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了公主府,冯月奴看着府里下人的规矩,便有些自惭形秽,如今公主派人来教规矩,她是愿意学的。冯月奴婉言相劝,“驸马莫要为奴家担心,公主金尊玉贵,怎会跟奴家这种低贱之人计较。学规矩是公主的好意,奴定会好好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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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公主福安6
驸马不得不沉默,他和别的男子不同。别人是女人嫁到男人家,而他,是尚主。这是公主府,府里的规矩自然是公主定。
好在阮妈妈保证了不会为难月奴,对于公主的人品,谭佩还是信得过的,公主派来的人既然保证不会故意为难,那他也就可以放心些了。
只是月奴才学了一天规矩,驸马就心疼了。他看见月奴膝盖上都有了黑青,一问才知道, 第一天的规矩,就是学跪拜。是不打不骂,可是一次次矫正下跪的姿势,那也足够让月奴这身娇体软的小娘子喝一壶的。
驸马让明月过来给月奴敷药,还对月奴道,“要不咱不学了,反正你伺候我,日常也就在这院子里,也见不到公主,学那许多规矩也用不上。”
月奴却心中明白,她进了哪家大户人家八成都得有这么一出,而且,她也确实不大懂良家的规矩。这女子自幼长在青楼,青楼里哪有什么规矩,守规矩的都活不成。青楼里哪有什么长幼有序,从来都是谁红捧谁。可以后要在公主府里待着,不懂得规矩,就要被笑话。
于是,月奴就微笑着说,“不妨事,阮嬷嬷并没为难,倒是月奴蠢笨,总也学不会,还害得妈妈费劲口舌。今日是第一天,自然生疏些,以后就好了。况且,阮嬷嬷也忙,不可能天天教我。”
确实,阮嬷嬷见月奴第一天就略微伤了膝盖,便吩咐歇息一天。
隔了一天,阮嬷嬷又教走姿。“月奴”虽然出身卑微,但是她是靠才艺为生,每日里弹琴唱曲儿,也没做过什么粗活,在青楼也是受人追捧惯了的,也有伺候自己的小丫头。她平日里也不用奔波辛苦。
被阮嬷嬷盯着走了半日的路,来来回回折腾,阮嬷嬷最不满意的就是月奴的一身风尘气,走路姿势太过妖娆,一定要她照着良家女子的做派重新学习走路。
这哪里是好改的,要知道,走路姿势已经成为一个人的习惯,很难改掉。到了晌午时分,月奴早就汗流浃背,眼看支持不住。
暗地看着的驸马就受不住出来,脸色难看地对阮嬷嬷说,“这走路哪里是好改的?公主都不嫉妒,嬷嬷何必为难?”
阮嬷嬷也是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人,见过大世面的,先前就不满驸马不敬公主,如今更不把他放在眼里,她笑道,“驸马此言差矣,姑娘既然从良,想来也是个品性好、爱良家身份的。老奴看着姑娘很有志气,这半天,她可是用心练习,没叫苦没叫累的。更何况,这是哪儿,这是公主府,住着皇家人呢。从上到下,那都要守规矩,公主再宽仁,这大面上的规矩错不得!不过,既然驸马怜惜,那就歇半日吧。”
阮嬷嬷一番话,又夸了月奴肯吃苦,又拿出规矩压下来,让月奴有苦说不出,驸马也明白,自己如今是在公主跟前说不上话了,只得由着公主身边的人挤兑。
但是,即便他再心疼月奴,也不愿为了她去找公主说情。谭佩觉得,一旦自己主动去找公主,那就是低头了,以后的日子恐怕就要卑微地活着了。
先前,他做出种种姿态,就想着要么公主解除婚事,放了自己自由。要么公主忍让自己,他既然没了前程,那让公主补偿自己也是应该的。谭佩到底是才子爱风流,既然没了前程,何必爱惜羽毛,能快活一日是一日,总要让他图些什么才是。
但是,公主现在既不提合离,也不待见他,让他这样半死不活地熬着,谭佩郁闷极了。本以为把□□弄进府来,总能激出公主来,不管是一拍两散,还是逼公主低头,都比现在强。
哪里知道,公主依然不理会,还让人认真教起规矩来,要是为了嫉妒也还罢了,偏偏这教规矩的过程,阮嬷嬷严格却不刻薄,外人看着像真心为月奴好似的,叫驸马挑不出理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在阮嬷嬷□□下,月奴的规矩是好了很多,起码学会了低眉敛目规矩侍立,行动坐卧也少了好多风尘气,看着端庄起来。阮嬷嬷直夸月奴有悟性,学规矩诚心。
可是,驸马就不高兴了。
他为什么赎月奴回来,不就是为了这小女子身上的妖娆魅惑吗?青楼中女子,再说是清倌人,未曾破身的,那也清白得有限,勾搭男人捧自己的本事那是尽有的。
可现在月奴被宫里的嬷嬷教过了规矩,又夸赞一番,自己也要脸,愈发比一般下人还要重规矩,生怕别人说道。
谭佩瞧着这一本正经起来的青楼女,顿觉索然无趣。
家里待着无趣,出去找乐子去,谭佩就跑出去会友,跟一帮闲人吃吃喝喝、悠悠荡荡,做上几首诗,再互相吹捧一番。
喝多了,有那好事者就问,“我说驸马爷呀,您可是够潇洒风流啊,先前惹了红菱姑娘芳心不说,如今,又把那青楼的头牌也赎了身了,冯月奴那可是一般人见不着的。”
另外一个也醉醺醺地说道,“这不稀奇,咱们谭兄也不是一般人,那是京里有名的才子,连公主都看上的人物。愚弟就是有一事不明啊,这公主也不生气啊?你就这么把人领回去了?”
谭佩在府里郁闷,如今喝多了,就吹嘘起来,“公主,公主也是女人啊!那也得讨好自家男人啊!我不过收个女人回去,寻常事罢了。她若敢嫉妒,那便是有失妇德!皇家的女人也得讲究三从四德啊!”
……
没过几日,就有闲言碎语在京城传开。有人说亲耳听见驸马酒后失言,说他便纳妾养妓子,公主也不敢多话,否则就是不懂三从四德。有些人家的男子好色,妻子规劝,男子就会拿公主做例子,“福安公主尚且不敢管驸马纳妾,你算什么?那驸马可是教坊司的歌女也迷,青楼的头牌也爱,都接进公主府了!比起来,你夫君我还算是好的呢。”
这话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就大大的不高兴了。之前听说公主百般讨好,驸马都不领情,皇帝就不高兴,但是想着那是皇姐喜欢的人,也只得捏着鼻子忍了。好在那谭佩每次被皇帝敲打后,都诚挚认错,直说没侍奉好公主罪该万死什么的。皇帝看他还算能知错认错,也就打发出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公主不肯说驸马一句不好,总说外面的人嫉妒她招了俊秀才子做驸马,乱传谣言挑拨她夫妻关系。皇帝是只要公主高兴,怎么都行的。
可是,这次驸马的风流佳话都传得满城风雨的,皇家脸面可是不好看了。皇帝便派人去宣了驸马谭佩进宫,一顿敲打。
谭佩没想到酒后的话居然也能传成这样,只能自认倒霉,叩头认罪,“前些日子与友人饮酒作诗……酒后胡言,自己也不记得说过什么。哪里知道竟然被人瞎编了乱传。”
“哼!”皇帝看他老实认错,不敢狡辩,倒也不那么气了,不过,他对这风流才子的做派也是有些厌烦,“自古以来,酒肉朋友就不是真朋友。你不止是个才子,还是皇家的驸马,是公主的丈夫。切记谨言慎行,莫丢了皇家的脸面。”
驸马灰溜溜地回了府,求见公主再次被拒,愈发没有脸面,索性回院子里待着,自己喝闷酒去了。好在有明月清霜殷勤侍奉,还有月奴弹唱助兴,驸马又很快高兴起来。
晚上歇息下了,月奴躺在谭佩身边,有些担心,她惴惴不安地问,“驸马,是不是因为奴家,让驸马坏了名声,连皇上都动问了。实在不行,驸马就舍了奴家吧,奴家走了,皇家便不怪罪了。”
驸马听到美人如此悲切地求去,心中大恸,把美人揽在怀中,信誓旦旦地保证,“你放心,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你既然跟了我,我定你护你到底。”
月奴这些日子,也看明白了,这驸马不是个能做主的,即便此刻是真心真意说这话,但是真有什么事,他未必护得住自己。不说别的,他自己还是公主的上门女婿呢,这府邸,是皇上赐给公主的,可不是驸马的。
她也是一时着急,才跟了驸马走的。在驸马赎她前的一段日子里,有权贵人物非要梳拢她,要了她的清白,但却没打算为她赎身,人家族里规矩大,娼妓不能进门。月奴听了害怕,她虽在身青楼,却不愿真的做起迎来送往的皮肉买卖。一旦卖起身来,那可就夜夜要做新娘了。
因此,她自幼苦学才艺,只希望日后卖艺不卖身。有朝一日,能以清倌人的身份从良。
可是,老鸨终究是要赚钱的,先前容她卖艺不卖身,还给她挂头牌,其实是为了抬高姑娘的身
价,将来好卖个好价钱。
眼看着姑娘长大了,成了一朵人见人爱的娇花,先前老鸨护着她,不让人真占了她的便宜去,也不过是让那些饿狼馋久了,心甘情愿出大价钱买她初夜。至于这初夜之后,那便是谁出钱多,就可以睡她了。
月奴虽然着急,可她知道,求老鸨妈妈没用,人家有权有势还有钱,大把银子捧出来,老鸨怎么可能不动心。而且,她也很清楚,妈妈一直在等一个好机会给她梳拢,所谓的好机会,就是有身份又有钱的金主。妈妈得了银子,姑娘也有体面。
就在这个时候,驸马看上她了,要赎她。老鸨有点不大乐意,虽然驸马带来的东西也是很值钱的物件,可是,放走了摇钱树,老鸨还是不高兴。这时候,月奴自己的态度就很重要了,她拔了簪子就要往脸上刺,要毁容明志。老鸨只好退让,放了她走。
她是一时病急乱投医,没有细想,跟了驸马,结果如何。经过了学规矩,她已经知道,在富贵人家的日子并不那么好过,规矩就压死人了。可她作为一个曾经的青楼女子,注定了终身被人议论,也得不到真正的尊重。
而且,这个府邸与别家不同。在别家,得了男主人宠爱,就可以不受女主人钳制。可是,在公主府里,得了驸马宠爱,就算公主不计较,皇家未必看得下去驸马薄情。
“驸马,奴家不想看您为难。”月奴觉得自己命运不好,不由落泪。
这下谭佩更难过了,他这人如今已经风流成性,最见不得美人垂泪,如今滚烫的眼泪流在胸膛,他也跟着悲伤起来,他再次保证,“我既然接了你出来,这救风尘的事情,我定然做到底!大不了,我跟公主不做这夫妻了!”
嗯?
月奴一听,这是要死啊!
驸马敢休妻?那自己这坏了公主夫妻情分的人岂不是死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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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公主福安7
次日清晨,驸马醒来,看见脸色很差的月奴过来伺候,想起昨天晚上的“豪言壮语”,他就有点心虚。他哪里有胆量敢跟公主提解除婚事。
月奴见这人清醒了,就跪下谢罪,“都是奴婢不好,驸马,您千万不要跟公主怄气,更不能得罪皇家啊!奴婢细想了一夜,都没睡着。驸马爷,您为了奴婢不值得,奴婢感谢您能救拔奴婢出风尘,可是,如今驸马的名声都被连累了。奴婢就想着,不如,驸马把奴婢打发走吧。”
驸马又是伤心,又是愧疚,还有些不忿,他一个堂堂男子,却是连喜欢的人留在身边都不能。先前是红菱,如今又是月奴,公主看似什么都没做,却把他逼到了绝境。
在府里待着不快,谭佩草草洗漱,吃过早饭就出去了。
再说方云正在屋子里试新衣服呢,宫里赏下的上好的江南新式绸缎裁的新衣裙,侍女们七手八脚帮她穿起来。
方云还记得在久远的现代生活里,她也是很喜欢古装的,但平时没有什么机会穿,也就去影楼照过一套古装艺术照。现在穿越到了公主身上,最开心的就是,那衣箱里多的是穿不完的衣裳。
当今皇帝就一个同胞姐姐,每月里那上供的好绸缎都是皇帝亲自挑了好的,让赏赐到公主府,其余的才分给后宫等人。
有人曾跑到皇后面前去挑事儿,“这好绸缎不应该先给皇后吗?您是母仪天下啊。怎么陛下先紧着公主呢?”
皇后虽然年轻,确实个明事理的,她莞尔一笑,“公主是陛下的姐姐,自小情分深,况且,你何时见过公主跟陛下提过什么?就除了挑驸马这件事,公主开了一回口,其他的事情上,公主何曾给陛下添过麻烦?又何曾伸手跟陛下要过什么?公主贤德温婉,已经是难得了。”
皇帝知道了皇后的言论,大为褒奖,顺便赏了更多的东西给皇后。于他而言,姐弟俩自小在一起长大,在当年太子之位没有定下的时候,他也遭过不少暗手,公主就陪着他提心吊胆度日。后来母妃过世,亏得身边有个亲姐姐替他留心着,他才不至于着了道。
在皇帝心里,父皇母妃都过世了,唯一的姐姐就是仅剩的亲人了,一定要对她好。就连太后曾为难公主,皇帝都想法抓住太后的把柄,把她送去了道观修行,说是为先皇祈福。
皇后得了脸,自然明白这脸面为何而来,她就索性又赐了更多的珠宝首饰给公主。于是,帝后和谐,宫中一派安详和乐。
方云得了好绸缎,又多了好些珠宝首饰,少不得要过过古装瘾,在家里天天换新衣,哄自己开心。
侍女们正忙着打扮主子呢,外面有人进来报,“公主,驸马那边的月奴姑娘求见呢。公主要见吗?”
禀事的侍女本来想着,公主连驸马都不见,还能见驸马带回来的青楼女?要不是看在月奴还算懂事,给的银子不少,她才不揽这传话的活儿呢。
果然一进来禀报,邱夫人先瞪她一眼,其他的侍女脸色也不好,她正尴尬,却听见公主发话,“让她进来吧,听听她说什么。”
邱夫人脸色不好,“公主,您身份尊贵,何必见个妓子出身的奴婢?”
“无妨,反正闲来无事,听听她说什么。”方云觉得这次完成任务的过程好像太轻松了些,每天吃喝玩乐,过着这个世界最尊荣的生活,有种对不起谁的感觉,正想找点事儿做做。
月奴也没想到,第一次来就得了公主召见,心怀忐忑地进来,赶紧按着所学的规矩恭敬叩首。
“说吧,所为何来?”方云坐在桌边,瞧了眼月奴,穿着素衣,连妆容都没有画,这是怕自己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