原处,一边抬头看我,一边自顾自地小声念叨着,“也好……”笑容忽然奸诈起来。
  我被她看得心里没来由的发毛,总感觉她在心里密谋什么,默默放下茶杯,远离了她的视线,走出房门……
  有时候心里的感觉,未必是无法自拔那般听起来如此轰烈,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猫爪置于心口处,时而轻挠,时而狠抓,但无论是重是轻,都常常扰得心神不宁。
  五妹说我私藏苏柽画像,我虽解释说是我顺便拿回来,但我实实在在的问自己,到底私心里是否从来都没有想过将画像再归还给谁……
  是的,我没有想要还给谁,我想留下来,就像留着一个念想,为难安的心绪找一味定心药。
  白日里我可以看到她,看着她努力捉贼,忙于破案,她就在衙门,平平安安。
  看着画像的时候,看着她在画中挺直身姿,气质仍旧清清冷冷,她就在画里,安安静静。
  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别人。
  无几奢求。
 
  第23章
 
  衙门近段日子不忙,娘亲伤了脚,晚上我便早些回去了,一来可以看着娘亲不让她没事找事瞎忙活,二来可以帮帮阿姐打理家务。
  谁知娘亲突然神神秘秘地拉我进屋,语重心长地问我,“程家那姑娘,和衙门的萱姑娘,你中意哪一个?”
  这是什么问题……
  我有些莫名,那厢五妹刚刚闹腾完,这厢娘亲又开始了。
  “娘,你说的中意,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喜欢哪一个啊!”娘亲一副嫌弃我的神色,怪我连话都听不懂。
  “都喜欢啊。”我不假思索道。
  “你――”猝不及防娘亲一个巴掌拍我头上,强制道,“怎么能这样?!必须选一个!”
  “为什么?”我吃痛地揉着脑袋,无辜地问道。
  “那你还想脚踏两只船不成?!”娘亲呵斥道。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我无语凝噎,大概也明白了娘亲的意思。
  我自认为是平淡无奇之人,何以如今总是莫名被安上这么多桃花……
  五妹原想让我追求铃兰,后又无意发现了苏柽画像,阿姐以为五妹对我有意,如今,娘亲又看中了铃兰和五妹,非要让我选一个……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也未与事实沾边……
  “娘,你多心了。”我揉着快被绕晕的额角,与娘亲解释,“我与她二人,都无此意。”
  “不会吧!”娘亲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不甘心道,“我看这两个姑娘对你都挺好,怎么会没有意思呢……程家丫头温柔体贴,衙门萱姑娘也古灵精怪的,多好的姑娘啊!”
  “是很好,我很喜欢。在我心里……”我顿了顿,认真对着娘亲道,“一个是妹妹,另一个……”
  一个是妹妹,另一个是疯疯癫癫的妹妹。
  我突然好想说出这心里话,但又怕娘亲打我,只好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另一个是衙门里人人都喜爱的妹妹。”
  “是不是我没给你要个妹妹,你觉得有遗憾,所以认识个姑娘都当做妹妹?!”娘亲质问道。
  我哭笑不得我娘这逻辑与五妹不相上下。
  忽然间起了玩心,干脆由着她的意思说,“对啊!要不您再给我要个妹妹?!”
  娘亲一听这话,顺手抄起身边的拐杖就拍过来,我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拐杖,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蹦起来。
  “混账小子!无法无天了你!你爹都去奈何桥了,我上哪儿给你要个妹妹?!”
  娘亲也站起身来,一手拄着一只拐杖,另一手拿着拐杖不停地追着我打,一边打一边骂,“你给我站住!敢拿你老娘开涮了是不是?!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我躲闪不及挨了几下,眼看着形势不对,撒腿就往院子里跑,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阿姐。
  “姐――救命!出人命了!……”
  “娘,我错了!”
  娘亲余怒未消,我趁着阿姐不明真相,拦下娘亲拐杖的机会,快步偷溜出了门。
  天色经暗了下来,我闲着无事,走着走着又到了程记酒铺门口。
  下乡小县就是这么小,走几步便差不多转了个圈。
  这会儿酒铺里生意正好,程老爹也在铺子里招呼,加上两个伙计也不够忙的。
  我连忙进去撸起袖子帮着伙计搬大酒缸,伙计抬头看到是我,张口就要喊,“林捕――”
  我摇头示意他噤声,眼神瞟向摆放酒缸的地方,伙计会了意,赶快帮着一起将大酒缸抬了过去。
  铃兰在一排酒缸前忙得四顾不遐,喊着伙计,“再把小酒壶拿过来一些。”
  我忙寻了十几个小酒壶过去,站在她身侧一个个递过去,铃兰未曾注意到是我,头也没回地接过一个盛满了盖上,递给程老爹给客人点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我在一旁看着,适时地递上酒壶或是其他需要的什么东西,直到忙过了打酒人来得最多的一阵子。
  铃兰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动了动肩膀想要缓解一下疲劳,一扭身这才看见了我。
  “林大哥?!”铃兰惊喜地叫出声,看到我手中还拿着几个空酒壶,不由得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是你在这儿帮了半天的忙啊?!这一忙起来都顾不得招呼你了……”
  我摆手笑道,“我常来,哪里用得着招呼……”
  铃兰有些抱歉地冲我笑笑,问道,“林大哥吃过晚饭了么?”
  饭是没吃,但娘亲的拐杖倒吃了好几下……
  思及此我又有些觉得好笑。
  “不如在这儿吃点吧。”铃兰还未等我回答,便转身入了后堂。
  不大一会儿功夫,端出来一个冒着热气的笼屉,一边往桌上放,一边冲着程老爹喊,“爹,吃饭了!”
  程老爹在一堆账本中抬起头,笑呵呵道:“我清完帐了再吃!你们先吃,你招呼好林捕快,我们这儿粗茶淡饭马马虎虎的,林捕快不要嫌弃……”
  我忙道,“程老爹哪里的话,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才是。”
  “不麻烦。”铃兰掀开笼屉盖子,一股香味扑面而来,“我蒸了豆包,熬了小米粥,也没来得及炒什么菜……”
  我望着笼屉里面白松软,大小相差无几的豆包,瞬间食欲大增,“豆包和小米粥我最喜欢了,比什么菜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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