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阮棠将盘中的煎蛋完美的切割,蛋清被全部剥离更舍弃,只剩下一个完整的蛋黄被裹在松软的奶酪吐司里面。咬上一口,香甜的口感充斥整个味蕾,某作精立刻美的将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又憨又甜,浑身散发着幸福的气息。
但是您瞧瞧,这挑剔法简直令人发指,只剩下一个蛋清孤零零的留在盘中,等待进入垃圾桶的宿命。
曲七爷放下刀叉,眼看阮棠又要去祸害另一个煎蛋,不由微微皱眉,“一起吃掉,你需要营养均衡。”
阮棠哪里是听话的人,手下的动作麻利儿的又切割一个煎蛋不说,还头也不抬的吐槽:“七爷,你说你看起来这么俊的一个人,怎么活的跟老年人似的,不是营养均衡就是养生,累不累。”
旁边的管家嘴角一抽,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还是识趣的闭嘴不言。
被如此冒犯,七爷淡淡的斥了一句:“没规矩。”
说着,竟还是拿起公筷将盘中的蛋清夹到她的吐司上面,木块压在她的刀叉上强势的不允拒绝,沉声“吃掉。”
眼看这妮子猫眼一瞪就要犯浑,只听他淡淡的说:“好好吃饭,晚上带你一起出门。”
阮棠顿时眼前一亮。
她这段时间真是闷坏了,园林再好也经不住天天看啊,一听说可以出门,当即喜笑颜开的提要求:“那我要吃佛跳墙。”
“可以。”
阮作精这下也不挑食了,最后这个蛋清由于七爷的善心而避免进入垃圾桶的待遇,她将蛋清蛋黄一起吃,同样吃的美滋滋,吃完饭走出餐厅之前,还不忘伸手对着七爷做出飞吻的动作:“啾~”
爱你呦。
花蝴蝶翩翩飞走了。
一旁的李特助眼眸微闪,似有些犹疑,待她走后,才站出来低声提醒:“七爷,晚上……”
曲七爷一摆手,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气势,“带上她。”
“是。”
七爷说话算话,晚上当真还就带阮棠出去了。
阮棠住在曲家除了一身京剧行头,其余的都是重新置办的,各色高端奢侈品源源不断的往家里送,任她挑选,那些让明星们出席宴会只能借用的品牌礼服,而现在不过是被她随意的挑来挑去,喜欢的留下丢在床上,不喜欢的退回去。
曲七爷够意思,她自然也会投桃报李,挑了一身与平时风格不一样的纯白礼服穿在身上,长发烫弯波浪卷温婉风情,头顶的面纱帽让白瓷的脸颊平添朦胧的美,淡妆粉唇纯情无害,乍一看还真没法让人将她和妖娆风情的阮棠画上等号。
这自然是为了避免出门以后被人认出来。
阮棠这是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被软禁的爱上绑匪不想走了吗?还真不是。
她大胆放肆不代表她蠢,这个狡猾的小狐狸对自己的处境清楚地很,无论是时钰、曲见琛还是她所在的经纪公司哪个会是曲七爷的对手?这个时候贸贸然的逃走,看似成功,实际上分明是自绝后路。
曲七爷就算真的光明正大将她扣压下来又有谁能阻拦?
倒不如在他的底线范围内反复试探,既能活的自在又能刷足了好感,当然……阮棠还是要承认的,留下来有一部分原因是看中了七爷的美色,不吃到嘴怎能甘心?
他当她是刚成精的小狐狸,她有岂会善罢甘休?
奇耻大辱,必须洗刷,阮祸水斗志高昂。
阮棠以七爷女伴的身份,跟着他来到了一家私人会所,因着她想吃佛跳墙,自然会有闽系大厨亲自操刀,最初最正宗的、国宴级的闽菜。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阮棠指着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中间,那一坛佛跳墙念道,末了得意的转头对七爷说:“有这一道菜,其余的菜肴都是多余,完全可以撤下去了。”
曲七爷靠着椅背闭目双眼,清雅的面容淡然温润,闻言微微一笑,顺着这妮子的话往下问:“这怎么说?”
“这菜霸道啊!”
阮棠娓娓道来:“十八种主料、十多种辅料互相融合做成这一道菜,又有猪蹄尖蹄筋、火腿、鱼翅、海参、鲍鱼、笋尖、竹蛏等原材料,从荤菜、海鲜到蔬菜应有尽有,每一种菜都有相应的作用,既要发挥出它的美味又不能贸然的喧宾得主。”
“当坛盖掀开浓香四溢,鲜美的勾起人腹中的食欲,吃上一口,荤菜软糯适口,浓汤那叫一个鲜!”
她说着,亲自开坛,呈上一碗端到七爷的桌前,说:“这菜最霸道的就是地方,你尝上一口,那种鲜美,足以餐桌上所有的菜都黯然失色,再尝其他菜只觉索然无味!”
曲七爷抬眸看她。
阮棠红颊粉唇,美的鲜活,带着一股勃勃生气,令人移不开视线。
他淡淡一笑,以往不是没有吃过佛跳墙,但是他从来对口腹之欲并不在意,如今有这妮子在旁边讲述的如此热切,竟也让他有了别样的感觉。
这祸水,还真就不止能作,有的时候确实讨人西湖前。
男人端起碗吃上一口品了品,微微颔首,给她肯定的答复:“不错。”
阮棠将安利卖出去,这才心满意足,转过身来吃自己碗里的菜。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敲动,紧接着李特助走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七爷,李兆被小少逼的走投无路了,最后想见您一面。”
曲七爷声音平淡,似早有预料:“让他进来。”
阮棠对他商业上的事情可没兴趣,就一直在吃自己的佛跳墙,偶尔出言调戏一把七爷,不多时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生的一副凶狠的模样,此时却是委顿不堪,大腹便便衣着狼狈,上来就跪,苦苦哀求。
阮棠吓了一跳,仔细一听,才发现对方在求七爷收手。
这妮子脸色微微古怪,她想起李茹曾经和她讲述过的关于七爷的事情,但是这位不是早就金盆洗手将企业洗白了吗……
李兆苦笑一声,“七爷,我认栽了,是我猪油蒙了心,觉得正道这条路挣钱不如以前畅快,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但是看在过去的交情上,你总该给我一条活路吧……”
曲七爷声音淡淡,不见任何动容,只说:“这是你和见琛之间的事情,我不会插手。”
李兆的神情逐渐绝望。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阮棠眼皮一跳,总觉得哪里不对,紧接着李兆已然心态大崩骤然暴起,一把扑过来!
她的位置最靠前,率先遭了秧,整个人被扑的摔倒在地。
同一时间,李特助与计航已经掏出枪,严阵以待。
李兆见没能伤到七爷,一个转身便将阮棠抓住,锋利的刀片压在她柔嫩的脖颈上,嘶吼着大喊:“你想让我死,就别怪我拉你的人下水!”
是的,他进来之前被搜走了枪,却没想到他将刀片藏在了更深的地方没被发现。
阮棠被挟持住,脆弱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与刀片亲密接触,她的眼皮不跳了,死死地攥着手里的东西,在生死关头只剩下一股怒气萦绕。
——你们之间的事情,为什么她要躺着中枪!
曲七爷仍旧坐在椅子上稳若泰山,清淡的眉眼注视着陷入疯狂的李兆,冷静的近乎凉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是怎么想到拿女人威胁我这种愚蠢的方案的?”
李兆心里咯噔一下,拿着刀片的手一个不稳,反倒将自己的掌心割破了,鲜血涓涓而下,他的脸色越发惨白。这哪里是他想拿这个女人做威胁,分明是没伤到对方,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但是……七爷那是什么人,有一年仇家拿他亲爹做人质,都没让他眨一下眼。
想到这里,李兆的内心逐渐绝望起来,握着刀片的手抖得也越发的剧烈。
阮棠只觉得脖子一痛,不由得“嘶”的一声,她抿着唇,极力避开刀片,一抬眼,却对上曲七爷沉稳淡漠的目光。
男人没有因为她被挟持,有任何异样的情绪,不过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圈,视线在她的手上微微一顿,仅此而已。
危难时刻,阮棠被他的视线看的心里一顿,福灵心至的握了握手,瞳孔顿时收缩。
她的手里,什么时候握住了……一把枪?
电光石火之间,脑海中重现混乱时的画面,她被推到,跌坐在地上,手里多了东西却没注意……
是那个时候,曲七爷塞在她的手里的!
那一眼,是在暗示她……
阮棠的心口一窒,只剩大骂一声疯子!
曲七爷这个狗东西,从一开始就已经掌控了全局,李兆动手在他意料之中,阮棠被挟持在他意料之中,而现在——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逼迫她开枪,自救。
简直丧心病狂!
第17章 豪门娱乐圈
死寂的气氛下, 李兆的手抖的越发的激烈,象征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是今天, 而是很早之前,从被利益熏心铤而走险开始, 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他斗不过这个老狐狸, 甚至连他培养的继承人,都不是对手。
见面求饶不行试图袭击曲七爷, 何其可笑的行为,却也说明他是真的走上了绝路, 就因为这种一点点看着自己距离毁灭越来越近却无能为力, 所以才会有这样愚蠢的念头。
他绝望的去看对面, 曲七爷双腿交叠姿势闲适,那个男人仿佛永远都是这般矜贵从容,慢条斯理的一点点推动他的毁灭, 却连这种包含血腥的行为都带着一股优雅的味道。
这个认知,让李兆的双眼通红, 理智处于绷断的边缘。
曲七爷没有看李兆,他从没有去看手下败将的惨状的爱好,一双眼沉沉地注视着阮棠, 看着她脖颈处渗出来的鲜血,苍白的唇和不可直视的眼神。
男人的黑眸深不可测,里面的情绪令人无从探究。
李兆的理智被彻底击碎,整个人溃不成军, 他通红着眼眸,加重力道握紧手里的刀片,危机朝阮棠袭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阮棠往下一蹲,同时转身,枪口对准绑匪的胸口,重重的扣下扳机。
“——砰!”
手枪的后坐力震荡剧烈,差点从她的手上飞出去,阮棠死死地将其攥在手心,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在李兆的枪击中的一瞬间,身体向前扑去,紧接着整个人已经落入了陌生的怀抱。
男人将她抱在怀中,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阮棠的面颊压在男人的宽阔的肩膀上,低沉的声音温柔的安抚:“好孩子,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子弹打在胸口,李兆的身体向后倾去栽倒在地,大片的鲜血涌出来,随后便被计航等人控制住。
曲七爷漠然的看了一眼,没有丝毫的动容,他的大手温柔的抚摸着阮棠的头发,女人的双手拉着他的衣袖,在怀中小幅度的颤抖,显然受惊不小。
但是,今天这反应,却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
李特助低声问:“七爷,接下来……”
曲七爷却临时改变了接下来的行程,他沉稳的声音不容置疑,吩咐:“回家。”
为什么回家,当然是因为阮棠这个意外。
李特助诧异的看了阮棠一眼,神情有一瞬间极为古怪,却又迅速恢复正常,领命应下。
她杀人了。
这个关头,阮棠还能冷静的想,这算是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
没等她想出了一二三四五,额头的碎发被轻柔的拨开,男人冰冷的唇在上面安抚性的亲了亲,他说:“好女孩,什么都不用怕,你做的很好很对,我们回家。”
曲七爷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会所里发生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处理,餐桌上的佛跳墙尚未凉透,他们已经回到了曲家。
李特助拉开车门,“七爷,到了。”
曲七爷拍拍阮棠的后背,“下来,到家了。”
阮棠却将脸颊埋在他的怀中令人看不清神色,双手死死地攥着他肩膀处的衣袖,激动的就是不放手。
男人无奈,在下属惊异的目光中,一把将阮棠抱在怀中走下车,径直朝大厅走去,上楼的时候他的脚步一顿,似在考虑将人安放在哪里,又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
那平时又作又坏的妮子,这时候正鸵鸟似的藏在他怀中,一副饱受惊吓的样子,哪还有平时的精气神。
曲七爷无奈的弯了弯唇,抱着她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末了回头吩咐管家:“去拿急救箱。”
那管家见他抱着女人回家本就瞠目结舌,再看七爷竟然将人抱进了自己窝里,更是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闻言干脆就一副“我在做梦”的迷惘状态。
被七爷冷冷的看了一眼,才迅速清醒过来。
……他们七爷,清心寡欲的一辈子,好像突然在男女情事上开窍了?!
曲七爷将阮棠放在床上,待药箱拿来后又亲自给她上药,奈何这妮子实在不配合,两三下就能完成的事情愣是折腾了半个小时,也亏得七爷耐性好一直纵容着。
上完药,她身上沾染污垢的衣服已经被丢在地上,整个人光溜溜的钻进被窝里,只露出半个肩膀和包扎成粽子的脖颈,即便如此这个祸水的身上仍旧散发着一股活色生香的气息。
阮棠的脸颊苍白,泪眼迷蒙间分外楚楚可怜,她的手拉着七爷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放开,这似乎是最后的坚持,又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仿佛动作一轻便会被活活淹死。
七爷无奈,只得坐在床边,将人抱住细细安抚。
这还真是自己做的孽了,本来只是想逗逗这妮子,看她的底线在什么地方,她倒是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虽然事后阮棠表现的如此惊慌,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下她的反应,确实是令七爷面露赞赏。
这也是为什么,七爷愿意改变行程留下来陪她,又百般纵容的原因。
但是七爷啊,哪里想得到阮棠就是一个不安定因素,当你做出这个决定时,坑的往往不是她,而是你自己啊。
阮棠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仿佛怎么都无法被安抚下来似的,整个人不停地往七爷的怀里钻,一边折腾还不停地小声问:“我是不是杀人了……是不是……他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