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太可怕了怎么办(重生)——纪开怀
时间:2019-09-11 07:53:54

  初妍回想:“我一脚踢飞了一张凳子。”
  宋炽:“……”穿着软软的绣鞋还敢踢重物,她可真是能耐啊。再想到她后来双手被反绑着,还敢跳窗,他眉心突突直跳。
  她的胆子也太大了些,若是他晚来一步……
  宋炽揉了揉眉心:“你就不知道怕吗?”
  初妍道:“怕啊,可总比被她们卖到教坊好吧?”
  宋炽的脸色变了:“教坊?”
  初妍想起一件要紧事,点点头:“她们硬逼着我在身契上按了手印。”
  宋炽的眼神冷了下去:“知道了。”打开车中小几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盒药膏来。
  初妍正要接过药盒。却见他径自打开盒盖,寻了一支新笔,蘸了里面的药膏,细细帮她涂抹在脚背上。
  他动作轻柔,笔尖滑过青肿的肌肤,有几分痒痒的感觉,药膏的凉意沁入肌肤,舒缓了难忍的疼痛。
  初妍的目光忍不住又落到他身上。
  他半跪在她脚边,低垂着眉眼,神情专注,很快为她的脚上好药,又抓过她的手,为她手腕处的勒痕敷好药。
  做完这一切,他一边检查药有没有敷全,一边问她:“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有,却不方便让他敷药。初妍道:“我自己来吧。”
  他抬头看她:“伤在哪里?”
  初妍迟疑了下,默默指了指肩膀。
  要帮肩膀上药,就得脱衣解带,露出肩头,便是身为兄长,这样做也太孟浪了。可是……宋炽看了眼她勒痕道道的红肿手腕,不动声色:“你手腕使得上力吗?”
  初妍犹豫片刻,点头。
  宋炽将笔递给初妍:“试试。”
  初妍接过笔,刚刚捏紧,手腕一阵刺痛传来。她手一软,笔跌落在地,脸顿时涨得通红:“我,我只是不小心。”
  宋炽没有揭穿她,点了点头,又问:“你自己能解开盘扣吗?”
  初妍:“……”解开盘扣的动作需要更细致,她现在一动就疼得厉害,手指发抖,使不上力,根本做不到。
  这会儿,她真后悔了,为了保守秘密,没有把香椽带出来。
  终究还是让宋炽帮她解衣上药。
  好在宋炽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一副公事公办的清冷模样。初妍慌乱羞窘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别过头任他解去衣衫,露出雪玉一般的肩头。
  笔尖拂过肩头,药膏的凉意传来,她的身子轻微地颤了颤,索性闭上了眼。
  宋炽的动作不易察觉地顿了顿,很快移开眼。小丫头肌肤泛粉、长睫乱颤的羞赧模样却仿佛刻在了脑中,挥之不去。
  她这样害羞,他原本坦坦荡荡的,也生出了几分不自在。
  他心头微乱,叹了口气,柔声道:“你先睡一会儿吧。”手指拂过她身上穴道,初妍只觉困意上涌,身子一歪,睡了过去。
  *
  初妍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云汀院自己的屋子中。卢夫人正坐在她的床头不住抹泪,却不敢发出声音。
  她迷茫了一瞬,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怎么睡过去的。常妈妈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宋炽是不是把他们都捉起来了?还有那张身契,拿回来了吗?
  她试图揉一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手腕处传来刺痛。她看过去,发现自己两只手腕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上去不像勒伤,倒像是断了重接似的。
  卢夫人带着抽泣的声音传来:“娘的心肝,你总算醒了。你饿不饿,身上还疼不疼?”
  初妍见她呜呜咽咽,一对眼睛都哭肿了,越显得怯弱不胜,心疼不已:“娘,我没事,你快别哭了,身子要紧。”
  卢夫人用帕子擦着眼角,恨道:“都是你阿兄不好,好端端的带你去爬什么山?结果害你跌了下去,伤成这样。为了拉你上来,还把手腕磨成这个鬼样子。”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初妍一愣:宋炽是这么解释她受伤的吗?她问道:“阿兄呢?”
  卢夫人道:“我罚他在院子里跪着呢。”
  初妍:“……”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忙道,“娘,不关阿兄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卢夫人不这么认为:“做兄长的没照顾好妹妹,就是他的错。”
  初妍心中生起愧疚:一码归一码,这一回,真不关宋炽的事,宋炽还救了她。她挣扎着试图起身,手腕却使不上力。
  卢夫人见状,忙将她扶起,气道:“你不用帮他说话,你看看,我把你交给了她,现在却到处是伤,他难道不该受罚?”说到激动处,卢夫人呼吸急促,一张秀美动人的脸上满是怒意。
  初妍怕她气坏身子,不敢硬顶,改变战略,掀开锦被试图下床。
  卢夫人拦住她:“你脚伤了,下来做什么?”
  初妍低低道:“女儿的错更大,阿兄都受罚了,女儿自该跟着她一起受罚。”
  卢夫人蹙眉:“你有什么错?”
  初妍道:“让娘伤心忧急,就是女儿最大的错。不孝之罪,可比阿兄的错处大多了。”
  卢夫人:“……”又好气又好笑:“你是故意气我不是?”
  初妍道:“才不是,娘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气你?”
  卢夫人被她几句甜话哄得心都要化了,知道她的心意,无可奈何地道:“好了,好了,我也不罚你阿兄了,你们都没错,这总成了吧?”
  初妍笑逐颜开,倚在她的肩头道:“娘,你真好。”
  卢夫人叹气:“你啊。”
  初妍趁机要求:“我想问阿兄几件事,娘让他进来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三更,血槽已空,今天只有这么点了(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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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窗子支开了半扇,夕阳的余晖斜斜射入,为墙角插着娇艳桃花的粉彩双耳曲颈瓶镀上了一层金红的光;和暖的春风带着院中草木的清香徐徐卷入。
  玉柚温柔的声音在帘外响起:“二姑娘、三姑娘来看姑娘了。”
  宋姮和宋娆联袂而入。宋姮的眼睛红红的,目光落到初妍包扎得粽子般的手腕上,眼睛更红了:“你怎么伤成这样?都怪我……”
  初妍咳了一声,宋姮反应过来,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我那里有从太医院讨来的上好膏药,回头我让莺啼给你送来。”
  宋娆在后面目光闪了闪:这两人有什么事瞒着她吗?
  初妍谢过宋姮,安慰她道:“别慌,我这就是看着严重。”又喊玉柚奉茶。
  宋姮哪有心思喝茶,红着眼睛问:“听说脚也伤了?”
  初妍道:“没事,养几天就好。”吩咐玉柚,把前儿做下的红豆糕拿出来。
  玉柚笑道:“姑娘,有你和大公子带回来的云桂坊的点心。”
  初妍心中微讶:宋炽居然还买了点心了吗?她点点头,笑着含糊道:“瞧我,睡了一小会儿,都忘了这回事了。”
  宋姮知道真相,眼泪要掉下来了:“是我太没用……”
  初妍头痛,宋姮这样,情绪一上来就口无遮拦的,什么秘密都守不住啊。她再次打断宋姮,含笑道:“还没问阿姮,这次参加花会顺不顺利?”
  宋姮唇抿了抿,闷闷地道:“顺利。”
  宋娆也笑道:“阿姐还没和我说过花会是什么样的呢。”
  宋姮看了宋娆一眼道:“我现在没心情说。”
  宋娆得了个没脸,笑容僵硬起来。看到桌上摆着个针线篮,里面放着一条做了一半的抹额,她讪讪地转移了话题:“咦,这是大姐姐做的抹额吗?活计可真鲜亮。”
  宋姮也看了过去,秋香色寿字回纹蜀锦抹额,中间镶了块指甲盖大的祖母绿,两边的寿字刚刚绣好一半。她“唉呀”一声:“这是你为祖母寿辰准备的贺礼吧?”
  初妍“嗯”了声。宋娆委实在睁着眼说瞎话,她的绣技本就一般般,宫中几年更是不需要自己动手,早就生疏了。这个抹额一开始就选了最简单的纹路来绣,饶是如此,也至今还未能完工。
  宋姮为她心急:“再过十天就是祖母的生日了,你手受伤了,抹额却才做到一半,可怎么办?”
  这是初妍回宋家后董太夫人的第一个寿辰,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临时要换个又妥帖又能体现孝心的寿礼还真不容易。
  初妍倒不怎么担心,她原本也就是随便做做,现在手伤了正好有借口:“剩下的让玉柚帮我绣完吧,想必祖母也能体谅。”
  也只能如此了。宋姮仗义地道:“你就安心养伤好了,我会帮你在祖母面前说项的。”
  初妍笑着谢过她,想到前世宋姮对她处处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样子,不免感慨:宋姮这脾气还真是的,不喜欢你的时候,怎么都看不顺眼;喜欢你了,就一个劲儿地对你好。
  玉柚和香椽各端了一个龙泉窑高脚托盘进来,一盘是晶莹剔透的水晶包,皮薄馅大,透过表皮,甚至能看到汁水在里面流动;另一盘则是半个手掌大小的蟹壳黄,金黄酥脆,形似蟹壳。
  宋姮眼睛一亮:“我最爱吃水晶包了,尤其是云桂坊的。”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还在为初妍的伤势忧心自责,这会儿就只剩对美食的垂涎了。
  宋娆却不感兴趣,“咦”了声,看向初妍床头:“这是福庆楼的盒子吧,大哥今天还给大姐姐买了什么东西?”
  初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床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红色的锦盒,是宋炽给她的?
  宋娆径自伸手将锦盒拿了起来,打开。锦盒里,大红的绸缎底上摆着一对精致的金镶玉芙蓉簪,一对白玉镯子,金玉交辉,耀人眼目。
  簪子做得十分精细,金丝盘绕出花叶,经络叶脉根根分明,中间缀着白玉雕成的芙蓉花,花瓣尖隐隐透出粉色,栩栩如生。一对白玉镯子则是洁白莹润,如羊脂,如堆雪,看着就非凡品。
  宋娆看呆片刻,眼中闪过妒色,笑着对宋姮挑拨道:“阿姐你看,大哥可真偏心。”
  段氏嫁妆丰厚,对唯一的女儿更是宠爱无比,宋姮那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她看了一眼,并不在意:“大哥不也给我们带了胭脂水粉?”
  胭脂水粉怎么能和福庆楼的首饰比?宋娆不服气:“可是……”
  宋姮看不上她这副样子,不留情面地斥道:“你眼皮子就这样浅?之前大哥送给过我们多少好东西,姐姐都没有;现在大哥补一份大的给她,也是应有之义。何况,你别忘了,姐姐才是大哥的亲妹妹。”
  宋娆被她说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掩面道:“阿姐也太不识好人心了。我一个庶出的,难道是为了自己挣这些?我为的是阿姐的体面。我原知道阿姐心里看不起我,如今有了大姐姐,难怪要把我丢开了。”说罢,哭着跑了出去。
  宋姮气得把筷子一摔:“姨娘养的,果然上不得台面。”
  *
  初妍直到入睡前才再次见到宋炽。
  春夜静寂,床头的铜错银枝形烛台上燃了三支烛火。玉柚坐在烛下绣着抹额,香椽则捧着一本游记为初妍诵读。
  初妍斜倚床头,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床头的锦盒中,心中千回百转。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亲人是谁,现在只需要一个相认的契机。
  这个契机,不能是她主动上门。常妈妈说得对,她如果主动上门,休说未必能见到忠勇侯,就算见到了,忠勇侯也未必会相信她。
  人的劣根性,越是主动送上门的越容易受到怀疑、轻视。所以,这个相认不能是她主动,而是要让忠勇侯府主动认回她。
  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忠勇侯府的人见到她,生出疑心,进而主动验证,找回她。
  她想得太过出神,宋炽进来都没有察觉。
  玉柚和香椽都站了起来,向宋炽行礼。宋炽使了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宋炽走近,目光落到她包扎夸张的手腕上。
  烛光被他身体的阴影遮挡,初妍恍然回过神来:“阿兄。”
  宋炽“嗯”了声:“母亲说你有事找我。”
  初妍点头,正要说话,注意到他的视线,想到马车中发生的一切,忽然就感到了窘迫:他亲手帮她上的药,甚至肩膀这种地方……想到他帮她脱衣解带,初妍的脸控制不住地烧了起来。
  哪怕是兄妹,这也太过亲密了。何况,他们并不是真的兄妹。
  小姑娘面如红霞,盈盈含羞的模样映入眼中,宋炽的脑中蓦地浮现马车中,她香肩半露,娇怯不胜的模样:那一身如雪缎的肌肤都泛着粉红,令人恨不得想掐一把,看看是否当真能掐出水来。
  天生尤物,不外如是。
  肩头的青肿在一片雪白莹润中分外瘆人,可以想见她当初所用的力道。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就有勇气撞开窗户,从二楼跳下来?
  初妍见他目光又落向她肩头,脸上越发烧得厉害,诚恳道歉:“阿兄,对不起。”
  宋炽讶异:“你道什么歉?”
  初妍道:“是我拖累了你,害你被娘责罚。”
  宋炽道:“母亲将你交给我,我却没护好你,难道不该罚?”
  他竟是这么想的吗?初妍愣住,抬头看向他。他面色平静,仿佛说的是一件理所当然之事。
  一时屋中又陷入了沉默中。宋炽原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初妍却是心神混乱,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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