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公爵小姐42
艾拉一耳光打过去毫不留情面，巴掌落在他完好的左脸上, 直接将威廉打偏了头。
“这一巴掌你总该清醒了吧, ”艾拉面无表情，“你就是这么追姑娘的？当这是权O的游戏片场呢？”
威廉自然是不知道艾拉所说的“片场”是什么意思, 但听语气就知道艾拉在嘲讽他。
而艾拉的一巴掌又准又狠, 加上辛辣嘲讽, 让威廉愣了一愣，而后他几近顶点的怒火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他酝酿着惊天骇浪的眼眸逐渐平静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恢复到了昔日的清澈。不过那海蓝双眸很快就被愧疚和震惊淹没。
“我……”
他一时间甚至没找回自己的语言。
艾拉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冷冷地推了威廉一把。高大的青年不复刚刚的强硬和急迫, 他很尴尬地任由艾拉推开自己。
“我很抱歉，”他艰难开口, “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
“行了。”
艾拉冷着一张脸：“少找借口。”
威廉身形一僵。
他抬头看向艾拉, 站在原地的少女神情冷淡，红色卷发垂在脸侧，这让她猛一看格外的柔弱纤细，但没有人胆敢读错艾拉·韦斯特碧绿眼眸中的怒火, 那之中酝酿着的坚定和冰冷足以让任何男人清醒过来。
这确实不是能找借口的事情。
理智回归后，别说艾拉动手, 连威廉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这么多年的骑士教育, 竟然在顷刻间消失殆尽，他刚刚干了什么混账事情？！
看着小少爷追悔莫及又不敢吱声的模样, 艾拉才稍稍缓和下来神情。
行吧, 还有救。
艾拉真的很怕一朝重伤毁容, 威廉·沃恩就彻底将过去的体面和尊重全部抛在脑后。就像是她说的那样，天真骑士变成阴沉疯狗这种设定，不管是乙女游戏还是西幻RPG她都见过太多了。但可惜的是，纵然《西林英雄》也是一款游戏，但艾拉和威廉却是生活在这片大陆上活生生的人。
如果威廉真的敢对自己动手动脚，他失去的不仅是艾拉的信任。
这可不是什么恋爱游戏的BE线，精（）虫（）上（）脑之后不管不顾的人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继承人。若他真的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即使威廉·沃恩亲自打下了沃恩堡，艾拉也不会将子爵的位置交给他。
幸好没有。
但艾拉也不会因为他一个道歉就原谅威廉。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艾拉说，“紧绷的弦到了极限，总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但到此为止了，威廉。不管你多么在意自己的外貌，不管你是否能走出这件事的阴影，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
艾拉说着走向前。
当她拉近与威廉·沃恩的距离时，青年甚至仿佛畏惧般退后半步。
艾拉：“……”
能不能别这么抓马啊！艾拉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这幅小媳妇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非礼了他呢！
“你别动！”艾拉没好气道。
威廉立刻停下步伐，他尴尬地站在原地，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就像是只受了伤又犯了错的大狗。
直至停在威廉面前，艾拉仰起头寻觅到威廉的眼睛。
“第一，”她伸出一只手，无比认真地盯着他开口，“我知道有姑娘喜欢这套，但你别对我使，动不动就按在墙上或者直接强吻什么的。这是最后一次了，威廉，再有下次，你最好自觉滚出我的视线范围，永远别再出现。”
威廉深深吸了口气。
他阖了阖眼睛：“我知道了，我以我的姓氏发誓不会有下一次。”
“好。”
艾拉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二，”她继续说道，“我说过我不在意你究竟长成什么样子。英俊也好，毁容也罢，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我躲开你的视线是因为你他妈差点亲上来了好吧？！”
威廉：“……”
青年仅剩下的半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憋得通红。
艾拉才不管他是愧疚还是害羞，非礼不成还脸红，她都不知道该骂人好还是该出言嘲讽好。
因此她权当没看见了，只是收起了手指：“你因为我的一个动作发火，不能证明我在意，只能证明你在意。”
威廉缓缓松开了死死攥紧的掌心。
他垂着眼眸，总算是睁开眼睛：“是，你说得对，艾拉。我确实很在意这件事。”
毕竟偶像包袱十级呢，艾拉在心底想，平日威廉·沃恩穿着盔甲，再苦再累也不会弯下脊背。他那么在意形象，而现在什么都没了，不难受才怪。
“我再次向你道歉，”威廉说，“不会再有下次了，艾拉。”
“你最好没有。”
艾拉硬邦邦地抛下一句话，随即又想到他毁容的缘由……
“这件事我也很遗憾，”艾拉认真地说，“但我不会道歉的，威廉。你得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
威廉·沃恩听到这句话，蓦然失笑出声。
他的笑声中包含无奈，还带着自嘲的意味。
“艾拉。”
威廉摇了摇头：“你知道吗，除了加文公爵和你的弟弟爱尔，你对其他人都非常无情。即便是阿洛伊修斯把你的灵魂修复过一次也是如此。”
艾拉：？
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艾拉还没反应过来呢，威廉就已经退后几步，转身离开了议政厅的内间。
什么叫她对其他人无情啊，难道她对他们不够好吗？
艾拉一时无言，只能眼睁睁看着威廉离开的背影。其实她很想叫住威廉问问到底指的是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莫名说不出口。
威廉走后，艾拉忍不住开始反思——她有这么过分吗？能让一个重伤愈合不久的人员直言无情。
关键是仔细想想，好像确实这么回事。
一开始艾拉不过是把一切当成了《西林英雄》的游戏续作，自己不过是游戏中的一个路人A而已。就算父亲带着爱尔回来，又打包送了阿洛伊修斯和威廉，艾拉也只是将他们视作NPC，有名字的数值。
直到她的灵魂得以修复，艾拉·韦斯特搞清楚了自己横跨两个世界是怎么一回事后，多多少少才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几分真实感。
只是这份真切感确实来晚了，加上艾拉知道自己没那种体贴细心的性格。她和爱尔没有共同的母亲，可性格却是完全相反——艾拉·韦斯特要多果断就有多果断，爱尔·韦斯特明明是个男孩儿，却过分的有多愁善感。
平日艾拉对待血亲之外的人确实不客气，她向来有话直说，这样能省下很多功夫。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西林山脚，艾拉都没学会同人虚与委蛇和以礼相待，她现在能客客气气说话，用天临堡的传言来说，已经是公爵长女灵魂修复后，变得好了太多。
但该说的实话确实要说的。
威廉·沃恩是为了她才落得这样的重伤，艾拉很惋惜，但并不感到道歉——原因很简单，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在做出留下来殿后决定时威廉抱着满心死亡的觉悟，他愿意为自己恪守的骑士准则付出生命。
倘若艾拉感到亏欠，这反而不尊重威廉的这份觉悟与忠诚。
不过道理是这样，可仔细想来，直接说出口，确实显得硬邦邦的。
虽然艾拉也的确没什么歉意就是了。
她不禁想到那日阿洛伊修斯说明修复灵魂的事情，提及艾拉灵魂缺失的问题，纯血精灵神情冷淡地说了一句“未必是坏事”。
未必是坏事，因为真正坐在王位上的人，不可以软弱，不可以动摇，不可以因为各种私情对自己的统治产生怀疑。她可以爱护家人，从而避免不必要的权力纷争，但她不能拥有过多的感情，因为那对于一名统治者来说，太危险了。
父亲从一开始就不赞同艾拉和威廉的婚事，为什么？因为加文·韦斯特与西林女巫玛格丽特为爱结合，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拥有一位不仅外部条件配得上她，更是相互珍惜爱慕的灵魂伴侣。
但阿洛伊修斯不会这么考虑，对于他来说，最终要的是西林公爵的位置能够得到传承，一个稳定的婚姻带来稳定的后代，从长远看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艾拉突然非常不爽。
不爽的是阿洛伊修斯打算盘打到自己的肚子里去。即使他一贯这么欠揍，艾拉都快习惯了，而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种属于纯粹感性的愤怒在内。
大概威廉也是出于这种心情说她无情的吧。
艾拉叹了口气，回过神来。
但不得不考虑的是，阿洛伊修斯的提议在理——不是说尽快结婚的提议，而是白日在子爵夫人离开后的提议。
阿洛伊修斯说，解决王都的最好办法就是，现在与他们撕破脸，正式进入战争状态。
让艾拉心动的不仅仅是眼下的情况。
凯纳斯的问题和王都的虎视眈眈都是不得不解决的问题，既然必须解决，不如一起开始。有父亲在，艾拉不用担心后院起火；而战争方面，有阿洛伊修斯和奥利安德，父亲也不用过分分神。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否则的话，集中解决与王都的冲突，凯纳斯随时可能会复活让天临堡腹背受敌；先解决凯纳斯也不现实，摄政王布雷安就等着加文分身乏术的时刻呢。
而且，这也是父亲的期望不是吗？
他希望艾拉能独当一面，即使爸爸从来没说，艾拉也能感觉得到。
坐在内间的壁炉前，想到父亲信任的目光和总是落在肩头的手掌，艾拉沉思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上午，在几位管理人来到议政厅汇报日常进度时，艾拉道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想好了。”
她迎着露露和威廉莫名其妙的目光，信誓旦旦开口。
“阿洛伊修斯说得对，”艾拉·韦斯特平静地说，“对付王都最合适的办法，就是自立门户，扯着独立的旗子，才能动摇其他地区的领主站队帮忙。”
一句话落地，满庭寂静。
最终是露露最先回过神来，十岁的小姑娘难以置信地看向艾拉：“可是西林公爵根本不在家，你打算怎么办？”
艾拉阖了阖眼睛，隆重宣布道。
“那就由我来称王，”她说，“在我父亲归来之前，由我带领西林的人民与摄政王对抗。”
第68章 西林女王01
西林纪年第三十二年，加文·韦斯特的长女艾拉·韦斯特自封西林女王, 与王都彻底决裂。并宣称在父亲归来之前代行一切事务。
与此同时, 西林本地的商队，和“夜莺”商队, 将摄政王布雷安指使属下串通亨利·沃恩背叛联盟, 试图囚禁艾拉为人质, 败露后则做出残害兄弟、谋杀生父的暴行等等各项阴谋传递到了人类王国的每一个角落。
艾拉·韦斯特以其父英雄加文的名义，号召其他领主同天临堡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反抗伊德瑞斯王室名存实亡、大权落于摄政王的统治。
除此之外, 天临堡还将阿洛伊修斯的归顺，以及西林的化身奥利安德协助韦斯特家族的事实公诸于众，以此告诫各位领主，即使不帮忙，也不要敌对, 天临堡有纯血精灵和林中仙女的协助，王都是赢不了的。
这些消息传到各地一个月后, 红石城。
在驿站住了第三天的加布埃尔，拿到了林顿伯爵的宴会邀请函。
在当地，林顿伯爵的好客热情非常有名, 他定期会举办各种舞会宴会, 招待当地豪绅或者外来的客人。因此加布埃尔到来的时候, 除了第一次见面表明自己是天临堡的外交官大臣外, 并没有急着道出自己的来意, 而是在红石镇慢悠悠地转了几圈, 甚至是让伯爵名下的一些大臣富商都知道了自己的到来。
现在拿到请帖，加布埃尔笑出声来——终于可以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三天的亮相，让当地人都知道加布埃尔的到来。而在西林之外，夜魔少年的名声可不算太好。
特别是今夜林顿伯爵的宴会名单上，还有他的老熟人，一位游览各地的富商。
而富商本人，在听到加布埃尔要出席宴会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夜魔兄妹的名头在王都那叫一个“大名鼎鼎”，而加布埃尔长得也确实不差。富商本人倾慕已久，大方出手一掷千金，只为见他一面。然而却没想到见完第一面后就没了第二面，富商百思不得其解，多方打听，才打听出来原因。
很简单，加布埃尔是直男，而且是个有底线的直男。
出卖（）色（）相可以，卖（）屁股绝对不行。一听富商看中的是他的皮囊，虽然加布埃尔还是小小得意了一把自己的容貌连同性都爱，但不行就是不行，夜魔少年十分感动却依然拒绝了对方。
这已经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吃了闭门羹的富商，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和加布埃尔在红石城相遇，而且对方已经从王都著名的交际花，变成了天临堡的外交大臣。
现在加文·韦斯特本人不在天临堡，擅自称王的是她的女儿艾拉·韦斯特，据说两年前夜魔兄妹逃离王都后，正是被如今的“西林女王”亲自收留……怕不是睡服了吧。
想到这儿，富商的心情陡然变得微妙起来。
直接把情人提拔成外交大臣，果然是年轻人。即使完全没见过西林女王本人，富商先自己忍不住嘀咕。
但他的微妙持续到与加布埃尔再见之后戛然而止。
宴会上人声鼎沸，红石城的礼厅聚集着不同的体面人。纵然因为西林女王的突然宣战，宴会的阵仗比平日小了不少，却也依然热闹非凡。
当管家宣布天临堡的外交大臣到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门敞开，走进红地毯的，却不是富商两年前印象中的少年。
时隔两年，加布埃尔窜了窜个头，过去满身的少年气息褪去不少，唯独不变的是那挥散不去的意气风发。让富商惊讶的是他的衣着气度——没有轻浮的短褂，没有露在外面的皮肤和腹肌，拥有着蜜色皮肤的加布埃尔，一身丝绸正装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精干的身体挺得笔直。
